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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8年底的一天,河北省承德市围场县某公社的工人齐达榜,神色慌张地赶到公安局,说要举报罪犯。
齐达榜年轻时做过土匪,锒铛入狱18年,刚刚刑满获释。家乡干部宽容为怀,专门给安排了份赶大车的工作,让他得以自食其力、回归社会。
齐达榜对此感激涕零,下定决心抛弃过去的一切,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安稳生活。
不料,与一位故人的意外重逢,却猛然勾起了那段不堪回忆。
一天工作时,齐达榜在路边偶遇了一位老农。对方看似老实巴交、平平无奇,但透过那岁月刻满的沧桑痕迹,齐达榜一眼便认出——这正是21年前,害死5名共产党高级干部的罪魁祸首。
狼狈为奸
抗战年间,战火纷飞,百业凋敝,民不聊生。
底层百姓们在饱受日寇蹂躏的同时,还时常遭到军阀官僚的鱼肉、欺凌,挨饿受冻、流离失所成为常态。
国难当头,有人挺身而出,扛起保家卫国的重担;有人在水深火热之中,艰难求生。
当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也有人会为了谋求私利不择手段。汉奸走狗如此,土匪亦是如此。
齐达榜就属于最后一种。因为世道艰难,他行差踏错,沦落山头当了土匪。跟着白金辉、于秀成两位老大,整天干着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勾当。
奈何1937年七七事变爆发,日寇火速占领北平后,便立马剑指河北这个战略重地,并于同年年底完成了在河北全境的布局。日本鬼子疯狂扫荡,挨家挨户地烧杀抢掠,处处血流成河。
好不容易熬到抗战胜利,解放战争又爆发了。战火连年不休,百姓们连“苟且偷生”都成了奢望,哪里还有油水留给土匪捞。
受此影响,齐达榜所在的土匪窝,日子其实也不好过。
直到1947年5月的一天,山寨里突然闯入了一群不速之客。乌泱泱有400多号人,还携枪带棒的全副武装。
见此情景,齐达榜心里一咯噔,以为对方是想黑吃黑,恐有一场恶战。不料一番商谈后,白金辉、于秀成竟不战而降,宣布要加入这支队伍。
面对这个莫名其妙地展开,齐达榜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一个小喽啰,还不是只有唯命是从。
稀里糊涂跟着上路以后,齐达榜才得知。这是一支来自棋盘山地区的民间武装,头头叫做任芳伍。
他与隶属于国民党第93军情报部门的30多名残军达成合作,打算一起去投奔附近的国民党暂编22师。自家老大也是想着“背靠大树好乘凉”,才决定加入。
总之,一行人就这么朝着国民党暂编22师驻扎的赤峰方向,快速行径。
紧赶慢赶抵达赤峰县柴胡栏子村附近,因为实在精疲力竭,大家决定原地休息整顿一会儿。任芳伍也趁着这个空当,带着几个人进村想找点水喝。
当下局势敏感,什么国军、武装部队的身份,肯定不能摆在明面上。
任芳伍伪装成难民,瞅见两个老农正在路边拾粪,便跑上前礼貌地问:“老乡,我们是过来逃难的,口渴一路了,能不能施舍点水喝啊。”
由于任芳伍的笑容、语气相当陈恳,附近的围场又正巧在打仗。淳朴的老农便没多做防备,直接带着几人回了村。
老农万万没有想到,这竟会是引狼入室。
刚一进村,任芳伍就被铺天盖地的各色被子,搞得一头雾水。5月又不是过年,天气也算不上阳光明媚,怎么家家户户都在晒被子呢?
出于好奇,任芳伍随口问了一句。没曾想,老农的回答犹如平地一声雷,让任芳伍惊喜交加。
“今天有代表团要来,在我们这休息一晚,大家提前把被子拿出来晒一晒,好接待首长啊。”
危险逼近
老农口中的代表团,指的其实是中共冀东代表团。
冀东位于华北平原东北部,包含现今的唐山、秦皇岛等地。其与热河、辽西被统称为“冀热辽地区”。
1945年召开的中共七大上,毛主席曾清楚指出:“有了东北四省,我们即有了胜利的基础。”
毛主席
可见,物产丰富、交通发达、重工业基础雄厚的东北,实乃兵家必争之地。
相应的,作为由华北挺进东北的必经之路,冀热辽地区的重要性也不言而喻。
1945年10月抗战刚刚胜利,中共中央就火速成立了冀热辽分局,决定将其打造为抢占东北的“桥头堡”。
1946年10月,万事俱备后,冀热辽分局被改为中共晋察冀中央局冀察热辽分局,并于次年3月30日正式划归东北中央局领导,以此提升我军在东北战局中的优势。
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之下,为了制定详细计划,同时鼓舞士气,冀察热辽分局在赤峰市林西县召开了第一次党代表会议。
自1947年4月2日起,整整40多天时间里,冀东、热东、热河省政府等10个代表团,就全国及冀察热辽区的斗争形势进行了全面分析,并制定出详细的战略反攻计划。
5月中旬党代会顺利落下帷幕。由于彼时冀东军分区正准备发起滦东战役,中共冀东代表团立即动身返程。长途跋涉好几天,直到17日精疲力竭,才决定在柴胡栏子村休息一晚。
值得一提的是,党代会召开期间,出于分秒必争的考量,我军在承德市发动了热西战役,随之顺利解放围场县。
而这里恰巧就是任芳伍的老巢,他正是在此战中被打得溃不成军,才忙不迭带着残部出逃。
就这样,阴差阳错之下,同一个日子,同一个村子,代表团与任芳伍撞了个正着。
任芳伍出生于围场县一个地主家庭,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之下,他小小年纪就四处惹是生非、横行霸道
尽管家人砸钱走后门,把任芳伍送进通州师范学院学习,后又给他安排了个校长职务。但任芳伍并没有因此收敛分毫,反倒越发嚣张狂妄、无法无天。
平日里骄奢淫逸、欺压百姓就算了,抗战爆发后,贪生怕死的任芳伍甚至做了汉奸,为日本鬼子鞍前马后。
1946年,随着国军进攻冀热辽解放区,开始大肆收编伪军警宪特、武装地主、土匪民团等反动势力。任芳伍这根墙头草,又迫不及待地倒向了国民党。
作为曾经的大地主,因为“打土豪、分田地”等政策,任芳伍早已对共产党恨之入骨。压根不需要国民党指示,他自掏腰包壮大队伍、配备武装,四处搜捕革命人士,频频对解放军发动突袭。
而热西战役中,老巢被端的残酷现实,更是让任芳伍气急败坏。
所以,当5月17日这天,意外从老农口中听说中共要来的消息后,任芳伍整个人瞬间热血沸腾。
代表团!首长!这摆明就是共产党的高级干部。如果能吞下这条“大鱼”,不仅能报复雪恨,还能当做一块“敲门砖”,从国民党那边讨份好差事。
灌满水壶,佯装淡定地走出村口,任芳伍立马露出奸戾的笑容。他急匆匆赶回驻扎地,简单交代来龙去脉后,便开始部署起偷袭行动。
惨案发生
前面提到过,此时冀东军区正准备发动滦东战役,急需武器弹药的补充。所以,还没等党代会结束,冀东代表团的警卫排便先行一步,押运上面拨给的一万多发子弹回了冀东。
此次党代会,包括组织部长苏林燕、政治部主任李中权、行署财政厅长王克如在内,冀东区一共来了13名党代表。
李中权
为了保护冀东区核心干部的安全,冀察热辽军区特意从二十二军分区抽调了一支70多人的骑兵连,全程警卫护送。另外还有一支30余人的步兵警卫排,贴身守卫。
17日黄昏时分,一行人抵达柴胡栏子村。由于该村子的南、北、西三面,均处于我党我军的控制范围,仅有东面的赤峰县被国军93军占领。再加上柴胡栏子村实在太小,仅仅只有30多户人家,无法容纳所有人居住。
一番商讨后,代表团决定将骑兵连安排到1750米之外的彩凤营子村居住,以便警戒赤峰之敌。党代表、警卫排和随行工作人员,共计70余人,则留在柴胡栏子村。
为了万无一失,当晚苏林燕还特意召开了临时会议,安排人员轮班警卫,切不可松懈。
只可惜,他们万万没有料想到,敌人竟误打误撞,提前潜伏在了防备范围之内,危险已然逼近。
虽说偷袭通常发生在夜深人静之时,这样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但面对极其擅长夜间作战,且严密戒备的解放军,任芳伍反倒没敢轻举妄动。他耐心躲在暗处,目不转睛的观察代表团的一举一动,寻找可趁之机。
一夜过去,一切相安无事。
18日清晨5点左右,李中权如往常一样早早醒来,开始巡视岗哨。这是他征战10多年来养成的习惯,无论刮风下雨、严寒酷暑,从未停止。
大概是潜意识使然,警卫员们都觉得,万一真有敌人出现,必然会是赤峰方向过来的国军,于是下意识集中在东面。
李中权没有多说什么,独自一人边散步,边往另外三个方向走去。刚到南边岗哨,李中权便看见不远处有一大批人,正朝着这边涌来。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来者何人”,只听“砰— 砰—”几声,哨兵就重重倒在了血泊之中。
见状,李中权连忙往村里撤。他临危不乱,火速安排警卫员占领屋顶等有利地形,展开全面反击。
然而,我军武器装备太过短缺。警卫员们仅配备长枪,党代表和其余工作人员则只有小短枪,连手榴弹都屈指可数。
反观敌人,仗着任芳伍的财力,以及国军残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装备。他们竟抬出来一排迫击炮和机关枪,齐刷刷瞄准柴胡栏子村,展开了疯狂的轰炸与扫射。
面对敌攻我守的劣势,以及过分悬殊的武器装备,冀东代表团瞬间陷入绝境。
事实上,战斗打响之后,代表团接连派了两拨战士殊死突围,去给骑兵连送信。
不料,骑兵连误以为代表团遭到国军主力部队袭击。心生畏惧的连长,自以为代表团凶多吉少,自己赶去增援也是白白送死。为了减少损失,他直接带队撤离到了彩凤营子村北面的牛头山上。
哪怕第二批人好不容易找到他们,说明情况,连长都以“没有上级指示”为由,果断拒绝了增援。
甚至于,骑兵连真就径直回了二十二军分区驻地,打算先向上级汇报冀东代表团遇袭之事,再听指挥。
该骑兵连此等贪生怕死的行为,直接导致冀东代表团错过了最佳自救时间。
战至上午9点,已经有200多名敌人攻进了柴胡栏子村,情况越发危及。
此时,不明情况的代表团还以为,只要再坚持一会儿,便能等到骑兵连的支援。所有人集中到一个院子里,咬牙殊死抵抗。同时开始烧毁全部文件和密电码,以防党的机密落入敌人之手。
直到被团团围困在几间屋子里,敌人已经挖开房顶,朝屋里扔进火把。被逼入绝路的代表团,才不得已自行突围。
屋内燃着熊熊大火,屋外是数不清的敌人严阵以待。此时突兀,无疑等同于羊入虎口。
果不其然,十五军分区副政委王平民,刚冲出大门就中弹牺牲。代表团主任苏林燕,同样突围失败,英雄血溅当场。
弹药耗空的王克如与冀光(十五地委宣传部长),宁死不当俘虏,均将最后一颗子弹打向自己,壮烈牺牲。
再加上十二军分区政治部副主任胡里光,这场残酷血战之中,中共中央足足失去了5名高级干部。另外还有17人牺牲。
这也是整个解放战争中,我党我军牺牲高级干部最多的一战。
倘若不是二十二军分区警备二团骑兵、热中分区骑兵和赤西县骑兵大队听闻消息,从四面八方匆匆赶来救援,冀东代表团说不定会全军覆没。
此战的消息传开以后,毛主席大为震怒,他当即下令枪毙那名骑兵连连长,同时出兵将匪徒除恶务尽。
很快,在冀察热辽中央分局和军区的部署下,热北、热西两骑兵团双双出动,一连歼灭500多人,将任芳伍匪部连根拔起。齐达榜正是在此期间,被逮捕入狱的。
只可惜“祸害遗千年”,小喽啰们被一网打尽,任芳伍这个罪魁祸首却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了。
自知死罪难逃的任芳伍,终于不敢再嚣张横行。他改名换姓、躲进深山,过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隐居生活。
直到解放战争结束,新中国成立。任芳伍才小心翼翼潜回家乡围场县,在农场找了个工作。此后10多年间,他始终低调行事、兢兢业业,还凭借出色的工作多次受到组织嘉奖。
倘若不是洗心革面的齐达榜,偶然撞见并认出他,任芳伍或许真就会这么平凡度日、安享晚年,直至寿终正寝。
万幸,正义虽迟但到。齐达榜及时向公安举报了任芳伍,并揭露了他的黑暗过往。
1970年3月24日,72岁的任芳伍在广大民众的注视之下,被执行枪决,结束了他恶贯满盈的一生。
时隔23年,长眠于柴胡栏子烈士陵园的22位烈士,终于得以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