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後」孤獨症男孩的鋼琴主播之路

凱潔成為一名鋼琴主播已經有一年多了。這個來自山東省東營市墾利區的「00後」孤獨症男孩,是十里八村都熟知的「鋼琴神童」。自12歲被發現音樂天賦以來,三年通過鋼琴10級考試,多次獲得省市級比賽獎項,還成功舉辦了個人演奏會。凱潔媽媽王芳(化)告訴記者,這一年多以來凱潔每天都會在直播間彈琴,意外發現孩子的狀態有明顯改善。「每天兩場直播,每場彈奏一小時,下播後他還會主動練習新的曲子,孩子也算是有了份『工作』了」。

如今,凱潔的抖音賬號已有48萬粉絲,收穫越來越多關注的同時,大家對他的故事也產生了好奇……

「孩子上不了學,得給他找點事情做」

「大家好我叫董凱潔,我給大家彈奏一首《野蜂飛舞》,謝謝大家。」彈奏前凱潔都會沖著鏡頭進行簡單介紹,之後便自信地撥弄起琴鍵,一臉享受。這架雅馬哈鋼琴在簡陋的房間內格外突出,王芳告訴記者,「這是8年前接受北京電視台的採訪後,節目組送給孩子的禮物。」

凱潔參加電視台節目

凱潔3周歲時確診了中度孤獨症,來自農村的夫妻二人並不了解這種疾病,當被醫生告知孩子終身不能離人,干預訓練的結果也是未知時,王芳因崩潰過度而當場暈厥。

之後的兩三年里,凱潔被兩家幼兒園先後拒絕,抱著康復的希望父母帶他去了當地的特訓學校。在一次學校的文藝晚會上,凱潔看到鋼琴後即興演奏了一首《小星星》震驚了所有人。「沒有人教他,本來是別的孩子表演的節目,老師和校長都十分驚訝,他們和我說凱潔有音樂天賦,他不僅會彈而且識譜,建議我們送孩子去學琴。」

高昂的費用並沒有嚇退這對靠務農苦苦支撐生活的父母,王芳回憶,「錢的問題我根本沒多想,孩子上不了學總要有事情做,能學琴好啊,這對我們做父母的來說是天大的喜訊。」就這樣,凱潔迎來了人生的轉折點。

種蘑菇、打零工培養出「鄉村鋼琴家」

凱潔僅特訓學校的學費一年就接近2萬元,這一上就是7年,家裡除了他,還有一位大他4歲的姐姐。為了供姐弟倆上學,王芳架起大棚種蘑菇,愛人出去打零工,凱潔每兩周放假一次給了兩口子賺錢的時間,儘管如此,家裡依舊背上了債務。

此時,凱潔要學鋼琴的消息不脛而走,村裡沒有哪家孩子學過鋼琴,一時間親戚都勸王芳算了吧,畢竟撫養兩個孩子就已經是一筆很大的開銷。為此,王芳與親戚們鬧了彆扭,「他們說的意思我懂,但你換個角度想想,並不是所有孩子上學都能考上大學,那難道就不上了嗎?無論如何我都要讓凱潔試試。」

凱潔與鋼琴老師合影

12歲那年,一位姓張的老師帶領凱潔進入了音樂的世界。每周一節鋼琴課,上課的40分鐘里凱潔能夠很好地與老師互動學習,這讓大家都十分吃驚。王芳起先帶著凱潔去特訓學校練琴,風雨無阻。為了方便凱潔練琴,爸爸湊了3000多元買了一台二手鋼琴。之後的三年里凱潔靠自學完成了鋼琴十級,參加多個山東省以及全國的鋼琴比賽,拿了不少一等獎,還接受了電視台的採訪。家裡的那架雅馬哈鋼琴正是節目組送給小凱潔的禮物。漸漸地,十里八村都認可了凱潔的天賦,都知道巴西村出了一個「鋼琴神童」。

在各界支持下,父母帶著凱潔到上海舉辦個人演奏會

去年8月13日,凱潔彈奏了一首《生日快樂歌》送給王芳,視頻感動了眾多網友,沉浸在音樂中的凱潔並沒有發現媽媽眼中的淚光,但這架鋼琴見證了這一路走來的艱辛。

「孩子靠鋼琴能掙口飯吃當父母的就放心了」

「點個關注亮個燈牌,支持我一下,謝謝大家。」儘管不懂這幾句話是什麼意思,但在直播時凱潔會學著一旁媽媽的語氣與直播間互動,還會沖著鏡頭「比心」。《夜曲》《小美滿》《射鵰英雄傳》《梁祝》……從世界名曲到當下流行音樂,他信手拈來。只要是粉絲在評論區留言的曲目,凱潔姐姐都會搜索琴譜下載列印,姐夫負責賬號日常運營,媽媽幫助凱潔日常起居,父親兼職零工維持生計,凱潔的「鋼琴主播」工作就這樣運轉了一年。

王芳稱,「練琴的事情從來不用我們說,他自己會定時定點地練琴、直播,這份工作彷彿讓凱潔進入生活的正常模式。」在直播間,凱潔會收到觀眾送的禮物,每場直播下來都會獲得一些收入。凱潔媽媽回憶,凱潔直播後,得知自己第一次獲得收入時,他特別高興,一個人笑了很久。

現在的凱潔,仍然會一個人在院子里轉圈,練琴練不好時,還容易情緒激動咬手、揪頭髮,但在父母和周圍人的支持下,凱潔已經可以自己洗漱、穿衣,到村口買菜和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務。

「凱潔的智力應該只有小學水平,在沒有接觸鋼琴前,他每天就是看動畫片、玩手機,當父母的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現在可以靠彈鋼琴掙口飯吃,我和孩子父親也算是放心了。」說起未來的打算,王芳告訴記者,她一直是走一步看一步,「希望可以和孩子爸保持健康,不給孩子們添麻煩,這樣也能多多陪伴凱潔。」

記者:曲珈熠 編輯:俞丹 剪輯:張成霖 校對:王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