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甦了這麼久，影視企業們回到疫情前的經營狀態了嗎？
文 | 小熊
8月31日，最後一家影視企業公布了今年上半年的財務報告，至此所有影視企業的上半年業績都披露在投資者眼前。與連續幾年的以往業績不同，在「看電視」（ID：TVwatching）觀察的13家影視企業中，大部分凈利潤都已翻紅，實現了扭虧為盈。對於行業而言，這實在是一個不錯的現象，疫情以後行業信心受挫，扭虧為盈既說明了行業復甦的階段性成果，也證明了大企業們在逆境下的盈利能力。
製圖：看電視
儘管上市公司們會因為各種特殊性因素存在經營差異，但盤梳影視業財務報告便可知近一段時間以來行業的整體趨勢。回望2021年上半年的影視市場，投資者和業者最大的疑問也許就是：復甦了這麼久，影視企業們回到疫情前的經營狀態了嗎？
大部分影視公司凈利潤翻紅
最高者利潤翻35倍
從財報數據看，幾乎全部影視企業在今年上半年的營業總收入都發生了同比猛增。在「看電視」盤梳的13家企業中，僅唐德影視一家的總營收與去年沒什麼變化。實際上，那些去年受疫情影響較大、表現不甚亮眼的企業，往往今年的同比漲幅十分矚目。營收增長率超10倍的兩家公司橫店影視、金逸影視都是院線企業，而去年上半年正是影院業務全面暫停的困難時期。基數較小的前提下，能夠收穫超高營收增長率不足為奇。
金逸影視財報截圖
凈利潤與營收關聯甚密，在營業收入大幅增長後，大部分公司的凈利潤也出現上漲。在調查的13家企業中，有9家凈利潤為正，而在2020年度報告中，盈利的僅有4家。大量公司開始賺錢，證明行業確有一點一滴地從疫情後的陰翳之下走出來。
「不怕賠錢，就怕沒活」是企業經營的真經，只要公司能夠正常運轉，通過資金周轉必定能夠渡過難關，而資金、人員的閑置才是企業經營之大忌。營收與凈利潤雙雙增長，意味著各公司都有項目有序重啟，影視企業「有活干」了。項目逐漸開工、製作、播出，讓影視企業們逐漸活躍起來。
凈利潤增長率最為矚目的一家公司是光線傳媒，該司今年上半年凈利潤4.8億，同比增長2255.45%，扣除非經常性損益凈利潤4.6億，同比增長3567.2%，接近36倍。去年此時，光線傳媒也是為數不多的盈利公司之一，彼時該司的歸母凈利潤僅2千萬出頭，能夠達到今年的巨額盈利，正是源自該司今年的項目運營。
光線傳媒財報截圖
財報中提到，光線傳媒報告期內計入的總票房票房約為16.97億元，來自今年的票房收入為16.75億元，這就成了其盈利的重要支柱。而財報中還濃重地指出：「公司主投、發行的電影項目《你的婚禮》取得了較好的回報，再一次證明了公司在類似中低成本高回報的類型片上具有成熟經驗和駕馭優勢。」也許，正是這樣以小博大的黑馬作品成就了財報上的亮眼巨額利潤。
在眾多盈利企業中，華誼兄弟和華錄百納是較為特殊的存在，它們的凈利潤為正，但這些凈利潤並非通過經營主營業務而來，代表主營業務的扣非凈利潤為負值。華誼兄弟凈利潤為1.06億，扣非凈利潤是-2.27億，這3個億多的差額主要來源於公司出售了其華誼騰訊娛樂有限公司的部分股權，以及處置了部分非流動資產。同樣的，華錄百納也憑藉「交易性金融資產」獲利900多萬——要知道其歸母凈利潤也不過830萬。
華誼兄弟財報截圖
看得出，影視公司在試圖剝離那些與自己業務不相干，但收入前景也不甚明朗的業務。對於剛剛從冬天裡復甦過來的影視企業而言，出售一些閑置業務既可以換取更多貨幣化資產，從而減輕經營壓力，也象徵著一種斷尾求生與輕裝上陣。
影視企業們回到
疫情前的經營狀況了嗎？
近兩年來，影視業經歷了不少坎坷。從政策收緊、資本撤離導致的「影視寒冬」，到新冠疫情加劇企業生存困境，儼然成了近兩年來影視業的「冬日夢魘」。疫情後逐漸復工復產，影視業期待能儘快復甦至疫情前的經營狀況。然而數據表明，大部分企業還沒達到這一目標。
根據2021年和2019年上半年的營業收入對比，僅華策影視、芒果超媒、華錄百納、橫店影視四家企業有同比上漲，萬達電影今年與前年勉勉強強算打個平手，其餘企業營收都還沒能回到疫情前的水平。
製圖：看電視
而對於這些企業來說，用「回到」一詞似乎有些不太恰當，畢竟它們中的不少都在疫情下實現了營業收入的逆勢持續增長。
典型如華策影視，去年疫情暴發的前半年，其營業收入就同比增長20.37%，而到今年，該司營收再度同增98.77%，達到驚人的22億餘元，完全堪當坊間流傳的「電視劇第一股」名頭。該司財報中提到，僅今年上半年就有13部電視劇全網播出；春節檔票房破10億的電影《刺殺小說家》也是該司主投主控。橫跨電視劇、電影、動畫、廣告、經紀等多個業務領域，華策影視幾乎締造了一個影視帝國，而且每項業務都能盈利。這使其在今年存下了35.07億的貨幣資金，創下公司歷史最高水平，也因此擁有了極強的風險抵禦的能力。
華策影視財報截圖
芒果超媒不必多提地處在成長上升期內。在此前的文章（《優愛騰芒嗶的中場戰事：巨頭掙扎於瓶頸，視頻行業格局有可能被改寫嗎？》）中我們曾分析過其廣告與會員業務，這是其與其他製作公司相比較為特殊的互聯網基因。
而實際上，芒果超媒同樣很強的內容製作能力。財報中提到，公司有20個高質量綜藝節目自製團隊、24個影視製作團隊和30家「新芒計劃」戰略工作室。上半年，芒果超媒創製了《乘風破浪的姐姐2》《明星大偵探6》《婆婆和媽媽2》《妻子的浪漫旅行5》《初入職場的我們》等網路綜藝節目，還開拓出「季風劇場」這一專精短劇的新賽道，奉上如《獵狼者》《謊言真探》《我在他鄉挺好的》等劇作。每年都有新爆款，這大大提高了用戶對芒果TV及其自製內容的粘性，也令其在近幾年內業績快速增長。而今，其已成為A股影視企業中營業收入最高者。
橫店影視與萬達電影兩家院線公司都在不約而同地向產業鏈上游拓展業務，涉足影視製作板塊。萬達電影本就是巨頭，今年的《海底小縱隊：火焰之杯》和《唐人街探案3》背後都有萬達的身影，同時《媽媽在等你》《號手就位》《雁歸西窗月》《琉璃》等電視劇作品也為萬達電影子公司新媒誠品製作完成。橫店影視參與了《送你一朵小紅花》《你好，李煥英》《熊出沒·狂野大陸》《我的姐姐》等電影出品，也參投了諸如《大宋宮詞》《大國飛天》等電視劇。
萬達電影財報截圖
可以看到，能夠回歸疫情前業績水平的還多是有項目，能正常運轉的公司，根本上說，項目就是影視企業的生存命脈。
表現不甚如人意的唐德影視就是沒項目的代表。自《巴清傳》播出未果後，該司就一直處於停滯狀態，財報中展示的正在製作的影視項目狀態幾乎未曾發生過變化。今年上半年，該司虧損近8千萬，歸母凈利潤與扣非凈利潤十分接近，證明已無場外援助能夠助其解圍。好在，由唐德製作的《暗格里的秘密》在近期播出，也許能在今年下半年的業績中得以展示。
唐德影視製作的影視作品
受到藝人牽連的還有北京文化，如今其在股票市場上的名字叫「ST北文」。據傳，鄭爽主演的《倩女幽魂》就由其主控，而今該劇被明確無法播出，巨額成本覆水難收，以至於出品了《你好，李煥英》這樣爆款作品的企業也落得虧損的模樣。需要注意的是，《你好，李煥英》的票房收入並未計入今年上半年的業績，真正計入後公司狀況會否好轉也未可知。
北京文化獨立董事甚至對公司財報提出異議
相對而言，受疫情影響而沒能回歸正常營業水平的影視企業更多。而近日有關文娛領域的政策相繼出台，嚴格的政策限制就需要影視製作企業更謹慎地把握創作尺度和藝人選用，今年下半年影視企業或許還將度過艱難的日子。
洗牌之後毛利率下降
影視業還是暴利行業嗎？
2015年起，影視業熱錢涌動，幾乎所有富豪們都要涉足影視業，將其視為輕資產、高回報的暴利行業。2018年後，影視業進入調整期，大量中小企業難捱寒潮，行業進行洗牌，專家認為留在業內的應大多是專註內容的良心企業，而影視業也該戳破泡沫，利潤率回歸正常。
新一季財報發布後，我們調取了Wind金融終端中「電視節目製作」行業20個季度的核心財務指標。從圖中可見，電視節目製作行業的毛利率已然從2016年的30%以上下滑至不足20%，這一數據基本與製造業平均毛利率持平。
製圖：看電視
華策影視與慈文傳媒的財務報告雙雙顯示出，公司今年上半年在影視領域的毛利率比2017年上半年的毛利率下降許多，慈文傳媒今年影視部分毛利率只有13.58%。而華策影視儘管構建了龐大帝國，但其最「暴利」的業務是藝人經紀，毛利率達到53.01%。
華策影視主營業務構成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歡瑞世紀身上，其主營業務收入前五項中有四項是藝人收入，佔總收入比重超過64%。坐擁楊紫、任嘉倫、成毅、張予曦等知名藝人，歡瑞世紀的收入結構貌似正在從一家影視公司變成藝人經紀公司。而這也成為今年上半年的一種趨向——藝人經紀往往是更賺錢的業務。
歡瑞世紀財報截圖
但這樣的快錢之後恐怕也不好賺了。在最近一段時間一線藝人輪番暴雷，天價片酬、陰陽合同、偷稅漏稅成為眾矢之的。國家廣電總局、中宣部接連發文，對演員藝德和准入門檻都提出了更高要求。強監管之下，相關業務必然收到嚴格監督。
可以說，如今的影視業已然並非黃金滿地的淘金場。儘管我們仍然能看到如《山河令》大爆帶給慈文傳媒業績增長的財務捷報，但這同樣需要對內容市場敏銳的風口嗅覺以及高水平的製作能力，換言之，這是可遇不可求的少數時刻。更多時候，影視業已經在正常的經營軌道內苦心經營，並謹小慎微地預防各類風險。
慈文傳媒財報截圖
回到今年上半年財務報告上，一夜暴富的戲碼不再上演，反而是大量企業沒能收穫正常的營業利潤，仍然處在艱難的恢復期中。老話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對於影視業而言，疫情與寒冬所傷動的筋骨豈是一百天可以痊癒的？
從今年與2019年上半年的營業收入對比中可以看到，即便是對於上市的頭部影視企業而言，分野也正在發生。而這大概就是「後寒冬時代」，影視企業的一場自愈比拼。業者和投資者們所期盼的是行業整體快速復甦，將這些年的虧空將養彌補。當然，這也僅是一個美好的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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