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汉风云：邓禹贪功屡致失利，冯异整军击败赤眉

东汉风云：邓禹贪功屡致失利，冯异整军击败赤眉

　　未几,已是建武三年（公元27年），朝命冯异为征西大将军，节制西行人马，且促邓禹交代，限期还都。邓禹还想鼓励饥卒，邀击赤眉，仍然失利，才率车骑将军邓弘等东归。途次与冯异相遇，又欲与冯异共攻赤眉。冯异从容道：“冯异与贼相拒数十日，虽得俘获贼将但贼众尚多，须推示恩信，徐徐招诱，未可遽劳兵力！且皇上已遣诸将分屯渑池，使冯异在西夹击，彼此并力，一举聚歼，乃是万全的计策。公不若遵旨东还，待冯异荡平此虏便了。”邓禹听了冯异言，还道冯异不肯分功，益加猜忌。就是邓弘亦有此私意，决欲一战，遂自请为先锋，引兵遽进。赤眉齐来接仗，交战多时，看见邓弘军微有饥容，却不望前进，反向后退。邓弘军当然追逼，赤眉抛弃辎重，纷纷却走，邓弘军尚不知是计，但见辎重车上，有豆载着，争相掬食，顿致行伍散乱，无心恋战。不防赤眉翻身杀转，猛击邓弘军，邓弘军已经乱伍，仓猝间不能成列，自然四溃，邓弘亦只得返奔。邓禹在后面望着，忙邀冯异一同往援，两人并辔驰往，麾动部兵，截杀赤眉。复酣斗了好一歇，赤眉稍稍退去。还是诱敌。冯异亟向邓禹进谏道：“赤眉小却，并非真败，我军已多饥倦，宜暂休息，毋使前进！”邓禹不肯听冯异，反驱兵急进。冯异未便停马，相偕进军，蓦听得几声胡哨赤眉等四面兜集，踊跃来前。邓禹与冯异慌忙对敌，怎禁得赤眉涌至驰突入阵，把邓禹、冯异两军冲作数截。邓禹、冯异两军，已是饥乏得很，望见敌势汹涌，统皆怯战，觅路乱逃。邓禹亦自知不支，但率亲兵二十四骑，冲开血路，径向宜阳奔去。邓弘已早经遁走，不知去向，单剩得冯异一军，也是东逃西散，如何支持？冯异急忙走至回溪阪，溪长四里，旁有峭壁，状甚陡峻。冯异弃马逾溪，与麾下数人跃登峻阪，方得驰脱。这番战仗，汉军死伤至三千余人，余皆散逸。还亏冯异脱身回营，下令收集溃卒，军士方知冯异无恙，连夜奔投，复得万人，守住营壁。越日，复由冯异整兵募众，遍召各处城堡戍卒一并会聚，再与赤眉约期会战。赤眉恃胜生骄，轻视冯异，待至战期已届，便令万人为前驱，凌晨挑战。冯异早经部署，申定号令，一闻寇至，但使锐卒一二千人，出营交锋。赤眉见冯异军寥寥越加蔑视，存了一种灭此朝食的妄想，悉众来围冯异军。冯异乃纵兵大出，与赤眉鏖战一场，两下里旗鼓相当，兵刃交接，呐喊声震动远近，好容易杀到日昃，还是未分胜败，相持不舍。冯异却把红旗一招，突有一支人马，向赤眉阵中搅入，衣服与赤眉相同，赤眉错认是自己党羽，慌忙招呼，谁料到劈头一撞，都害得颈血模糊，十死五六。赤眉后队，顿时大乱。再经冯异麾军纵击，杀毙赤眉，不可胜计。这支人马究从何处杀来？原来，冯异知赤眉势盛，但凭力敌，未易杀退，所以预先设计，令壮士千人，改服赤眉衣饰，夜伏道旁，约用红旗为号，叫他捣乱贼军。果然赤眉中计，一败涂地。当由冯异军追至崤底，截住男女八万人，谕令降者免死。八万男女，一体匍伏，束手归诚。尚有残众十余万，东走宜阳。将恃谋，不恃勇，于此可见。冯异驰书报捷，光武帝特赐玺书云：赤眉破平，士卒劳苦，始虽垂翅回溪，终能奋翼渑池，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方论功赏，以答大勋。
　　玺书既下，光武帝复亲率六军，至宜阳截住赤眉。赤眉正拚命东走，到了宜阳见前面戈铤耀日，旌旗蔽天，当中拥着汉天子御驾，黄屋大纛，八面威风。吓得赤眉叫苦不迭，如樊崇、逄安等人，经过百战，杀人未尝眨眼，至此亦仓皇失措，不知所为。当下经众会议，只有乞降一法，乃遣刘恭持书请降。恭既至汉营，得见光武帝，行过了礼，呈上降表。光武帝准令降顺，刘恭面请道：“刘盆子率百万众降陛下，敢问陛下如何待遇？”光武帝接说道：“待他不死便罢。”王言如纶。刘恭因即返报，刘盆子率徐宣以下三十余人，肉袒归降，献上所得传国玺绶，并将所有兵甲，悉数缴付，堆积宜阳城外，高与熊耳山相齐。光武帝令县厨赐食，降众正苦饥馁，随到随食，总算十万余人，并得一饱。光武帝见降贼甚多，恐有反复，特就次日清晨，大陈兵马，遍布洛水岸旁，令刘盆子等随驾观兵，且顾语盆子道：“汝自知当死否？”刘盆子跪答道：“罪原当死，但求陛下恩赦呢！”光武帝微笑道：“儿亦太黠，宗室中原无愚人！”说至此，又顾问樊崇等道：“汝等曾悔降否？朕愿遣汝等回营，鸣鼓相攻，再决胜负，可好么？”徐宣等叩头道：“臣等出长安东都门，君臣计议，已愿归命圣德，惟百姓可与图成，难与虑始，所以未曾遍告。今日得降，如脱去虎口，得依慈母，诚喜诚欢，还有什么悔恨呢？”光武帝对徐宣说道：“卿可谓铁中铮铮、庸中佼佼了！”乃敛兵归营。又诏谕诸降将道：“汝等大为不道，所过成墟，屠老弱，溺社稷，污井灶，残暴已极，本应骈诛。但朕念汝等尚有三善：攻破城邑，几遍天下，妻妇未尝弃易，算是一善；立君能用宗室，算是二善；他贼乘乱立君，待至危急，往往弑君持首，乞降邀功，独诸卿尚知大义，奉主来降，算是三善。朕所以网开三面，法外行仁，此后，总宜洗心革面，共享太平！”降将都一齐跪下，齐呼万岁。光武辩论善恶，亦俱得当。光武帝挥众令起，启行还都，令降将分居洛阳，每人赐宅一区，田二顷，余众给资遣归。惟杨音与帝叔刘良有旧，刘良先依刘玄，刘玄败没时，独刘良得杨音礼待，才得免害。因此，光武帝为叔报德，封杨音为关内侯得与徐宣安享天年。刘恭替刘玄报仇，刺死谢禄，系狱自首，亦得贷死。独樊崇、逄安，居洛数月，又想造反，谋泄被诛。光武帝可怜刘盆子，赏赐甚厚，使为叔父刘良部下郎中。刘盆子病目失明，方令免官，尚给荥阳均输官地，食税终身。
（本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