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局丨帶著總統二代和網紅標籤，小馬科斯贏得菲律賓大選

記者 王曉瑩

5月9日，菲律賓迎來全國和地方選舉。初步統計結果顯示，正如普遍預測的那樣，「總統二代」組合取得勝利——小費迪南德·馬科斯幾無懸念地當選總統，莎拉·杜特爾特當選副總統，兩人的得票率都超過了55%。這兩人分別是已故菲律賓前總統費迪南德·馬科斯之子和菲律賓現任總統杜特爾特之女。從跟隨父親逃亡海外的總統之子，到以壓倒性優勢當選總統，小馬科斯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馬科斯（左）和莎拉

政治家族是他的「黑點」

此次菲律賓大選非常熱鬧，僅參加總統選舉的候選人就有10人之多，包括前總統之子小馬科斯、現任副總統羅布雷多、「拳王」和參議員帕奎奧、首都馬尼拉市長多馬戈索……不過，今年4月底，小馬斯科在民調中就以大幅優勢超出其他候選人，幾乎提前鎖定了勝局，當時他的支持率就在56%左右，領先排在第二位的羅布雷多30多個百分點。而在2016年大選時，小馬科斯曾在競選副總統時以微弱劣勢輸給了羅布雷多。

小馬斯科的人氣並非靠他的政治家族獲得，而是得益於他在社交媒體上的活躍度。相反，他的父親和家族，成了競選對手羅布雷多對其發起攻擊的彈藥。小馬科斯的父親費迪南德·馬科斯1965年當選菲律賓總統，其任內高壓施政，菲國內對其評價毀譽參半。小馬科斯的母親伊梅爾達年輕時當過歌手、參選過「馬尼拉小姐」，當選過國會眾議員，在菲政壇素有「鐵蝴蝶」之稱，曾因奢華無度被外界詬病。

費迪南德·馬科斯和夫人伊梅爾達

小馬科斯今年65歲，昵稱「邦邦」——他的視頻vlog名就叫「邦邦·馬科斯」。他出生時，老馬科斯還是菲律賓國會眾議員，後來又當選參議員。老馬科斯上過大學，成績優異，但真正揚名還是在軍中。他1941年參加美菲聯軍，擔任過菲軍第二師軍法長官，是菲律賓出了名的「抗日英雄」，1945年被美軍將領麥克阿瑟任命北呂宋八省行政官，晉陞上校。

二戰結束後，菲律賓獨立，老馬科斯出任曼努埃爾·羅哈斯總統的秘書，後來當選議員。1965年12月，他當選菲律賓總統，並於1969年再次當選，1978年兼任總理。1981年，他第三次當選總統。

老馬科斯執掌菲律賓20多年，對這個國家影響極大，爭議也較大。他任內菲律賓在各方面都得到顯著發展，進入「黃金時期」，但他也被批打壓異己、軍事管制、貪腐賄選。最終，他在1986年因選舉舞弊引發民眾大規模抗議，包括小馬科斯在內的馬科斯家族流亡美國夏威夷。

費迪南德·馬科斯

據說，他們一家流亡夏威夷後，人們闖入菲總統府馬拉卡南宮，發現地下室里擺放著伊梅爾達的2500件上衣、3500條褲子、2700雙鞋子等各式各樣服飾鞋帽，奢侈生活令人震驚。至今，菲律賓北部城市馬里基納還有一座博物館，裡面陳列著伊梅爾達的800雙鞋子。

1989年，老馬科斯在夏威夷去世時，只有小馬科斯陪伴左右。即便去世以後，老馬科斯的遺體仍不被允許運回菲律賓安葬。直到2016年菲律賓最高法院才作出裁決，老馬科斯的遺體才得以安葬故土。

從「被寵壞的孩子」到「王子復仇記」

生在這樣的政治家族，小馬科斯註定要進入政壇。他前半生都是在父親的庇佑下度過，從小就跟著父母搬入總統府，各方面都得到極好的照顧。憶起童年，小馬科斯曾在接受菲律賓媒體採訪時說，「我就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他說小時就能感受到朋友與自己的差距，朋友住在「家裡」，而他住在「宮殿里」。

小時候的小馬科斯與父親

1970年，13歲的小馬科斯被送到英國留學，先是就讀於英格蘭沃斯學校。這所學校建於17世紀初，是英國出名的私校和寄宿學校，每年學費高達3.6萬英鎊。後來馬科斯又進入牛津大學學習政經哲專業，但他並不是個好學生。據說只通過了哲學學科，經濟學沒過，政治學更是考了兩次都沒過，最終未能拿到學位。還有傳言說，他學生時代的生活也像父母一樣奢侈，每月零花錢高達1萬美元。

1975年在英國牛津大學時期的小馬科斯

1980年，老馬科斯仍掌權菲律賓，23歲的小馬科斯開始擔任菲律賓北伊羅戈省副省長，1983年成為省長。北伊羅戈省是馬科斯家族的故鄉，也是他們的傳統政治要塞。但隨著1986年馬科斯家族流亡夏威夷，小馬科斯的政途也中斷了。

老馬科斯去世後，其家族成員被允許回到菲律賓。經歷過人生大起大落的小馬科斯，在1991年回歸菲律賓政壇，上演了一出「王子復仇記」。

他還是從故鄉起步，1992年作為北伊羅戈省的代表當選國會眾議員，1998年競選該省省長並成功當選。2007年他再次當選國會眾議員，2010年又當選國會參議員，直至2016年。在人口超過1億的菲律賓，國會參議員由普選產生，而菲律賓參議院總共只有24席，因此參議員的政治分量很重。不過，2016年菲全國和地方選舉中，小馬科斯參選副總統，但以微弱優勢敗給了對手、現任副總統羅布雷多。

小馬科斯的妻子路易斯出自菲律賓名門望族阿拉內塔家族，她是一名學者，曾在菲律賓多所高校任教。阿拉內塔家族擁有跨國企業，家族內部人才濟濟，出過不少政治家、富商和知名宗教人物。他們育有三個兒子，菲律賓《馬尼拉時報》報道稱，長子桑德羅碩士畢業於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如今已步入政壇，參加了今年北伊羅戈省議會選舉；次子畢業於牛津布魯克斯大學，主修工商管理，目前在一家跨國企業工作；小兒子威廉姆是一名軟體工程師，長期居住在新加坡。

小馬科斯夫婦

「網紅」總統候選人

小馬科斯為何能在這次菲律賓大選中一騎絕塵，以簡單多數勝選？這離不開他「避重就輕」、巧妙放大優勢、削減劣勢的政治策略。

一方面，菲律賓國內仍有很多老馬科斯的支持者，他們懷念那個「黃金時期」。而小馬科斯始終採取淡化父親統治時期醜聞的策略，反對那些貪腐指控。同時，著力突出父親為菲律賓所做的貢獻，強化其執政時期是菲律賓歷史上「黃金時代」的印象。

另一方面，小馬科斯將社交媒體作為競選主陣地，把自己打造成「網紅」。他在海外視頻平台有200多萬粉絲，在「推特」、「臉書」等社交媒體上的粉絲數累計超過600萬。自2021年10月宣布競選總統以來，他與競選團隊在社交媒體上同數百萬粉絲互動，不但用vlog發布施政綱領和拉票視頻，還經常分享小馬科斯的個人生活，比如彈吉他、玩手游、全家聚餐、接受網友挑戰、回答古怪提問等。視頻中的小馬科斯還和莎拉笑談對漢堡和芒果奶昔的熱愛，這樣的視頻深受年輕人喜愛。很多網友覺得，他們格外「現代」、「創新」與親民。

菲律賓是一個社交媒體大國，菲律賓人社交媒體使用時長排名世界第一，全國1.1億人口中有80%的人擁有社交媒體賬號。其中很大一部分都與選民群體重合，根據菲選舉委員會的數據，菲律賓有6570萬註冊選民，還有169萬海外選民，其中超過一半的選民年齡在18至41歲。這些年輕人中，很多人對老馬科斯時期的歷史知之甚少，有評論稱，「現在支持小馬科斯的人，在老馬科斯執政時還沒出生。」

此外，作為莎拉的搭檔，小馬科斯還得到了菲現任總統杜特爾特的「背書」。菲總統府發布過杜特爾特和小馬科斯交流「執政經驗」的照片，杜特爾特所在的執政黨民主人民力量也通過決議，支持小馬科斯和莎拉的組合。

不過，擅長社交媒體操作的小馬科斯，對政策主張的闡述並不多。自競選開始以來，小馬科斯很少接受媒體採訪，他也是10名總統候選人當中，唯一缺席選舉委員會舉辦的兩場電視辯論的候選人。競選期間，他和莎拉提出了「國家團結」的口號，將自己塑造成「彌合分裂的人」。現在，馬科斯和杜特爾特兩個政治家族強強聯手後，兩位「總統二代」將如何執掌未來6年的菲律賓政壇值得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