(英媒3月15日报道)
每晚,当金·维辛汀在密苏里州圣路易斯的一家医院哄儿子入睡后,她都会在医院图书馆度过夜晚。她决心弄清楚,自己的儿子为何在仅仅一周大时,就因一种罕见的脑瘤而病重。
她说,“医生们都震惊了,我们被告知,他的病非常罕见,百万分之一的概率。其他父母都在学给孩子换尿布,而我却在学如何更换化疗的输液港和静脉注射管。”
金的儿子扎克被诊断出患有胶质母细胞瘤。这是一种在儿童中非常罕见的脑瘤,通常见于45岁以上的成年人。扎克接受了化疗,但医生说他康复的希望渺茫。他六岁时就去世了。
多年后,社交媒体和社区里的闲谈让金开始怀疑,她的儿子并非个例。也许他只是社区中因科尔德沃特溪而受影响的一群人中的一个缩影。
在美国的这一地区,对癌症的恐惧促使当地居民指责官员们没有为那些可能因20世纪40年代原子弹研发而遭受辐射暴露的人提供足够的支持。
一项旨在向因辐射暴露而患病的部分美国人提供赔偿的计划于去年到期,而该计划尚未扩展至圣路易斯地区。
《辐射暴露赔偿法案》为那些在生活在原子武器试验等活动的地区时可能患上癌症或其他疾病的人提供一次性赔偿。该法案在2024年结束前,已向4.1万多名索赔者支付了26亿美元。
其中涉及的地区包括新墨西哥州的部分地区,1945年,世界上第一次核武器试验就在那里进行。美国国家癌症研究所2020年发表的研究表明,如果没有辐射暴露,该地区数百例癌症病例本不会发生。
与此同时,圣路易斯是精炼铀并用于帮助制造原子弹的地方,这是曼哈顿计划的一部分。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后,这种化学物质被倾倒在溪边且未加覆盖,导致废物渗入该地区。
几十年后,联邦调查人员承认,一些小时候在溪边玩耍的人患癌风险增加,但他们在报告中补充说:“预计因暴露而导致的癌症病例增加数量很少,而且目前尚无方法将特定癌症与这种暴露联系起来。”
对这条溪的清理工作仍在进行中,预计要到2038年才能完成。众议院提出了一项新法案,代表密苏里州的参议员乔什·霍利表示,他已向特朗普总统提出了这个问题。
当金翻阅她的中学年鉴时,她能认出那些生病和已经去世的人。这个数字令人震惊。“我丈夫不是在这个地区长大的,他对我说,金,这不正常,我们好像总是在谈论你的朋友去世或去参加葬礼。”。
离这条溪仅几条街远的地方,凯伦·尼克尔从小就在溪边摘浆果,或在附近的公园打棒球。她的哥哥经常在科尔德沃特溪里尝试捕鱼。凯伦说,“我总是告诉人们,我们拥有你想象中典型的美国郊区童年,大后院,大家庭,孩子们一起玩到晚上路灯亮起。”
但多年后,她那无忧无虑的童年现在看起来截然不同,“我长大的那条街上有15人死于罕见癌症,我们这里的社区,每个家庭都受到过某种癌症或疾病的困扰。有些街道上,你找不到一个家庭没有受到这种影响。”
凯伦的妹妹11岁时,医生发现她的卵巢上布满了囊肿。他们的邻居在九岁时也发生过同样的情况。凯伦六岁的孙女出生时右卵巢上就有一个肿块。
凯伦帮助创立了“圣路易斯妈妈联盟”,这是一个致力于保护社区免受未来可能与癌症相关的暴露影响的组织,该组织还倡导对该地区进行清理。她说,“我们每天都会收到患病者的信息,他们质疑自己的病是否与暴露有关,这些都是社区里非常严重的疾病,从癌症到自身免疫性疾病都有。”
特雷莎·拉姆费尔特在离凯伦仅一条街远的地方长大,从1979年到2010年一直住在她家的房子里。她记得她养的每一只动物都死于癌症,她的邻居也患上了罕见疾病。
多年后,她的妹妹维娅·冯·班克斯被诊断出患有肌萎缩侧索硬化症(als),这是一种运动神经元疾病。一些医学研究表明,辐射与als之间可能存在联系,但这并不确定,还需要进行更多研究来证实。
这并没有让像特雷莎这样担心需要更多了解当地居民受影响情况的人感到安心。“als在我妹妹50岁时夺走了她的生命,我认为这是人类有史以来最可怕的疾病。2019年她被确诊时,她的职业生涯刚刚起步,孩子们也在成长。但她始终保持乐观。”
与霍利一样,“圣路易斯妈妈联盟”和其他社区成员希望政府的赔偿法案能够扩展到包括圣路易斯地区的人,尽管该计划在到期后仍处于悬而未决的状态。
将其扩展到科尔德沃特溪社区将意味着,如果当地人能够证明他们因曼哈顿计划(在此期间,圣路易斯的铀加工帮助制造了原子弹)而受到伤害,他们就可以获得赔偿。这还将允许对其他非癌症疾病进行筛查和进一步研究。
美国环境保护署在发表的一份声明中表示,他们非常重视这些担忧,并一直与联邦、州和地方合作伙伴以及社区成员积极合作,以了解他们的健康担忧,并确保社区成员不会接触到曼哈顿计划时代的废物。
“我妹妹本来很想参与这场斗争。她会第一个去抗议,”特雷莎在谈到她争取政府更大支持的努力时说。
科尔德沃特溪周边居民生病的情况并没有逃过医疗专业人士的注意。圣路易斯慈悲医院的癌症外科医生高塔姆·阿加瓦尔博士表示,他没有注意到“统计上的异常”,但他指出,他看到过夫妻和邻居都患上癌症的情况。
现在,他会确保询问患者的住址以及他们离科尔德沃特溪有多近。“我告诉他们,有可能存在联系。如果你的邻居或家人住在那里附近,我们应该让他们更频繁地进行筛查。也许你也应该让你的孩子早点进行筛查。”
他希望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能对这个问题有更多的了解,并希望引入多癌症早期检测测试的研究,这有助于发现任何潜在的癌症,并让该地区的人们感到安心。
其他专家对风险持不同看法。圣路易斯大学环境与职业健康系教授罗杰·刘易斯说,“有一种说法是,许多人因癌症而生病,特别是过去几十年住在科尔德沃特溪附近的人,但数据和研究表明并非如此。它们显示确实存在一些风险,但风险很小。这并不意味着它在某些方面不重要,但风险确实非常有限。”
刘易斯教授承认社区中的恐惧,他说,如果政府能更清楚地说明其消除任何危害的努力,当地居民会感到更安全。
对于科尔德沃特溪附近的许多人来说,与当局的对话并没有缓解他们生活在因倾倒核废料而闻名的地区所带来的焦虑。金·维辛汀说,“在我们社区,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我们迟早都会患上某种癌症或疾病,我们群体中有一种几乎漠不关心的态度,认为这只是时间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