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坤:生活像把茶壺,每一面都耐看

2024年11月26日16:43:05 娛樂 18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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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家羅素用一把茶壺來比喻無法被驗證、超驚艷的存在,認識到人們對「未知」充滿恐懼。而演員陳坤在接受訪問時,無獨有偶地用它來描述受眾眼中或許刻板的自己——一把精緻的茶壺,哪怕只是被鑒賞到他的包裝、顏值,也是有意義的。

至於「茶壺」里的內容,一個演員在漫長歲月里與自己的和解,對職業的思考,那些曾經無數次在社交傳播語境里,驚艷用戶的角色背後的努力和故事就成為薛定諤的存在,被解讀存在與否,現在的陳坤並不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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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說:「我也不會對自己進行24小時的直播。」非常確定的是,他早就決定了不要那麼舒適。從還在等待排期、拍攝完成的數部電影,到堅持了十四年的「行走的力量」,「茶壺」是靜好、漂亮、有型的、耐看的,但在壺裡,進化、成長、迭代、重構。

2024年的自己,即將成為2025年的陳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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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足夠幸運了,為什麼還有資格去抱怨有沒有被所有人喜歡?這才是不公平的。」最狠的話,陳坤已經對自己講過。最近幾年,他有意識地放慢節奏,去整理自己的思緒,理性、硬核的表演技巧和感性、流動的個人情緒,他甚至跳脫出作為內娛初代偶像和明星的「陳坤」,去看曾讓一代觀眾至今津津樂道的俊美容顏,「這個小孩真的是好看,是老天爺賞飯吃,但這個小孩是有什麼過人的天賦呢,還是更努力一些嗎?」陳坤懷揣著複雜的心情面對這一切,是因為他必須像爬坡一樣保持著表演技巧的學習和精進,直到今天,他依然有點不自信地認為自己還沒有技驚四座的演技;還有一些驚喜,這樣就意味著這種「滯後的成長感」,反而讓自己可以不必隨波逐流去響應標準和套路,「要不要走出舒適區」對他來說就成為一個偽命題。

「在我剛入行的時候,運氣好,比別人早一些得到幫助,有一些好的角色。但那個時候我其實對於表演是怎麼回事,並沒有清晰的認識,是靠本能去應對的。應該說很感謝時代,給了我們這一代年輕演員機會。」但在2024年,陳坤卻犀利地朝著當年的自己發射了一顆自省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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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到了一個角色是自己琢磨演技的分水嶺——2009年的《建國大業》,他在片中飾演了歷史上的真實人物——蔣經國。有一段蔣經國與父親蔣介石張國立飾)的對話,在電影公映後備受肯定,「為了這個角色,我看了不少資料,去揣摩歷史人物,也加上自己的理解」。一個年輕人的青澀、莽撞和熱血,與人物設定有了恰當的融合,從這個角色開始,陳坤說自己開始更有信心去塑造更多歷史劇、正劇的角色。

一個演員的成長期是可以持續的,陳坤在鏡頭前、鏡頭外的狀態沒有割裂,還能被人認為有那麼些少年氣,就是一個「敢」,不懼怕走出舒適區可能面臨的磨礪與修剪。他敢演,只要讓他覺得角色有意思、是自己沒演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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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度出演徐浩峰的電影,在《詩眼倦天涯》里是在江湖夢中飲血舔刀的武林高手,在《入型入格》里是被時代洪流裹挾的小學武術老師。在採訪前不久,陳坤剛剛完成了他在《封神第二部》里的配音,「元始天尊」是一個出場時間只有幾分鐘的神仙角色,「老烏(烏爾善)是在做一件藝術品,我很有幸能夠參與,誰也不知道神仙應該是什麼樣的」。

因為一些客觀的原因,陳坤手上積累了不少尚未播映、已經完成的角色。他說自己心裡不急是假的,「我也很想請觀眾看看自己在表演上的嘗試、變化」。時代曾經眷顧陳坤,眼下全行業都在面臨轉型的陣痛,陳坤認為自己作為一分子,能做的就是「保證我的角色是完整的,不是半途而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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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界對於現在的陳坤有一些理所當然的想像,其中包括戲外生活中的他一定很仙兒,不諳俗物,把「歲月靜好」活成偶像的日常。提到這些合理的想像,陳坤就笑起來,「沒戲拍的時候就很閑,愛在家裡搗鼓,把傢具這裡擺擺,那裡擺擺,也會打個坐,喝口茶」。但這只是光陰流轉的一面,「生活就像茶壺的一面,但是360度旋轉,其他面也很好看啊」。陳坤說年輕時也有背包仗劍走天涯的衝動,中年時也會跟三五知己秉燭夜飲,杯子碰撞都是青春與夢的聲音;現在呢,就更接地氣了,把自己的媽媽接過來住,每一天都是煙火氣。侄子侄女兒在他家玩,學畫畫,我就跟他們說:「先別想畫得多好、多有技巧,首先得畫得開心,就在白紙上放飛,塗自己喜歡的顏色。」「我之前也研究中醫,想把自己身體養得更好一些,但後來我認識了一個很厲害的醫生,就放下來,聽他的專業意見就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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訪談中,陳坤還坦陳自己內心的「黑洞」:「我以前也會有情緒不好的時候,如果有一些負面情緒,就會掉進去持續好長時間。」陳坤承認自己是一個很敏感的人,這些年他學會了將這些敏感合理地投入生活中,洞察自己,觀察生活,誇他更鬆弛更包容時,陳坤開玩笑說:「我長大了啊!」陳坤認真講,活著就是會成長。任何靜止的水面下,都有無聲無息的流動。陳坤開著自己的玩笑,也接納著不同的信息,「人有時候都不知道自己在成長,直到有一天他真的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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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坤拍硬照的水平時不時會在社交平台上被討論,他說自己一直都在學習,會經常看時下流行什麼視覺、搭配,有哪些是適合自己的,是可以借鑒的。他的兒子正在學室內設計,陳坤很謙虛地說對方的審美比自己好,學習很刻苦,自己還有不少新鮮的信息都是從兒子那兒知道的,包括自己聽的歌單。說到兒子,陳坤倒是難得地顯示出一些「老父親」的慨嘆,承認自己也難以免俗。

「在他很小,還沒有成年的時候,我承認自己是有控制欲的,總想把自己走過的路、知道的一點人生經驗都分享給他,也沒有太考慮人家願不願意、是不是真的有用。孩子總會長大的,我發現自己過慮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生命的使命,這個時候作為長輩學會閉嘴和退出很必要,如果說我們父子倆相處得很好,那麼這是我唯一能做,也做得正確的事——退出他核心的生活,給予足夠的空間,相信他比我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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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關係和生命的洞察,演員這個職業成為陳坤的「刀鋒」。在待映的片單中,他與藏族導演松太加合作了一部電影,名為《旁觀者》,陳坤飾演的男主,離家十六年,在得知父親病重後返鄉。在此之前,父親對他來說只是模糊的血緣符號,成年之後才去探尋父親的生活軌跡,達成和解。陳坤說拿到劇本之後,就想到自己的成長經歷,也是很小的時候離家北上打拚,離開山城重慶考入東方歌舞團,擔任獨唱演員,然後在1996年考入北京電影學院表演系,成為「明星班」中最璀璨的一名。班主任崔新琴曾經回憶,說那時候的陳坤少年持重,並不像其他有些同學像沒長大一樣嘻嘻哈哈,他眉宇之間自帶些許憂鬱。到出演獲得國民人氣的熱播劇集,鮮衣怒馬,翩翩少年,正如陳坤所說,那個時候百分百地投入,他被捧到很高的地位,內心和身體都是誠惶誠恐的。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陳坤都要學會與巨大的聲名相處,努力提醒自己的幸運,就像夢中人一樣。

與此同時,對生命本質的思考也是這幾年趁著環境、氛圍的流轉,找到空隙停下來後開始的。「其實我從來沒有在一部作品裡好好地去演成年的兒子怎麼去面對父親。」為人父、為人子的雙重身份此時重疊在陳坤一人身上,他不想錯過一次很好的內省機會。

戲早就拍完了,何時上映只能等待。這種懸停的狀態並不僅僅發生在陳坤一人身上,整個行業都在討論,面對短視頻的衝擊,人工智慧的發展,演員和表演也會成為羅素的比喻——一把裝著不確定性的「茶壺」嗎?

恐懼吞噬心靈。「你已經白撿了二十年的夢,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不是一直說自己幸運,是老天爺賞給你的,現在說害怕隨時被拿掉,不就是在打臉嗎?」本無一物又何必困於物,陳坤的解法是管他呢,活在當下,隨遇而安。生命在流動,時間在流動,而流動是唯一真實、鮮活的狀態。

攝影 許闖

造型 sherry

採訪、撰文 錢德勒

時裝編輯 Steven

編輯 九月

化妝 薛冰冰

髮型 王朋

統籌策劃 IRENE

美術 李零會

製片 不完美工作室

平面助理 Trunk Studio

服裝助理 小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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