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級殺局
夠級是一種撲克遊戲，共六個人玩，三個人一夥，稱為聯邦，聯邦和對手插花坐。正對面的對手，稱之為對門。——《夠級大綱》
孝婦河大酒店裡打撲克，打夠級，打出人命了！
這個消息像一聲炸雷，讓小小的山城裡里外外炸了鍋。
死者姓劉，因為平時不是很正派，喜歡調戲婦女，外號小琉璃，生前是孝婦河大酒店服務組組長。小琉璃的屍體被發現時，嘴裡塞了一張梅花六，這是夠級裡面「大落（音la）」的標誌，意思是「死六」「死落」！
二杠接到的消息是，現在小琉璃家人懸賞5萬元找線索，目前公安已經到達現場進行偵察。大名鼎鼎的派出所劉所長親自帶隊，據說，不到半個小時已經鎖定了六名嫌疑人。不，有人說，好像是七名嫌疑人。
在孝婦河大酒店的大老婆小媳婦「別傳出去，可別多嘴」的叮囑里，信息正源源不斷彙集過來。作為一名掃街人，不到1個小時的時間，二杠知道的信息已經跟公安差不多。
二杠穩坐博城飯莊，開始給孝婦河大酒店謀殺案分析案情。
大落
名詞解釋：出完牌的最後一名為大落（音la），輸四分，進貢兩張最大的牌。——《夠級大綱》
以下是王珂打聽的消息：
前一天，小琉璃打夠級的時候，最後一把打了落科，小虎帶5個矛尖（A）沒有衝出去，被對門白牡丹大虎加5個2悶了，害聯邦輸了四分。
小琉璃的屍體是一大早在後廚門口的廁所發現的，第一個發現的人是小琉璃打牌的聯邦——白案組組長老酥皮。
當天，老酥皮上班很早，加上前一天晚上喝酒熬夜打牌，一大早，在飯店門口的大橋上，喝了兩大碗豆汁，外加一碗飄著紫菜的雞絲餛飩。
老酥皮挺著個大肚子，沒進茅房就開始解褲腰帶，到茅房門口的時候，剛好拉開拉鏈。
大酒店的茅房是圍擋式的，中間是一道長長的茅坑，每隔30分鐘，一道湍急的水流就從女廁所那邊歡快地流過來，隨即一股涼風就會在老酥皮兩腿之間穿過。
啊，走過那條小河，你可曾聽說，有一位小伙，他曾經來過……出事那天，小琉璃像往常一樣哼著大酒店神曲，跨在「小河兩岸」，引吭高歌。
廁所內的每個蹲坑用水泥圍擋隔開，避免了蹲坑者臉沖著臉或者臉沖著腚的尷尬。
老酥皮一進去，就看見一隻腳從水泥板圍擋里伸出來。過去一看，小琉璃仰面朝天坐在茅坑裡，白瞪兩隻眼，兩個肩膀卡在小河兩岸，屁股淹沒在小河裡……
哎？小琉璃！啊！小琉璃！老酥皮喊了兩聲，見小琉璃沒反應，就慌了神，褲子也沒系，就往外跑，在廁所門口掉了褲子，沖著後廚方向喊，來人啊，出人命啦！小琉璃那塊賊骨頭，掉茅坑淹死了！
就在老酥皮褲子掉到地上的時候，他的師傅大呲牙過來了。上前一腳，就把老酥皮踹倒了。
看看你這個熊樣！先閉上你那個卡壇（牆上盛放東西的洞），大早上起來，你嚎啥喪？
大呲牙是退伍軍人，以前是大酒店三樓大席口的經理，現在是整個大酒店的保衛科長。
昨天晚上大呲牙也參與了打牌，跟小琉璃是聯邦，坐在白牡丹上首。他今天比老酥皮來得早，已經從酒店一樓到五樓，巡視了一圈。
「師傅，小琉璃在茅坑裡淹死了！」老酥皮爬起來，哆哆嗦嗦提上褲，就想給大呲牙跪下。
大呲牙上下打量老酥皮，一褲腿全是尿，這是嚇出急尿了。
你看你這點出息！
大呲牙很生氣，自己來得早，因為憋不住尿，一泡急尿在大酒店門口的冬青樹後面解決了，要是前列腺再爭爭氣，把尿憋到廁所，小琉璃就是他第一個發現的了。
現在看看老酥皮這副丟人現眼的臟樣！真給自己丟人。
這也不怪老酥皮，老酥皮本姓蘇，因為打了一手好酥皮火燒，被任命為白案組組長。酥皮火燒放久了就會發艮，變硬，不好吃。蘇組長沒啥文化，性格脾氣生硬，只知道聽命領導，唯大呲牙馬首是瞻，被人起了個很貼切的外號，老酥皮。
一進廁所，大呲牙突出的金魚眼豎了起來，操恁娒的老酥皮，謊報軍情，你啥時候見腚朝下淹死人？
大呲牙開始招呼人，出事了，來倆人，看住現場。馬上報案，派車把劉所長接過來。
大呲牙這時候還沒挨大酒店好樣的老剛的高鞭腿，所以橫眉豎眼起來，頗有幾分大將風度。
頭科
全部人員中第一個出完牌的人，聯邦贏四分，吃落科兩張貢牌。——《夠級大綱》
二杠的博城飯鋪就在劉所長的轄區內，他對劉所長非常了解。這個人為人正派，辦案能力一流，是博城的老公安，破了20多年案。
果然，劉所長一到，就直奔主題。先調監控，現在辦案太簡單了，一查監控，蒼蠅都飛不了。
這一次，劉所長沒想到，大酒店各個樓層和室外的監控就全壞了。
大呲牙說，一個禮拜之前因為查環保，大酒店停了三天電，送電之後，不知道怎麼回事，監控就全壞了。已經去買了，但還沒到貨，所以就沒換。
不愧是正科級偵查員，劉所長立即意識到，這可能是預謀殺人！他立即指揮警員，先把昨晚幾個參與打夠級的人分別控制起來。一是不讓他們之間串供，二是為了尋找幾個人之間說的一致和不一致的地方。
調不到監控，就要做好審訊的準備了。很快，法醫中心的張主任也過來了。
張主任經驗豐富，經過初步檢查，確定小琉璃後腦勺上的血窟窿，是致命傷。這是鈍器打擊之後昏迷，最後失血過多導致死亡。要是發現早一點，應該死不了。
這是張主任的最後結論。
白牡丹跟劉所長說，昨天晚上，俺也不想打撲克，有張桌子上的客人一直不走，我們下班都晚上11點了，小琉璃……不是，是劉組長非要拉著俺打撲克。俺一個女人家，又不敢自家走夜路回去，平時都是跟劉組長一起走。他們打撲克，俺就只好跟著。沒想到碰上這種倒霉的事，小琉璃，不，劉組長怎麼落的，俺知道，俺招供，是俺把他打落了。劉組長怎麼死的，俺是真不知道啊，俺冤枉啊！俺冤枉啊！
行啦，你打落了他，又沒說你殺了他。誰說人是你殺的了？你冤枉啥？
那天晚上，白牡丹跟小琉璃打對門，白牡丹滅了小琉璃小虎帶著5個矛尖（A）的衝鋒，不但走了頭科，還直接把小琉璃殺成了大落。
白牡丹本名王丹，原來是大酒店後勤機關人員，後來大酒店老經理退休，新經理上任之後，不想讓人說他給老經理刷鍋，就把白牡丹從機關打發到了服務組。
二科
全部人員中第二個出完牌的人，聯邦贏二分，吃二落一張貢牌。——《夠級大綱》
二杠知道的情況是，那天晚上六個打牌的人，有小琉璃、白牡丹，還有白案組組長老酥皮和保衛科長大呲牙。二杠推斷，有白牡丹，肯定有姦情，還有倆人，是誰呢？
那晚上打牌，大呲牙是二科，二科是頭科的影子，雖然只掙二分，但是很關鍵。
夠級屆流傳一句話，二分不漲是毛病。也就是說，如果一直還差二分，很有可能會被對方淹了。
一般來說，哪家聯邦先掙到六分，就會贏到一局。要是掛紙條的話，就得掛上一張。那天晚上，他們不但掛紙條，還帶了點彩。打足六分，輸給對門10塊錢。雖然貌似不大，但是也有辦法變大。
博山飯鋪廚師老薑給掌柜的二杠傳來消息，另外倆人，其中一個是老悶，這個人原來在後廚紅案組，因為差點拿刀劈了廚師長，被發配到三樓服務組。
孝婦河大酒店三樓大席口，人稱第三監獄，這個樓層的服務員，不一定工作到幾點，到這裡來的，除了偶爾進城打工的女農民工，就是領導想開除，又不想直接說的那種人，就像老悶。
白牡丹剛剛被新來的總經理胡總親自點名，從機關踢出來，打發到第三監獄「勞改」。
白牡丹被分在三樓的服務組，歸小琉璃管，按說，不應該跟頂頭上司打對門，所以這個牌局裡面透著倆字：奇怪。
老薑跟二杠說，兄弟，這個事我打聽來了，因為這是大呲牙安排的。是大呲牙讓小琉璃和白牡丹打對門。
大呲牙跟小琉璃說，胡總在「調教」白牡丹，白牡丹吃夠了苦頭，說不定哪天就回到機關了。
現在，白牡丹來到老悶手下當徒弟，大呲牙說，這背後也是胡總親自安排的。白牡丹在老悶這裡安全。
老悶28歲，是大酒店的一桿老槍，如果不算去卡拉OK唱歌，至今還沒摸過女人的手。
白牡丹30歲，比老悶還大，是個結了婚的小媳婦，模樣俊俏，皮膚白皙，大酒店人稱白牡丹。白牡丹一到三樓大席口，就被打發到了老悶這裡，這裡是服務組的最底層，要收盤子，倒泔水，又臟又累，走的還最晚。
白牡丹來了，活就更不好乾了，老悶第一天沒有防備，沒想到白牡丹能說會道，還那麼漂亮，一天下來，逞勁，搶著幹活，第二天差點上不了班。
白牡丹第一天報到，小琉璃就端起組長的官威開始單獨給她訓話——當然這也是領導安排的「殺威棒」。小琉璃特別跟白牡丹強調，她可以「隨時隨地」回到機關，但是在那之前，要認真學習服務組的業務，不要忘記領導的調教和培養。
這可是為了你好！
恍惚之間，小琉璃的眼睛竟然有點斜視，甚至有點羨慕。
白牡丹是啥人？她一巴掌拍在小琉璃的小腹上，俺啥沒見過，劉組長，咱有啥就說啥。
不到倆禮拜，白牡丹就成功拿下小琉璃，只負責盤點三樓酒水了，讓老悶實在煩氣。
三科
名詞解釋：六個人中，第三個出完牌的人，聯邦不得分不輸分，自己不進貢，也不吃貢。
——《夠級大綱》
據老悶交代，他在小琉璃的下首，最後一把牌是三科。那天晚上怪了，小琉璃出啥牌都不活。老悶是一把牌也沒有順上，最後一把，更是絕了，小琉璃倆小虎帶著六個矛尖，這牌壯不壯？太壯了！但還是不活，白牡丹更壯，直接倆大虎加6個2把小琉璃幹了！
老悶28歲了，還沒有在正經場合，正經地方，正經談過戀愛，更沒有正兒八經摸過正經女人的手……
拿著人生的一把爛牌，每天就指望打個夠級來安慰自己，每次重新摸牌，就是一次人生重新開始，拿到好牌之後，人生似乎一下子拿到了王炸，自我膨脹到老爹當上了地市級。摸到爛牌，就幻想著人生重新開牌……
每次打夠級，老悶就很激動，摸牌甚至比打牌還有意思。誰也不知道下一張牌是什麼牌？不摸到最後一張牌，你不知道能不能拿到人生的那張大虎（大虎又叫大王，或者大花，是撲克中的小鬼牌，無論帶什麼牌，別人都打不了）。
別看年紀不大，老悶可是大酒店第三監獄的老工人，16歲進酒店，已經有12年工齡。
「大虎在手，不怕狼狗！」每次摸到大虎，老悶就喜歡這樣咋咋呼呼。他跟白牡丹都住在北山宿舍的家屬樓，兩個人雖然不挨著，但因為是白牡丹的師父，老悶每次下班都會把白牡丹送到她家的樓下。有時候，樓道里的燈壞了，小琉璃還會把白牡丹送上五樓。
白牡丹的男人在一家工廠跑銷售，有時候會不在家，但是在家的時候，從來也不去接送白牡丹。
老悶有天晚上去送白牡丹回家，這座四十年前蓋的老宿舍樓道里，竟然沒有一盞燈是亮的。倆人手機又同時沒電了，老悶只好拉著白牡丹的手，摸黑往五樓走。
還沒走到二樓，老悶手上就出汗了，小手滑溜溜，老悶抓不住。
到了五樓，老悶一不小心差點摔倒，把白牡丹壓在了門上。白牡丹喘息著開了家門，也沒開燈，兩人就摸黑站了1分鐘。
嚇得老悶就趕緊跑了，這也讓他保住了小命。
那天晚上，白牡丹的老公正在駐馬店賣工廠的水泵。因為客戶有需求，他正陪客戶跟兩個中年婦女在一個可疑的歌廳里唱歌。
也就是從那天晚上開始，老悶就把讓白牡丹打頭科吃貢，變成了自己的一個人生小目標。每次打牌，老悶就會以師徒的名義，名正言順跟白牡丹聯邦，然後給白牡丹喂牌——人生匆匆，心裡有愛，從此人生有了意義。
打牌時還哼著射鵰英雄傳主題曲，到了派出所，老悶就開始如實交代，白牡丹一直說自家不會打夠級。我就說，不會打的手壯，沒想到，她不但手壯，而且非常會打。
打夠級，不能光跑頭科，也得在跑頭科之前，把手中的好牌充分利用起來。如果你拿了一手好牌，沒有消耗殺滅對方手中的大牌，那就會對走在後面的聯邦造成極大威脅。雖然走了頭科，也會讓聯邦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
白牡丹之所以會打，不在於她善於打頭科，而且善於在打頭科的同時消耗敵人。
比如，她在牌不算很好的時候，會裝作牌很強的樣子，把對門嚇住。雖然沒有什麼好牌，但也會走頭科，為聯邦賺分。
同時，她也會在牌很好的情況下故意示弱，比如打小琉璃的這次。明明好多大虎沒有出來，小琉璃還以為白牡丹手裡沒有好牌，結果倆小虎帶5個矛尖衝鋒不成，被白牡丹一舉拿下。
老悶的牌一般，最後一把是三科。
二落
名詞解釋：六個人中，第五個出完牌的人，聯邦輸二分，自己進貢一張。
——《夠級大綱》
根據王珂的消息：
老酥皮是二落。
這個二落很有意思。別看這個二落是輸分的角色，而且今天早上老酥皮看起來也是一副臟樣，標準慫貨。但實際上，並不是那麼回事。
老酥皮雖然很艮，但那是因為不讀書，導致情商極低。但他智商並不低，小腦瓜轉起來，也是迷溜迷溜，跟老會計扒拉小算盤一樣，叭叭的。
大呲牙之所以提拔他，也不全是因為自己人，主要是看重老酥皮的小腦瓜。領導也得找有腦子的，要是看不出領導想干誰，想幹啥，那還了得？
比如，二落抓住最後一名，雖然表面輸2分，但抓了對方落科，那麼實際上就想到於贏對方2分。
但這次老酥皮失算了，沒想到爭頭科的小琉璃被意外打落了。自己被老悶和另外一個人聯手關門打狗，成了二落。
這一把一下子輸了4分。
二杠得到最新消息，之前，幾個人一直打到了4:2，小琉璃、大呲牙、老酥皮一幫人領先2分，再拿2分，6:2就拿下這一局。但是後面連著三把平局，白牡丹和老悶等三個人開始唱衰他們，說什麼二分不漲是毛病。這句話載入過《夠級大綱》，所以讓小琉璃一夥心裡發毛。果然，最後一把，白牡丹一幫人一次拿下4分，6:4反超，成功淹了小琉璃一夥4分。
你的意思是，小琉璃死在聯邦手裡？老薑大驚失色。
為什麼不可能？你們看不出來？早上起來，是誰發現的小琉璃的屍體？按照刑警手冊，第一報案人，就是第一嫌疑人，老酥皮和大呲牙，有充分的犯罪動機。這是激情殺人，他們在打牌丟分又輸錢的情況下，惱羞成怒，在茅房裡用棍子將小琉璃砸死。老悶得意地說道。
我還以為是情殺，可惜了。老薑有些失落。
二杠，六個人打牌，你不想知道最後一個人是誰？博城飯館服務員王珂找到了最後一個人。
四科
名詞解釋：六個人中，第四個出完牌的人，聯邦不得分不輸分，自己不進貢，也不吃貢。——《夠級大綱》
四科是個隱形人，這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色，好像一切都跟他沒有關係。但是王珂一說這個人身份，二杠好像一下子明白了。
情殺，還是情殺！
四科諢名胡搗鼓，是胡總的侄子。酒店採購經理，他一般不會很晚下班，但是那天他卻等到了晚上11點，而且還沒有站到管理層大呲牙聯邦隊伍里。
這是小琉璃作死啊！二杠嘆了口氣。
小琉璃碰了他不該碰的東西，讓胡總生氣了。
胡搗鼓得到胡總指示，讓他當天晚上去大酒店庫房盤點。胡搗鼓盤點完了之後，恰巧碰上晚上睡不著覺，來酒店檢查安全的大呲牙。這樣兩個人就來到了三樓的第三監獄。
就是這麼巧，此時，恰巧小琉璃正在跟剛剛下班的老酥皮抽煙，四個人一拍即合，喊來老悶和白牡丹湊局打牌。
這樣整個情況就明白了，胡搗鼓是胡總派來的，大呲牙是奉胡總之命行事，老酥皮聽大呲牙的。小琉璃希望跟領導們打牌，提高自己上進的機會。老悶就是喜歡打牌，白牡丹是不得不陪著打牌。
二杠從可靠渠道又打聽到了消息：那天晚上，最關鍵的人物，其實還不是胡搗鼓。
這個牌局裡面，還有個挂車的！而且就是老悶差點動手劈了的那個人。
挂車
名詞解釋：六人之外的第七人，輸贏加倍。——《夠級大綱》
前一天夜班下班之後，小琉璃等六個人打夠級。本來是六個人打牌，胡搗鼓跟廚師長除四害說這個牌局要帶點彩。除四害好賭，就非要留下「挂車」，就留下了。胡搗鼓安排除四害坐在自己身邊幫忙看牌，但胡搗鼓卻不讓除四害掛自己的車，非要讓除四害掛小琉璃的車。
除四害本名楚強，當了廚師長之後，就整天沒事讓廚師們在廚房裡消滅老鼠，其實廚房裡根本沒有老鼠，楚強就是折騰他們，樹立權威。
拿楚強的話說，不拾掇這些鱉造的賊骨頭，他們就不知道誰是廚師長。
於是，楚強就榮獲除四害這個外號。
挂車是這個樣，挂車者可以隨意在六個打牌者中選擇一人。這樣對門輸贏就要加倍，比如，對門6分輸10塊錢。挂車之後，對門贏了，挂車者和被挂車者都掏10塊錢，一共贏20塊錢。對門如果輸了，他就需要分別給挂車者和被挂車者一人10塊錢。這樣就是輸20塊錢。
被挂車的人無所謂，反正都是給一樣的錢，但是對門負擔就大了，無論輸贏，都是雙倍。
白牡丹一看對門小琉璃被挂車，心理壓力一度很大。打了一把之後，老悶很仗義地說，牡丹，你甭管這些鱉造，贏了算你的，輸了算我的。你輸了，我就是賣血，我也給你出這個錢。
後來，大家都知道了，白牡丹打牌的狀態就一直很好了。
摸啊，摸啊！時間寶貴，珍惜生命！老悶那天晚上不斷催大家抓緊摸牌。這也是小琉璃人生的最後一把牌，他不知道自己在之後的兩個小時之內會死於非命。
二杠一邊復盤，一邊嘆了口氣，人生就像一場牌局！
老薑，你做過火車嗎？每次坐火車，我都會從車窗望向那些在城市匆匆的路人，或者田野上忙碌的農民，還會在心裡升起一股憐憫，看著在既定軌道上奔向自己最終悲慘宿命的人，我會慶幸自己終於擺脫了碌碌無為的生活，要奔向一段快樂的時光。反過來，其實，我每次看到火車經過身邊的時候，我總是這麼想，這個鋼鐵怪獸帶著一群陌生人，奔向陌生的遠處，誰知道那裡有什麼不可知的危險？
除四害掛了小琉璃的車，他怎麼知道，自己正在沖向不可知的危險？他怎麼知道這個局早就做好了？其實，如果除四害不衝動，這個局做了，也沒啥用。但是上面的人早就算好了，除四害這種低等生物，有老悶在旁邊，他一定會衝動：老悶給他的屈辱太大了。除四害又好賭，他一定會挂車。白牡丹一定會把小琉璃打落了，之前的2分不長一定會出毛病……那麼多一定，其實都是做好的局。
案子破了，除四害因為挂車小琉璃輸了錢，兩人在廁所為打牌吵了起來。除四害失手將小琉璃殺死。
白牡丹調回機關。
大呲牙升職副經理。
老酥皮接任廚師長。
皆大歡喜。
老悶這塊賊骨頭，也升了一級，從第三監獄調入第四監獄——從三樓大席口調入四樓客房部。
劉所長跟二杠說，你這塊小舅子，別瞎攙和。聽說，小琉璃家裡給了你五萬塊錢？你當心有命拿，沒命花。誤殺事實確鑿，楚強也承認了，就是為了20塊錢，因為一時衝動。沒有證據的東西，你別亂猜測。
噢，不是情殺啊？老薑急了，那麼多監控怎麼壞的？那肯定不是除四害乾的吧？
當然不是，二杠說，除四害和小琉璃就是普通老百姓，他們智商有限，讀書也不多，很多問題看不明白。
方言小課堂
賊骨頭
拼音：zei gu tou
同學們跟我念：賊~骨~頭~
反切：咂嘴切，狗鼠切，特毆切。
詞義：一種極端條件下的生存狀態。
來，大家跟我用博山普通話再念一遍：你這塊賊骨頭。
好，下面我們來造個句：
胡總說，小琉璃這塊賊骨頭，不得好死。
同學們，下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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