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玲玉》:遙遠的民國美人,卻又如此的清晰在眼前


香港電影《阮玲玉》海報

香港嘉禾電影有限公司於1992年出品了傳記電影《阮玲玉》。導演是關錦鵬,演員集合了香港眾多影星,有張曼玉梁家輝、秦漢、吳啟華劉嘉玲葉童等。這是我們目前可以看到的關於阮玲玉最真實、最全面的影像資料了。影片將中國早期默片時代的黑白色,換成了彩色,而將應該是彩色的現代訪談與討論變作了黑白色,這種奇特的反差,也許是要更凸顯阮玲玉的鮮活人生吧。


阮玲玉

阮玲玉,中國早期電影界當紅明星。非專業出身,經過半年的學習,16歲就投身影壇。在短短的9年時間裡拍攝了29部影片,堪稱高產。她所飾演的角色,包括女學生、女工、農村少女、妓女、尼姑、乞丐等等,涵蓋面非常廣,但基本上都脫離不了悲劇的結局。

影片中,多處表現阮玲玉拍戲時的認真態度。她對自我要求很高,總能從飾演的人物本身出發,秉持著同理心去詮釋角色。其中有一場雨戲,天氣很寒冷,那時的保護措施不是很到位,阮玲玉就在大雨中反覆的表演,拿捏角色的分寸,令在場的工作人員驚嘆,因此也大病了一場。這種情況,在如今看來都是難得的,痛苦的。


阮玲玉電影劇照

此時的表演,對於阮玲玉已不再是糊口謀生的手段,而是真正的熱愛。想想她當時的境況與遭遇,似乎只有演戲能讓她從不堪的現實中逃脫,尋得一處安放思緒,甚至靈魂的處所。為此,她是傾其所有,這也正向的提高影片質素,獲得了更多的影迷與市場。

然而,現實卻又是如此的弄人,連老天爺都和她開著玩笑。在其遺作,由蔡楚生導演的《新女性》中,劇情完全就是給阮玲玉的現實命運寫下的冷酷的劇本。她所飾演的新女性韋明種種遭遇及命運,活脫脫的就是現實版的阮玲玉。而那時的阮玲玉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和韋明有著同樣的結局。


香港電影《阮玲玉》劇照

如今,我們一提起阮玲玉,除了絕世容顏之外,就是她在花樣年華時選擇了輕生。這與她坎坷的感情經歷,生命中的三個男人—張達民唐季珊、蔡楚生分不開的。

張達民

阮玲玉的丈夫。阮玲玉的母親早年為張家做傭人,母女寄人籬下。張達明人長得白凈且穿著體面,但內在卻是個不學無術、品格低劣的紈絝子弟。他覬覦阮玲玉的美貌,軟磨硬泡,糾纏不休。阮玲玉原本對主僕戀是有戒備的,自卑且傳統道德的壓力,令她不敢往這方面想。可架不住天長日久相處,再加上母親的撮合,就答應了。後來,張家家敗,張達民不知悔悟,成天的吃喝玩樂,還要阮玲玉的供養,真是「人渣」都不足以形容這種人。阮玲玉與唐季珊同居後,張達民到處抹黑、造謠,甚至告上了法庭,令阮玲玉痛苦不堪。阮玲玉的死,他是始作俑者。


香港電影《阮玲玉》劇照

唐季珊

東南亞富商。仗著有錢,四處玩弄女明星。成為聯華公司大股東後,開始接近阮玲玉,她被這個事業有成的成熟男人吸引,在同張達民協議離婚後與唐季珊同居。阮玲玉後來漸漸知道唐季珊的到處風流,一再容忍,直到蔡楚生的出現。

蔡楚生

當時的知名導演。他與阮玲玉合作《新女性》後,漸生情愫。蔡楚生把自己定位成樹洞—傾聽者,卻沒有勇氣接受阮玲玉的愛,間接導致阮玲玉對人生感到絕望。

走投無路的阮玲玉,在張達民無恥的訴訟、唐季珊的家暴和蔡楚生的懦弱多重打擊下,於1935年3月7日深夜,留下兩封遺書後,服食了三瓶安眠藥自殺。


香港電影《阮玲玉》劇照

這裡還有個插曲:唐季珊發現阮玲玉服藥自殺後,為了掩蓋新聞,並沒有立即送到附近的公立醫院進行搶救,而是繞道跑去遠郊的私立醫院,去了之後無法治療,又回到市內的公立醫院,此時已近3月8日的中午,錯過了最佳搶救時間,只有25歲的阮玲玉離開了人世。


香港電影《阮玲玉》劇照

憑藉在影片中樸實而完美復刻般的優秀表演,張曼玉在1992年收穫了眾多獎項:

第42屆柏林國際電影節最佳女演員;第12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第28屆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女主角。影片本身在上述電影節中屢獲提名,但都未能最終獲獎,也從側面印證了張曼玉的優秀演技。

斯人已逝,無論多麼的唏噓,看看阮玲玉在生命盡頭時留給我們的最後心聲吧。沒有滿紙的人言可畏,真正的兩封遺書是這樣的:

達民:

我已被你迫死的,哪個人肯相信呢?你不想想我和你分離後,每月又貼你一百元嗎?你真無良心,現在我死了,你大概心滿意足啊!人們一定以為我畏罪,其實我何罪可畏,我不過很悔誤(悟)不應該做你們兩人的爭奪品,但是,太遲了!不必哭啊!我不會活了,也不用悔改,因為事情已經到了這種地步。

季珊:

沒有你迷戀××(按:指歌舞明星梁賽珍),沒有你那晚打我,今晚又打我,我大約不會這樣吧!

我死之後,將來一定會有人說你是玩弄女性的惡魔,更加要說我是沒有靈魂的女性,但,那時,我不在人世了,你自己去受吧!

過去的織雲(按:即張織雲,唐季珊玩弄過的女影星),今加的我,明日是誰,我想你自己知道了就是。

我死了,我並不敢恨你,希望你好好待媽媽和小囡囡,還有聯華欠我的人工二千零五十元,請作撫養她們的費用,還請你細心看顧她們,因為她們唯有你可以靠了!

沒有我,你可以做你喜歡的事了,我很快樂。

玲玉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