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沈言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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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概二三十年前,提到委內瑞拉,很多人印象里就是個「有錢」的國家,這錢哪來的?絕大部分靠地底下冒出來的黑色金子——石油。
委內瑞拉的石油儲量,那是全球數一數二的,多到讓人眼紅,靠著賣石油賺來的大把美金,政府手頭特別寬裕。
那時候,特別是查韋斯當總統那些年,政府推行了一系列叫「玻利瓦爾革命」的政策,核心就是用石油賺的錢,給老百姓發福利。
比如,汽油便宜得跟白送差不多,老百姓買米、面、油這些基本吃的,政府給大量補貼,價格壓得非常低。
至於看病、上學這些公共服務的花費,對普通人來說也負擔不大,國際上,委內瑞拉那時候也顯得挺有底氣,敢和美國叫板,還經常借錢或者低價賣油給其他拉美兄弟國家,想當地區「老大」。
當時的委內瑞拉看起來表面風光無兩,但實際上問題早就埋下了,最大的問題就是:整個國家幾乎全靠石油活著。
石油出口賺的錢,占國家總收入的比重高得嚇人,官方統計經常顯示超過90%,政府花錢大手大腳,主要就靠這個單一來源。
因為石油太能賺錢了,導致國內其他產業,長期被忽視,加上政府補貼壓低了物價,反而讓本地農民和工廠覺得生產東西不划算,賺不到錢甚至虧本,結果越來越不想干,越來越依賴進口。
同時,政府為了維持福利和控制經濟,實施了一些現在看來不太明智的政策,一個是嚴格的價格管制,規定很多生活必需品必須低價賣。
想法是好的,讓老百姓買得起,但問題是,政府定的價格往往比生產這些東西的成本還低,農民種地、工廠生產,賣出去反而虧錢,誰還願意干?
另一個是匯率管制,官方規定一個很高的匯率,但這個匯率嚴重脫離實際,黑市上,1美元可能能換幾十甚至幾百玻利瓦爾,合法進口商按官方匯率根本買不到足夠便宜的外匯進口必需品,而倒賣外匯反而成了暴利行當。
當然這些問題,對於當時的委內瑞拉來說不算什麼事,畢竟有石油頂著,但這種單一的經濟結構出問題是早晚的事情。
好日子在2014年下半年開始急轉直下,國際市場上,石油價格突然開始暴跌,從之前每桶一百多美元的高位,一路往下掉,這對靠石油吃飯的委內瑞拉來說,無異於一次「迎頭痛擊」,政府收入驟降。
收入少了,但政府之前承諾的高福利、龐大的公共部門開支還有各種投資項目,都需要錢,錢從哪來?委內瑞拉政府最終選擇開動印鈔機,大量印錢。
大量印鈔的結果可想而知,市場上錢越來越多,但生產的東西越來越少,商品嚴重短缺,錢不值錢了,物價開始像坐了火箭一樣往上竄,這就是「惡性通貨膨脹」。
世界銀行、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這些國際機構發布的報告,清楚地記錄了當時的情況:委內瑞拉的通貨膨脹率達到了天文數字,屬於是全球都比較罕見的。
經濟本身已經千瘡百孔,外部環境也惡化了,因為委內瑞拉國內的政治鬥爭和人權狀況等問題,以美國為首的一些西方國家,開始對委內瑞拉實施越來越嚴厲的經濟和金融制裁。
這些制裁主要是針對政府官員和國有石油公司的,目的是切斷他們的國際融資渠道,限制石油出口收入。
雖然制裁目標不是普通民眾,但客觀上,它讓委內瑞拉在國際上借不到錢,賣石油也更困難、成本更高,獲取外匯和進口救命物資的能力進一步被削弱。
政府經常指責制裁是經濟崩潰的主因,但國際機構和很多經濟學家認為,制裁是加劇了危機,但根源還是內部經濟政策的失誤和對石油的過度依賴。
在這種極端困難的情況下,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太難熬了,餓肚子、看不上病、找不到工作、錢變成廢紙…看不到頭的絕望,迫使大量委內瑞拉人背井離鄉。
聯合國難民署的數據顯示,這是近年來全球規模最大、速度最快的難民潮之一,幾百萬人拖家帶口想方設法的穿越邊境進入周邊的國家,更有甚者選擇遠走智利、阿根廷,或者向北穿越中美洲前往美國。
他們中的很多人,曾經是教師、護士、工人,但為了生存,不到不在異國他鄉做著最底層的工作,甚至露宿街頭,至於留在國內的人,同樣在苦苦掙扎,公共服務時斷時續,治安狀況也因為經濟問題開始惡化。
最近幾年,委內瑞拉的經濟情況不能說完全沒有變化,政府採取了一些措施,比如放鬆了一些價格管制、允許美元在一定範圍內流通、打擊腐敗等。
國際油價也經歷了一些波動,官方數據顯示,惡性通脹的速度有所放緩,但通脹水平依然非常高,經濟在經歷了斷崖式下跌後,可能觸底並出現了非常微弱的企穩跡象,但這距離真正的恢復和改善還非常遙遠。
商品短缺的情況同樣有所緩解,但物資供應依然緊張,尤其是對普通收入人群而言,人民生活依然普遍艱難,深層次的結構性問題——過度依賴石油、其他產業薄弱、基礎設施老化、政策不穩定等——遠未解決。
委內瑞拉的經歷,給全世界,尤其是那些同樣主要靠賣資源過日子的國家,敲了一記響亮的警鐘,它用極其慘痛的代價說明了「不能把雞蛋都放一個籃子里」這個簡單而樸素的道理。
委內瑞拉的未來會怎樣?目前沒有官方公布的、清晰的、得到廣泛認可的國家復興路線圖。
這個國家的復甦之路,註定漫長而艱難,它提醒著我們,國家經濟的健康運行,需要深謀遠慮的政策、多元堅實的產業基礎、以及對經濟規律的尊重。
靠「黑金」一夜暴富的夢很美,但夢醒時分,如果根基不穩,代價可能是整個國家和人民難以承受之重。
中國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倡導合作共贏,或許能為破解這類發展難題提供一種思路,但歸根結底,還是需要找到符合自身國情、可持續發展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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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
中國網,2015-04-30,《委內瑞拉通貨膨脹創世界紀錄 經濟或將持續衰退》
海外網,2024-05-05,《委內瑞拉通脹率降至12年來最低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