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戰長津湖第三章:美軍用7艘航母運兵突出重圍,志願軍功敗垂成

1950年12月1日,憑藉強大的火力和兔子急了也要拚命的狠勁,柳潭裡的美陸戰1師終於撕開了志願軍在長津湖設置的包圍圈,向南撤退,往下竭隅里集結

志願軍第9兵團指揮部立刻做出調整,麾下第20軍全力追擊美陸戰1師,減緩其撤退的速度,第26軍迂迴包抄,計劃在長津湖外線堵住缺口,再次合圍美陸戰1師。

後續的三天時間裡,志願軍20軍展開瘋狂進攻,利用公路兩側高地對美陸戰1師圍追堵截、層層截殺,全機械化的美陸戰1師被打得平均1小時只能走300米,3天僅向前移動了22公里,並付出了1500多人的傷亡。

志願軍20軍的努力能否拖住美軍,完成合圍?答案是否定的,因為志願軍第26軍全是輕步兵,全靠雙腳趕路,且大部隊行軍極其容易被美軍的偵察機發現,從而招來轟炸,所以為了提防美軍飛機的轟炸,志願軍只能晝伏夜行,加上迂迴的距離遠,即便美軍按這種龜速後撤,26軍也無法在既定時間之內趕到合圍地點。

因此剩下的辦法只能是阻擊,鎖住美軍。死鷹嶺是柳潭裡通往下竭隅里的必經之路,為了能將美軍的撤退後路全部堵死,志願軍1個營急行軍到這裡,搶在美軍之前佔據了死鷹嶺的各個高地。

鑒於美軍火力的兇猛,阻擊的志願軍在死鷹嶺這塊方寸之地修建了多個阻擊陣地,其中重中之重的1519高地交給了177團2營6連,這塊高地在死鷹嶺主峰東側,地勢陡峭,海拔高度也比其他陣地要高,居高臨下,俯瞰山下的公路。

美軍完全沒想到靠雙腿走路的志願軍動作如此之快,居然跑到他們的車輪之前,截斷了他們後撤的路線。這讓美軍猝不及防,其先頭部隊吃了大虧,遭到志願軍的迎頭痛擊。美軍欺負我軍沒有重武器,將坦克全部拉到前面排成一排,作為火力碉堡,一個一個地拔掉志願軍的阻擊陣地。

在死鷹嶺左側的1071.1高地,志願軍連續打退美軍8次進攻,戰至只剩連長楊根思最後一人和最後一個炸藥包。在面對美軍的第9次衝鋒時,獨自一人的楊根思不僅沒有選擇撤退,反而將炸藥包綁在背上孤身一人發起反衝鋒,直接把嗷嗷大叫著衝鋒的美軍看愣了。

在太平洋戰場美軍見識過日軍所謂「玉碎」的集體衝鋒,但從未見過孤身一人的衝鋒,因此美軍全體走神,一個美國大兵看著孤身一人跑來的楊根思,對戰友說:「他應該是跑過來的投降的吧。」所有美軍都認為他言之有理,結果被楊根思一窩端,炸死炸傷40多個美軍。楊根思,中國志願軍的第一個特級戰鬥英雄。

此刻,志願軍在死鷹嶺陣地只剩最高點的1519高地,這裡毫無疑問地成為了合圍美軍的最後一道希望。只要他們能拖住美軍半天,後續部隊就能趕上來,完成合圍。

可是,當美軍從1519高地前的山腳下穿過時,駐守1519高地的177團2營6連竟然一槍不發,讓美軍大搖大擺地路過。密切注視著戰場形勢的59師師長戴克林勃然大怒,一個電話打到177團指揮部,‌‌怒不可遏地大喝:「給我把那個一槍未放的連長馬上斃了!」

「師長,2營6連125人全部凍死在1519高地上了。」團長哭著彙報,戴克林淚流滿面,不能自已,整個指揮部一片哭聲。

1519高地是死鷹嶺的最高點,光禿禿的,草木不生,它是死鷹嶺最寒冷和風力最大的地方,然而寒冷只是一方面,最可怕的是作戰部隊幾乎全部斷糧,這些戰士饑寒交迫,一旦卧倒再也沒有力氣爬起來。

在國內作戰時,後勤不足的情況下,解放軍可以就地補給或通過殲滅國軍成建制的部隊獲得補給,以戰養戰。

但這一套在朝鮮戰場上完全行不通,長津湖本身就是苦寒之地,人煙稀少,無法就地補給;美軍火力強悍,擁有絕對制空權,志願軍根本無法實施成建制的殲滅戰,圍殲北極熊團是唯一通過戰鬥獲得補給的一次,但面對10多萬人的需求,那點物資無異於杯水車薪。

美軍在空軍支援下,撤退緊急但有序,不能帶走的物資全部炸毀,堅壁清野,不留一絲一毫給志願軍。人是鐵,飯是鋼,冰雕連是志願軍將士食不果腹,飢腸轆轆情況下頑強作戰的悲壯展現。

20軍59師177團2營6連,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史上悲壯的第二個冰雕連。

志願軍在死鷹嶺的阻擊戰失利,未能達到目標,但機會還有,因為美軍此刻依舊還在撤離長津湖的途中,風險還在。但一旦美軍撤退到土古里,那裡臨海,在美軍航空母艦火力打擊的覆蓋範圍內,志願軍無法靠近,而且撤退到此的美軍還可以選擇乘坐航空母艦離開。

撤退往土古里的這最後一段路程,對雙方而言,成敗都在此一舉。為此,美軍將這次撤退美其名曰叫「轉進」,這是美陸戰1師師長史密斯發明的詞語。

此刻追擊的志願軍26軍信心大增,士氣高漲,因為美陸戰第1師往土古里方向南撤的必經之路——黃草嶺水門橋。我軍阻擊部隊已經就位,一切似乎已在志願軍的掌控之中。志願軍第9兵團總司令宋時輪電令各級指揮員說:「長津湖這一戰,我們已經付出了這麼大的傷亡,失去了這麼多的戰士,絕對不能也不應該讓這次機會溜走,必須圍殲美軍。」

與此相比,另一邊美陸戰1師師長史密斯的心情則是「哇涼哇涼」的,從美軍偵察機發回的圖像報告,他已經獲知水門橋被炸毀了,而且志願軍的合圍兵力正在向土古里奔襲而來。

此刻,史密斯內心最擔心的兩件事:

1、美軍能否突破志願軍沿途阻擊的兵力部署;

2、水門橋能否奪回,且在陸戰一師1400多輛戰車和14000多部隊到達之前修復通車。

因為史密斯非常清楚,一旦志願軍合圍之勢成功,憑藉志願軍前面展現出來的戰鬥力,美陸戰1師凶多吉少,大概率會被全殲。

眼看戰局至此,遠在東京的麥克阿瑟也坐不住了,親自電告史密斯:「你的任務是拿下水門橋,至於大橋的修復,你就不用擔心,我會提供一切資源。」麥克阿瑟迅速調集了7艘航母在內的193艘艦船開赴東海岸的興南港,以便所有可以調動的艦載機都能飛到蓋馬高原上的長津湖,為美陸戰1師提供火力支援。

為了拿下水門橋,提前獲得搶修時間,史密斯派出了精銳的先頭部隊攜帶坦克快速突進。負責阻擊的志願軍20軍的58師和60師針鋒相對,在沿途一共設置了4道阻擊陣線,但這一次美軍揚長避短,把重型裝備的優勢發揮到了極致,不與志願軍進行短兵相接,用火力瘋狂壓制後,快速通過。

空軍方面,美軍拿出了自己在亞洲的所有空中力量,包括7艘航母攜帶的所有艦載機,以及各種牽引和自行火炮,以超密集的發射和轟炸,對志願軍阻擊陣地實施毀滅性的連續打擊。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的快速推進,也為了防止志願軍在主陣地以外的地方藏兵,美軍的重火力打擊範圍是以志願軍陣地為圓心,覆蓋半徑500米內的所有區域。在這個範圍里,每一寸凍土和岩石都被美軍的炮火翻了不止一遍,喪心病狂啊!

志願軍沒有任何重武器,面對美軍的這種遠距離,降維打擊,毫無辦法。最終,在美軍強大火力的掩護下,陸戰一師於12月7日突破了志願軍20軍的各個阻擊陣地,土古里近在咫尺。

這個時候水門橋附近的1081高地,成為我軍最後的防線和希望,成敗與否的關鍵。1081高地土質鬆軟,志願軍在此處修建了牢固的工事,而且鬆軟的土質有利於吸收爆炸,讓美軍的重武器無法釋放出最大威力。1081高地由戰鬥力十足的20軍60師180團1營2連駐守,在這裡可以清晰地俯瞰一公里外水門橋。

長津湖水門橋長8.8米,寬4米,僅容納一輛汽車單行通過。志願軍只需每次打爆一輛車,美軍就無法前進,不得不停下清理,因此美軍要想從這裡通過,拔掉1081高地是首選項。

12月8日晚上,美軍抵達1081高地附近,前面的經驗告訴史密斯,此處一定有志願軍的阻擊部隊,毫無疑問。時間就是生命,史密斯不顧美軍不擅長夜戰的特點,下令立即進攻。

美軍整裝待發之際,黃草嶺氣溫驟降,寒風呼嘯,氣溫短時間內降至超過零下40度,身裹鴨絨保暖冬裝的美軍都出現了大量凍傷,戰鬥力銳減。美軍不得不停止進攻,等待風雪過後再向1081陣地發起攻勢。

12月9日清晨,風雪停止,美軍高喊著發起衝鋒,與之對應的1081陣地上卻只傳來零零星星的槍聲,而且很快就銷聲匿跡。這裡可是截斷陸戰1師撤退的最後一道防線,再無機會了,志願軍在這裡的抵抗力量怎麼會如此脆弱。

這般異象讓進攻的美軍面面相覷,戰場上詭異地出現了短暫的沉默與停滯。美軍擔心這是志願軍誘敵深入的作戰計謀,一時之間竟然不敢上前。

當他們最終小心翼翼地爬上志願軍的陣地時,默然無語,陣地上超過百分之八十的中國軍人已經凍成冰雕,剩下的尚有一絲氣息的志願軍戰士除了眼睛還能微微移動分毫,端著武器的雙手都已經動彈不得。

陣地上有幾名戰士掙扎著試圖開槍射擊美軍,被美軍開槍反殺,美軍看到這些戰士身體上的中彈部位,傷口處的鮮血已經流不出來,有已被凍結的痕迹。

在場的美軍被震驚了,肅然起敬,沒有人歡呼這場勝利,全場一片沉默,以及嘆息和搖頭。負責指揮此次進攻的美軍少校向指揮官報告說:「這個陣地上的中國第60師部隊,忠實地執行了他們的任務,頑強戰鬥到底,無一人生存。」

拿下水門橋後,美軍憑藉強悍的工業製造水平和空軍實力,短時間內完成橋樑的製造,空投了8套每套重達1.1噸的車轍橋組件。美軍工兵利用這些裝置在懸崖上僅用兩天不到的時間架設了一座載重50噸、可以通過所有車輛的橋樑。

最終,美軍陸戰1師在志願軍形成合圍態勢之前的兩小時,逃出生天。

12月10上午,我軍後續部隊到達1081高地,發現在此地擔任阻擊任務的20軍60師180團1營2連一百多人全部凍死在陣地上。很多志願軍士兵當場破防,痛哭流涕,聽聞這個消息的60師師長彭飛嚎啕大哭。

20軍60師180團1營2連,中國人民志願軍戰史上悲壯的第三個冰雕連。

1950年12月24日,亞洲時間的平安夜,敗退下來的陸戰1師在興南港登船,在7艘航空母艦的掩護下,撤出長津湖,次日誌願軍佔領興南,長津湖戰役落下帷幕。

長津湖戰役結束後,許多志願軍戰士四肢嚴重凍傷,再也無法參加戰鬥,被送回東北的醫院。第一批因冰凍送到醫院的傷員就高達2800人,手指、腳趾頭被凍掉的無數,截肢的太多了,藥物完全跟不上,許多截肢手術甚至沒有打麻藥。

這些戰士絕大多數人16歲~20歲,他們中不少人永久地失去了全部的四肢,沒有一個哭的,問之則答:「再痛也不哭。我們把該打的仗都打完了,後輩就不用打了……」

1952年9月,第9兵團從朝鮮回國,在經過鴨綠江邊時,9兵團司令員宋時輪特地下車,面向長津湖方向脫帽彎腰,深深鞠躬,抬起頭那一刻他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長津湖戰役,在持續17天的戰鬥中,美軍有2500人死亡,200人失蹤,5000人受傷,中國志願軍的死傷者人數超過5萬,凍傷減員大大超過了戰鬥減員,真正的戰鬥減員僅有約10000人左右。

美國戰史評價這場戰役是「最艱苦的戰役」「被遺忘的戰爭」,志願軍第9兵團司令員宋時輪稱「其艱苦程度超過長征」。軍史學家把它與持續征戰近200年的十字軍東征、被稱為「凡爾登絞肉機」的一戰凡爾登戰役和傷亡人數超過200萬的二戰斯大林格勒保衛戰等並稱為世界歷史上最殘酷的十大戰役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