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說三國:二三八 大興土木

曹叡在建造陵霄闕的時候,有喜鵲在上面築窩,於是問高堂隆此為何故。

高堂隆說:「《詩經》說:『喜鵲築窩,鳩鳥居住。』現在興建宮室,蓋陵霄闕,喜鵲築窩,這是宮室未蓋成,陛下不能居住的徵兆。天象像是在說,宮室未蓋成,將會有異姓人住進去,這是上天在勸誡你呢。天道是最無私的,只和善人相親,不能不有所防備,不能不深刻反思。夏、商末世,帝王都是繼位的,但他們不恭敬地聽取上天的明訓,只聽信諂言,隨心所欲,不修明德,所以很快亡國了。太戊武丁,看見災異而感到恐懼,趕緊聽從上天的勸戒,所以迅速興盛壯大。當今如果停止各種勞役,崇尚節儉,廣施德政,處處遵循帝王的禮德,翦除天下大患為民興利,那麼,你就可以成為繼三皇五帝之後的偉大帝王,殷王轉禍為福又怎能與你相比呢?臣下作為你的心腹,如果能輔佐皇帝,保全國家,即使身死族滅,在所不辭。我豈能懼怕惹禍招災,就不聞不問,讓陛下聽不到切至的忠勸呢?」

曹叡聽了此話,不禁為之動容。

這年,有彗星在房心尾三宿間顯得特別明亮。

高堂隆藉機上疏說:「凡是帝王遷都立城,都首先確定天地社稷的位置,並恭敬侍奉它。凡建宮室,首先應是宗廟,其次車馬庫和糧倉,最後才是宮殿。而今,圜丘、方澤、南北郊、明堂、社稷、神位等都還未確定下來,宗廟的制度也沒有按禮儀實施,卻修繕殿堂,讓官員放棄日常業務,農民放棄農耕,後宮所需費用,與興兵軍費大體相當,民不堪命,都含怨怒。《尚書》說:『天聰明,是因為萬民聰明,天明畏,則因為萬民也知道威儀。』轎夫作頌,上天賜予五種福事,百姓怨怒,則天降六種凶事威恐,是說上天的獎賞與懲罰,順應民心民意。因此,臨朝當政,首先應安撫民眾,然後遵從古代的教化,這是帝王、百官以及廣大百姓共同遵從的準則,從古至今,無不如此。以不加斫削的柞木為梁,建造低矮的宮室,唐堯、虞舜大禹因此能垂青後世。修築玉台瓊宮,夏癸、商辛因此冒犯上天。今天的宮室規格,早已違背禮儀制度,而且還要興建九華殿,華麗鋪張,前所不及。彗星在房心尾三宿間發光,進犯帝王星宿而旁及紫微星,這是上天寵愛陛下,向你發出勸戒的徵象,始終都滯留在尊位,殷勤鄭重,想要感動陛下,這是慈父般懇切備至的訓誡啊。應當按照孝子的禮節,明告天下,垂範後世,不應疏忽,冒犯天意。」

高堂隆多次懇切直言規勸,曹叡有些不高興了。

侍中盧毓盧植之子)進言說:「我聽說君王聖明則臣下正直,古代的聖王唯恐聽不到自己的過失,這正是我們不及高堂隆之處。」

曹叡的怒意才算消解。

當時國家多有征伐之事,刑法也非常苛刻。

高堂隆上書說:「開拓疆域,繼承帝統,一定得等明哲之君才能實行。輔佐皇帝,匡正闕失,一定必須有賢良之臣才能實現。這樣就可以國泰民安。凡移風易俗,倡明教化,為的就是使四海同風,向內臣服,講究道德,讓那些少數民族企慕道義,這不是一般俗吏所能做到的。而今的官吏只知探究刑書,不求治國大道,因此,雖然屢用嚴刑但是沒有實效,世風頹弊而無從敦促改變。當務之急應是推行禮樂,崇敘明堂,修三雍、大射、養老,營建郊廟,尊重儒士,推舉隱逸之人,制定各種禮儀,修改正朔,變換朝服顏色,提倡孝悌之道,崇尚節儉,然後準備禮儀,實行封禪制度。把功勞歸於天地,讓雅頌之聲傳遍天地之間,讓後人知道本朝的教化,這才是最好的政治,這才是不朽的盛事啊!如此一來,四海之內,都可以不必動用兵力,揖讓而治,還有什麼憂慮呢?不想法糾正根本,而只是動些末節,就好像抽絲,只能是一團糟。應當讓群臣文士都通儒術,恢復禮儀,使之成為法則。」

魏明帝曹叡沒有兒子,收養曹芳曹詢為子,皇宮禁地事情極其秘密,無人知曉他倆的來歷。

有人說,曹芳是任城王曹楷的兒子。

八月二十四日,曹叡立皇子曹芳為齊王,曹詢為秦王。

魏明帝曹叡性情嚴厲急躁,對那些監督修建宮殿而沒能如期完工的人,親自召來責問。

這些監工往往話還沒出口,來不及回答,就已被殺頭。

散騎常侍兼秘書監王肅上書說:「而今宮殿還沒建成,參加勞作的人已有三四萬。九龍殿可以使陛下安居,裡面足夠安置六宮人員。只有泰極殿前邊的工程尚大。願陛下指派領取國家糧餉目前又無緊急任務的士兵,挑選身體強壯者一萬人,讓他們一年輪換一次。如果大家都知道休息替代有日可待,就都會樂於在工地勞動,雖然辛苦而不再有怨言了。總計一年有三百六十萬工,也不算少。本應當一年完成的,不妨三年完成,遣散其餘的民工,使他們都回去務農,這是長遠之計。取信於民,是國家的重要珍寶。以前陛下臨幸洛陽,徵發百姓修建營壘,有關部門命令營壘修成就放民工回家。結果營壘建成,又貪圖百姓工力的便宜,不按時放還。有關部門只追求眼前利益,不顧治國大體。我愚昧地認為,從今以後,倘若再使用民工,應該明確宣布期限,使用民工一定遵守時限。如果又有勞役,寧可重新徵發,也不要失信。凡陛下臨時施刑的人,都是有罪的官吏、當死的人,可是眾人不知道詳情,說是倉促行事。所以,願陛下交給主管官吏處理。同樣是死,不要讓罪犯的血污染宮廷,還被遠近猜疑。況且人命至重,容易誅殺而難於復生,一旦氣絕,不可能再接續,所以聖人對此都很重視。以前漢文帝想要殺死冒犯御駕的人,廷尉張釋之說:『正當事情發生時,皇上派人誅殺他就算了,現在既然下交到廷尉,廷尉是天下的天平,不可偏頗。』我認為這是完全失去大義,不是忠臣所該說的話。廷尉也是天子的屬官,都不可以失去公平,而天子反倒可以迷惑錯謬嗎?這是看重自己而輕視帝王,是嚴重不忠的人,不可不明察。」

十月,曹叡採用高堂隆的建議,在洛陽城南委粟山上建造圜丘,下詔說:「從前漢朝初年,正是秦朝焚書坑儒之後,當時搜集殘缺失散的文獻,作為郊外祭祀天地之用,四百餘年來,這些禮儀已荒廢失傳。曹氏世系是有虞氏後裔,如今在圜丘祭祀皇皇帝天,以始祖虞舜配享。在方丘祭祀皇皇后地,以舜妃伊氏配享。在南郊祭祀皇天之神,以武帝配享。在北郊祭祀皇地之神,以武宣皇后配享。」

這一年,張掖柳谷口水滿湧出,露出一塊玉石,帶有圖案,形狀如靈龜,豎立在水面,上有七個石馬及鳳凰、麒麟白虎、犧牛、璜、八卦、星宿、孛星和彗星的圖形,並有「大討曹」三字。

曹叡下詔公告天下,認為是祥瑞。

任縣縣令於綽帶著詔書及玉石圖案去問隱士張臶

張臶神秘地說:「神因為知道未來,不追溯往事,吉祥徵兆先顯現出,然後接著就有興有廢。如今漢朝滅亡已久,魏已得天下,怎麼還會是興魏的吉祥預兆呢?這塊玉石,是當今之世要有變異而預示將來的符瑞。」

張臶(136年-240年),字子明,鉅鹿人,隱士、音樂家,精通讖緯之學。

張臶不願做官,東漢朝廷、袁紹曹操等多次徵召,他一直迴避不就。

張臶活了一百零五歲,是三國時期有可靠記載的最長壽的人。

曹叡派人去吳國,用馬匹換取珍珠、翡翠、玳瑁等。

孫權說:「這些東西都是我不用的,卻可用來換到馬匹,我為什麼要吝惜呢?」

於是,全都換給了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