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老古董
我叫楊振海,1955年出生,家住上海市天潼路,父母都是單位職工,我排行老大,下面還有個妹妹和弟弟。
1974年高中畢業,我響應知識青年到農村去的偉大號召,和其它同齡人一道,乘坐綠皮火車從上海北站出發,列車經過嘉興,嘉善,還陸陸續續上來部分知青,我們到了浙江金華下了車。
在車站的廣場上看見一大幫人敲鑼打鼓,拉著紅布黃字的橫幅標語,上面寫著: 「歡迎知識青年到咱鄉下來大有作為」,在那裡200多名知青被分配到金華市的各個公社和大隊,我被分配到湯溪公社上金家大隊。
和我一起的有四男三女,那裡基本上是半山區,我們住在一座破廟改成的知青居住點,初到那裡男女搭配,山青水秀,也感到格外有趣,一到晚上吹著口琴,唱唱樣板戲,也覺得輕鬆自然,可時間一長,加上白天和農民朋友一起幹活,累彎了腰,手裡都磨成水泡,再說想家的念頭越來越強力,19歲的我那有吃過這樣的苦啊,有時候真想到後山大哭一場。
正在這時同住一起的嘉興女知青孫曉蘭,和我同齡,看我情緒不太對,多次找我談心,她說: 既來之則安之,慢慢的會適應這樣的生活,再給我講述她家的不幸,她父母在她很小的時候在一場意外的事故中去世,她是由她舅舅撫養長大的。
她還勸我說:全國知青上百萬,又不是你一個,我一個女孩都能堅持,你一個大男人就堅持不了嗎?再說還有我在這裡陪伴你呢。我一聽她好像是話中有話,我一股暖流湧上了心田,從此我們經常漫步在屋前的那條山谷溪流和後山的松樹林中......
1976年冬,徵兵工作開始了,聽大隊民兵連長說: 知青也可報名參軍,我興奮的把這個消息告訴孫曉蘭,她獃獃地望著我,看她的表情很無奈,有一種失落感,她輕聲的說道: 你走了後我怎麼辦?你就那麼狠心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嗎?
我說:怎麼是一個人呢,還有那麼多知青他們不是都在這裡嗎?我決心已定,無論如何我得離開這裡,如果我在部隊混的好,一定回來娶你......
就這樣我通過體檢,政審,順利拿到了入伍通知書,臨走前的那個晚上,我倆相擁在後山的松樹林中......
第二天我和全市的100多位入伍新兵一起從金華乘坐火車到達上海新老兵轉運站,我父母弟妹都在那裡等著為我送行,暫短的相聚後,到了晚上10點左右,我們到了十六鋪馬頭,乘坐東方紅411客輪抵達南通港,再乘坐部隊的解放牌卡車到了狼山教導隊。
在那裡我們進行了一個月的新兵訓練,新兵訓練一結束我被分配到守備部隊的炮兵營,剛到部隊時我和孫曉蘭書信來往正常,三個月以後短短續續,最後我寄出的信都是石沉大海,無奈之下我給原同住的其他知青去信了解情況,回信告訴我,孫曉蘭不知啥情況,急速嫁給了當地農民的兒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閱讀完來信,我半信半疑,當時覺得天昏地暗,我試圖再去一封信,還是沉入大海,杳無音信,後來我也真的死了這條心,我把失戀情緒作為工作上的動力,刻苦訓練,努力工作,到了1979年初成了部隊兩項改革,最後一批從戰士直接提乾的幸運者.....
到了1986年大裁軍部隊縮編,我也轉業回到上海,分配在閔行區工商行政管理局工作,同時認識了稅務局的王小娟,不久我們就步入了婚姻殿堂,我也從一名普通職員升任了副局長,第二年生下一個女兒。
誰能想到當我事業得意時,婚姻卻一敗塗地,王小娟是個脾氣特爆的人,小吵小鬧天天有,大打出手三六九,最後還是離婚為告終,女兒歸我撫養,在我父母的幫助下也漸漸長大,到了1993年,因一家企的業產品質量案件,我被派去金華調查,同時去了湯溪上金家村看看。
誰能想到,我竟意外見到了初戀孫曉蘭,我問她這到底怎麼回事?她邊說邊哭,自從我走後,第二個月發現自己懷孕了,當時我很害怕,那年代一個姑娘未婚先孕,你知道是什麼後果嗎?沒有結婚證書醫院裡也不給做人流,寫信告訴你也沒用,後來我只能就地選擇嫁給了一個農民。
當時,回不回城對我來說也不重要,反正家裡也沒有什麼親人,誰能想到婚後不到一年,丈夫暴病去世了,我帶著小孩在政府部門的照顧下進了鄉小學任教,後來知青大返城,我也從一名代課老師轉正為公辦教師,現在小孩也18歲了,她還拿齣兒子的身份證,我一看,楊吉慶,1977年9月17日出生,她說她老公也姓楊......
聽著聽著,我淚流滿面,緊緊拉著她的手說: 是我害了你蒙受那麼大的委屈,這次我回上海,一定處理好轉接手續把你和兒子接到上海,一個月後在有關領導的幫助下,順利辦完了戶口和工作的轉接手續。
1993年8月17日,我和父母弟妹一起來到金華接回她們母子倆,妻子孫曉蘭被安排在一家事業單位工作,兒子楊吉慶繼續上大學,名字也不用改,隨我姓楊。
從此一家四口遲到的團聚在上海,我和妻子在空閑時間不忘回到曾經下鄉過的地方看看,那裡必竟是留下我們這代知青激情燃燒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