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角與反挖角，半導體人才爭奪戰

文︱郭紫文

圖︱網路

國家層面對半導體產業的重視，及半導體企業對市場領導地位的爭奪，都讓全球半導體市場競爭愈加激烈。近年各國家及地區紛紛出台相關政策，加大對其晶元產業的扶持力度，如美國頒布美國競爭法案、韓國宣布K半導體戰略、歐盟通過歐洲晶元法案等等。

此外，全球半導體產業供需失衡，疊加下游市場需求持續拉升，促使半導體產業上下游大力擴充產能，加大研發投入。半導體市場持續擴張之下，人才缺口也越來越大，據經濟參考報報道稱，獵聘大數據研究院數據顯示，半導體行業TSI（人才緊缺指數）為1.91，達近兩年來峰值。半導體人才荒的出現，也讓全球範圍內人才市場亂象叢生，晶元人才速成班陸續冒頭，企業間高薪挖角愈演愈烈。

近日，中國台灣省法務部調查局發布公告，對中國大陸企業涉嫌非法挖角科技人才展開第二輪全面調查。在台北、新北、桃園及新竹等半導體高科技中心，調查局共計搜索了20處所，詢問調查近70人次，同步搜查了10家違法在台經營的大陸企業或研發據點。

早在3月份，台灣省調查局便對大陸企業在台違法從事業務或挖角人才展開了首輪同步搜查，共計查處11家違法陸企。隨後，台灣省立法院於5月20日通過了《台灣地區與大陸地區人民關係條例》修正案，以強化對大陸企業的限制。

按下拋不開的政治因素不表，對於大陸在台搶奪人才資源，台灣地區陷入了人才及科技競爭力流失的恐慌。同時也可以看到，半導體產業人才短缺的程度之深。中國台灣人才服務機構104人力銀行數據顯示，2021年第四季度半導體產業人才缺口創七年新高，每月平均達3.4萬人。此外，進入半導體行業的求職者平均每人可分3.7份工作，「求供比」遠高於整體徵才市場。

去年8月，104人力銀行在《半導體人力白皮書》中指出，自2020年第二季度開始，中國台灣半導體工作機會連續四季度走升，平均每月人才缺口達2.7萬人，年增幅達44.4%。

圖源：104人力銀行

從數據中可以看到，台灣地區半導體產業人才缺口正急劇擴大。一方面，由於台灣地區少子化趨勢，理工科畢業生人數大幅減少。據日經新聞報道，教育部資料顯示，2019年理工科畢業生跌破兩位數，約9.2萬人，2011年則為11.6萬人。

另一方面，據104人力銀行數據，2021年台灣地區半導體產業平均月薪約52288新台幣（約合人民幣12180元），較2020年整體呈下降趨勢。而Hudson在《2022人才趨勢報告》中指出，今年晶元行業跳槽薪資漲幅將突破50%。對比全球半導體薪酬水平，歐美企業薪酬明顯更具有人才吸引力，再加上跳槽可獲大幅漲薪，台灣地區優秀人才持續外流。

圖源：Hudson

因此，在這一層面上，台灣地區對大陸企業挖角的忌憚似乎有跡可循。但事實上，不僅在半導體行業，高薪挖人在全行業範圍內都是普遍現象。早年間，三星為提高自身晶元研發能力，也奔赴美國、日本等地以兩到三倍薪酬挖人。90年代，三星趁日本經濟危機以三倍薪酬挖了東芝超70名技術人員。

英特爾也多次挖角AMD、蘋果等企業技術人才，例如前AMD 首席SoC架構師Rohit Verma跳槽英特爾擔任獨顯GPU SoC首席產品架構師，再如前蘋果Mac系統架構總監Jeff Wilcox跳槽英特爾擔任設計工程部門技術總監。

不僅是三星和英特爾，半導體企業在搶人大戰中都不甘落後，聘請獵頭、加大內推獎勵，企圖吸引更多高科技人才，加強自身的晶元設計研發能力。美國智庫「安全與新興技術中心」（CSET）研究報告指出，對於美國而言，重振半導體產業需求大量勞動力及人才，而受限於本國人才短缺，需外引至少3500名高科技人才。報告還建議，這些人才可從台積電、三星等晶圓代工大廠內挖角。

實際上，跳槽與挖角並不好界定，這是企業與人才之間的雙向選擇，也是產業及市場發展的必然結果。路透社發文稱中國大陸企業僱傭台灣地區工程師本身並不違法，而台灣地區卻以法律限制甚至禁止大陸企業在台投資。這種做法只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緩人才外流，但若無法在薪酬及待遇上更具吸引力，人才外流是必然趨勢。

鑒於當前全球半導體人才短缺情況，無論是對於企業還是國家地區而言，與其堵住人才流失的豁口，不如思考如何留住人才以及如何培養人才。薪酬及福利待遇是最直觀的人才吸引方案，韓國主要半導體公司正在提高員工薪資，如SK海力士去年漲幅為8%，初級工資提高到5040萬韓元。

此外，完善產學研用鏈條，加強高校學生專業技能教育。一般來說，當前高校教育中更側重於理論，缺乏專業技能的培訓。從學校進入企業，高校學生往往缺乏實操能力。因此，加強對高校學生的培訓，優化人才儲備也是填補人才缺口的突破口。三星與SK海力士正修改人力資源政策，促進對本科生早期教育及培訓，與多所大學和研究機構聯合培養半導體人才；英特爾也宣布向美國各地教育機構投資1億美元，建立半導體人才管道並支持研究計劃。

作為推動半導體產業發展的核心驅動，人才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未來兩年，隨著半導體產業晶圓代工新建產能逐漸開出，預計半導體製造人才短缺將進一步加大，屆時搶人大戰也將愈加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