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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劫就劫皇杠,要睡就睡皇妃!」
強盜康小八對著70歲的慈禧說出這種話,慈禧聽後怒不可遏,直接下令將他拖下去凌遲處死。
那時清朝廢除凌遲剛一個月,康小八卻又破了例,成為中國史上「最後一位凌遲處死的罪犯」。
行刑那天,幾乎整個京城的老百姓都來圍觀,結果康小八不以為恥,反以為榮,驕傲地向眾人顯擺:「我罵了慈禧,要被凌遲了!」
「凌遲」究竟有多恐怖?這位康小八是何來頭?又犯了什麼罪?
殘酷的極刑
1905年5月的一天,北京菜市口烏泱烏泱圍了一大群人,他們是去圍觀一個罪犯的處刑現場,令在場所有人更詫異的是,這個犯人是要被凌遲處死。
所謂「凌遲」,又被百姓稱為「千刀萬剮」。這種極刑在五代之前就開始使用,因為太過殘酷後面還曾被禁用。
一直到遼代才被列入正規的處刑律法當中,用來懲治那些犯了謀反之罪、以下犯上造成禍亂、口出狂言大逆不道的人,當然最主要的是那些威脅到封建統治者地位的罪犯。
歷史上有關「凌遲」處死的案例還真不少:比如明朝末年的大宦官劉瑾就曾經被皇帝下令凌遲處死。
據說當時他被剮了3天,頭一天就在指甲片以及胸口處,以10刀一歇10刀一剮的方式,剮了357刀。三天下來總共剮了3357刀才徹底死去。
明朝末期著名抗清名將袁崇煥,曾為大明立下赫赫戰功,結果遭到奸臣的誹謗,說他與清兵暗中勾結,放清兵入關。這下更好中了皇太極的反間計,生性多疑的崇禎皇帝便下令將其凌遲處死。
袁崇煥
而老百姓也不知道事情的真偽,還真以為他是賣國賊,全都恨他恨得牙痒痒,更有甚者還把他的肉買回家煮了吃,以解心頭之恨。
一直到明朝覆滅,清朝修撰《明史》時才將真相公之於眾,袁崇煥的死也堪稱明末第一冤案。
雖然早在清朝以前。凌遲這種極刑就存在了,古往今來被處以凌遲的罪犯也不少,但其實在光緒帝頒布「新政」後,已經下令把「凌遲」這種極刑徹底廢除了。
1905年4月,符珠哩因以下亂上,殺害自己的主子(蒙古王子)而被判處凌遲處死。他本應該是中國「最後一位被凌遲的犯人」,沒想到半路殺出個康小八,搶了他的名號。
康小八被行刑畫面
罪惡的一生
康小八原本不姓康,他出生於天津衛的一戶窮苦的吳姓人家。因為頭髮過於稀疏,才有了個「吳禿子」的綽號。
那個年代的人奉承著多子多福,經常罔顧家庭的實際情況,造成了「越生越窮,越窮越要生」的局面。
吳家的孩子太多,家裡越來越窮,實在沒法養活,父母便把他送給了北京東皇莊的康家。
過繼以後康家父母給他取了名字叫康天心,因為排行第八,因此也被人叫「康小八」,而他本人則更喜歡別人叫他「康八太爺」。
那個年代,能養得起八個娃的家庭條件相當可以了。康家家裡有三頭拉貨用的毛驢,便以此跑腿掙點生活錢,康小八來到康家以後也被安排去干這種腳力活。
不過他這人生性頑劣,加上康家父母也不太管著他,這就導致他年紀輕輕就經常跟地痞流氓鬼混在一起,打架鬥毆、欺壓百姓、無惡不作。
而康小八也因為打架不怕死在道上混出了點名堂。一位鄒姓財主就看中他這股子好勇鬥狠的勁兒,便出高價請他來給自己當保鏢。康小八見錢眼開,趕緊屁顛屁顛地跟著財主走了。
為了讓他更好地保護自己,財主還花大價錢從日本買了一支日式左輪手槍,並配了300發子彈,囑咐他說:「槍你可以隨便用,但必須好好保護我。」
然而財主這做法,無疑是引狼入室,將自己置於危險境地。
有了手槍和子彈傍身,康小八更加肆無忌憚。但凡遇到一點讓他不爽的事,立馬就要掏出手槍制服別人,在外頭愈發的橫行霸道、仗勢欺人。
財主的朋友見到這種局面,便好心提醒財主把手槍收回。畢竟這康小八是個地痞無賴,以前鬧鬧也就算了,現在手裡頭還有槍,那不得更加張狂。萬一哪天鬧出人命官司,遭殃的可就是你了。
財主心想這話很有道理,於是找了個借口想要回手槍。要說以前的康小八還算聽話,可如今他有槍在手,完全不可能乖乖聽話。
於是他毫不在意地說:
「你要是真碰到了麻煩,在那人剛說話惹你的時候,我就一槍上去崩了他,這不就了結了嘛?你又不會使槍,拿著有什麼用?」
財主生怕他一個不開心把自己崩了,也沒敢再說什麼。不過私底下已經開始慢慢疏遠他了,後面甚至還提出了散夥。一聽要散夥,康小八也開始盤算起怎麼脫身了。不過他這人沒啥文化,能想到的只有一個,那就是斬草除根。
於是康小八找了個機會,在人煙稀少的地方嚇唬財主,然後在他身後幽幽開腔:「你是不是害怕了?那我把槍給你吧。」就在財主轉身拿槍那一刻,康小八按下扳機,財主當場斃命。
殺了人,康小八隻好被迫帶槍逃亡。也正是因為有槍,他每到一處,就會召集當地的混混一起干搶劫的勾當。
不過他這人還好面子,雖然是打家劫舍,卻硬是把自己美化成劫富濟貧的俠盜,要求手底下的人只搶富商的錢,不奪窮人之財,甚至還破天荒地拿出自己搶來的錢分給窮人。
為了自己這個「俠盜」的形象,康小八還搞得非常神秘。不僅每次都是蒙面作案,手底下的人也會用他這個身份去作案。
漸漸地康小八的名號徹底傳開了,人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強盜,富人將他視為「惡魔」,窮人卻把他看成「俠士」,但從沒有人見過他的真實面貌。而這也引出後面的慘案。
這天康小八去街邊剃頭,碰巧有兩人正在議論他。
「聽說了嗎?那個康小八又殺人了!」
「這早就不是什麼稀奇事兒了。」
康小八立馬虛榮心上頭,想聽聽別人是怎麼誇他的,結果卻聽到了一句詛咒:「像他那種人將來肯定要遭天譴,不得好死啊!」
康小八氣得牙痒痒,卻還是忍著脾氣問那兩人有沒有見過康小八本人。得到否定的回答後,康小八狡黠一笑,隨即掏出手槍對著兩人就是一頓輸出,兩人應聲倒下,無辜喪命。
大白天殺人這種事康小八也不是第一次幹了,加上這時候的他早已形成自己的勢力,又與官場上的人相互勾結。可以說,只要他別不自量力挑戰皇家的尊嚴和底線,他殺人放火都沒人管。
然而人總是要為自己的囂張付出代價的。
膽大包天惹怒皇家
一天康小八來給朋友的父親賀壽,本來已經在酒店定好了包間,結果人到那了,房間沒了,被大清的某位貝勒爺給搶走了。
凡事都分個先來後到,這時候康小八看在朋友的面子上,還沒發脾氣,等著店家去處理。
可這位貝勒爺也是個蠻橫慣了的主兒,一聽還有人敢跟自己搶地盤,直接對著他們破口大罵,更是借著酒勁羞辱他們:「我可是滿清正黃旗出身,你們這群漢奴也配跟我爭?」
康小八聽到這話,火氣蹭就上來了,非常麻利地掏出手槍,對著貝勒爺腦袋連開兩槍。很快「貝勒爺命喪酒樓」的消息不脛而走。
以前他搶的都是一些有錢無勢的商人,這次他殺的可是皇親國戚,性質立馬不一樣了。官府也不敢再包庇他,當即下了通緝令。
康小八也知道這次事情鬧大了,害怕吃牢飯的他連夜逃出北京,逃到了一個不知名的小地方,一待就是好幾年。等風聲過去以後,康小八這才幹偷偷回京。
然而逃亡這幾年,康小八早就不是京城的頂流話題了,「俠盜」的名號也不再好使,他漸漸被人們所淡忘。
這樣的落差讓康小八極度不滿。為了重回江湖頂流的寶座,他打算干一票大的,目標就是漕銀。
所謂漕銀,就是地方給朝廷的稅款,因此也叫「皇杠」。這可是皇家資產,政府相當重視漕銀的押送。
康小八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去踩點的時候發現,負責押送漕銀的士兵都配備了最精良的武器,甚至還請了很有勢力的幫派進行跟蹤保護。
康小八雖然有把手槍,可那都是好幾年前的老東西了,自己還是單槍匹馬,正碰上那就是以卵擊石,因此康小八果斷放棄搶劫漕銀的念頭。
但他還是不甘心就這麼寂寂無名下去,很快他就又想到了一招:不真搶,就把消息放出去,只要讓大家知道他康小八又回來了不就行了。
於是他拿起手槍對著天放槍,然後高喊:「我康八太爺又回來了,看好你們的漕銀,我馬上來拿!」
沒曾想他這虛張聲勢還真的起作用了,京城裡的人開始火熱地討論起他要劫漕銀的事,朝廷也十分重視。為了挽回此前康小八槍殺皇親國戚的顏面,朝廷下令加大抓捕力度,一定要將康小八捉拿歸案!
江湖上都傳康小八武功了得,還耍得一手好槍法。朝廷擔心普通的官兵抓不住他,甚至還派人去請大太監李蓮英的貼身護院尚雲祥出面協助。
這個尚雲祥可是一代武林高手,師從形意拳大宗師李存義。因為武功太高,黑白兩道都沒人敢惹他,甚至還尊稱他一聲「鐵腳佛」,大太監李蓮英更是花重金請他當保鏢。
尚雲祥
馬玉堂人送外號「鑽天猴」,實力不比尚雲祥弱。被這樣的兩大高手聯合追捕,也算是康小八這個地痞流氓的人生高光了。
康小八自然是打不過人家的,但他也不服氣,還想用槍偷襲,結果被馬玉堂一招制服。
其實在抓捕康小八之前,馬玉堂他們還擔心他會是個棘手的對手,畢竟這人號稱是飛檐走壁、輕功了得的俠盜,又能在這一代橫行跋扈數年之久,想必身上肯定有過硬的功夫。
結果一切都是他們想多了,康小八哪會什麼武功,頂多是幾招三腳貓功夫,馬玉堂一招就將他擒住。
馬玉堂
康小八倒也不反抗,接受審理時也很主動地交代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行。
朝廷的人看他這麼坦誠,還免去了他的手銬腳鐐,每天好吃好喝地供著,甚至還有八大胡同送來三個風塵女子供他享樂。
這三位女子因為進大牢服侍過有名的大盜康小八,頓時名聲大噪,被稱為"風塵三俠",客人更是絡繹不絕。
康小八在獄中的這些風流事在民間傳得沸沸揚揚,甚至傳著傳著還傳到了皇宮裡面。
調戲慈禧被凌遲
宮女們興緻沖沖地談論著康小八的故事,被隆裕皇后聽到。
在她們口中,康小八瞬間從一個地痞流氓美化成了敢作敢當的俠盜,隆裕皇后也對這位「俠義之士」很感興趣,甚至還覺得他是被冤枉了。
為了不讓大清失去這樣一個「俠義之士」,隆裕皇后將康小八的事迹說給慈禧聽。
聽完她的講述,慈禧倒也覺得此人還算是個「英雄豪傑」,對他免不了幻想起來:一個八尺大漢被冤枉囚禁入獄,卻依舊不減英姿,氣勢昂然。
慈禧想要親自會一會這位「壯士」,便傳旨將康小八帶來見她,由她親自審問。
一聽這事,那些經常看人下菜碟的官員們紛紛給康小八道喜。
康小八還不知喜從何來,官員們解釋,這慈禧太后啊就喜歡聽好話,你要是哄她開心了,那不就能從輕發落了嗎?官員們為了巴結他,還教他一些宮廷禮儀。
可康小八卻不以為然,他才不稀罕去哄什麼太后開心,他要的就是出風頭,哪怕是壞名聲又何妨?
於是便在監獄裡大罵慈禧是「老妖婆」,要壞他好事。這可把當差的嚇慘了,要是傳到老佛爺耳朵里,自己這條小命恐怕不保。反正都要一死,不然第二天就喂他一包耗子葯送他上路。
結果第二天這人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一口一個皇恩浩蕩的拍馬屁。當差的自然想不到,康小八是打算在當今太后面前再出一把風頭。
很快就到了審訊的日子,當傳聞中的「俠盜」康小八被帶上來時,所有人的幻想頃刻間破滅。
這哪兒是傳聞里「高大魁梧」、「英姿勃發」的俠盜啊,分明就是一個瘦不拉幾、神情猥瑣的地痞流氓。慈禧更是失望至極,瞬間沒了審問的興緻。
不過她還是很會做面子工程,強忍著不適問他為什麼要去劫漕銀。
康小八沒有正面回答她的話,反倒是評價起慈禧身邊宮女的相貌,然後還一臉嫌棄地看著隆裕皇后。
接著轉臉看向慈禧,一臉猥瑣地說:「要劫就劫皇杠,要睡嘛,就要睡皇妃啊!」隨即仰天大笑。
慈禧一聽這話連都氣綠了,她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麼放肆無禮的狂徒,怒不可遏之下,慈禧當場下令要將康小八凌遲處死。
這時候光緒帝剛頒布新政不久,剛剛才把凌遲從刑罰里除名,按理說康小八應該被處以斬首示眾。
可誰讓他惹怒了全天下最不能惹的女人,慈禧一聲令下,說凌遲處死立馬就把他拉去了刑場。
京城的百姓們得知大盜康小八要被處以凌遲的極刑,更是拖家帶口前來圍觀。
在眾人的注視之下,康小八又找回曾經風光無限的感覺,他就是喜歡別人注視自己的目光,享受別人懼怕他的感覺。哪怕這次這些人都是來看好戲,他也要出盡風頭。
一般來說,劊子手都會蒙住罪犯的眼睛,防止其陰冷的目光影響到劊子手的操作。
可康小八卻拒絕蒙住眼睛,倒不是他真的要怨恨地盯著劊子手,而是他要硬氣地看自己是如何被「千刀萬剮」的。
當劊子手的刀一下一下割掉他胸前的肉塊時,圍觀群眾都倒吸了一口冷氣,而康小八不僅沒有發出過一聲哀嚎,更是直接仰天大笑:
「老少爺兒們瞧好了,我康八太爺有沒有怕,喊沒喊痛!」
康小八的確不是慫包,面對自己被凌遲時也表現得讓眾人欽佩。在被割了三千多刀以後,康小八變得奄奄一息,最後還是劊子手給了他一個痛快,了結掉他罪惡的一生。
後來他的故事還被老舍寫進了小說,不同的是,小說里的八太爺被塑造成頗具英雄氣概的江湖豪士,現實里的康八太爺永遠是那個十惡不赦的強盜。
雖然康小八被處以極刑而死,可臨死前他出盡了風頭,死得轟轟烈烈。在歷史的長河中註定有他一席之地:人們會記得有個名叫康小八的強盜,是中國「最後一個被凌遲處死的人」。
或許這樣的結果,正是康小八想看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