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58歲的章叔岩,是浙江清涼峰國家自然保護區千頃塘保護站的一名巡護員,負責森林巡護和野生動物檢測救護工作。每年的10月、11月,繁衍期的野生梅花鹿,雄鹿會亮出鹿角,吸引雌鹿,並與其他雄鹿爭鬥。章叔岩憑藉對它們的了解,在巡護過程中循著蹤跡,為它們拍攝下來珍貴的影像,有不少網友親切地叫他「鹿爸爸」。
20多年來,章叔岩保存下的相關視頻和照片,已經裝滿了7塊移動硬碟。今天的遇見你,跟隨記者的鏡頭一起走進那片大山,來看「鹿爸爸」章叔岩的故事。
背上相機包,扛起腳架,58歲的章叔岩每次巡山,都要帶上這樣的裝備,為的是可以隨時記錄下與梅花鹿和其他野生動物「偶遇」的瞬間。
章叔岩:這也是我們的一個巡護通道。
記者:它比剛剛我們看到的路窄很多。
這條巡護通道少有人走,而章叔岩已經走了35年多。
走過這條路,再往前便是清涼峰華南梅花鹿半生態繁殖區。章叔岩說,這裡是他與梅花鹿真正結緣的地方,但更早之前,他就已經與梅花鹿有了初見。
22歲那年的秋天,當時還是昌化林場護林員的章叔岩,在巡山路上偶然發現了幾頭梅花鹿。
有了這次相遇的「驚喜」,章叔岩每次巡山時都多了一份期待,他希望能再次見到梅花鹿。為了對梅花鹿的習性更加了解,他找來不少關於梅花鹿的書仔細閱讀。
章叔岩:我是自然而然的一個興趣,喜歡梅花鹿,還會從老人那邊去汲取一些經驗,比方說公鹿、母鹿的腳印以及鹿跟野豬腳印的區別,那樣的話我就去觀察。
章叔岩聽說,早在1998年清涼峰申報國家級自然保護區的時候,為了證明這裡有野生梅花鹿的蹤跡,當地還曾專門請人上山尋找和拍攝,但都沒能成功拍到野生梅花鹿的影像。
章叔岩決定,要自己去試一試。為此,他還拿出3000多元積蓄,買了一台膠片照相機。冬天的清涼峰,山上零下十幾攝氏度,章叔岩常常要在雪地里蹲守好幾個小時。
為了拍攝野生梅花鹿,章叔岩幾乎跑遍了保護區內每個可能有鹿棲息的山峰。終於,在一個雪後的清晨,他和一頭梅花鹿不期而遇。
後來,章叔岩的鏡頭記錄下的野生梅花鹿影像越來越豐富,進食、打鬥、嬉戲……這些影像資料成了章叔岩最珍愛的寶貝。
章叔岩:情是要不斷疊加的,你剛開始遇見的時候可能是熱度,如果不經常在一起了可能會淡掉,我始終跟它們,陸陸續續地能夠見面。
用心去救助養護
「鹿迷」成了「鹿爸爸」
在2000年章叔岩考入清涼峰自然保護區,成為巡護員之後,森林巡護和野生動物監測救護工作,讓他與梅花鹿之間又有了更多接觸。
從此,章叔岩清晨出發進山巡護,下午或傍晚再回到工作站。章叔岩說,一年之中,他有330天都會駐紮在海拔1100多米的山上。
在清涼峰自然保護區內,有部分區域是禁止遊客進入的,特別是章叔岩巡護的千頃塘區塊,以保護種源為主,嚴禁人為活動。在巡護途中,遇到誤闖的遊客,章叔岩都要及時勸阻。
章叔岩:這才是我們工作的核心,因為自然保護區保護是核心。
除了勸阻誤闖的遊客之外,章叔岩還要時刻準備應對隨時可能遭遇的危險。
時常與野生動物近距離接觸,章叔岩積累了很多野外巡護經驗,然而他也發現,保護區內野生梅花鹿的數量越來越少。於是,他和同事們開始琢磨,能否對野生梅花鹿進行半生態繁殖。2002年,一戶村民家中發現了一頭剛出生的野生小梅花鹿,隨後被森林警察送進了保護站請求救助。然而,章叔岩諮詢專家了解到,小鹿被人類接觸過之後,沾染了人類的氣息,救助後就算送回大自然,母鹿也不會再接納它。
章叔岩:就用羊奶來喂,然後我們請了一個養羊的來救護這頭小鹿,這頭小鹿取名叫倩倩,單人旁一個青,就是因為它是一頭母鹿,倩是漂亮的意思。
在救助小鹿「倩倩」的過程中,既要細心養護,又要盡量保持它的野性。經過一段時間的相處,章叔岩對野生梅花鹿的性情有了更加細緻的了解。
章叔岩用鏡頭記錄下小鹿倩倩的成長,對他來說,倩倩就像是親手養大的孩子,平日里,他也樂意在網上「曬娃」,跟網友分享倩倩的日常點滴。有了飼養野生梅花鹿「倩倩」的經驗,2006年,保護區成功申報「華南梅花鹿半生態圈養及種群擴繁研究」項目。為了能更好地監測、保護野生梅花鹿,章叔岩走遍清涼峰的各個角落,繼續用鏡頭記錄它們的身影。
用鏡頭記錄
用心傳遞 成為「鹿爺爺」
章叔岩曾經在微博上直播過一頭小鹿的出生,引起不少網友的關注,從那時起,大家便開始叫他「鹿爸爸」。這些年,章叔岩又在短視頻平台開通賬號,跟更多網友去分享野生動物的日常,努力讓更多人去了解和愛護野生動物。
這段視頻拍攝於2022年,在清涼峰國家自然保護區的湖邊,一隻小黃麂仰著腦袋,嘬著章叔岩手裡的奶瓶。網友們看到視頻後,給這隻小黃麂起了一個有趣的名字,「嘬嘬」。
章叔岩回憶說,嘬嘬最初是被保護區附近的村民發現的,當時它剛出生不久,只有一斤多重。從村民手中接過嘬嘬之後,章叔岩便開始細心照料,每天帶它來湖邊喝奶、玩耍。
這些年,章叔岩和同事們救助野生動物的事兒,不僅被網友們關注,也影響著保護區附近的村民們。章叔岩希望,大家不光能夠喜歡他拍攝的照片和視頻,更能愛上野生動物、愛上大自然。如今,章叔岩還會受到附近學校的邀請,跟孩子們一起交流。
章叔岩:我更願意說自然的故事,看到他們一雙雙稚嫩而求知的眼神,我覺得跟他們交流會在他們心中種下一些種子,只要有一點點種子,他們以後都會在自己的人生過程當中對愛多一份力量。
美好的「遇見」
溫柔的力量
章叔岩說,他一直在守護著,也一直在被治癒著。在他看來,值得珍藏的,不僅僅是裝滿拍攝影像資料的七塊硬碟,更是他與大自然互動的每一個奇妙瞬間。梅花鹿的每一個回眸,與野生動物的每一次遇見,既美好,又溫暖,成為他樂于堅持下去的力量。
有網友說,點開章叔岩的朋友圈和微博,就像打開了一本生物多樣性的書,裡面展示的照片和視頻,彷彿讓大自然觸手可及。儘管已經不再年輕,但如今的章叔岩還夢想著,能夠親手拍攝一部紀錄片,把他鏡頭中的奇妙世界展示給更多人。愛自然,自然便以溫柔相待,這或許是地球上的我們最純粹的財富。
(總台記者 夏周 劉浪 王傑 劉然 臨安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