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陶生：踵武前賢求善本 永留正氣滿乾坤——評劉德清教授等新校《文天祥全集》丨202111-31（總第1834期）

轉自「江西人民出版社」微信公眾號。

《文天祥全集》

作者：劉德清、劉菊芳、劉菊萍 校點

定價：218.00元

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踵武前賢求善本 永留正氣滿乾坤

——評劉德清教授等新校《文天祥全集》

李陶生

最新整理的《文天祥全集》近日由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文天祥全集》是民族英雄文天祥用血淚譜寫的時代實錄，凝聚著一位愛國者的國讎家恨，情真意摯，感人肺腑，極具史料價值、思想價值和文學價值。近百年來，新式整理出版的《文天祥全集》僅見二種。一種是世界書局一九三六年鉛字排印本《文山先生全集》圓園卷,北京中國書店一九八五年影印出版時改題《文天祥全集》，此書只在繁體字旁加註圓圈以示斷句，無新式標點，無段落劃分，無校勘記，斷句也多存瑕疵，輯佚尤有缺憾，閱讀起來良多不便。另一種是江西人民出版社一九八七年由熊飛、漆身起、黃順強整理出版的《文天祥全集》，此書是真正意義的現代整理，但是標點錯訛較多，印本有限，初版後無再版，一般讀者很難見到。可以說新版《文天祥全集》問世前，學界尚無一部文天祥著述完善之本。基於此，《文天祥全集》先後入選「十三五國家重點圖書出版規劃項目」「2011~2020年國家古籍整理出版規劃新增項目」。項目由劉德清教授等完成後，再經評審，又入選「2020年度國家出版基金資助項目」，並於2020年底如期出版。

綜觀全書，新版《文天祥全集》具有以下三個特點：

一、體例守正，因革有由。新版《文天祥全集》的底本，實為明萬曆三年（員緣苑緣年）廬陵胡應皋福建邵武刻本《文山先生全集》圓園卷，它對張元瑜、鄢懋卿、張起鵬等刻本有所補正，在文天祥著述舊刻中屬於精品。數十年來，此書又是社會通行本，普通讀者易見而熟知。最新整理本的體例，有因有革，大體因襲底本，只是增改原本圓園卷為圓圓卷。其中前員苑卷基本保持舊編原貌，即卷一、卷二：詩；卷三：對策、封事、內製；卷四：表箋、疏、申省狀；卷五、卷六：書；卷七、卷八：啟；卷九：記、序；卷十：題跋、贊、銘、說；卷十一：講義、行實、墓志銘、祭文；卷十二：樂語、上樑文、公牘；卷十三：指南錄；卷十四：指南後錄；卷十五：指南後錄、吟嘯集；卷十六：集杜詩；卷十七：紀年錄。編輯體例稍作改易者有二：一是為醒目便覽，對原詩題文字過長者予以精簡，改移長幅詩題作序言；二是對組詩原未標識序號者，一律加註序號。原卷十八《拾遺》僅輯短文3篇，且有一篇非作者之文，今刪芟此篇，另新增《拾遺》為兩卷，即卷十八《拾遺·詩詞》，除殘句外，共輯佚詩遠源篇，詞源首；卷十九《拾遺·文》，共輯佚文源緣篇。原卷十九、二十《附錄》，今合為卷二十《附錄一》，計圓願篇。另新增「附錄」兩卷，即卷二一《附錄二》，計緣緣篇；卷二二《附錄三》，計緣苑篇。佚詩佚文及附錄內容，比原本大有擴充，旨在展示《文天祥全集》應有面貌，讓讀者更充分、更真實地了解作者，了解作者的為人為文。

二、校點謹嚴，務實求真。《文天祥全集》本來成書坎坷，千年流傳又難免偽訛衍脫，只有通過校勘求真，才能恢復其原貌。新版《文天祥全集》主要的參校本有：明景泰六年（員源緣緣年）韓雍、陳價刊刻的《文山先生文集》圓遠卷、明嘉靖三十一年（員緣緣圓年）鄢懋卿、寧寵刊刻的《文山先生全集》圓願卷、明崇禎四年（員遠猿員年）張起鵬刊刻的《新刻宋文丞相信國公文山先生全集》圓園卷、清乾隆年間纂輯的《四庫全書·文山集·文信國集杜詩》、清道光二十五年（員願源緣）文柱刊刻的《重刊文信國公全集》（附民國九年胡思敬重印本校勘記），以及民國二十五年（員怨猿遠年）上海商務印書館《四部叢刊》初編本影印明刻本《文山先生全集》圓園卷等。此外，廣泛參校古代詩選、古人筆記、類書及方誌、族譜等。校勘與標點關涉到準確理解作品文意，新版《文天祥全集》校點時，既借鑒前人整理成果，也有自家考量。前人整理成果中，《全宋文》素以校點精嚴著稱，卻也難免千慮一失，疏漏之處在所難免。新版《文天祥全集》點校糾正了《全宋文》一些疏漏。

疏漏之一是校勘時選錯字詞。如卷五《與廬陵陳知縣堯舉》「一目江空，暮雲如水，渭濱之首寧為他人回哉！」其中的「一目」， 《全宋文》按底本「四部叢刊」本作「一日」。新版《文天祥全集》據韓雍本、鄢懋卿本、張元瑜本、四庫全書本改正。又如卷六《回前人（汪安撫立信）》 「其周公瑾、祖士稚之流乎！」其中的「祖士稚」， 《全宋文》按底本作「祖士雅」。祖逖，字士稚。新本據韓雍本、鄢懋卿本、四庫全書本改正。此外，卷六《與前江西趙倉與椯》中的「蒸為甘霖」、卷六《賀知吉州黃提舉器之》中的「以安菽水之奉」、卷六《回廣東曹提刑》中的「穹壤棐扶」 「屑璚靡以為粻」、卷七《除贛守回宋衡州袖札請宴》中的「為我助回車之喜」、卷八《回宋稅院萬年》中的「聞簫聲於赤壁」、卷十《答歐陽秘書承心制說》中的「某始專其養」、卷十一《熙明殿進講敬天圖》中的「以上系《易·彖》大意」、卷十二《平反楊小三死事判》中的「決脊杖十七」等，新版《文天祥全集》均據《文山先生全集》上述善本予以改正。

疏漏之二是標點時斷錯句子。如卷十《陳逢春肖軒說》「奮、建，肖其性者也」，其中的「奮、建」，萬石君石奮之子石建，父子同為漢武帝時期大臣。《全宋文》作「奮建，肖其性者也。」這是錯解詞意，兩個人名之間應以頓號分開。又如卷十一《先君子革齋先生事實》「應酬一切任真，事不可直濟，或道以詭御，寧事不濟，不為恥己勝」，《全宋文》作「應酬一切任真，事不可直濟，或道以詭御，寧事不濟，不為。恥己勝，語及不平，辭和氣舒，無忤色」，這是破句錯標， 「恥己勝」屬上句，因錯標而文意不暢。又如卷九《吉州右院獄空記》 「而斷獄之省，數不過三」， 《全宋文》作「而斷獄之省，數不過三四海之大」，這是破句漏標， 「四海之大」本屬於下句「四海之大，兆民之眾，不可以一院比也」。此外，新版《文天祥全集》對上述新式整理本《文天祥全集》的許多糾謬改錯之處進行了改正。

三、輯佚審慎，傳信存疑。從現存別的文獻中輯錄已經散佚或缺漏的文天祥詩文，是新版《文天祥全集》的重要職能之一。按《凡例》「凡底本所無之詩文，由後人陸續發現而輯入別本者，予以增補，並在文末註明出處」，為戒輯佚常見的「漏」 「濫」兩弊端，展示《文天祥全集》原本應有之面貌，新版《文天祥全集》依次輯錄張起鵬本、《四庫全書》本、熊飛等《文天祥全集》校點本、《前宋詩》、劉文源《文天祥詩集校箋》《全宋詞》《全宋文》等輯佚成果。同時對其中有疑義者，亦有追本溯流，綜合考證，並加辯證說明，更有自家的取捨、改易與增補。如卷十八《拾遺·詩》，對《全宋詩》輯佚的《太白樓》，指出此詩「元曹伯啓《曹文貞公詩集》作《濟州登太白樓懷鄭從文御史二首》其一，《元詩選》卷二三同題，同署曹伯啓作。《山東通志》卷三五之一上署元張養浩作，題為《濟州登太白樓》。此詩作者存疑」。又對劉文源《文天祥詩集校箋》輯佚的《登武遂城》《遂城道中》《望易京》《范陽》《河間晁寺丞》等詩，指出《登武遂城》《望易京》 「輯入元劉因《靜修集》卷一五」，《遂城道中》「輯入元劉因《靜修集》卷二茵」，《范陽》「輯入元傅若金《傅與礪詩文集》卷五」，《河間晁寺丞》 「又見王安石《臨川先生文集》卷一六、宋李壁《王荊公詩注》卷二五」。此類佚詩均據個別方誌輯入，而在各種宋詩選本中，均不署文天祥所作，因此一一揭示「作者存疑」。對各類報刊所載文天祥「佚詩」 「佚文」，按《凡例》「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各種報刊所載文天祥『佚詩』 『佚文』，鑒於古來常有冒名作文者，凡新增佚詩文，從嚴擇錄，以戒偽濫」，新版《文天祥全集》對新增輯佚尤為謹慎。文天祥佚詩，僅新輯《謁墓詩》《挽袁德亨》《登雄州城樓》《絕命自贊》《贊周宣勇》5首，佚文僅新輯《羅氏族譜跋》、《與深齋書》、《廷尉周公贊》、《祭宛陵先生文》兩篇和《重修會慶堂記》共6篇，旨在傳信存真，以戒偽濫。

《文天祥全集》的整理出版，是時代的要求，也是社會的呼喚。在往昔中華民族災難深重的屈辱年代，文天祥著述所傳承的浩然正氣與不屈精神，所彰顯的民族氣節與愛國情感，曾鼓勵無數仁人志士前仆後繼地奮進在救亡圖存、謀求民族解放的征途上。當今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既充滿機遇，也存在挑戰。新時代的中國需要弘揚文天祥的愛國主義精神，新版《文天祥全集》應時而生，不僅有助於今人走近民族英雄文天祥，了解宋代社會與宋代文化，而且有助於推進文天祥研究工作，培育人間浩然正氣，建樹「以天下為己任」的人格典範與人生價值取向，促進中華民族的崛起與偉大復興。

（李陶生，江西師範大學中文系碩士，江西人民出版社古籍出版中心編輯）

來源：《江西晨報》2021年4月19日15版

編輯：饒俊思

審核：黃心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