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沙中學教師風采錄:門門精通——杜通

楊森林\文


鳴沙中學時期的杜通老師(杜寧旭提供)


杜通(1929——2003年)是赫赫有名的教師,也是門門精通的全才。其他身懷絕技的老師是在北京上海武漢等外地被打成右派後,發配到鳴沙中學,唯獨杜通是在中寧中學最風光期間,被扣上「右派」「緊箍咒」,從縣城中寧中學下放到農村鳴沙中學。杜通老師祖籍山西壽陽,自幼聰穎好學。1951年春,杜通22歲時,被保送推薦上了北京師範大學,是新中國第一屆大學生。1955年夏季以優異成績畢業,主動支邊到寧夏,先後任中寧中學教導主任、長灘中學、鳴沙中學、二道渠學校(戴帽中學)教師。1978年摘掉「右派」帽子後,歷任鳴沙中學校長、中寧縣文教局副局長、中寧中學校長。在職43年,為中寧教育事業貢獻了三十多年,就是今天提起杜通老師,中寧縣稍老一些的人依然讚不絕口。

杜通老師到鳴沙中學,可謂「三出三進」幾十年,從沒有傷害過學生的自尊心。鳴沙中學學子康占平回憶:高考前夕,他實在心煩看不進書,就約了幾個同學到鳴沙影劇院偷偷看了場電影。返校回來已是深夜,學校大門關閉。無奈之下,只好翻牆入校。萬沒想到,落地與杜通校長碰了個滿懷——他們低頭等著挨校長怒斥,更沒想到的是,杜通老師和藹可親地說了句:「快回去睡覺,不要影響明早上課複習。」他們深深自責,發奮一定安心學習,對得起杜通老師的信任。那批偷看電影的同學,高考時超常發揮,紛紛考入大學,養成了積極上進習慣,後來個個成才:康占平30歲前從原固原師專——現寧夏師範學院——公考為廳級領導,40歲前到國外進修,50歲前連譯幾部英語書籍,在多個廳級重要崗位任職。在寧夏外辦當主任期間,他用英語主持過多國人員參加的大會小會,令外地人、外國人對寧夏幹部素質刮目相看。談起杜通老師,康占平難以忘懷:是杜老師在他人生十字路口最關鍵時期,給了他鼓勵,使他養成從容不迫、終身學習習慣。

至今,我們還依稀記得1972年,杜通老師給我們第二屆高中生上課的情景:杜老師走進課堂,將雙肘往講桌上一支,聲音不高不低,不大不小,如同講故事又像是拉家常般娓娓道來,條理清晰——當時舊教材廢除,新教材只有《工業基礎知識》和《農業基礎知識》,學生戲稱為《公雞》與《母雞》。鳴沙中學的教師自編教材給學生上課。杜通老師上課很少帶教材或講義,一切都在自己的頭腦里。地理課上,他先在黑板上畫出一幅葫蘆般圖型,標上「寧夏」二字,同學一片驚呼。他再將葫蘆般圖型四周畫著逐漸展開:甘肅、內蒙古、陝西、青海、新疆西北板塊,黑龍江、吉林、遼寧東北板塊,山西、河北、河南、山東華北板塊,華南,東南,西南板塊……一一標出,山、川、江、河、省會、人口、資源、氣候全部連接起來,就是一幅公雞形狀的中國地圖——這時候,同學們不由自主地喊道:我們寧夏原來處在黃河中上游、祖國的中心位置是我們寧夏吶!他又指著葫蘆形狀的寧夏地圖問大家:「找找中寧在哪裡?」同學們又是一陣爭論呼叫。他邊畫邊說:「哎……哎……你們的腦袋啊,裝上區內、省外,國內、國外,五大洲、四大洋的這些個地圖,在圖上記住標出它們最基本的特點,你們就是將來的哥倫布——能不能發現新大陸,待你們長大了、大學畢業了,能夠去南極或北極,或許就有新發現啦!」上化學課,他不按《工業基礎》課本順序章節講授,而是將108個化學元素歸類後對照周期表,按物質的性質排列:「氦、氖、氬、氪、疝、氡」一一列出,「鈦、鉻、錳、鐵、銅」個個道來。有同學一下分不清到底什麼是物理反應、什麼是化學反應。杜通老師舉出實例,令全班捧腹大笑:「從上面吃進去的飯是香的,從下面拉出去的便是臭的——從香到臭的變化是通過腸胃進行的,想想這是什麼反應吶?」嘻嘻哈哈歡笑聲中,他告訴同學們:「口裡喝進去的是水,尿道排出來的是氨——誰不信,撒尿時用手指沾一點舔一舔:是苦、是澀、是酸、還是甜——一旦是甜,就是糖尿病。」有同學問:「那馬尿為什麼那麼薰人?」杜通老師告訴說:「任何動物——當然包括人這種高級動物——消化系統,都是一部化學反應製作器。馬尿變化生成的過程或許就是啤酒發酵產生的過程,你們現在聞到的馬尿味道或許就是你們將來要喝啤酒的味道!」原本望而生畏枯燥無味的化學課,原來隨處可用,其樂無窮。《公雞》(工業基礎)物理部分當時編寫者側重了電的應用,對光、風、聲、力等幾乎沒怎麼涉及。杜通老師將自己編寫的補充教材用蠟版刻印,同學們人手一本。他先叫大家課前翻看,把問題列出來,課堂上大伙兒自由發言討論。記得一次他拿來兩個凸透鏡三個凹透鏡和一團棉花,要全班同學分組試驗:把太陽光通過凸透鏡和凹透鏡折射到棉花團上看效果。不一會兒,凸透鏡照射的棉花團燃起了火苗。凹透鏡照在白色的牆面上,牆面出現了如同彩虹般的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顏色。大家一下對光學來了興趣——杜通老師才與同學們講起光的本質,七色以外的光是什麼,同學們這才明白,天天抬頭見到的太陽,原來蘊含著宇宙如此巨大的秘密!激光、紅外線、紫外線我們就是在高中第一次聽杜通老師講解的,這為李後魂等同學後來能夠成為世界知名昆蟲學家南開大學博導奠定了最初的科學基礎。

杜通老師講課隨意,待學生如知己。他家當時住在長灘公社李灘大隊。李灘在鳴沙公社靠北偏西的黃河灘上,離鳴沙中學有近二十里的路程。夏日的一個星期六下午放了學,他約劉進國和我去他李灘家玩。那是一個快樂的下午,就是今回憶起來也倍感欣慰。我們仨騎著自行車,出了鳴沙中學大門(當年大門朝北),朝著鳴沙古塔(當年是半截子塔)方向奔去——

杜老師騎著自行車前面帶路,我與劉進國騎車緊隨其後,魚貫式下了老岸崖頭通往長灘的鳴沙古塔陡坡,路兩邊就是我們大隊放牲口的塔河彎草灘——那是我們少年尋夢的地方,至今路過,心中也會常常泛起層層漣漪……

黃河從黑山峽衝出後,帶著渾濁的泥沙在上游沙坡頭與下游牛首山之間的平川里淤積起來:河水滔天,泥浪滾滾。久而久之,沖積成了中寧至中衛的河套平原,名之「衛寧平原」。隨著河水減少,流量減弱,河床從原來的高處逐漸退縮到河邊的低處,在山與平原中間截出十幾米高的斷崖式崖頭:鳴沙恩和在崖頭上方遠離河流的岸上,故而稱作老岸;長灘的李灘、朱灘、鹼灘、永豐灘、黃辛灘等灘在崖頭下方靠近黃河邊,故而稱作灘地。灘地水位較低,湖泊隨處可見,灌溉土地的渠道和用於排除鹽鹼的排水溝比老岸密集,加上土地廣荒灘多,遠離鬧市,天高皇帝遠,是衛寧平原較為富足和自由的地區之一。

1969年,杜通老師全家從中寧縣城下放到李灘大隊,那條從鳴沙古塔通往長灘直達中寧縣城的石子公路,就從李灘大隊經過。塔河灣下的草灘上有幾個大湖泊,裡面長滿細密的蘆葦和蒲草——那是一片草生動物和水生植物競相自由的樂園。

杜老師帶頭下了自行車,拿嘴朝大湖泊示意了一下:這裡的景色,畫家絕對畫不出來——仔細看看就是一幅自然風景畫——

一群牛鑽進湖泊的水裡,在蒲草集中的地方伸出長長軟軟的舌頭,將細嫩的浮草攬入口中,悠閑悠哉地嚼吃咽下一口,又朝前伸出舌頭攬入一口。尾巴在屁股上來回使勁地摔打著想爬上身去的牛蠅馬虻。成群的騾馬們分散在湖泊的蘆葦叢中,用它們闊大而靈活的嘴唇攬吃嫩草,老遠就能聽見它們的噴鼻聲和嘩嘩的趟水聲。驢與羊群在荒灘的草地上啃吃沿地面趴長的尖鋒蘆草。兩個「騷胡」(公羊)如同好鬥的勇士正在抵角:它倆作為公羊本來各領著自己的一大群母羊,互不相干。此時羊群混到一起,彼此不服,一決高低。它倆比其它羊身軀高大,長長的盤角頗顯威嚴,夾起平時甩著的大尾巴,提起平時吊著的大卵巢,各自像有裁判判定一般,朝後退回五六米,然後前腿弓後腿蹬,立在空中向對方發出威脅。緊接著,同時以最快速度猛撲對方,「誇當」一聲,兩個頭四隻盤角狠狠碰砸在一起,但只碰砸一下就各自分開,立即後退到原來地方。然後重新開始,直至把一方碰砸得跑開不再應戰,另一方得勝回巢,「綿綿綿」地叫著,統領了對方羊群。戰敗方的公羊遠遠望著自己成群的妻妾變為人家的新愛,也不敢再上前一步。公牛抵角是一次性要將對方推進湖裡——它們四角相對,抵在一起互不放開,雙眼同時睜得如同銅鈴,幾乎要將眼珠暴裂出來,呼著粗氣,誰也不願意後退半步,直至一方把另一方推入湖泊水中,方算勝負已定。在牲口比試的同時,幾個隊的放牛娃也在草灘上開始「趕梭」比賽:草灘中間像足球場一般划出中間線和彼此兩個邊線,人員分甲乙雙方對等若干人,每人拿著趕牲口的木棍,將半截木棍頭子作為「梭」,放在中線上像冰球比賽一樣大喊一聲「開始——!」雙方搶著將「梭」拚命趕往對方邊線。一旦過線,勝負就定。勝者的一方逼著敗者一方脫去鞋襪,光著腳片在堅硬的蘆草上喊:「喝梭了——」一口氣要從這邊開始喊到那邊的底線,一旦斷了聲音換氣,就要從頭再來。第一次脫鞋在堅硬的蘆草上奔跑,雙腳準會被蘆草戳得鮮血直流。連跑幾次,腳板在蘆草上磨戳出一層堅硬的黃皮,直到蘆草再也戳不進去,加上奔跑速度快,「蹭蹭蹭」從蘆草尖上飛過,有種叱吒風雲馳騁疆場的快感。要是能夠迎來擦過草尖擦過湖泊水面帶著清新濕潤帶著牲口氣味吹來的縷縷涼風,比現在盛夏滿頭冒汗吹空調還要愜意、還要舒坦。

望著如此的自然景觀,杜老師對我倆說:「觀察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學習——這種學習是課堂上無法體會到的。這裡的關鍵是要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

我們上車蹬動自行車鏈,車子過了小南河上方的長鳴橋,路兩邊就是流淌著涓涓清水的排水溝。溝里積水,徐徐流動,透明清澈,一眼見底。自行車過處,偶爾濺起幾顆小石子,落入溝內,「咕咚」一聲驚動起兩三寸長的小鯽魚,「唰唰唰」肆無忌憚地暴露出黑色的小脊樑,像是要跟我們比賽,在水裡與我們同一個方向魚貫前行。時而閃爍著點點光斑,翻露出自己銀色的小肚皮,時而又折轉過身,朝相反的方向竄去。

滿目景色,令人著迷——美就這樣被我們「發現」了!

我們仨的自行車騎得很慢。走著走著,不由自主,從自行車上再次下來,推車步行。當年從鳴沙途徑長灘到中寧縣城的路上,人少車稀。我們由魚貫而行再次變成並排漫步。杜老師臉上露著笑容。他對我倆再次敞開心扉——「世間很多事,難以預料——我自小在我們山西老家上的是日本人開辦的學校,別人嫌日本教師管得太嚴,但對不太懂事的兒童管嚴點,能學到知識。解放後,我先參加工作,後經組織推薦,再通過考試,各科成績靠前,日語幾乎滿分,就上了北師大,靠的就是少年學習日語的基礎。」

杜老師像是在與我倆拉家常——

「老家原來是座大院子,蓋有幾十間房屋,算是我們當地大戶人家。日本人一來,家庭逐年破落,我師範沒有畢業就到包頭當小學教師謀生。土改時,家庭成分劃成中農。這為我以後入党進步掃清了出身障礙。老父親在老家邊教私塾邊行醫,雖說沒有掙得多少錢財,卻深得鄉親們愛戴。解放後歷屆運動,沒有受過任何衝擊,在當地威望極高。」

杜老師說得很忘情,完全把我和劉進國當作了知己,而不僅僅是學生——

「中寧反右,我是中寧中學教導主任,是反右負責人,眼看反右結束,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反倒成了右派。全家下放李灘農村,連個住處都沒有,別人看著是災難,可鄉親們幫助蓋起三間新房,大女兒和大兒子,一個上了師範,一個上了大學,就連女兒在生產隊上找的對象,也被眾鄉親推薦成了拿工資的國家公職人員。「「當年與同事推心置腹,無所不談,萬沒想到人家見風使舵,背地裡去舉報我。他原本想取代我,也確實風光了一段時間,可後來卻被打成壞分子,差點丟掉了性命……這或許就是『好事變壞事、壞事變好事』的辯證法吧。」

步入李灘境內的路旁不遠處,草灘湖泊要比塔河彎多,水草長得也比塔河彎茂盛。杜老師看上去有些興奮。他從自行車把上伸出一隻手,指著身邊草灘說:「你們看——你們看——」一黑一棕的兩頭驢在草灘上揚起頭顱,張開各自的嘴唇,露出潔白整潔的牙齒,啃咬著對方脖子,幫助對方撓痒痒。它們配合默契——你咬我一口,我還你一口;互惠互利——你操我一頭,我蹭你一頭。杜老師笑著說:這就是長灘人常說的「驢啃痒痒——以功換功」。草灘上不僅能夠放牲口,還能放豬群:這裡農民家的豬仔不像鳴沙老岸地區要圈在豬圈裡餵養,而是打到草灘上放野,任由豬用長嘴鼻在湖邊的漬泥里拱扛,尋吃草根。白花花的蘆葦根是豬的最愛。要是豬拱出蒲草根部的糍瓜子,放豬的頑童用鞭桿打開豬群,伸手到黑漬泥里摳挖如同毛栗子一般大小的糍瓜子,剝去黑色的一層外皮,就是雪白雪白如同荔枝一般的肉身,扔進嘴裡,「噶幾」一聲脆響。如果說放豬的頑童與豬爭吃糍瓜子是他們的特權,那麼強騎在豬身上比著賽跑就是他們的專利:把豬吆趕到乾草灘上,「嗖」一下爬上豬背,豬「嗚汪汪」連喊帶叫,連縱帶跳,一陣狂奔,沒幾步就會把頑童摔到草灘上。頑童比試的就是看誰能在豬身上騎得時間長。據考證,大凡能把豬騎住的人,沒有攻不下的關口,幹不成的營生。

杜通老師的家建在前湖後渠的中間:房前是片肥沃的小麥地,地前是一處湖泊。房後是灌溉田地的支渠。渠邊長滿了柳樹。我們去時,渠里淌滿著水。兩棵大柳樹頭部帶著密密麻麻的枝葉,覆蓋在三間房子的屋頂。房屋沒有砌院牆,與其他農民家的一模一樣,只是門前兩架葡萄藤支上了屋廊檐,串串葡萄掛滿藤條,活像一幅農家山水畫。他的二兒子杜寧旭後來成為美術老師,老以畫葡萄最為出名,並給自己起了個「葡萄」網名,是否與他家當年的那些葡萄有關哪?一位個頭不高卻極為精幹的中年婦女,正在撿拾被風吹落的干樹枝。他向我倆一噥嘴:「那個矮個子女人,就是你們的師母。」我倆深感詫異,他卻對老伴高聲大喊道:「不撿啦——不拾啦——家裡來人啦——快回家,該到露一手你的山西刀削麵啦!」杜老師蹲在灶火口前,燒老伴兒撿來的樹枝。他連連誇獎老伴:「你今天撿來的樹枝火頭旺啊,一會兒鍋里的水就會滾開的。」老伴兒很是得意。待鍋里的水剛開,就左手掌托著麵糰,右手指捏著菜刀在麵糰上來回飛舞。削飛下鍋的麵條濺起滾燙的麵湯水,落在杜老師眼鏡片上。他一邊擦一邊故意嚷嚷著:「悠著點悠著點,不要來人看你表演飛刀面,就覺不著啦!」老伴兒伸腳從他蹲起的屁股底下輕輕一抬,杜老師前身向前一傾,差點把頭伸進了火洞里。在倆老嘻嘻哈哈聲中,名為「毛三」的小男孩將杜老師拉到炕沿上,自己蹲在灶火旁代替父親給母親燒火。削麵端上來,杜通老師看著我們先吃,把自己的飯碗放在炕桌上,說要晾一會兒,順手把毛三攬在懷裡,將自己的下巴支在毛三頭上蹭來蹭去,像是給自己和孩子同時蹭痒痒。待他端起飯碗,又拿老伴兒開涮:「我和這個矬老婆子要是一天不吃面,像是成天沒吃飯。」

何為身陷困境——樂觀從容,面對窘迫——談笑風生,對待弟子——推心置腹,杜通老師當年用自己所為給劉進國與我做了詮釋。當年去杜老師家的李灘之行,我還從杜老師身上學到了家庭和睦的「絕招」:作為男人,不管何時何地,都要找理由表揚誇獎自己的女人,千方百計哄自己的女人開心。1978年,杜通老師徹底摘掉了右派「緊箍咒」,後來當了鳴沙中學校長,鳴沙中學教育再凸高峰:德智體全寧夏考核名列前茅,高考連年全銀南地區(今天除海原縣以外的吳忠中衛兩個市)第一,一批又一批鳴沙中學的學子步入了北大、清華、交大及世界各地名牌大學。

1986年,我在寧夏廣播電台當記者期間,帶了兩個北京廣播學院(現中國傳媒大學)實習生。他們得知我的中學老師是門門通的奇才,多次前往中寧找杜老師暢談,其中一位畢業後分配到中央人民廣播電台成了名記者,他以杜通老師事迹為典型,策劃採訪了一大批支援

西北教育知識分子的感人事迹,先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以大型系列廣播連續播出,引起轟動,後又專門將廣播稿編輯成書,公開出版。


2018年4月初稿於銀川悅海新天地 2021年2月四稿海南定安中潤水城


杜老師與我如同家人

劉進國/文


1974年1月9日鳴沙中學第二屆高中生畢業走出校門,杜通老師應劉進國楊森林相約到中寧照相館專程留影

森林:

您好!十分感謝您為杜老師寫的評傳。

我先天內向,不善交流,對世間人事不願談論,但你為杜老師寫的評傳引起了我對往事

的回憶。

人之一生一世總有許多恩人在幫扶,使之相伴相存。杜老師就是對我一生影響幫扶最重要

的幾個之一。我家與杜老師家應該是近鄰。我6兄弟有4個都是杜老師的學生。他不僅有恩與我,而且恩澤我們全家。我與杜老師在漫長的人生中,他給我的不僅是知識。我初高中都是他的學生,而且形成了難以表達的人情關係。他對我非常好,好得就象長輩。

在鳴沙中學,杜老師不給我教課時,我幾乎每天都到他房間去。您和我都十分尊敬杜老師,

我倆多次到杜老師房間問這問那。您當年提出好多好多問題,涉及面廣,有的問題還相當尖銳。杜老師總是耐心解釋,一一解答。我就象一個聽課的學生一般,聽你們交流。多次的交往,使我們三人形成了無法表述的師生深情。

杜老師回李灘家時,讓我倆住在他在鳴沙中學的房間里,他把我倆視為家人。杜老師有胃病,每次從家裡到學校都帶有師母烙的餅子,胃病犯時啃幾口。他回家時,要是餅子沒有吃完,就安頓我倆:牆上布袋子里的餅子你們吃掉。可我們是兩代之隔啊!他和我們一起騎自行車出行,置身大自然,對我倆暢談人生,講他自己的過去,講他的家世。我們在一起有永遠說不了的話。

高中畢業後,您提議我們三人到中寧縣城照像館,照了一張永遠留在我們心裡的照片。那情景就象在眼前。我一生性格掘強,是不是受了杜老師的影響?

為能有杜老師的人生指點,我此生無憾。老師的家人,我們雖聯繫很少,但他們永遠牽掛在我心中。還記得杜老師有一次談到他的父親,是那樣的自豪,那樣的愛戴。他對我倆說:老先生很有學問,是個中醫,還留給他老人家親手寫下的中醫方劑。杜老師十分珍愛。

談起杜老師,我有說不完的話……

再次感謝您,森林。看了您寫的杜老師評傳文章,使我想起了很多與杜老師當年相處的往事。

劉進國

2018年4月13日

(劉進國:男。鳴沙中學第二屆高中畢業生。寧夏商務廳原科技處處長,副廳級巡視員。)


全科老師杜通

張福貴/文

杜老師(右一)與親屬(杜寧旭提供)

說起杜通老師,我在長灘中學上初一時有幸做過他的學生。正如楊兄所寫他真就是一位門門精通的全科老師。教地理課時,他在黑板上能一筆勾勒出中國版土的輪廓,然後在內划出由西向東兩條彎彎曲曲的線條,那就是長江、黃河,再勾划出各省市自治區的區劃版塊,標上各省會城市地名,一幅中國行政區地圖就展現在了黑板上。從那起我知道了全國各省、市、區都在中國版土的那個方位。他還特意給我們講了我們寧夏的地理位置、地形地貌、山川河流,並把我們中寧地形形象地概括為一個「小盆地」,至今記憶猶新。教化學使我們第一次知道了空氣都有哪些成份組成,各佔比例是多少。知道了世間萬物。杜老師給我們上體育課時,有一天風特別大,我們排著一字隊型老師講話根本聽不清,杜老師就把我們分成兩拔站成八字形,他站在中間給我們講話,他說這個隊形叫「講話隊」,那也是我至今第一次知道了隊型里還有個講話隊。杜老師不僅課講得好,而且對人和善,平易近人。他一家在文革中下鄉插隊在李灘四隊,和我是鄰隊。他家家風淳樸,他的幾個兒女我都有很深的印象,女兒杜門萍與同村的魏姓男青年結成伉儷,兒子杜蒙旭在生產隊擔任會計,小兒子杜寧旭在我上小學時還和我在同一個教室里上過課。師母更是賢惠,當別人問她:你覺得城裡好還是鄉村好時,她總是很客觀的回答:城裡有城裡的特點,鄉村有鄉村的優勢。回答得很有水平。那時農村條件很差,生活艱苦,杜老師有時和我們一起步行上下學,有一次我發現他手裡拿著一個帶蓋的瓷茶杯,行走在中河溝沿上捉「田雞」,我們問他弄這幹什麼?他笑著說:你們不知道,這可是個好東西,營養價值很高,我今天回去又是一頓好生活啊。多年過去了,那些往事還歷歷在目,永遠也忘不了杜老師的師恩師德!

2018年4月15日

慈祥和藹的杜老師

毛興國/文


中寧時期的杜通老師(杜寧旭提供)

楊森林老師:

讀了您寫得《門門精通——杜通》美文,杜老師那慈祥、和善、帶著一副近視眼鏡、精廋的面容常常面帶微笑、總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像慈父一樣的形象,如在眼前。我做學生時,可能是運氣不佳,儘管我家與杜老師同村,卻沒有趕上做杜老師這樣才高八斗、學富五車、我們李灘村從小到老、人人尊敬、個個交口稱讚、門門精通的全才杜通老師的學生。

小時候,每逢暑假和夏天的下午,常見杜老師在李家灘湖溝里釣魚,我在河灘上、湖邊放豬,常常靜靜地蹲在杜老師的身旁,饒有興趣地看著他老人家釣魚,有時要蹲一個下午。等我到了十幾歲年齡,也學著杜老師的釣魚竿樣子,選一個直而且長的木棍,買個魚鉤用尼龍線繩拴老實,再用高粱桿做個浮漂。奧,還要在拴魚鉤的線繩部位拴上一小段細鉛絲,否則魚鉤不能下沉。先是仔細看杜老師釣魚,再找個沒有人的湖溝里,挖來蚯蚓,用自己親手製作的釣魚竿學釣魚。經過反覆修改釣魚竿,長時間多次試釣,魚終於上鉤了!

每當魚兒上鉤的那一刻,那種高興、激動的樂趣無以言表。

我比比杜老師的老二杜寧旭大幾歲。我們倆是同村、同行的好朋友。他是我加入民進(中國民主促進會)的介紹人、引路人,是我們早期的支部主委和縣委會副主委。每當和杜寧旭在一起的時候,就回想起前輩杜通老師。老人家慈祥的面容浮現在眼前。

毛興國

2018年4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