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有四峰骆驼神秘地出现在敦煌千佛洞的洞窟前面,没有声响地,蒋师爷迎了上去…
敦煌王知县婉转劝走斯坦因之后,即和林参将密谋,准备用武力镇压敦煌人民的抗粮斗争。
敦煌人民的抗粮斗争说来话长,说到这段故事还得简单介绍一下敦煌的历史。
敦煌又叫沙州,是位于甘肃西部大漠戈壁中的一块绿洲,由发源于祁连南山的党河哺育。
上古时期,属三危地域,有羌戎族居住,他们过着狩猎游牧生活。
到春秋战国时期,又是月氏和乌孙民族的驻牧地区,这两个民族是由羌族和戎族演变而来。
后来,月氏强大起来,掠夺乌孙并杀了乌孙的首领,乌孙人逃往匈奴。
汉文帝时代,匈奴向河西的月氏进攻,全胜后迫使月氏的大部分西迁到伊犁河上游。
匈奴赶走月氏,让乌孙驻守河西。乌孙扩充势力之后,又请求匈奴一同进攻月氏。
月氏战败,再次被迫西迁,从伊犁河上游地区跋涉数千里西迁至帕米尔以西的阿姆河流域的大夏定居,后创建了贵霜帝国。
而原来月氏驻牧的伊犁河上游地区被乌孙占领,匈奴则占据整个河西地区。
匈奴是我国北方的一个古老民族,从事游牧,以强悍和骑射著称。
秦始皇统一六国时,匈奴即成为一个强大的民族,控制着蒙古高原,河套平原和河西走廊地区。
到汉朝时,匈奴建立起了强大的政权,不断进犯汉朝边境,对汉帝国形成严重威胁。
公元前140年,汉武帝刘彻即位。这时候的汉朝经过七十年的“与民休息”政策,国力大增,武帝已有力量也有能力和匈奴较量。
于是遣使通西域。
当张骞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报告给汉武帝之后,汉武帝对西域发生了极大的兴趣,想和西域许多国家交往,于是下决心继续开辟由张骞已经走过的中西交通要道。
匈奴据守河西,是通西域的主要障碍,汉武帝派出霍去病进军河西。年仅20岁的骠骑将军霍去病率兵武力进入河西走廊,大破匈奴,把匈奴赶出河西地区。
赶走匈奴后,西汉王朝移民充实边境地区,建立了酒泉、武威、张掖、敦煌四郡,又建了阳关、玉门关两个军事关隘为通西域的门户,史称“列四郡、据两关”。
河西归入大汉版图后,大汉帝国即对其实施有效统治,移民屯田、兴修水利、修筑长城等一系列措施相继实施。
到公元前100年左右,汉长城已经修到了罗布泊。
驻守的官兵们身兼数职,一边守关一边维护着丝绸之路的畅通,同时还要垦田生产积薪备战。
自汉武帝进军河西设立敦煌郡之后,敦煌历经魏晋十六国、北魏北周、隋唐、西夏、元明时代。
在这漫长的历史过程中,有许多英雄豪杰和不是英雄的豪杰曾统治和主宰过敦煌,敦煌也因不同的统治而时称沙州时称瓜州。
当然,统治过敦煌的各路英雄中,有中原各王朝帝王,也有曾割据一方称王称霸的王;有汉族王,也有吐蕃王,还有西夏党项王,也有蒙古王。
到明嘉靖十八年(1539),明政府在“闭关绝贡”的主张下,封闭嘉峪关,从此瓜沙二州旷无建置近二百年,关外地方一度脱离中原统治。
清朝来到,康熙大帝开始经营西域,嘉峪关外的地域渐次得到恢复。
雍正四年(1726),川陕总督巡边至古沙州地,见土地肥沃,水源充足,宜于垦荒,于是奏请清政府移民屯垦以备军需,奏准后即由甘肃五十六州县开始移民敦煌。
移民到敦煌后,拿政府发的银子盖房,借政府的耕牛、农具和籽种还有七个月的口粮,开始恢复和重建敦煌的生活。
同时政府也修城建署,新建了敦煌县。
而1907年敦煌发生的抗粮斗争,则可追溯到移民到敦煌之初。
雍正四年至雍正七年,移民敦煌2405户,开田12万亩。
由于移民们的辛勤劳动,庄稼连年丰收。移民们的一切生活用品,全指望粮食出售后换取。
由于敦煌当时是新建县,城镇人口少,粮食价贱而出售困难。
关内酒泉高台等地的粮贩趁机赶来贱价收购,从中谋利。
陕甘总督闻听后,见有利可图,以关外军粮不足为由,奏清朝廷准许,由司库发银就地采买粮食。
于是,陕甘总督规定,农民每份地,除纳屯粮920斤外,另纳采买粮1600斤,采买粮由官府发给粮价1440文铜钱。
规定是硬性的,而粮食丰欠物价浮动是变化的。
但政府不考虑,不管丰欠不管粮价浮动,每年必须缴纳这么多。而且还规定,这项采买粮所得盈余,为地方各官公私费用。
这种明显的利归于官害归于民的政策,发展到后来,连采买粮的1440文官价,也被官府扣发。农民无形中增加了每份地1600斤的额外负担。
到清光绪三十年(1904),忍受了近两百年不合理负担的敦煌农民,终于大规模展开抗粮斗争。
1904年,敦煌县监生张鉴铭、武举张壶铭兄弟出头,联合一些人联名呈请敦煌县署,要求免除采买粮。
当时的县令汪宗翰以“事关成例”不同意。
张壶铭等人据理力争,县令捏造罪名将几人投人监狱。
敦煌农民几次请愿要求放人,毫无动静。
1905年,张壶铭等人又动员农民抗交“采买粮”,并派代素上诉到甘肃省府,任陕甘总督的满族大吏升允,怕激起人民更大的反抗,将敦煌知县汪宗翰调走,另派黄万春代替。
黄到任后,一面答应采买粮减十分之四,一面准备大摆酒宴请各乡地方绅士息事抑民。
张壶铭等人拒不赴宴,坚持不纳“采买粮。
但也有乡绅赴宴并表示愿意劝导农民放弃抗粮,结果遭百姓围攻。
黄万春派兵搜捕百姓,引得农民抗粮呼声更高。
甘肃督署又免了黄万春的职,另派王家彦代替,王家彦就是那个斯坦因拜会过的博学的王知县。他到任后,一面张贴布告说“采买粮减半”等等,一面和林指挥密谋着镇压农民的抗粮斗争。
抗粮首领闻讯后,采取应急措施,以诵经祈雨为名,准备秘密召开群众大会以武力对抗。
结果内奸告了密。
王知县先发制人,6月14日凌晨,派遣兵丁二十人,由门丁带领,窜入张壶铭住宅,张壶铭被射伤被捕,其家属也遭殴辱,财物被抢劫一空。
张壶铭在押解途中死去。
消息传出后,敦煌农民被激怒,不到两个时辰,四方百姓不约而聚三千多人。
他们手持木棒刀斧,喊着“替张举人报仇”,“捉住赃官王家彦”的口号,冲进县城。
巡警虽然开枪射击,但群众毫不惧怕,杀声雷动。
有农民登上县衙屋脊,打击警戒。群众随即攻破县衙大门,用乱拳棍棒打死兵丁十四人,并将县衙公文器具捣毁。
王家彦知县在兵勇的掩护下从后门出逃,到参将林指挥府躲避。
陕甘总督升允闻讯后,急电令肃州总兵柴洪山日夜兼程去镇压。
柴到敦煌后,了解到敦煌百姓实乃是官逼民反,并没有镇压,遭到升允的“申斥和严参”的威胁。
升允又指示,参将林太清用兵力搜捕抗粮运动的带头人。
一时敦煌城内城外乱抓屈打,抗粮首领们不忍群众受害,于是挺身而出,要求释放无率百姓。
后来有十六人被抓赴酒泉审讯。
到酒泉后,升允指定张掖县令审讯。
经十四次审讯,有一些人被镇压,有一些人被判永远监禁。
虽然抗粮运动被镇压,但清政府也做了让步免除了每户必须交纳的“采买粮”。
返回安西的斯坦因,于10月14日给他朋友艾伦的信中,是这样写敦煌发生暴乱的事的,他说:“我已经告诉你在我离开约一个月后的敦煌当地的暴乱中,按办衙门被洗劫焚烧了吗?起义是纯粹的当地起因,而没有一丝反外国人的感情,我没有犹豫地再次鼓起劲来去进行千佛洞秘藏物的工作。我们先前搜索的秘密并不为外人知道,我知道这将鼓起我胆怯的看守人新的勇气…”
在信中,斯坦因给他的朋友还讲述了他是怎样再次获取敦煌遗书的。他先打发一个信使,给王道士送去一封信,信中表示他还想给寺院捐一些钱,并说捐钱是为了帮助王道士早日完成有关唐僧西天取经的壁画。同时,他还希望自己再带一些唐僧取回并亲自翻译的经文回去等等。王道士听完信使的传达之后,对信使说:再捐点银子也行,但请“司大人”躲远点,派一个人来就可以了。
得到信使带回来的答复,斯坦因非常高兴。
经过一夜的计刘,第二天早上,他把蒋师爷叫进自已的小帐篷,如此这般地安顿了一番。
之后他向他的探险队宣布:冬天马上就要来临了。下一个冬季我们将在沙漠中挖掘。我们得做一些准备工作,因此,我派蒋师爷和伊卜拉欣伯克去敦煌城买一些过冬用的东西。我们在这里休整一段时间。
荒山野地几个月,又长途跋涉许多天,没人反对休息。
于是蒋师爷出发了,他骑着快马怀里揣者银子。
早晨送走蒋师爷,下午斯坦因即安排伊卜拉欣伯克出发。
他交待伊卜拉欣,不要同时和蒋师爷出现在千佛洞和王道士面前,但一定要和蒋师爷保持联系。
骆驼只能在千佛洞附近等待和接应,可事前买些过冬用品,拿到文书后迅速返回,伊卜拉欣拍着胸脯保正不出差错,然后带领四峰骆驼组成的小运输队向敦煌进发。
蒋师爷先到千佛洞,王道士在等他。既然是约好的又是第二次而不是万事开头难的第一次,所以王道士也不再因害怕而出尔反尔,交易进行得比较顺利。
当然,这会儿道士也明白,官府担心的是民反,根本就没有在乎他小小的王道士和他发现的那一洞子古代文书,因此他这次打开洞子较为利索。
蒋师爷在王道士许可的范围内,为斯坦因挑了一些汉文卷子,还拿了些吐蕃文经卷,共三千件二百三十捆。
银子当即交给王道士,但不是很多,王道士没说什么就收下了。
古代经卷挑好后,王道士问蒋孝琬怎么拿走,他可不愿意让人看到有人从千佛洞拿走官府让就地封存保管的文物。
蒋孝琬说,你放心,“司大人早就安排好了,今晚他会派人来拿。
王道士惊问:“司大人”也来这里了?!我不让他来他怎么又来了,让人们发现就会怀疑我的。
蒋师爷急忙说:“司大人”没来,是他派的人来了。王道士这才又放下心来。
半夜,月亮挂在天上,有四峰骆驼俏悄地出现在千佛洞洞窟前面,没有声响地,蒋师爷迎了上去,伊卜拉欣伯克从驼背上拿下八个大袋子,蒋师爷抱者口袋走到秘密洞窟前。
王道士帮蒋孝琬装,二百三十梱装满八大口袋。
装完之后,王道士害怕蒋师爷还要文书,赶紧锁了洞门。
他站在洞前,看着伊卜拉欣和蒋孝豌往驼背上架口袋,八只口袋安顿好伪装好,已经是后半夜了。
王道士催促他们快走,越快越好,最好在天亮前离开敦煌,最好在路上不要碰到人,尤其不要碰到西藏香客。
那些西藏香客冷不丁就会来千佛寺进香,如果被他们发现有人从千佛寺拿走汉文的藏文的佛经,那王道士就呆不住了。他还有修复千佛寺的宏伟抱负没有实现呢。
蒋孝豌和伊卜拉欣伯克被王道士催促着连夜上路,甚至没来得急向王道士告别和致谢。
要命的是,他们没走多远,前面就有穿长袍的人出现,天黑,看不清是西藏香客还是蒙古香客。
伊卜拉欣暗中使劲,骆驼加快了步伐,香客向他们打招呼,伊卜拉欣呜里呱啦一通胡乱应答,他们听不懂,这才没起事端。
其实,走路的人不是特别身份,一般不会无缘无故翻别人的口袋,有些人是做贼心虚,自惊自怕而已。
惊怕过后,蒋孝豌说,快走快走,赶天亮前离开敦煌就不怕了。
可偏偏天就亮了,但不是太阳,是又大又圆的月亮又从云中钻出来。
月光给戈壁沙漠镀了一层金属般的亮色,令人心惊肉跳。再碰到人,骆驼背上的大口袋会被人看得清清楚楚。
就说不为古代文书,只为劫财物,他们也会暴露的。
为什么白天不行路晚上行,这又不是夏天,这样问起来可怎么办。
蒋师爷第一次代表“司大人”单独作战,身边没有依靠,心里七上八下,比那个胆小怕事的王道士还惊慌。
好在民风还算淳朴,世道也相对安宁,蒋师爷顺利地把珍宝运送到安西,得到斯坦因发自内心的赞赏。
斯坦因10月中句在安西完好地接收到了6月份他寄放在安西衙门的十七箱古代手稿和艺术品,现在又得到二百三十捆文书,这么多珍宝,他一共只花了130英镑。
他在给朋友的信中说:“仅梵文棕榈树叶手稿和一些其他‘古董’就值这个价,用新疆买一部梵文手稿和一些塑像木雕之类的钱,换数目这么巨大的文书……
很便宜得到敦煌千佛洞秘密书库中几十箱保存完好的珍贵的古代文书和艺术藏品,斯坦因自已也觉得有点太占便宜了。
好在他拿去的每一卷每一片每一幅文书绘画都十分完好地保存在英国和印度的国家级博物馆里。
敬请期待后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