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冷研作者團隊-微漫煙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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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說起歐洲中世紀，人們第一時間想到的標誌，無疑就是威風凜凜的騎士。關於騎士古今歐洲都有無數文學作品對其進行描寫，那麼中世紀騎士到底有多強呢？比如一個騎士能打多少個農民呢？
本文「按西方歷史分期法將公元500年至1500年的中世紀史劃為前期(公元500~1050年)中期(公元1050~1300年)及晚期(公元1300~1500年)三個斷限」，分別講述早期、中期與晚期騎士的裝備訓練與戰例。
中世紀早期騎士
在說騎士之前，我們要對騎士有一個清楚的認識，在中世紀騎兵並不等於騎士，如在布汶之戰中，法王菲利普「成功地召集了一支由伯爵、貴族、騎士、步兵和騎兵軍士，以及公社民兵組成的龐大軍隊」。
▲黑斯廷斯戰役
在戰鬥中，菲利普「一聲令下，列隊整齊、全副武裝的騎士和輔助部隊，便以極快的速度做好了戰鬥準備。輔助部隊狠狠地拉緊馬匹的韁繩」。關於這些騎兵，一般被稱為man at arms，他們與騎士在軍事上並沒有區別，他們可能是僱傭軍，可能是采邑侍從，可能是宮廷扈從。
而騎士也並不一定擁有土地，並且也可以被僱傭，如黑斯廷斯戰役之中，威廉就僱傭過騎士，之後統治英國之後也經常僱傭騎士。雙方最大差異，也不過是在於受沒受過封。
還有，一直以來人們可能會有這樣的印象，中世紀的騎士比羅馬騎兵要強。但是早期騎士與羅馬帝國後期騎兵並沒有多大區別。早期騎士其訓練有可能遵循的兩個來源，一個是韋格提烏斯，另一個是阿里安。其他至於其裝備，我們從法蘭克《里普阿爾法典》記載可以看出，裝備一名騎兵所需財力如下:
頭盔(6索里達)、無鞘劍（3索里達）、胸甲（12索里達）、長矛和盾（2索里達）、護腿（6索里達）、馬（12索里達）、劍和劍鞘（7索里達）
而且，雖然一些人喜歡說馬鐙與夾槍衝鋒的優勢，但是馬鐙的普及速度並不快，歐洲一直到9世紀才普及馬鐙，中東地區在薩珊波斯與阿拉伯早期也並無普及馬鐙，具體原因可能是出於對騎兵的驕傲導致的。比如在中東早期騎兵使用馬鐙會被嘲笑為騎術不好。至於夾槍衝鋒大概出現在12世紀。綜合所述很長一段時間，中世紀騎士與羅馬時期的騎兵相比並沒有多少進步。
關於早期騎士最經典的戰例無疑就是公元1066年的黑斯廷斯戰役，雖然此戰離中世紀早期晚十幾年，但是並不影響其對早期騎士戰鬥力的考察。此時的英格蘭軍事力量分為兩種，第一就是以民兵為主的軍隊，其中分為大民兵制度與選取民兵制度。
前者與後者最大區別在於，前者無明確作戰時長，但是只要出了本土郡，哪怕時間超過一天都有國王支付其薪水。後者從每五海德土地中提供一名士兵，其中每海德土地為其提供4先令，且服役時間只有2個月左右。第二是由少量精銳組成的御衛。
這就是哈羅德用來抵抗諾曼征服的力量，但是由於受到風暴的阻礙。威廉的軍隊遲遲沒有登陸英格蘭，使得到「聖母聖誕節那天，人們食物告罄，誰也不能再在那裡待下去」，迫使哈羅德不得不解散軍隊。另一方面當威廉真踏入英格蘭時，他開始不斷蹂躪英格蘭土地，迫使哈羅德到黑延斯交戰。
這裡不得不說一下當時中世紀戰爭規則，「與流行文化中的想像不同，中世紀的軍事指揮官很少主動發動戰爭。他們往往只在命懸一線時（正如威廉在1047年遭遇的情形）才會冒這個險；而一般情況下，他們多半會採取消耗戰（正如威廉經常採取圍城戰的做法所暗示的那樣）。前來進犯的軍隊並沒有從後方延伸至前線的補給線；在行軍過程中，他們往往通過掠奪當地居民來補充軍需。這就必然意味著要殺戮很多平民，但沒有任何律法能夠制止這一暴行」。
之所以這樣,是由於當時歐洲城堡的林立的原因。比如按照統計，德國至今仍有二萬個城堡。而中世紀早期缺少羅馬時期的財力，無法建立龐大的攻城部隊，所以很難攻克城堡。防禦一方只要將軍隊，駐守在城堡裡面，就可以抵抗敵人攻擊，而進攻方卻很難處理。
▲歐洲城堡林立
所以進攻方往往會蹂躪敵人土地，以此來迫使防禦方出城交戰。而征服者威廉就是採用這種戰術，並且確實使遠在倫敦的哈羅德，不得不趕到黑斯廷斯與征服者交戰。此時的哈羅德除了各大貴族組成的御衛之外，只有徵召了約克和蘇賽克斯的民兵。
他立刻將軍隊布置在一處高地不平的地方，組成所謂的盾牆。另一方面，威廉將部隊，分成三部分，最前面是弓箭手，之後是被稱為盔甲兵的重裝步兵，第三部分是重裝騎兵。戰鬥首先由弓箭手打響，他們發射陣陣箭雨射向敵人。
隨後第二隊重裝步兵發起衝鋒，可是他們和弓箭手一樣未能打開局面。之後是重裝騎兵。他們擺出密集隊形緩慢的進行衝鋒，但是哈羅德的高地優勢不容小視，重裝騎兵與步兵一樣仍然沒有打開局勢。這時的諾曼人開始佯裝後退。成功吸引大批英格蘭軍隊追擊，之後諾曼人乘機回擊殺死追擊者。
就這樣持續了幾次之後，使盾牆徹底破碎。最後威廉親自帶領軍隊殺死了哈羅德，戰鬥以諾曼人勝利告終。通過上文我們可以看出這一時期的騎士或者騎兵，與羅馬早中時期騎兵沒有什麼不同，對步兵也沒多大優勢。
中世紀中期的騎兵
但是隨著時代進入12世紀，此時的騎士明顯有質的提升，首先就是防護上的增強。正如紀堯姆所說的那樣，「每位騎士的四肢都覆蓋著數層鐵甲，胸膛也被護胸甲、皮革和其他各類護胸牢牢包裹著。與舊時相比，戰士如今更加重視自我保護」。
不僅僅是騎士本身，就連馬匹也得到加強，「差不多11世紀末，馬的防護才逐漸重新被引入西歐騎兵。許多參考文獻記載了到十二世紀末馬用鎖子甲的存在。例如，編年史學家沙德達記錄了在阿克雷（1189-91）被圍困期間，十字軍中有一名騎士騎著「一匹被鐵鏈包裹的大馬」。
據報道，在1198年與法國吉索爾（Gisors）的一場戰鬥中，英國國王理查德一世俘虜了200匹敵馬，其中140匹被鐵衣包裹。最後就是夾槍衝鋒的普及，可以說這一時期的騎兵徹底超過了羅馬時期的騎兵。
這一時期的騎兵戰術也與早期有不同，因為騎兵衝鋒能力的加強，所以在戰鬥時經常將騎兵布置在除弓箭手之後的第一線，這裡不得不提一下中世紀的配角步兵。首先在理論上，封建制度提供的步兵都是職業軍隊，但是中世紀畢竟不是羅馬，所以往往會將民兵加入戰場(英格蘭接受封建制比較晚，所以一直到諾曼征服之後才算是封建制國家)。
關於這一時期戰爭有很多，筆者選用1214年7月27日的布汶之戰來對這一時期戰鬥進行描述。這一戰發生在星期天，按照當時的基督教世界規律這一天是不能作戰的。所以布汶之戰的意義非同凡響。
戰鬥開始之前，法王菲利普對在星期天與英國和神聖羅馬帝國的聯軍交戰，頗有顧慮，所以他決定先行軍到布汶。要是對方同意延遲一天的話，就先暫停交戰，但是如果對方不願延遲，就當天與對方交戰。另一方面聯軍得知法王到達布汶之後，對是否交戰分為兩派，一派以皇帝奧托為主，他們認為在這神聖的一天交戰，就算是贏了也毫無榮譽可言。
但是另一派卻意見相反，雙方劍拔弩張，最終開戰派的意見佔到了上風。他們將「聯軍分為三支部隊:第一支的統帥是佛蘭德斯伯爵斐迪南、布洛涅伯爵雷諾和索爾茲伯里伯爵威廉:第二支部隊由荷蘭伯爵紀堯姆和博沃的于格指揮，于格還負責指揮布拉班特人:第三支部隊為德意志士兵組成，由羅馬皇帝奧托統領。他們保持這個陣型慢慢朝敵人行進，直至來到法蘭西人的面前」。
而此時的法蘭西部隊的後衛，剛剛踏上橋對岸的土地就瞬間遭到聯軍進攻。法王在得知後衛部隊遭到攻擊之後，在進行簡短的祈禱之後，一方面帶領軍隊加入戰場，另一方面將連接兩岸的橋摧毀以此做到背水一戰。而遭到進攻的、由香檳人組成的後衛，面對來自佛蘭德斯伯爵斐迪南帶領的軍隊的衝鋒之下，開始出現多米諾骨牌效應的潰敗，很快佛蘭德斯人就衝擊到了法王眼前並且將法王打下馬。
就在這關鍵時刻，法王在身邊騎士的紛紛救援之下重新上馬，聖波爾伯爵也成功繞後。在兩面夾擊之下佛蘭德斯人敗北。在擊敗佛蘭德斯人之後，騎士們繼續進攻布洛涅伯爵雷諾的步兵部隊，不過由於可能騎士沒有將長矛帶在戰場上，所以第一波進攻並沒有打出效果，這時法王派出3000名長矛騎兵進行衝鋒，瞬間就擊敗了敵方的步兵。之後香檳人也返回戰場他們與其他軍隊一起擊敗了剩下兩部分的聯軍。
最終，15000法軍（步兵11000、騎兵4000）擊敗了25000聯軍 （步兵比例高於法軍），傷亡比是法軍 1000人對聯軍1000，但聯軍被俘9000人。其中據說法軍只死了2個騎士，而聯軍死了169個騎士。這些數字可以說明當時騎士在戰場上的統治地位。一個騎士打一百農民肯定誇張，但在戰鬥效能上則是數十倍於徵召民兵的。
中山晚期的騎士
進入晚期，騎士在裝備上沒有多大變化，但是隨著尚武精神的削弱，騎士上戰場數量相比前兩個時期上戰場人數開始大規模下滑，最後騎士就變成一個榮耀頭銜。同時隨著歐洲經濟開始發展，越來越多職業步兵開始加入戰鬥，其中最有名的無疑就瑞士人。瑞士人最大的勝利來自於在三場戰爭中，擊敗魯莽的查理的「現代」軍隊。
1476年，查理佔領了瑞土古據的格朗德森鎮，並絞死了守軍。先期抵達的瑞士先頭部隊沒有等待兵力集結，而是從森林中走出來，卻發現查理的整個軍隊都在等待著他們。查理進行了兩次騎兵進攻，騎士們騎著身披甲衣的戰馬阻止瑞士人的進攻。勃艮第中央主體部隊被命令後撤，以便使瑞士人喪失目標。
查理開始部署其創新性的野戰炮來摧毀長矛陣,並使用長矛兵和長弓兵將他們包圍了起來。在這種複雜的作戰過程中,瑞士的主力和後衛部隊抵達了戰場，大量長矛手抵達並阻止了查理軍隊行進到小山斜坡頂端。在場面失衡的情況下，也許是錯誤地理解了中央主體部隊的撤退，勃艮第軍隊開始逃跑，而缺少騎兵的瑞士人也無法追擊。
查理此後招募、訓練和武裝了一支更為龐大的部隊，並開始再次挑釁瑞士人。他在前往伯爾尼的途中紮營圍攻穆爾騰，以為瑞士人會來解救。查理試圖在其營地前修建木柵工事，並配以火炮以阻止瑞士人的行動。瑞士人有2.5萬名盟軍，其盟友洛林的雷內還有數百名裝備精良的騎兵。
他們審時度勢,選擇在法軍吃飯時進行攻擊。當瑞士人抵達防禦工事的時候，這些工事幾乎是無人防守，查理側翼也遭到了洛林人的包圍。那些火炮無法迅速發射以便阻止瑞士人，工事中的查理守軍太少無法抵禦，瑞士長矛兵衝進工事中並進入營地。瑞士人在這裡遇到了一些返回來的混亂無序的勃艮第人，並逐個加以擊潰，將他們擠壓到營地後方的湖泊附近。這又是一次簡單戰術和士氣對比明顯的勝利。
查理不甘放棄，他轉而攻擊洛林的雷內，在1476~1477年的寒冷的冬天包圍了南錫，直至一支瑞士救援部隊於1月份抵達。查理只有5000人，而洛林有1.2萬人，還有1萬名瑞士人，他只能選擇防禦。左翼是穆爾特河，前方是一條溪流，而右翼是森林，但這毫無用處，瑞士人的先頭部隊從森林側面包圍了他們，而主力和後衛部隊從前面發起了進攻。
勃艮第人的軍隊土崩瓦解，查理也在敗退途中被殺。瑞士人也因此在整個歐洲獲得了無敵的美名，長矛兵因而也成為了步兵的精華。佛蘭德槍兵和德國城鎮的步兵進行了升級模仿，甚至是法國人也嘗試從瑞士招募僱傭軍。顯然，此時騎士的戰鬥力已經無法單獨對抗訓練有素的步兵了。
結論
中世紀騎士的發展是一個長時間的話題，從最開始對羅馬騎兵的學習到最後超過羅馬騎兵，再到最後退出戰場變成一個榮耀頭銜。經歷了近千年的時間，可以說騎士的發展都與戰爭的形式與社會的發展有很大關係。至於騎士強不強這個問題，客觀來說作為一個存在千年的武力，其強大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也不能否定騎士能存在這麼久很多時候就是那些被忽視的存在——步兵的幫助之下才完成的。
參考資料
①《歐洲中世紀簡史》
②《Saddle, Lance and Stirrup: An Examination of the Mechanics of Shock Combat and the Development of Shock Tactics》
③《THE HORSEIN PREMODERN EUROPEAN CULTURE》
④《諾曼征服》
⑤《圖解戰爭中世紀》
⑥《布汶的星期天》
⑦《世界軍事後勤史中世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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