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關如是
（陸雪琪劇照）
（一）初遇
我是一個不知道來處的人，我不知道父母是誰，在我有記憶的時候，我就已經生活在小竹峰。
青雲門小竹峰是一個很漂亮的地方，這裡鍾靈毓秀，孕育出的女子全部玉潔冰清，疾惡如仇，正邪分明。
我的師父水月，是一個嘴硬心卻軟的女子，她教導我長大，所以在性情上我學了師父十成十。
修鍊道法的生活，是枯燥的，日復一日的重複劍招，日復一日的提升自己。有時候我也會想，什麼時候，這個清冷的青雲門才會有一道不一樣的色彩，來沖淡這份無味？
我第一次見到張小凡，是在每一甲子一次的七脈會武的比武大會上。
七脈會武，顧名思義是青雲門下的七座山峰弟子中的佼佼者比武，獲勝者就是年青一代的個中翹楚，會得到諸位師長的悉心教導。
每一次的七脈會武得勝者，都是未來青雲門下的棟樑之材。
對於七脈會武，我是有把握的。因為我的時間全部用在修鍊上，我杜絕了外在所有的事物。師父見我天賦卓絕，將九天神兵天琊神劍傳給了我，我更加被譽為是青雲門百年難遇的天才。
可是天才的我，遇見了「廢材」的張小凡。在七脈會上，雖然大家都會全力以赴，卻沒有人真的敢以命搏命。唯獨我遇見的張小凡，似乎不要命地想要打敗我。
甚至在生死一瞬間，我竟以為我是否曾經見過他，傷害過他，否則他為什麼不要命地想要打敗我？可是事實是，我們從未見過，也從未有過交集。
而我也因為張小凡，第一次用出了「神劍御雷真訣」，可是我的能力不足以支撐，最終在這一次的七脈會武上，我還是敗了，屈居第二。
（陸雪琪劇照）
（二）突變
本以為我和張小凡的緣分就此結束，可是比武結束後，比武的前四位弟子一起下山追蹤魔教蹤跡。
以前不理解眾師妹為什麼那麼嚮往人間，而我自己到了人間，才明白，人間如此地讓人留戀。流連那種熱鬧和溫情，這些東西，在修行的路上，都是沒有的。
也是在這一路，我終於正視張小凡，這個被所有人看不上的弟子，原來有一顆絕大部分人都沒有的赤子之心。
這一路上，不僅披荊斬棘，我們還遇見了一個少女碧瑤。那個少女甚是鮮活，彷彿像是春天破土而出的嫩芽，令人忍不住把眼光放在她的身上。我不例外，同樣，張小凡也不例外。
所謂歷練，終究有結束的時候，我們回到了青雲門，回歸了最初的生活。可是在紅塵中打滾的心，又豈能安安靜靜？
張小凡被罰跪在樹林里，我看著風雨交加的夜晚，躊躇再三，我選擇去見他。選擇和他一起承擔這份風雨，同樣，我用行為告訴他，這是我對你說不出口的喜歡。
也許真的有夢想成真，我幼時期盼青雲門發生一件大事，而這件大事不僅來了，而且發生在張小凡的身上。張小凡被人懷疑是潛入青雲門的姦細。
那一場偌大的審訊，張小凡跪在正中央，上方是師長長輩在對他咄咄逼人，可是張小凡咬牙一字不發。我知道，他一定是答應了誰來去保守這個秘密，所以即使是千夫所指，他也不會說。
我知道，張小凡絕對不是姦細。他自幼全村被滅門，自小被青雲門收入門下，他對青雲門滿是感恩。
我握緊了手中的天琊神劍，如果沒人信他，那我信他。我看著高高在上的師長，力排眾壓，「我陸雪琪願以性命擔保張小凡的清白。」
面對我的擲地有聲，霎時間眾人安靜。
師父不可思議地看著我，我知道她不明白一向冷漠的弟子，為什麼會為了一個男人如此大膽？
張小凡看著我，欲言又止。我從不曾後悔我對於張小凡的信任，因為這份信任的源頭叫作喜歡。
可是突變，就在一剎那。
魔教的突然襲擊，碧瑤的突然到來。
張小凡終於知道，原來當年屠殺了自己村莊的人，是自己的恩人和師長。這種意料之外的打擊，讓張小凡心神大亂。
我知道碧瑤喜歡張小凡，那麼好的張小凡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可是我沒有想到碧瑤會帶著張小凡離開青雲門，投身魔教。
這種行為，幾乎是坐實了張小凡的叛徒行徑。而張小凡早已經沒有了解釋的心思，這種逃避的行為，看在別人的眼裡，就是張小凡勾結魔教。
青雲掌門道玄認為張小凡，才是青雲門未來的大敵，為了避免未知的危險，將誅仙劍向張小凡劈了過去。
我站在後面，還來不及反應過來，碧瑤已經像誅仙劍飛了過去。
似乎世界在那一刻都開始了慢放，我看見碧瑤決絕的以身擋劍，我看見張小凡終於恢復了神志，紅著眼睛看著碧瑤為他去死。
那一場大戰，是雙向的失敗。
（張小凡劇照）
（三）珍重
張小凡被魔教的人帶走了，碧瑤的死訊天下皆知，而張小凡再也沒有了消息。
我開始閉關，看著方寸之間，想著那句沒有對張小凡說出口的喜歡，想著那個像是春天一般的姑娘，想著我那無疾而終的愛情。
十年之後，我修行大成，我看著手裡的天琊神劍，很想問一句，如果當年的我，有今天的功力，能否救下張小凡？
我奉師命再一次下山尋寶，這一次再也沒有那個傻乎乎卻又赤誠地張小凡了。
也許日有所思，我又一次看見了張小凡，可是我竟認不出他來了。那個當年的張小凡，還是死在了碧瑤死去的那一天，而陸雪琪最終也沒能留住張小凡。
他說他叫鬼厲，直接否定了所有的過去。
可是，我也在你的過去里啊！
行走江湖最不可避免的就是危險，而鬼厲一次次地救我出危險，卻不肯離開魔教，這就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鴻溝，不可逾越。
我再一次回到了青雲門，我覺得紅塵不好，每一次，都將我傷得鮮血淋漓。
而這一次，有人前來青雲門向我提親，所有人都認為這是天作之合，除了我之外。
我面對著所有人的目光，那一次我沒有勇氣對張小凡說出喜歡，而這一次，我卻有勇氣說出不願意。
我被罰思過，不過也是換一個地方思念張小凡。
我不知道有生之年，我還能否見到鬼厲再一次成為張小凡，這是我除了除魔衛道之外，最大的念想了。
張小凡前來見我，我知道他忘不掉為他而死的碧瑤。碧瑤的死，橫亘在他的心間，是我們之間的可望不可及。
如果當年為他擋劍而死的人是我，該多好？如果讓他日夜不忘的人是我，該多好？如果碧瑤沒有死，該多好？
如果碧瑤還活著，我未必會輸。可是碧瑤死了，我註定贏不了一個死人。
我看著張小凡的背影，終於不得不承認，他是鬼厲。我還是我，可他已經不是他。
我沖著他的背影大喊：「有天相遇，如已白頭，請你幸福，天長地久。鬼厲，願你珍重！」
情之一字，不知所起，無法解釋，偏偏動人心弦。
（碧瑤劇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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