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的江河源06:雅礱江之源


中國科學院遙感與數字地球研究所日前利用衛星遙感技術確定了長江最長支流雅礱江的源頭和長度。

  雅礱江是長江上游的重要支流。現有的大部分文獻資料認為:雅礱江發源於青海省巴顏喀拉山南麓,其長度在1500千米至1637千米之間。

  課題組負責人、中國科學院遙感與數字地球研究所劉少創介紹,依據國內外地理學界普遍採用的「河源唯遠」的原則,通過衛星遙感影像分析及源頭地區的實地考察驗證,最終確定雅礱江的源頭位於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州稱多縣境內的巴顏喀拉山南麓,源頭海拔高程4870米,最上源溪流名為農瓊曲,雅礱江的全長為1670千米。

  此外,課題組還對雅礱江的流域面積進行了重新測量,雅礱江的流域面積為86405平方千米。(記者駱曉飛) ——以上來源:新華網2013年10月09日


說起來,雅礱江源頭還真找過兩次。一次是1997年隨位於攀枝花的二灘公司、中央電視台《經濟半小時》一起去的,種種原因,就沒有到達源點(其實那時源頭一直有爭議),在源頭區域,立了一塊兒雅礱江之源的碑。之後我就離開,獨自從玉樹沿著金沙江繼續往下「徒步長江」去了。

然後,我查了一下,第二次去的這個時間很巧,是在十年以後,我又和中科院的劉少創老師等一起去青藏高原找大江大河的源頭。第一站,就去的是雅礱江的源頭。


因為這個源頭從成都出發比較順路,出四川進青海從玉樹岔路上去,我記得到過了清水河鎮再往上不遠就是了。但是我們當時超級自信,趕的比較急,我記得是從成都一天還是兩天就直接干到那個山口底下了,再順著穿越公路那條河,騎馬就可以到達源點。


結果,當天晚上那個高原反應就特彆強烈,我們幾個都是。因為跑的太快了,完了以後就頭疼欲裂,就是這種感覺。但是就睡了一覺,第二天早上應該已經好了。當晚就住在一戶牧民住在一起。我忘記是住在帳篷裡面,還是我們自己搭的帳篷,反正住的是睡袋,是肯定的。第二天,忘記是因為找馬不好找,天氣好像又變了,想著這個源頭容易拿下,返程再說,先干難的……所以那次就先放棄雅礱江源頭了,我們就又奔玉樹,按照原計劃就往找怒江源、雅魯藏布那個方向去了……上面的這一段新華社電訊,就是劉少創老師後來的一些數據,供大家參考。



那戶牧民,查當時的紀錄如下:這戶人家在源頭以下二三十公里的地方,擁有200隻羊和100多頭牛以及4匹馬,主人是61歲的索朗才仁。



說起來慚愧,這個雅礱江的源頭一直沒有很仔細的寫過,就是徒步了幾年的長江,也沒有正兒八經寫過什麼好東西。最初的計劃是寫一本兒書的,這。過去多少年了,也沒寫。下面是當時應急賺稿費寫的一點爛文,帶點兒新聞性質的稿件,先存在這兒吧。以後閑了,好好梳理一下念念不忘的江河源

《真實探索》大江河探源內容鏈接:

走過的江河源05:魔幻秘境,瀾滄江源(上)

雅礱江源頭深藏在青海巴顏喀拉山南麓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最初的涓涓溪流一路融冰化雪,匯納百川,縱貫川西,在攀西大裂谷中我國著名的「鋼鐵釩鈦之都」四川攀枝花市匯入長江時,水量已和長江幹流金沙江不相上下。

雅礱江上的第一座超級電站——建在攀枝花市郊投資330多億元的二灘水電工程已經開始發電。以此為里程碑,在這條江上,將探索出一條「流域、規劃、梯級開發、建管結合、滾動開發」的新的大江大河開發之路。這意味著,雅礱江將擔負起確立我國大江大河開發新思路排頭兵的角色。這種新思路,無疑將在我國很長一段歷史時期深刻地對許多中國人的生活產生影響。在這個意義上,雅礱江這條承前啟後的江,怎麼評價其已有和將有的地位都不過分。目前,我們對此寄予的只能是多一分熱望。現在,對於大多數中國人來講,雅礱江仍是一條遙遠的「處女江」,有關她豐富的水能資源以外的其它,比如流域內的眾多民族、壯美風光等等,外界都知之不多,有關研究、記載更是少的可憐。即使對肩負開發雅礱江重任的二灘水電開發有限責任公司來講,也是這樣。因之,二灘公司與中央電視台曾聯合組織了一支雅礱江流域綜合考察隊,希望揭開面紗,作者有幸隨隊採訪。


「戀高原症」患者

火急火燎連著坐了幾天硬板兒火車穿越大半個中國晝夜兼程趕到西南紅土山脈中的攀枝花於考察隊匯合,還沒出火車站,我就差點被人誤認成是吸毒者。這讓我很惱火,亢奮得想打架。幾年來毫無規律的「徒步長江」雖使原本體形偏瘦的我形銷立骨,卻塞了一腦子種種新鮮事和陳年舊跡,想都想不過來,那來閑工夫去空虛去吸毒?但我懶得分辨什麼,愛誰誰吧!我自己怎樣我自己知道。這些天,我的心中只有雅礱江,肌肉綳得緊緊的,直到在陳連躍家的水泥房子里坐定,才覺得真是累極了,倒頭便睡。

雅礱江引起我格外興趣最主要的當然因為它是萬里長江自上而下第一條年徑流量超過黃河的大支流,從源頭到匯入長江的1571公里的路程,落差竟達3180米,其險峻和秀美,想想都夠誘惑人的。


我的朋友攀枝花建設銀行二灘支行行長陳連躍曾經去過雅礱江源頭,一年前,他給我講過當時的情況,那番美景便常常出現在我的夢中。

陳在常人的眼中頗怪。他這個行長不迷戀城市種種難擋誘惑卻熱衷於探險種樹。陳連躍早我們「徒步長江」一年去過長江源頭各拉丹冬,長漂十年的電視片他又是解說又是撰稿……陳可以說是個典型的「戀高原症」患者,這些年每年都要去青藏高原走走,回來便謀劃著在攀枝花到處找禿山種樹,自稱「綠黨」……這一切的開始便是那次的雅礱江探源,那次考察後他們的一份報告使二灘水電站建設預算資金壓縮了二、三億元,算是件功德無量的事。

二灘水電站是以發電為主,建有木材過壩等綜合功能的的大型水電站,其過木系統最初設計為110萬立方米,投資10多億元……這個過木系統到底要不要搞?要搞的話規模到底搞多大才合適?一直令人關注,直到在北京的二灘水電調概會議上仍有爭議,不能決斷。陳連躍、廖國宏等人於1992年對占雅礱江流域木材產量90%的道孚、白玉、新龍木里等5 個州屬林業局和各縣林業局進行了森林資源、生態狀況、人工營林、生產效益、運輸方式等方面的調查,行程6000多公里,提交了一份《雅礱江二灘水電站過木機道年過木量調查》的報告,指出:建議二灘水電站過木系統年過木量按40萬立方米設計為宜。後,經過多方努力,這個過木系統的設計壓了下來,工程概算因之減少了2-3億人民幣。

我的高原朋友中,這樣的「戀高原症」患者正越來越多。我認為這是件好事。


安全套的妙用

考察隊的三台汽車上路很久,我才從一種酸酸的情緒中解脫出來。在這次被稱作「探險」的行動中,十多名考察隊員全為男子,他們的妻子在送別時甚至都有些生離死別的味道,揮淚成雨。我是唯一未婚且無人相送的人,這使我有資格和他們開玩笑,但我什麼也沒說。這種場面,很難使人輕鬆幽默。

十年前的「長漂」隊員馮春是此行的嚮導,這次重上高原且又可以漂流使他興奮得不停用對講機大聲喊話。我真有點奇怪此兄這十多年來幾乎每年都要上一次高原,他怎麼還能這麼激動?另一位老高原是中保財險二灘支公司經理吳為,出發前他掏出兩隻避孕套送我,使我大吃一驚,弄明白了這是漂流時最好的相機防水工具,便釋然。一想,我帶了四台相機,遂又討要兩隻。除了這兩位我「徒步長江」時結識的朋友,其他都是生臉。後來的事實證明,在探險旅行的惡劣環境中,數天數十天便能結下日常生活中數年數十年也不見得能結下的情誼,所謂患難見真情。此行後,大家彼此都視為「生死之交」了。

離開二灘,汽車沿江邊峽谷北行,沿途滑坡泥石流隨處可見,山上只見灌木雜草稀樹,難見森林,江水是灰灰的蒼白相。這一帶是彝族聚居區,高山峽谷縱橫,美景與奇風異俗令人陶醉,但卻也是全國最貧困的地區之一。當夜,抵達涼山彝族自治州州府所在地西昌市西昌是著名的航天城,據稱也是全國最佳的賞月之地,號稱月亮城。可惜按計劃只能在此停留一夜。這一夜正是中秋,卻一直陰雨,什麼也沒看見。

次日天未亮又馳入綠森森的大山。山上綠的仍是青草和次生林,直到我們進入甘孜藏族自治州「跑馬溜溜的山」下的康定城也一直是這樣,當時甘孜州阿稱州長告訴我說:甘孜州一半以上的財政收入來自砍木頭,個別縣甚至達到90%以上,令人感嘆。他們希望甘孜州能儘快納入長江防護林體系。他們說:越窮越砍,越砍越窮,我們心裡急呀!……在雅礱江、大渡河、金沙江穿行的甘孜、涼山二州,因森林砍伐造成的的水土流失觸目驚心。——好在我們此行以後不久,朱總理英明,國家已決定對這一帶的森林全面禁伐。

康定城深嵌在峽谷中的瓦斯河畔,城中海拔2600多米。出城西行幾十公里翻越折多山口,海拔陡然上升到4000多米,儼然進入另一個世界,綠色遠去了,滿目桔黃,一片片無盡的草場直伸天邊。



折多山口已是冰雪世界。幾天前在攀枝花時,我們穿著T恤,晚上還要開空調降溫,這時一個個都穿上了厚厚的羽絨服。



被高原反應擊倒

對於考察隊的大多數人來講,此行最具吸引力的就是上高原,康定之前的或綠色或枯黃的大山大家都已司空見慣,沒有多少新鮮的。渴望是最好的動力,也是最好的靈丹妙藥,使我驚奇的是,上高原的前兩天竟沒有人承認有高原反應,這支隊伍中,初上高原的有十人。

天氣出奇的好,瓦藍的天,潔白的雲忽似萬馬奔騰又突變成座座潔白雪峰,流動的羊群也如白雲在大地的投影,一切都令人心曠神怡。兩天後,我們抵達雀兒山下的新路海開始第一次試漂……雀兒山海拔6168米,是川藏公路北線進藏前的最後一道天險。山腳下的新路海其實是個高原湖泊,由當年的築路者命此名。雪山冰川直插湖中,兩岸蒼松翠柏掩映,恍若仙境。湖中漂流有驚無險,平靜的如巨大瓦藍翡翠的湖面微風習習,只是這微風也冷的刺骨。



露營湖邊的當夜,老天便開始考驗我們。疾風夾著飛雪,很快使大地和周圍的一切白茫茫一片。帳篷里冷若冰窟,睡袋貼在身上感覺只是一張潮濕的紙。大家都拚命靠近藏式火爐。

我出帳篷用消防斧砍了幾根樹枝回來,便頭疼欲裂,我知道這是犯了上高原的大忌,剛上來還未適應缺氧環境就運動過量,比在海拔6621米的長江源頭各拉丹冬雪山下更強烈的高原反應毫不留情地向我襲來:後腦深處彷彿有根粗粗的鋼針在不停的攪動,前胸後背好象壓上了巨石,悶得人能真切的感覺到每一次呼吸;肺部明顯得感覺到吸進來的空氣不足以使之擴張,每收縮一下都要使出渾身的力量,而身體又軟軟的,沒一絲勁兒;腦袋好像空空的,又似乎塞滿了東西,不知道該想些什麼也不知道不該想些什麼;一切都灰濛濛的,眼前罩著一團霧……朦朧中,二灘公司的攝像馬坤仍在扛著攝像機工作,此兄這兩天一直敬業的讓我感覺到是處於一種不正常的亢奮狀態,攝像機幾乎沒離過手。CCTV的宋陽和陳俊是經濟部的,莫名其妙的問題多的讓人難以回答,那個夜晚,我縮在睡袋裡,只看見他的嘴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麼。當時,我的同行攀枝花市委宣傳部新聞科長黃雲川躺在我身邊,老在我耳邊唧唧咕咕要聊甘孜,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了幾句,不知不覺竟然入夢。能在強烈的高原反應中入夢,也算是這幾年我老上高原練就的適應能力吧。

宋陽終於在四川、青海、西藏交界處的四川石渠縣被高原反應擊倒,上吐下泄,臉色蒼白。石渠是四川離省會最遠、海拔最高的一個縣,縣城海拔也在4200米。這裡最令人惶惑的是鼠害驚人,僅這石渠一縣就有可惡的高原耗子10多億隻。石渠縣畜牧局副局長李發明先生形象地說:全國人民人手一隻還要多……宋陽聞訊臉色瞬間紅潤,拿起話筒又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我知道,這哥們是在硬撐著。——這個消息對當地人民是災難,對記者卻是個「肥料」。

近些年,由於野生動物被亂捕濫殺和草場過量放牧等原因導致的正常生物鏈被破壞,這一片原本肥碩的著名好草場已經沙進人退,漸漸出現荒漠化景象。

車陷沼澤

我們從石渠縣城出發越過省界由四川進入青海用了三個多小時。在我們之前,石渠的三個喇嘛用等身長頭丈量這段距離用了兩個多月,他們的等身長頭是這樣走過與聖地相隔的遠途的:雙手合十高舉,虔誠祈禱然後雙膝跪地,接著匍匐下來用全身緊貼地面,再額頭叩拜……周而復始……就這樣用身體的印記一步步走向遠方……這兩個喇嘛將這樣一直磕等身長頭到聖城拉薩,在一、二年後才能抵達。


這樣的虔誠朝聖者,我們每次上高原幾乎都能遇到,總是油然生出一股崇敬之情。面對我們複雜的目光,兩個喇嘛的表情平和而安祥。在這片瀰漫著藏傳佛教神秘氣息的雪域高原,精神的力量每每使我們嘆為觀止。這個俯瞰人間的高原民族,總使我覺得自慚形瑣。進入青海玉樹,我又看見了據稱是世界上最大的瑪尼堆——新寨迦納瑪尼堆,當地人說這個瑪尼堆有瑪尼石25億塊,實屬罕見的奇觀。這一切都使我感覺很親切。


最富挑戰性的時刻來臨了。我們正午時分趕到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稱多縣境內巴顏喀拉山南麓一片谷地中搭起帳篷,準備向源頭進發。

江源之水這時是分散甚闊的條條網狀小溪,我們營地所在的這片谷地實際上就是小溪間的一片沼澤。我用隨身攜帶的衛星定位儀實測,營地距源頭約20公里,海拔4800多米。

匆匆午餐後,5名隊員分乘兩輛越野車沿谷地邊緣乾燥的山坡前行探路,希望能找到一條車子可以開到源點的路,那樣的話,我們就省事啦。

風雪又起,運去的車子很快和灰白天幕融為一體,在一片白茫茫中,不見了。



一直等到天黑,卻只盼回來一台車。原來兩台車冒險深入10公里後,均陷入沼澤,幾位兄弟連推帶拉,手都快凍掉了,才好不容易弄出一台。凄風霽雪中,另一台只好先扔在那裡,不去管了。生命是最可貴的,趕忙趁著積雪還未完全覆蓋來時的車轍,匆匆原路回撤才是正理。

進源頭只有徒步了。是夜,大家唱了半夜的革命歌曲以鼓舞鬥志,眾人紛紛痛飲若干劣質白酒以壓心中忐忑。半夢半醒中,天不知不覺亮了,大家又分為兩組:一路為我等記者沿沼澤小溪跳躍步行;另一路大隊人馬沿山坡循車轍前去救源昨日的陷車。只留二灘公安分局政委唐明怡一把手槍一條小狗看守營地。

大家燒了鍋60 多度的「開水」泡了速食麵便上了路,各自胡亂拿了些火腿場和蘋果充作乾糧。

突擊雅礱江之源

在海拔近5000米的地方徒步前進絕不是件輕鬆愜意的事情。

最初的一、二公里幾個人還有說有笑。不知不覺中,大家話越來越少。再走,就悄沒聲了。道理很簡單,在這高寒缺氧的酷寒之地,說話是很耗費氧氣和體能的。越往前走,向前的腳步越發艱難。開始是每半個小時休息一次,後來是20分鐘,10分鐘……兩個小時以後,幾乎是每5分鐘就要休息一次。

最先倒下的是個子最高的CCTV的陳俊,一休息此兄就呈大字型平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也不管身下的冰碴、沼澤。我深知此等狀況決不可如此,會讓身體落下病根的,便不停怒吼:起來!起來!你給我起來!……就差用腳踢啦!最後只好勸他:實在不行就坐著,千萬不能躺倒!坐起來吧!老兄!再加上威脅:你小子真要躺倒了起不來可沒人能背得動你……



就這樣走走停停,下午一點多,我們看到了昨天陷的那台車。過了一會,又從望遠鏡里影影綽綽看見我們的救車小組趕了上來正圍著車子上上下下拚命。

下午三點,我們兩組人員匯合,終於抵達東經97度36分、北緯34度08分的雅礱江源點。我拿出衛星定位儀仔細測量,源點海拔為4963米。隨隊的水電專家、成都水電勘測設計院李學軍工程師說:從我們現在所在的雅礱江源點的山坳往上的巴顏喀拉山山脊,就是長江黃河兩大水系的分水嶺。山的這邊是長江水系,山脊的那邊是黃河水系。黃河的源頭就在山那邊據我們只有一、二百公里的地方。巴顏喀拉雪山海拔5266米,雪山融水孕育了長江、黃河這兩大中華民族母親河最初的水流。

又是一陣大雪驟來,大到人甚至睜不開眼睛。大家盡量平靜心情七手八腳豎起源頭之碑。碑樹起,忍不住一片歡呼。拍完照片,不敢久留,匆匆回返,四周烏朦一片。風起,風雪交加,難辨天地。車子又陷了,推著走了沒幾步乾脆熄了火,長在沼澤地里似得出不來。此情此景,真是叫天天不應,哭地地不靈。

氣溫驟降到零下28度,大伙兒大口大口喘著粗氣不屈不撓地對著這鋼鐵怪物越野車前拉後推,總也無濟於事。終於,車子又叫喚起來,發動了,大家齊心合力希望再推一推就能給個加速度,讓車子衝出沼澤時,考察隊長陶大平驟然暈倒。

我眼看著這個敦實的中年漢子在我眼前一歪就倒了下去,雙目緊閉,不省人事。一幫人七手八腳又是捏人中又是掐太陽穴又是灌水,忙乎半天,陶慢慢蘇醒過來。趕忙架起來塞進車子前座,喊著說讓他千萬別動,別說話,求您啦!您省點體力,我們會出去的,你這個隊長就少操點心吧!……後來,陶大平一直念叨著說他是真擔心要是大家都出不來,他這個隊長可怎麼交待。——這話我後來想著就想笑:大家出不來,你這個隊長當然也出不來,大家一起完蛋,你還要向誰交待?

不過就當時的情況而言,如果車子動不了,趕天黑肯定走不出去。如果天黑前走不回營地,那麼大的雪,那麼冷的天,弄不好就真有可能凍死幾個,甚至全軍覆沒。

歸途積雪盈尺,早已不辨來路。進入源頭後一直為我們義務嚮導的藏族交警隊長達瓦跳下車跑在前面探路,多虧了他捨身相助且熟悉地形,我們終於在天黑後不久就回到了營地。達瓦隊長和他的交警隊所在的清水河鎮海拔4700多米,他和他的4名部下管轄的路面有500多公里長,不知這是否可以寫進吉尼斯?後來很長一段日子,我眼前總出現那天這個藏族漢子在風雪中深一腳淺一腳,在車前跑得氣喘吁吁探路的身影和他那熱切醇厚的目光。


雅礱江探源後,考察隊的大隊人馬繼續沿雅礱江而下進行下一步考察。我則趕往玉樹與我們的「徒步長江」隊員匯合,走金沙江,接著走我們毫無規律的老也沒完沒了的「徒步長江」。

《真實探索》大江河探源內容鏈接:

走過的江河源05:魔幻秘境,瀾滄江源(上)

走過的江河源04-長江北源楚瑪爾河: 可可西里「無人區」里的人家

走過的江河源03-長江南源當曲之泉花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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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的江河源01-黃河源頭,冰川與沼澤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