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俐
本文刊載於《作家文摘》第2490期2版
「天青色等煙雨，而我在等你」「你發如雪，凄美了離別」「誰在用琵琶彈奏，一曲東風破」……這些氤氳著古典美的歌詞是曾引領華語樂壇「中國風」的作詞人方文山的代表作，也是一代歌迷共同的青春記憶。日前，方文山在北京舉辦個人藝術創作展，講述了他的靈感來源。
懷揣電影夢進入唱片公司
1969年，方文山出生在台灣東部的小城花蓮。「大概是從初中吧，我開始喜歡宋詞。那時候也不可能想到將來進入社會，我的工作會是詞人，甚至都不曉得作詞能成為一個職業。但是這些無形中會成為日後創作的養分。」
退伍之後，方文山慢慢萌生了要走創作道路的想法，便跑去台北打拚。他開始一邊打工一邊寫歌詞，為了謀生，他做過機械修理工、百貨公司送貨司機、防盜系統安裝工，卻始終沒有放棄過夢想。為了進入音樂圈，方文山用了最笨的方法，把自己創作的100多首歌詞結集成冊，四處投稿。一天，他意外接到了吳宗憲本人打來的電話，就這樣，他與周杰倫在同一年加入了阿爾發唱片。
作為新人，方文山和周杰倫在一輪輪比稿、退稿中堅持了下來，也因為音樂品味的一致慢慢成了固定搭檔。有意思的是，周杰倫寫歌是影像思維，作曲的時候就有畫面感了；方文山也是，寫詞的時候就像是在寫劇本，這種創作思路源自他對電影的喜歡，「把視覺的元素用文字去表現。」
開始沒想到中國風會流行
方文山曾為周杰倫、江蕙、蔡依林、張靚穎、陳奕迅等歌手創作了大量膾炙人口的歌曲，其中流傳最廣的，當屬他和周杰倫合作的一系列「中國風」歌曲。《東風破》《菊花台》《千里之外》《青花瓷》《煙花易冷》……這些作品把傳統文化、古典文學中的意境美與流行音樂相結合，驚艷了一個時代。
其實，最初創作的時候，方文山和周杰倫都沒有想到「中國風」會受到這麼多聽眾的喜愛，甚至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寫的就是「中國風」。方文山回憶，一開始嘗試的時候，他只是覺得這樣的詞曲組合很有意思，「像早期的《娘子》，我用『娘子』『塞外』『楊柳』這些古詩詞的語彙跟西方的音樂結構相結合，就產生了一種特別的對話。」那段時間，周杰倫的「中國風」幾乎出一首火一首，兩人就更有意識地在每一張專輯裡都放入一兩首，持續性地去創作。
寫了這麼多經典歌詞，方文山也開始「傳道授業」。前不久，他首次以線上教學的形式，用30天的課程親自傳授歌詞創作的獨門秘方。方文山總結，歌詞里一定要有人稱代詞「你我他」，唱歌和聽歌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創作要關注「情感的最大公約數」，最多數人遇到的情感狀態最適合寫成流行音樂；另外就是韻腳的使用，歌詞是聽覺的文字，要讓歌詞有節奏感、音樂性，必須要押韻腳。
傳統文化成為創作養分
此次來京，方文山帶來的不是新歌，而是他在疫情期間創作的三大系列、100餘件藝術品。在798索卡藝術的展廳中，《東風破》《菊花台》《千里之外》等一首首經典歌詞，以青銅器、陶瓷、琺琅文字、印刷木雕、裝置藝術、雕塑、版畫、紙上作品等形式呈現，煥發了新生。
「《東風破》是把《千里江山圖》變成機械結構的立體山水，《千里之外》是把歌詞變成陶板。比較特別之處在於，《千里之外》的字體是楷體中夾了一些草書，雖然都是漢字，但是寫法不一樣，視覺上的律動就不一樣。草書比較像抽象主義，它和楷體搭配起來，整個文字不容易第一時間讀懂，就像詩，具有了一個想像的空間。」
方文山認真地分析說：「我覺得書法是傳統領域裡很具民族性的藝術創作。外國人要學書法，首先得懂中文，才能真正領悟書法的美，才能欣賞它濃淡乾濕的墨色，和寫在宣紙上的布局美、結構美、留白美。書法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為它的民族美學的純度很高。現在很多藝術家已經試著把書法用不同的形式去表現，我這次就做了很多嘗試。」
他還透露，自己現在正在構思一個以書法為題材的電視劇。「創作一定要有文化底蘊，中國傳統文化特別是書法，對我來說就是創作的養分。」
方文山原創的潮流公仔「龐克貓史汀」
其實，不止是書法，方文山近年也在大力推廣漢服文化，還經常關注B站上的古風歌手。看到現在的年輕人越來越喜歡「中國風」「國潮」，方文山覺得非常開心：「這代表這個時代的年輕人對中華文化是有認同感、有歸屬感的，喜歡自己本民族的文化養分，這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