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年72歲的導演張婉婷,早在1985年首次執導《非法移民》,已成為「金像最佳導演」。十年前,開啟為母校英華女校拍攝的紀錄片《給十九歲的我》,電影未正式公映,單計優先場已累收逾700萬票房更掀起熱話,更獲香港電影評論學會選為最佳電影。
然而電影近日亦惹來了不少爭議,坊間也出現評論對紀錄片的拍攝手法,以及質疑該片的呈現方式,甚至引起了對紀錄片倫理問題的關注。有指紀錄片女學生對公映毫不知情,簽學校通告竟變賣身契。網民於討論區熱烈討論之餘,更發起了罷睇該電影行動。
片中其中兩名女生先後公開表示對電影公映感到不滿,當中有人提到:「校方、導演及監製稱他們已經尋求法律意見,如果我仍要繼續阻止的話有機會有法律責任」。阿聆親自撰寫萬字長文表達心聲,質疑該電影製作和拍攝期間,受訪者的權益沒有受到重視,並對導演處理方式提出質疑。她亦曾就公映問題多次跟校方交涉不果,又呼籲校方應保護學生的私隱。
另一位女生阿佘更曾抗拒電影公映,可是最終只好妥協。她表示選擇妥協純粹是因為改變不了別人,那就唯有改變自己。她最後也願意配合電影宣傳活動,包括出席分享會等。
1月28日,片方於英華女校的羅便臣道校舍舉辦了電影的「誓師大會」,導演張婉婷與幾位主要角色都有現身,當中包括阿佘,而阿聆就沒有出席。阿佘有發表感受時,言談之間似乎有所暗示:「之前返過幾次(母校),新校舍好大好靚,冇得喺度讀書有少少遺憾,不過都…錯有錯著,有啲嘢整定嘅」。
英華女學校前校長李石玉如與現任校長關翰章接受訪問,回應了有關問題。關校長表示他們衷心希望不會有任何人受到傷害,坦言對於有被拍攝者表示不滿感到愕然和奇怪,因為他們與一眾女生有一起為電影進行慶功活動,而拍攝的十年也沒有收到學生或家長的投訴。他承認當中有一位同學不願意,故電影最後也沒有將她的片段放進去。
除了兩位主角,在《給十九歲的我》亮相十多秒的「女車神」李慧詩,亦在社交媒體發文表達不滿。她寫道:「氣在心頭。不要再問我有沒有看過《給十九歲的我》。今年年初,有粉絲inbox 我,電影《給》有我的份兒,我初時沒有放在心裡,以為只是對白加入我的名字。後來,愈來愈多看過這部電影的觀眾告訴我,電影的內容不止於對白,是一段訪問,當時並未知道那是什麼片段,但擔心他們會斷章取義,便致電給體院同事,問問該如何處理這件事。體院同事後來在網上找到該片段。」
作為運動員,遇上這些事都會找體院pr 幫忙,就如學生有事會找老師一樣,但同事說她幫不了忙,香港沒有肖像權,該片段由張女士所擁有,她將之放上螢幕,沒有犯法。而且片段已經公映,追究也沒有太大意義。」
她對此質疑,「沒有犯法,是否代表那是對的?沒有犯法,是否就不用當事人同意?哪怕是事先『知會』一聲以尊重當事人的『程序』都省去呢?」
李慧詩最後說道:「我只是占電影片段十來秒,是『紀錄片』中最『不知所謂』的一員,我為什麼會在電影中『存在』相信大家心裡有數。這部電影,我不會看,亦不鼓勵你看。我懇請我的朋友、fb/ig fans、大學講師和同學們不用再追問我所有有關《給十九歲的我》的情節。謝謝。」
該片的爭議部分不止牽涉人物,還有拍攝手法。
片中一幕拍攝其中一位主角馬燕茹到日本參加場地單車亞洲錦標賽,導演張婉婷在電台受訪時親述,她與拍攝團隊竟然是事前沒有向比賽主辦機構申請,並在沒有任何採訪證件之下拍攝。
馬燕茹拍攝期間為單車運動員,經常要外出練習和比賽,張婉婷指拍攝團隊中的「師奶組」難以應付,因此由她操刀。片中令人印象深刻一幕,是拍攝團隊遠赴日本伊豆,拍攝馬燕茹參加比賽,不料片段竟是「偷雞」拍攝。
張婉婷稱,「當時我哋好威武咁,扮自己有permit(許可證)入去。」馬燕茹當時所參加的,並非一般比賽,而是2016年1月在日本伊豆上演的場地單車亞洲錦標賽,同一場地之後上演2020東京奧運。
沒戴上證件,當然被工作人員截查,張婉婷當時謊稱,「我話攞緊,喺上面喇已經。」又指有個很好人的日本工作人員,看到她們一行人等樣子純良,「我話呢個女生(馬燕茹)系我哋的」,拍攝團隊於是獲得放行。
大剌剌公然無證拍攝而未被發現,張婉婷更「暢談」箇中心得,「將攝影機擺在軌道(賽道)旁邊,好莊重咁擺位,即系好似好professional(專業)咁,千祈唔好驚驚青青……要當自己系國際首席。
張婉婷除了講解自己在日本偷拍單車賽外,更講到自己在學生時期已經有不少的偷拍經驗,在紐約拍攝期間就曾經「扮s長簽名」及偷電等行為,更說到因為有時候來不及拿permit或是人家不肯讓他們做,所以就要想盡辦法去做,不能因為遇到這些阻礙而不去拍的。
由於同日爆發多宗關於拍攝上的問題,正在參與謝票活動的導演張婉婷,即時向現場觀眾表示由6日起,《給十九歲的我》將會暫停公映。張婉婷︰「我同學校商量過,我哋應該處理問題,對我嚟講,人繫緊要過電影,所以我哋決定放埋今日,明日開始暫停公開放映。」
最後再強調該決定跟校方協議好,希望先釐清所有問題,再決定下一步安排。惟網上網民群情洶湧,網民鬧爆這部紀錄片是「食人血饅頭」,要求要無限期停止公映。
張婉婷5日晚上現身《給十九歲的我》的映後分享會,記者問她當初開拍紀錄片的原意是為了替母校英華女校籌款,她提起興建泳池一事時欲言又止:「我哋學校啲女仔真系辛苦嘞,咁辛苦行咁長樓梯落去,游完又要行返咁長樓梯上嚟,但學校其實都仲系爭好多錢,我都系唔好講學校嘞⋯⋯起咗新校舍,其實仲有啲錢要畀嘅」
記者再問這部戲否有經濟壓力,張導就話:「都唔系壓力嚟,其實學校,佢哋仲有好多籌款嘅方法,我哋呢個戲既然岀到嚟,所有收益都系畀返學校咁解啫,學校系完全唔會為咗籌款而犧牲任何嘢」。張導強調人繫緊要過電影,以現時的情況來說,先要處理演員的問題:「尤其是錢啊、名啊、利啊,都系冇學生同人咁緊要,所以我哋而家好毅然咁決定停止放映⋯⋯」。
訪問結束前,張導藉此向所有《給十九歲的我》的台前幕後人員致歉,期間一度哽咽。
當日晚上八時許,張婉婷出席旺角朗豪坊戲院的映後分享會,中途被一名情緒激動的光頭男指責。該名男士一邊行一邊用粗口罵張婉婷導演:「你個濕x導演,喺度借妹上位,呃妹錢,喺度食人血饅頭,你絕子絕孫啦,x家鏟!」從片中可以見到張婉婷被該名男士突然指罵的行為嚇一嚇,身邊的工作人員立即帶走張婉婷,而戲院的一名男職員見狀亦有立即上前用身體阻擋該名男士再向張婉婷方向走近,神色慌張的張婉婷在眾人護送下離開戲院。
目前,張婉婷6日在商台節目中,對於阿聆的控訴表示「對佢唔住」,承認在溝通上做得不足。她承認之前已知曉阿聆只接受電影包場或在電影節放映,而不希望公開播放。惟她指過去一段時間在優先播放的「包場」期間,觀眾對電影及角色反應正面,例如覺得片中的女學生很勇敢及可愛,故認為即使公映不會有負面影響。
張婉婷指,參演學生於2011年曾簽署公映同意書,隨後的放映活動,阿聆的家人亦有到場觀影,故認為阿聆已解開心結,於是在阿聆無簽署第二份同意書下決定公映。她說,會再嘗試與阿聆溝通,如果阿聆不願意公映,電影將不再上映。
談及李慧詩對「成為電影一部分」不知情及感到不滿,張婉婷亦指打算向她道歉。她說,當時其中一情節指,青少年遇到比賽還是讀書,是二選一的難題,故希望李慧詩能夠談談其經歷,藉以作鼓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