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風十里
十點讀書會出品
早在2020年,馬伊琍就和在《找到你》里飾演情侶的吳昊宸,被曝戀愛正在進行時。
時隔4年,兩人戀情再登熱搜,但雙方的反應還和4年前一樣,一方否認,一方沉默。
雖沒有得到雙方的證實,但網友依然希望戀情成真,因為一個勇於翻篇的人,總會被期待有一個好的歸宿。
可事實上,馬伊琍的幸福歸宿,早已不需要一場突破世俗觀念的愛情來成全。
她憧憬愛情,也深覺「我們在任何年齡都有權利追求愛情」,但她也更加堅信,「做更好的自己是為了自己,而不是為遇到那個更好的人」。
上海弄堂里的普通女孩兒
當《我的阿勒泰》播出後,馬伊琍收到了初中同學發來的一條微信:劇中的張鳳俠,不就是中學時代的你嘛!
馬伊琍很詫異,我一直以為那時的自己是「林妹妹」。
嬌弱不勝的林妹妹,從未失去自己的骨氣和孤傲;逐草而居的張鳳俠,也始終有著超強的精神狀態。
兩者的生命內核,其實和馬伊琍柔而不弱,傲而不屈的性格特質高度重合。
這樣的「大女主」風骨,並非是歷經千帆後催生出的生命品質,而是早在馬伊琍還是一個孩子的時候,極具先見之明的父母,就將此內化為一種生存技能,嵌進了她的生命里。
「我成長在一個非常普通的家庭里,我爸爸媽媽是雙職工。我是在石庫門長大的,弄堂里出來的一個上海女孩。」
馬伊琍的記憶里,始終存在著一個畫面:夜深人靜時,母親借著那盞明黃色檯燈的暖光,正在給自己織毛衣。
「買來得衣服都差不多,我織給你的卻是獨一無二的」。
而父親則會送馬伊琍去上舞蹈課,每次舞蹈課要兩個小時,父親就在外面等兩個小時,等女兒下課後,再騎著自行車載著她回家。
父母在為馬伊琍生命注入豐沛的愛的同時,也告訴馬伊琍,「要不比男孩子差」。
母親提醒她:「有十塊錢,要存九塊,花一塊,不能有多少花多少,那叫『脫底棺材』,被人家看不起」。
父親告訴她:「如果你跟男同學出去吃飯,不能讓男生買單」。
雖不是鐘鳴鼎食之家,但這剛柔並濟的教育理念,遠比錦衣玉食下的嬌生慣養,更能醞釀出一個人逆風翻盤的能力和韜晦待時的耐性。
她始終記得,為了讓自己的學業繼續下去,父親甚至賣血也要湊足自己的學費;母親更是在家庭開支緊張的情況下,每個月存下20塊錢給馬伊琍做未來的嫁妝。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或許,在優勝劣汰的現實考驗下,深謀遠慮,自力更生,才是一個家庭該給孩子上的第一課。
所以高中開始,可以從舞蹈隊中得到酬勞的馬伊琍,就已不再依賴父母的經濟支援。
她不但可以支付自己的學費,還會在新年時給家人買衣服。
大三那年,馬伊琍用接拍廣告和電視劇賺來的錢,為家人在寸土寸金的上海買了一套房子。
經濟上的獨立,給馬伊琍帶來了自信,同時,也讓年輕氣盛的她多了一點與世界硬碰硬的底氣。
有一次,馬伊琍跟著劇組人員去飯店吃飯,不厚道的飯店老闆獅子大開口,20元的菜竟要他們支付2000元。
不同於其他急得大哭的女演員,馬伊琍異常冷靜:「哭有什麼用,直接告他不就完了嘛。」
另一次是在飯局上,馬伊琍被對方挑釁。
不肯認輸的馬伊琍一口氣喝下了五杯洋酒,但她還是強忍著烈酒在胃裡翻騰帶來的灼熱和噁心之感,神色自若地結束了那場飯局。
直至回到家中,她才抱著馬桶大吐起來。
前任管虎說:「那種想好了就不回頭的勁兒,讓人震撼。」
這股勁兒,甚至讓馬伊琍戒掉了眼淚:「在人前不能哭,在人後哭第二天眼睛腫了,還是會被發現,索性就不哭了。」
因為對於20歲的馬伊琍而言,撒嬌與示弱代表軟弱與逃避,用媽媽的話來說,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
她要讓自己成為一塊「最硬的石頭」,硬剛,也硬扛,這個世界丟給她的任何難題,甚至難堪。
靠著這股勁兒,30歲時馬伊琍就已憑藉《喬家大院》《奮鬥》等多部作品,在演藝界站穩了腳跟。
那時的馬伊琍從沒有想過,一向颯爽清醒的自己,有一天竟也可以安心地兜轉在妻子和母親的角色里。
風波之下
當馬伊琍決定要嫁給小8歲的文章時,朋友們紛紛勸她要慎重考慮。
可無論事業還是愛情,馬伊琍都不是一個輕易被外界看法左右的人:「我覺得婚姻是我們兩個人的事情,我們覺得很快樂就夠了,不需要告訴所有人……我不在乎別人怎麼想,我不需要在乎。」
於馬伊琍而言,選擇文章也並不是一時衝動做出的草率決定。
他怕她穿高跟鞋摔倒,背她回去;他脖子上戴著的那條項鏈,也刻著她的名字;他會在她的外婆不小心摔倒時,第一個衝過去將外婆扶起……
每次看到文章在點點滴滴中滲透出的愛,馬伊琍總能從中看到父母戀愛時的樣子。
父親曾光著腳走20里路去母親的生產隊看她,也會用一隻口琴以訴思念……冥冥之中,父母樸實真摯又細水長久的愛情,似乎又重現在她和文章的世界裡。
而文章在細節中流淌出的綿綿愛意,也讓馬伊琍確認了這份愛的深度與厚度。
作為一個「忠於當下感受」的人,馬伊琍無需猶疑,全情投入到這場不被外界看好的戀情里。
文章生病,她幫他按摩穴位;文章情緒有波動,她貼心疏導;就連文章的飯菜,她都稍稍放涼些,再拿去給他吃……
那時的文章很依賴馬伊琍:「馬伊琍不僅要帶孩子,還要帶一個我。如果家裡沒有她這個『司令』坐鎮,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辦。」
而他的「馬司令」不僅在生活上對他體貼呵護,事業上更是助力他登頂人生巔峰。
編劇六六在「金星秀」上爆料,文章能演《蝸居》,完全是因為馬伊琍的推薦;《雪豹》的劇本遞來時,文章本想拒演,但馬伊琍預言這部戲一定會爆;低成本小製作的《失戀33天》,彼時名利雙收的馬伊琍也毫不嫌棄地客串其中。
《雪豹》《蝸居》豆瓣評分至今超過了8.0;《失戀33天》上映僅4天,票房就已過億。
從配角到主角,從主角到頂流戲骨,文章出神入化的演技自然功不可沒,但獨具慧眼的馬伊琍亦勞苦功高。
在自身實力和貴人相助的雙重加持下,文章的事業狂飆猛進。
《西遊·降魔篇》14億的票房,讓他成為內地第一批十億小生;一部孤獨症患者題材的《海洋天堂》,更是讓文章在2011年的中國電影華表獎上,摘下了最佳新人男演員獎。
最火的時候,文章的電視劇片酬100萬一集,電影片酬更高達上千萬。
周星馳稱他為「文爺」,李連杰在《海洋天堂》後決定收他為乾兒子,被爆出醜聞後,姜文依舊在電影《一步之遙》里保留了文章的戲份。
文章將這份功勞歸於他的「馬司令」:「我從來沒覺得我自己有多牛,我唯一覺得我最牛的事就是我的老婆叫馬伊琍。」
左手深情好男人,右手扎堆的優秀作品,文章似乎火得天經地義,成為了一個炙手可熱的大牌演員。
就在文章如日中天的時候,父親提醒一心在家裡相夫教子的馬伊琍:「老公可以養你一年,養你兩年。如果你老公養你 5 年10 年,你還在家裡賴著不動的話,你老公就不會喜歡你的。」
馬伊琍聽進去了,但她還沒來得及重拾舊河山時,那樁不亞於一場地震的醜聞,就撼動了她以為固若金湯的婚姻聯盟。
其實,在文章的事業像踩著風火輪般高歌猛進時,有關他「耍大牌」的負面新聞就越來越多,有媒體甚至將他列為「最不想合作的男演員」。
這些負面情緒蓄積之下,「周一見」醜聞一經曝光,外界對文章的討伐就已不再僅限於私生活領域,更是由此上升到人品和藝德層面,這對於一個演員而言,無疑是釜底抽薪般的毀滅性打擊。
至今,數宗「罪行」壘疊成的那座 「五指山」,都沒有讓被鎮壓的文章徹底翻過身來。
而一直為文章保駕護航的馬伊琍,也沒能逃過外界犀利的審視,甚至一度成為了好事者冷嘲熱諷的對象。
有人一邊勸馬伊琍及時止損,一邊在津津樂道中指指點點,甚至懷著一種獵奇心理,希望看到馬伊琍瘋癲抑或崩潰的一面。
更有甚者,還將馬伊琍那段被閨蜜插足的前塵往事翻了出來。
尤其是她後來的那句想要平定風波的「且行且珍惜」,因為不符合外界對她快刀斬亂麻的期許,也讓馬伊琍一度淪為了別人的笑柄。
背叛與辜負,同情和嘲笑,將馬伊琍一直在意的體面撕了粉碎。
可馬伊琍,還是會在文章單膝下跪表決心時淚流滿面,也會和文章在《剃刀邊緣》里合體表演,助其東山再起。
只是在外界看來,婚姻一旦出現裂痕,尤其是公眾人物的婚姻一旦有了破裂的跡象,那麼無論當事人呈現出多麼浪漫幸福的畫面,在外界的視角里,這段關係的內里早已爬滿了虱子,而與這段關係深度鏈接的人,也不可避免地成為了被評頭論足的對象。
但馬伊琍的人生敘事,從不因囂囂眾口而調轉筆鋒,她的執筆人從來都是自己。
所以她屏蔽了外界的聲音,身著幹練精緻的西裝,腳踩挺拔身姿的高跟鞋,帶著那一股不輕易妥協的「勁兒」,重回自己的「大女主」賽道。
凡人與事,沒有永恆不變
再歸來時,她是《北上廣不相信眼淚》里野心蓬勃的潘芸,也是在婚姻傾覆後重拾人生殘局的羅子君。
前者讓馬伊琍成為「收視女王」,並獲得了第19屆華鼎獎最佳女演員,後者不僅幫助她斬獲白玉蘭最佳女主角的桂冠,還讓她和唐晶的扮演者袁泉一起登上了ELLE的時尚封面雜誌。
但文章提醒她,不能再「用慣性和經驗去演戲」,馬伊琍也覺得自己的表演空間里不應僅限於果決利落的都市白領。
她卸了妝,脫下了高跟鞋,換上粗布衣裳,蓬頭垢面地走進了孫芳的人生里。
這個因為失去孩子而變得有些神經質的人販子, 幫助馬伊琍再次捧回了華鼎獎最佳女主角。
羅子君的突圍,孫芳的困境,讓馬伊琍告訴自己,也告誡所有躺平在舒適區里的人:「可以不成功,但必須要成長。」
可有些成長,是要忍痛割愛才能真正實現。
2019年,馬伊琍主演的《在遠方》播放期間,她發了一條博文:「人生,是不斷地放下與告別!遺憾的是,我們常常沒有勇氣好好告別,尤其是親密關係。」
彼時的馬伊琍剛剛在兩個月前,和文章官宣離婚。
這段在外界看來一直強撐體面的婚姻,終究還是沒能維持下去。
她在《女人30+》里自曝,那時的自己「經歷了人生中再糟糕,最低谷的時期」。
一向雷厲風行的馬伊琍不僅患上了拖延症,還要靠針灸和心理醫生來疏導當時極不穩定的情緒。
起伏之間,馬伊琍深覺「沒人在乎你怎樣在深夜痛哭,也沒人在乎你輾轉反側的要熬幾個秋。外人只看結果,自己獨撐過程。等我們都明白了這個道理,便不會再在人前矯情,四處訴說以求寬慰。」
就像《繁花》里的「玲子」,當她看清了自己在寶總心中的位置後,她選擇消失了一段時間獨自消化情緒,並在歸來後,不留任何餘地的,給這段介於友情和愛情之間的關係畫上了句號。
後來在姚晨的建議下,馬伊利開始練拳擊。
「拳擊讓自己分散注意力,不再胡思亂想……我的大腦可以得到一個暫時的休息。」
她是清醒獨立的「女王」,但也不能隔絕所有的悲痛;她轉身得瀟洒果斷,但也需要漫長的時間來療愈內心的傷疤。
或許,一個飽滿的生命,一個有分量的人生,本就需要傾盆如注的淚水來浸潤沁入,更需要經歷一個漫長的黑夜才能完成自我升級。
經此一役,馬伊琍頓悟,「凡人和事,沒有永恆不變,一念陰陽。」
就像20歲的自己,「肯定瞧不起羅子君」,但40歲後,馬伊琍「懂得了她的角度,她的慈悲和荒涼。」
當初詮釋孫芳時,馬伊琍覺得自己「根本不可能去演這樣的角色……我不能理解我怎麼在觀眾面前展示這麼糟糕、這麼失敗的狀態……我只想讓大家看到最光輝的一面」。
但40+的馬伊琍覺得,還有很多像孫芳一樣「在角落裡像塵土一般地生活」的人,「也是值得我們去看見的」。
所以,她看見了精明強悍的「李小姐」,在《愛情神話》里脆弱孤獨的一面,也看到了粗糲狂野的張鳳俠,閃亮而熱烈的生活剪影……
從前劍拔弩張的馬伊琍變了,變得更加坦然柔和。
她想要 「稍緩點腳步,順應下自然,服貼著時光,熱情而好好地生活,以待生生不息。」
橙色的馬伊琍
在魯豫的《岩中花述》中聊天時,馬伊琍說起了自己不拍戲時的生活:
收拾屋子,打理自己,把女兒房間的被子拿到陽台上曬太陽,午後會和鄰居或朋友喝杯咖啡,吃過晚飯後,也會和孩子們去小區外遛彎……
她的節奏鬆弛了,也允許那些細碎但溫情的小事,來調和她從前有些緊繃的神經。
儘管她還是會忍不住在上戲藝考時犀利發問:「旁邊的女孩,你鼻子整得疼嗎?」
也會在「吐槽大會」上,對一直在「舒適區」的唐香玉直言不諱:「如果能見過你如何走出來,你會給大家更多的激勵」。
但她將自己強勢的一面,留在了事業里。
回歸生活中,她選擇放過自己,也不再避諱自己脆弱的一面:
「正視、面對自己灰暗的、柔弱的、卑微的一面,這才使人可以更好地接納自己的人生。」
就像女兒筆下的「橙色」線條:
「擁有紅色的熱烈,還有黃色的溫柔,不激烈,不溫吞,但是明亮,充滿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