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9年7月份,我到九台鎮木器廠去上班。這是一個鎮辦企業,一共有二十多個工人。廠長有老李頭和老劉頭兒兩個人,李廠長主管生產,劉廠長主管政治學習這方面。
工廠在鎮公社的後院兒,這是一個四合院兒。有傢具車間,模型車間,油漆車間,還有一台加工圓木的大鋸。以傢具車間為主,有十多個木匠,車間主任是李師傅。
李師傅三十來歲,高高的個子,做傢具的技術挺好的,脾氣也挺大。這裡不收學徒工,應聘的條件是,加工一個吃飯用一個小飯桌子,做出來的桌子質量合格就聘用。
我在前面的文章說過,1967年我自學當木匠,做了三個小炕桌到市場上去賣。這一次做飯桌子我是輕車熟路,從拼縫鏡面兒,到安裝圍板兒鑲線條子,我都精工細作。
我做出來的小炕桌子質量合格,我在木器廠上班了,一個月工資35元錢。車間里還有幾個和我年齡差不多的年輕人,有掙29元錢的,有掙27元錢的,車間主任掙68元。
模型車間一共有三個師傅,車間負責人正在和老婆鬧矛盾,他老婆長得挺漂亮的,也挺刁蠻,隔三差五的就到工廠來吵架。油漆車間有三個中年婦女,我嫂子老姑也在。
大鋸房子有兩個人,也對外加工木材。李廠長總也不上班,劉廠長到時每天跑來跑去的。傢具車間的王師傅跟我是鄰居,我每天去找他,和他一起步行到工廠去上班。
王師傅二十四五歲,身材魁梧高大,滿臉絡腮鬍須,長得挺帥的。同事們背後跟我說,王師傅以前因為耍流氓犯過錯誤。具體因為什麼事情,他都做過啥?我不知道。
他老婆在技工學校當老師,他家兩個小孩兒都是男孩兒。王師傅脾氣挺大的,我遇到過好幾次,他在罵他的老婆。上班兒的時候帶中午飯,大多數都是粗糧細糧很少。
那時候我非常能吃,別人也一樣都能吃。中午帶一大飯盒高粱米飯,沒有蔬菜,澆上一點兒醬油,吃起來非常香。我剛上班兒的時候,車間加工了一批有線廣播盒子。
九台鎮要求家家戶戶通廣播,這一批廣播盒子我們做了一個來月。首先用1cm厚的木板拼縫,木板的長度在1m左右。我們的案子都有夾木板的卡子,夾著木板拼縫。
這一天李廠長來了,看到我們幾個人在拼縫,就讓我們停下來。他從自己的工具箱里拿出來工具,他一個人拼縫,讓我們在旁邊使膠水兒,他拼縫的工作效率非常高。
李廠長另有一套方法,他把木板平放在案子上,把刨子立起來拼縫。拼過縫的木板也不用看,直接使膠就可以啦。李廠長的刨子是活兒把的,刨子也比別人的刨子長。
同事們說李廠長是跟日本人學的技術,他的工具也都是日本產的。我那時候對木匠活兒非常上心,我也花高價買了一些日本產的工具,有「三條丁」牌的夾背刀鋸。
還有拉刨的刨韌子,一把刀鋸花了50元錢,一個刨韌子花了三十多。加工廣播盒拼完縫以後,等到膠水幹了,就開始用刨子鏡面兒,然後按照尺寸用拐子鋸加工成型。
在廣播盒的正面兒,用鋼絲鋸加工出來一個五角星的模樣,做好了以後,油漆車間開始刷油漆。這一批廣播盒子加工完了以後,我們車間又加工了一批用手搖的風輪兒。
幹活的程序和加工廣播盒子也差不多,但是要比加工廣播盒子複雜的多。後來又加工燒火用的風箱,老百姓都住火炕,燒火的時候有風輪或者風箱助力,就會事半功倍。
我們加工的產品越來越複雜,加工學校的學生桌椅,加工單位的辦公桌椅。加工老百姓家裡用的木箱子,還加工炕琴和立櫃,還做過死人用的大棺材,什麼傢具都做。
車間主任李師傅,看到我幹活技術挺好的,人品也好。在10月1日那一天,讓我到他家去串門兒,說給我介紹對象。我回家把這件事情跟我媽說了,就帶著禮物去他家了。
李師傅家在九台東頭住,門朝東的兩間下屋偏房,外間屋是廚房。李師傅的父母,老頭兒老太太就在鍋台上面住。住的火炕連著鍋台,在炕沿邊上有兩扇兒拉門兒。
李師傅兩口子在裡屋住,他家裡有五個男孩兒,老大不到十歲,老五出生時間不長。他家裡老少三輩兒,一共九口人,看樣子李師傅他們家的生活條件也不會好。
10月1日工廠放假,我帶著禮物到李師傅家去串門兒。在家裡,我媽跟我說了,我能夠找到一個工作,很不容易。而且一個月掙35元錢,讓我一定和車間主任搞好關係。
至於介紹對象的事情,我和我媽觀點相同。就是說現在不忙著找對象,我才17歲。而且我還有圓圓,我和圓圓的事情,兩家的大人都同意,我媽讓我一定要隨機應變。
我媽說不能得罪了李師傅,如果他給我介紹的對象是他家的親戚,或者是一個很關鍵的人物。我就先答應下來,以免李師傅不高興,如果介紹的那個人不重要,就隨便。
我帶著禮物到李師傅家,他老婆挺高興的,這女人三十來歲,看著就挺有城府的。她問了問我家的家庭狀況,然後話鋒一轉,說要把她的小妹妹介紹給我,她小妹叫吳傑。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寫的文章裡面,我和我老伴兒的名字都是真實的。我的名字劉井龍,老伴兒的名字吳傑,有身份證的時候,1987年辦身份證,我改名劉井隆。
李師傅的老婆要把小妹介紹給我,這是一個關鍵人物,不是無關緊要的。我當時在想,如果我不答應這一門婚事,李師傅老婆會不高興,李師傅就有可能給我小鞋穿。
我想起來我媽跟我說的話,當李師傅的老婆徵求我意見的時候,我對著她點了點頭。他們留我在他家吃了飯,從此以後,我經常到他家幫助他幹活,他做一些傢具出賣。
不是說我願意到他家去幫助幹活,是李師傅總叫我去,我那時候年輕,有的是力氣。為了討好李師傅兩口子,逢年過節我就帶著禮物到他家,他們對我的印象也很好。
雖然我和對象吳傑還沒有見面,我倆的婚事就算定下來了。1970年過春節的時候,李師傅告訴我,他小姨子我對象到他家來了,我當時把這件事當兒戲,心想著不算不算。
我到了李師傅家裡,看到吳傑在他家中,正在幫助他們做家務,收拾屋子拆洗被褥。要過年了,他家裡人多,事兒多,孩子多。老少九口人,洗的衣服都掛滿了院子。
我一看這個女孩兒,她長得五官端正,身材高挑,說話不卑不亢,一身正氣,而且透著忠厚實在的樣子。我在李師傅家待了一會兒,李師傅老婆讓我把吳傑帶回家。
下一篇文章,我爸我媽看到吳傑以後,一眼就相中了。我媽說咱們一個普通的老百姓人家,就應該找這樣的媳婦兒。我在心中想著,還是圓圓和雅琴比較好。
圖文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