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潘潘
2022日劇春季檔令人失望，而新近上架的夏季檔，幾乎部部創收視新低。
還對日劇保有期待的觀眾，不妨把視線從電視台黃金檔，轉向深夜檔和網劇。
酒井麻衣執導的漫改深夜劇《明天，我會成為誰的女友》，圍繞五個選擇當「出租女友」的女性，以少見的女性視角，觀察日漸繁榮的風俗業，是一部打破春季檔沉悶的小眾之作。
01
當下，日本風俗業的繁榮和普遍，已經不是新鮮事。
日本純文學最高獎項芥川獎，今年上半年的五個提名作品全部為女性創作，其中《ギフテッド》（《資優》）的作者鈴木涼美就引起了極大關注。
作為日本名校畢業生，她卻選擇從事陪酒與色情片演員，從風俗情色產業隱退後，憑藉她對成人行業的調研論文被東京大學錄取，其後成為記者、社會學者與小說作家。
因而，她兼具風俗業的親歷者與觀察者雙重身份，《資優》是她根據個人經歷虛構的小說，通過酒店女公關的故事，揭露風俗業從業者的生活。
雖然沒有資料證明，本劇借鑒了鈴木涼美的經歷，但她的觀察與研究領域，正是這部深夜劇所想要展示的——日本大力發展以女性為根基的風俗業，正在強力地影響、滲透著女性生存。
作為一部女性群像戲，本劇幾個女性人物設定，新穎度不及年初的《人到30又如何》，但它勝在敘述角度和平衡態度上。與鈴木涼美的作品一樣，本劇選擇風俗從業女性作為第一敘述視角。
「現在，在這個東京，僅是一個人想要生存下去，就需要很大的開銷了。」
與高昂生活成本並行的，是隨處可見的風俗業。年輕女性走在街上，很容易碰到提供夜間工作機會的「星探」。
主人公小雪，通過獎學金與兼職收入，才能勉強維持在東京上大學的獨立生活開銷。她選擇成為出租女友/租賃女友，一份以女友身份完成約會逛街、看電影、朋友聚會等需求的風俗工作。
曾被外貌羞辱的彩，為了沒有盡頭的整容費用；萌與優愛，為了支付與牛郎的昂貴虐戀；而看起來最受異性歡迎的莉奈，選擇與年紀大的男性約會，則是為了一直感受被追捧與陪伴，她們選擇從事風俗業的理由，並非傳統意義上的「走投無路」落入風塵。
本劇跟隨著這幾個女性的視角，穿過光怪陸離的霓虹光暈，脫下性剝削的殘酷外衣，能夠窺見她們出租自己，所想要交換的精神糖果，雖是虛幻的、暫時的安慰劑，卻是她們眼前最需要的。
因此，觀眾也許不能理解她們的選擇，卻能與她們內心的矛盾、顫抖、渴望產生共鳴。
本劇沒有走向一般的「救風塵」大團圓結局，也沒有對風俗業女性的選擇作出好壞評判。
「你別做了，我養你。」面對想要「勸人從良」的男性約會對象，小雪第一反應是，你的存款不過是父母恩惠，人需要的是真正的自食其力。
而對彩來說，寧願放棄結婚機會，也要繼續整容，雖然荒謬可笑但絕不後悔。
劇中主人公並不認為風俗工作可恥，也拒絕被男性拯救，「出租女友」只是當前社會環境之下，她們生存的一種途徑。
拆解風俗店的營業套路，也是本劇的一大看點。
光顧風俗店，首次很「優惠」。只要3000日元（約150元），就可以體驗各式牛郎，輪番向你遞名片示好說甜言蜜語。劇中，一個叫楓的男性就完美展示了牛郎的洞察力和精神pua技巧。
他為自己塑造家境貧困被迫下海的可憐身世，以「我懂你」的知心朋友身份靠近女主萌，體貼為對方化解尷尬，甚至悄悄把錢塞進對方手心裡，為她支付消費賬單。
他準確捕捉了萌的心靈缺口。所以，即便有優愛這個賣身供養牛郎的樣板在前，萌依然淪陷其中。
但這只是一個甜美的蜘蛛網。當女主沉淪後，一旦資金供給有困難，楓就會立刻變臉，施以冷暴力。想要持續享受情感服務，想要繼續「戀愛」，就不可避免陷入越滾越長的賬單，畢竟想要開一支香檳，都得花上數十萬日元。
萌與優愛不斷從出賣身體的痛苦，逃避到牛郎的短暫安慰，又為延長安慰劑而繼續痛苦。為了「買」而「賣」，又因「賣」而需要繼續「買」。這套「賣與買」的機制，讓人窒息。
02
日劇越來越不好看，究其原因，乃是一個「舊」字。
鐵打的帥哥，流水的「渴婚」女主……模板不斷重複，題材趨於陳舊，曾經締造了日劇風靡時代的知名編劇們，如今依然霸著黃金檔的位置，但卻琢磨不出真實生動的年輕人故事了。
而與沉悶的黃金檔相對，是網播劇、深夜劇正不斷帶來新鮮的選材和敘事角度。
深夜劇不追求收視，而是通過電視劇帶動DVD box、電視劇公式書、原著小說漫畫的銷量，來評判成功與否。因此，它們從題材和形式上，不僅不受電視台播出的限制，甚至可以只滿足部分小眾圈層的喜好。
像山田由梨擔任編劇的《人到30又如何》，刻畫了女性擺脫年齡束縛的故事 ，令人眼前一亮。
本劇導演酒井麻衣，去年推出的《美麗的他》DVD脫銷成功破圈，話題討論極高，直接促成了後續電影版的開拍。
這部《明天，我會成為誰的女友》主題看似刺激眼球，但講述方式卻細膩且平衡，多展示少判斷，多包容少批判，有別於曾經風靡的不倫劇。
期待在論資排輩的日劇江湖，更多年輕導演編劇，能打碎舊酒瓶，帶來新鮮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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