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下旬的一天,秋高氣爽,碧空如洗。我接到赴雲州民兵訓練基地參加軍訓的通知,興緻勃勃地挎著黑色馬蓋先單肩包,裡面裝著牙刷、牙膏、毛巾等洗漱用具。然後,乘車由縣城出發,沿寬闊的241省道,風馳電掣般向北行駛。二十分鐘後,車子緩緩停在基地門前。
基地坐落在壁立千仞的捨身崖下。捨身崖,又名龍門峽。素有「朔方屏障」之稱。它北控蒙古草原,右衛張家口,南靠北京,乃三路咽喉要道,自古為塞上要隘,兵家必爭之地。據《 赤城縣誌》記載:明正統十四年七月,瓦剌寇犯境,駐守倉上堡戍邊的千戶田坤,誓死抵抗。經激烈鏖戰,田坤戰歿。其女為給父報仇,遂率家人,積極迎戰,終因寡不敵眾,戰死於此。「捨身崖」因而得名。基地依山傍水,佔地面積不大,修建得卻很精緻。進入大門,映入眼帘的是一條柏油甬道,兩旁一棵棵高大挺拔的白楊、綠柳掩映著。院內五排平房,紅瓦白牆,錯落有致。實行全封閉式軍事化管理,集吃住訓練為一體,環境優雅,交通便利。
報完到,訓練便緊鑼密鼓拉開序幕。先從內務整理做起,年輕的教官望著我們,開門見山地說:「宿舍的形象,就是軍人作風的體現。」他邊講解邊現場示範,經他的一雙手,說話間,被子疊成方方正正,有稜有角的「豆腐塊」,沒一點皺褶。床單平整,床下臉盆整齊有序,毛巾捏成一條直線。我們依葫蘆畫瓢,反反覆復地練習,直到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緊接著,全體民兵們列隊整齊,身著迷彩服,扎著帆布腰帶,個個精神抖擻,鬥志昂揚地站在訓練場上。縣人武部官員按照花名冊逐一呼點之後,在教官指導下,開始訓練。年輕教官,身材削瘦,稚氣未脫,一臉青澀。炯炯有神的小眼球,閃爍著威嚴的目光。薄薄嘴唇發出的「立正,稍息,向右看齊……」句句口令聲若洪鐘,乾脆有力。從軍姿站立,到持槍(仿製品)演練。理論聯繫實踐,步步深入,環環緊扣。教官教學嚴謹,兢兢業業。民兵們如同鉚足勁兒的小老虎,虎虎有生氣。「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頑強拼搏精神,揮灑得淋漓盡致。
夜深人靜,周圍的同伴早已打起細微均勻的鼾聲。我躺在木板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耳畔不時傳來附近公路上汽車鳴笛與呼嘯而過的聲音。樁樁心事排山倒海般堆積心頭,我想著,想著,不知不覺進入夢鄉。第二天一早,聽到「嘟——,嘟!嘟!」一長、兩短的起床哨令,我一骨碌爬起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滿腔熱情加入晨練隊伍行列。這時,空氣里還瀰漫著些許寒氣。陽光也收斂了它任性的光芒,透過樹葉間的縫隙,在地上鋪灑出一片斑駁。我們來到訓練場,大家動作規範有力,手勢整齊劃一,哨聲清脆響亮,成為了早晨一道亮麗的風景。
休息間隙,教官嚴肅的面孔浮出一抹笑容,親切地跟我們談心、拉家常。此時,彼此不再是教官和兵,更像是兄弟。連隊趣聞、軍旅軼事等,人們感興趣的話題層出不窮。教官出口成章,妙語連珠。大家陣陣開心的歡笑聲,傳遍了整個訓練場。
猛然,我想起自己為了謀生,整天奔波於家庭、工地兩點一線之間。循規蹈矩的節奏,毫無生趣的生活彷彿一潭死水,激不起半點漣漪。成天被固定的程序瓜分著,整個人被肢解得面目全非,內心壓抑得難以言表。如果突發腦溢血的話,那血一定會忽地噴射到九霄雲外。民兵軍訓是意志的考驗,生活的磨礪,它使我感受到了軍營生涯的酸、甜、苦、辣。可以說,在人生旅途上,增添了一筆別樣的繽紛與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