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20年每月寄錢,母親重病不醒去取款,櫃員的話讓他當場愣住

創作聲明:本文為虛構創作,人名地名皆是虛構,請勿與現實關聯,本文所用素材源於互聯網,部分圖片非真實圖像,僅用於敘事呈現,請知悉

有些秘密,埋藏得越深,揭開時越讓人措手不及。

陳志遠以為自己對母親的生活了如指掌——20年來,每月按時匯去1500元,電話里母親總是說「夠花,夠花」。直到他站在銀行櫃檯前,準備取出母親的積蓄救急時,櫃員的一句話徹底打亂了他的認知。

原來,有些看似簡單的賬戶流水,背後隱藏著一個跨越20年的秘密。

01

深圳正值酷暑。陳志遠剛結束一天的客戶拜訪,疲憊地回到租住的小公寓。42歲的他在一家電器公司做銷售,收入雖然穩定,但在這個房價高昂的城市裡,也只能算是勉強維持。

手機響起,是河南老家的號碼。

「志遠,你媽媽出事了!」鄰居李嬸的聲音帶著哭腔,「腦梗,現在在縣醫院搶救,你趕緊回來吧!」

陳志遠的手一抖,電話差點掉到地上。「什麼時候的事?嚴重嗎?」

「今天下午發現的,你媽在院子里晒衣服,突然就倒了。醫生說情況不太好,讓家屬做好準備。」

掛斷電話,陳志遠立即訂了最早的回鄉火車票。十幾個小時的車程,他一夜未眠,腦海里不斷閃過母親的身影。

王桂花,67歲,自從丈夫陳建軍20年前因工傷去世後,就一直獨自生活在河南的小縣城裡。那時陳志遠剛22歲,大學畢業沒多久,父親的突然離世讓這個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為了生活,他毅然南下深圳打工,從此開始了漂泊的生涯。

這20年來,無論工作多忙,收入多緊張,陳志遠都會在每月10號準時給母親匯去1500元。剛開始工作時,這筆錢幾乎佔了他收入的一半,後來隨著收入增長,這個數字雖然沒變,但在他心裡的分量卻越來越重——這是對母親的承諾,也是對父親的交代。

「媽總說夠花,夠花,這些年下來,應該攢了不少錢吧。」陳志遠在火車上想著,心裡稍微安慰了一些。按照他的計算,20年來總共匯了三十多萬,就算母親花銷再大,也應該有個幾萬的積蓄,足夠應付這次的醫療費用了。

火車在凌晨5點到達縣城。陳志遠匆忙打車直奔醫院,在ICU外見到了憔悴的李嬸。

「志遠,你終於來了。」李嬸紅著眼睛說,「醫生說你媽情況很嚴重,建議轉到市裡的大醫院。」

透過ICU的玻璃窗,陳志遠看到母親躺在病床上,身上插著各種管子,面色蒼白。這個在他記憶中總是忙碌、堅強的女人,此刻顯得那麼脆弱。

主治醫生是個40多歲的中年人,神情嚴肅:「患者情況比較危急,腦血管堵塞面積較大。縣醫院的設備有限,建議立即轉到市裡做手術。」

「需要多少錢?」陳志遠問。

「初步估算,加上後期康復,至少需要15萬。而且...」醫生頓了頓,「就算手術成功,也可能留下後遺症。」

15萬!陳志遠的心一沉。他在深圳的存款只有8萬,還要維持房租和生活開銷。不過想到母親這些年的積蓄,心情又稍微放鬆了一些。

「醫生,我馬上去準備錢,您先安排轉院吧。」

在醫院附近找了個小旅館住下,陳志遠決定先回家一趟,取出母親的存摺和銀行卡。

20年沒有常住的老房子顯得有些破舊,但收拾得很乾凈。陳志遠推開熟悉的房門,眼前的一切都沒有太大變化:簡單的傢具,發黃的牆面,還有那台用了十幾年的老電視。

「媽這些年真是苦了自己。」陳志遠心裡有些酸澀。他記得每次春節回家的幾天里,母親總是把家裡收拾得一塵不染,自己則忙著準備各種好吃的,從不讓他操心家務。而他因為工作忙,路途遠,一年也就回來這麼一次。

在母親的卧室里,陳志遠開始翻找存摺和銀行卡。梳妝台的抽屜里,放著幾個存摺和一張銀行卡,還有一些零散的現金。他仔細查看,發現主要是兩個賬戶:一個工商銀行的存摺,一個農業銀行的卡。

「這些應該就是全部了。」陳志遠把證件收好,準備去銀行查詢餘額。

走出房門時,住在對面的張大媽正好路過。 「志遠,你媽這些年過得真不容易啊。」張大媽嘆了口氣,「平時捨不得吃,捨不得穿,就是個節儉的人。」

「是啊,我每個月都給她寄錢,她總說夠花。」陳志遠說。

「你媽就是這樣的性子,從來不願意給人添麻煩。」張大媽看著他,「你要好好照顧她啊。」

和張大媽告別後,陳志遠騎著母親的老自行車向銀行走去。縣城不大,幾分鐘就到了。

02

縣城的銀行營業廳不大,人也不多。陳志遠取了號,排在隊伍後面,手裡緊緊握著母親的證件。

前面有個年輕女孩,大概二十來歲,穿著樸素的T恤和牛仔褲,表情看起來有些焦急。她不時地看看手機,又看看手裡的銀行卡,似乎在等什麼重要的電話。

陳志遠沒太在意,他的思緒還沉浸在對這20年的回憶中。

2005年,父親陳建軍在建築工地出了事故,突發心臟病去世。那時的陳志遠剛剛大學畢業,正準備在老家找工作,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不得不重新規劃人生。

母親王桂花沒讀過多少書,一輩子都在家裡操持家務,父親去世後,她顯得格外無助。陳志遠記得母親當時拉著他的手說:「志遠,咱家就靠你了。」

為了掙更多的錢,陳志遠選擇了南下深圳。臨走時,他對母親承諾:「媽,我每個月都給您寄錢,您好好照顧自己。」

這個承諾,他堅持了整整20年。

剛開始那幾年,陳志遠在深圳的小工廠里打工,工資微薄,但每月的1500元從未斷過。後來換了幾份工作,收入逐漸提高,但給母親的錢一直沒變。他覺得對於縣城的消費水平來說,這個數字已經足夠母親過上不錯的生活了。

每次給母親打電話,他都會問:「媽,錢夠花嗎?要不要我多寄點?」

母親總是說:「夠花,夠花,你在外面不容易,自己也要攢點錢。」

有時陳志遠也會想,是不是應該多給一些,但母親每次都拒絕,說花不了那麼多。久而久之,他也就按照這個標準執行了。

每年春節回家的那幾天,陳志遠都能感受到母親的細心照料。家裡雖然簡樸,但收拾得很整潔,母親也會想方設法準備他愛吃的菜。不過他也注意到,家裡的傢具電器基本沒怎麼更新,連那台老電視都是十幾年前買的。

「媽真是太節儉了。」陳志遠常常這樣想,「給她的錢應該都攢起來了吧。」

輪到他了。櫃員是個30多歲的女性,戴著眼鏡,表情專業而客氣。

「您好,我要查詢一下這個賬戶的餘額。」陳志遠把母親的身份證和銀行卡遞過去。

「好的,請稍等。」櫃員開始在電腦上操作。

櫃員皺了皺眉頭,又仔細看了看電腦屏幕,然後抬頭看著陳志遠:「先生,這個賬戶的錢基本都轉走了。」

「什麼?」陳志遠以為自己聽錯了,「轉走了?轉給誰了?」

「一個叫王曉萱的賬戶,每月1500,已經轉了20年。」櫃員的話讓陳志遠如遭雷擊。

「20年?」陳志遠感覺大腦一片空白,「您確定嗎?」

「是的,月10號都有一筆1500元的轉賬,收款人是王曉萱。」櫃員調出了詳細的流水記錄,「您看,這裡有完整的記錄。」

陳志遠瞪大眼睛看著電腦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轉賬記錄,每一筆都是1500元,每一筆的時間都是當月10號或者11號——正好是他匯款到賬的時間!

「那現在賬戶里還有多少錢?」陳志遠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到3000塊。」

陳志遠感覺天旋地轉。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他這20年匯給母親的錢,幾乎全部都轉給了一個叫王曉萱的人!而他對此一無所知!

「王曉萱是誰?」陳志遠急切地問。

「抱歉,客戶信息我們不能透露。」櫃員按照規定回答。

「那您能告訴我,這個人經常來取錢嗎?」

櫃員看了看監控記錄:「根據記錄顯示,最近幾年經常是一個年輕女孩來取錢,前些年都是一對老夫妻來辦理。」

陳志遠突然想起剛才在前面排隊的那個女孩,心裡湧起一種強烈的預感。

「那個女孩,是不是20多歲,穿著T恤?」

櫃員點點頭:「應該就是她,她剛剛取了這個月的錢。」

陳志遠顧不得辦理其他手續,急忙衝出銀行。在銀行門口的小廣場上,他看到了那個女孩,正坐在花壇邊上,手裡拿著手機,表情焦慮。

03

「你好!」陳志遠快步走向那個女孩。

女孩抬起頭,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眼神中帶著疑惑:「您好,有什麼事嗎?」

「請問,你是王曉萱嗎?」

女孩的表情立刻警惕起來:「您是?」

「我叫陳志遠,我想問問,你和王桂花是什麼關係?」

聽到王桂花的名字,女孩的眼神瞬間變了,緊張地問:「王奶奶怎麼了?她出什麼事了嗎?」

「她腦梗了,現在在醫院。」陳志遠盯著她,「你到底是誰?為什麼我媽會給你轉錢?」

女孩的臉色一下子蒼白了:「王奶奶生病了?嚴重嗎?」她急忙站起身,「我要去看她!」

「等等!」陳志遠攔住她,「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女孩看著他,眼中含著淚水:「我叫王曉萱,22歲。王奶奶是...是我的收養人。」

「收養?」陳志遠愣住了,「什麼時候的事?」

「從我2歲開始,王奶奶就一直照顧我。」王曉萱擦了擦眼淚,「她把我寄養在劉叔叔家,每個月都會給生活費。我18歲以後,就自己來取了。」

陳志遠感覺腦袋嗡嗡作響。母親收養了一個孩子?而且整整20年?為什麼他一點都不知道?

「你說你姓王?」

「對,王奶奶給我改的姓。她說我原來的父母都去世了,讓我跟著她姓。」王曉萱的聲音有些哽咽,「這些年來,她對我比親奶奶還好。每個月1500塊的生活費從來沒斷過,還供我上學,直到大學畢業。」

陳志遠徹底懵了。他算了算時間:王曉萱22歲,2歲被收養,正好是父親去世、他開始打工匯錢的第一年!

兩個人站在銀行門口,都陷入了沉默。

「王奶奶現在在哪個醫院?我要去看她。」王曉萱急切地問。

「縣人民醫院,但現在要轉到市裡。」陳志遠看著這個女孩,心情複雜,「你...你真的不知道我的存在?」

「您是王奶奶的什麼人?」王曉萱反問。

「我是她兒子。」

王曉萱如遭雷擊,瞪大眼睛看著他:「兒子?不可能!王奶奶明明說她沒有親人了,所以才收養我的!」

「如果王奶奶有兒子,為什麼要收養我?為什麼從來不提起?」

陳志遠也想知道答案。他想起這20年來,每次和母親通電話,母親從來沒有提過收養的事。每次春節回家,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現在想想,是不是母親故意安排的?

「我也不知道。」陳志遠說,「但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媽需要手術費。」

「多少錢?」王曉萱立刻問。

「15萬。」

王曉萱的臉色又白了幾分:「我...我沒有那麼多錢。我剛大學畢業,在省城找了工作,但還沒正式上班。」

陳志遠看著她,心裡五味雜陳。這個女孩看起來老實本分,而且對母親的關心似乎是真的。但是,為什麼母親要隱瞞這麼重要的事情?

「你現在住在哪裡?」陳志遠問。

「還在劉叔叔家。王奶奶讓我大學畢業後就去省城工作,但我捨不得離開,想多陪陪她。」王曉萱的眼淚又涌了出來,「現在她生病了,我...我該怎麼辦?」

看著這個女孩哭泣的樣子,陳志遠心裡的憤怒慢慢平息了。不管怎樣,母親現在躺在醫院裡,最重要的是救人。

「我們先去醫院吧。」陳志遠說,「其他的事情,等媽醒了再說。」

兩個人一起趕到醫院。在ICU外,王曉萱透過玻璃窗看到王桂花,眼淚瞬間決堤。

「王奶奶,您一定要好起來啊!」她趴在玻璃上哭泣。

陳志遠也紅了眼眶。無論母親為什麼隱瞞這件事,但看得出來,這個女孩是真心關心母親的。

醫生找到他們,說轉院的救護車已經準備好了。

「家屬決定了嗎?要立即轉院,不能再耽誤了。」

陳志遠看了看王曉萱,又看了看病床上的母親,咬牙說:「轉!」

04

在救護車上,陳志遠和王曉萱都沒說話。兩個原本陌生的人,因為一個共同關心的人聯繫在了一起,卻又都對彼此的存在感到困惑和震驚。

到了市醫院,醫生立即安排了進一步檢查。檢查結果出來後,主治醫生告訴他們,需要立即進行開顱手術。

「手術費用需要15萬,請家屬儘快準備。」

陳志遠摸了摸口袋裡的8萬塊現金,心裡發愁。還差7萬,他的存款不夠,信用卡額度也有限。

「我去借錢。」王曉萱忽然說,「王奶奶這麼多年對我的恩情,我不能眼看著她有危險。」

「你能借到多少?」

「我不知道,但我會想辦法的。」王曉萱的眼神很堅定,「就算把我賣了,也要救王奶奶!」

陳志遠看著這個22歲的女孩,心裡湧起一種複雜的情感。無論她的身份如何,無論母親為什麼隱瞞,但這份真摯的感情是做不了假的。

「算了,我來想辦法吧。」陳志遠說,「我可以貸款。」

經過一番忙碌,陳志遠通過各種渠道湊齊了手術費。晚上10點,母親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進行了6個小時。在等待的過程中,陳志遠和王曉萱坐在走廊里,偶爾交流幾句,更多的時候是沉默。

「你在省城找的什麼工作?」陳志遠問。

「一家軟體公司,做程序員。」王曉萱說,「工資不高,但是我學的就是這個專業。」

「大學讀的哪裡?」

「省師範大學,計算機系。」王曉萱看著他,「王奶奶總說,女孩子要有一技之長,不能靠別人。」

陳志遠點點頭。從對話中,他能感受到母親對這個女孩的用心栽培。

凌晨4點,手術結束了。醫生出來告訴他們,手術很成功,但患者還沒有脫離危險期,需要觀察72小時。

「最好的結果是患者能夠清醒,但可能會留下一些後遺症。最壞的結果...」醫生沒有說完,但意思很明顯。

05

接下來的三天,陳志遠和王曉萱輪流在醫院守護。通過這幾天的接觸,陳志遠對這個女孩有了更多的了解。

王曉萱很懂事,也很節儉。她每天只吃醫院食堂最便宜的盒飯,晚上就睡在醫院的椅子上。她對母親的照顧很細心,會幫忙翻身、擦拭,一切都做得很自然,顯然是有經驗的。

「你以前經常照顧王奶奶嗎?」陳志遠問。

「王奶奶身體一直不太好,有時候我會去看她,幫她做些家務。」王曉萱說,「她年紀大了,很多事情不方便。」

陳志遠心裡一陣愧疚。這些年來,他一直以為寄錢就是最好的孝順,卻從來沒有想過母親在生活上可能需要的照料。

72小時過去了,母親依然沒有醒來。醫生說,這種情況可能會變成植物人。

「我們再等等看吧。」陳志遠說。

又過了一個星期,母親的生命體征穩定了,但始終沒有清醒的跡象。醫生建議轉到康復醫院進行長期護理。

「費用怎麼辦?」王曉萱問。

「我來負責。」陳志遠說,「畢竟我是她兒子。」

「我也要承擔一部分。」王曉萱堅持,「王奶奶對我的恩情,我不能忘記。」

最終,他們商定共同承擔費用。陳志遠聯繫了在深圳的朋友,又申請了貸款,而王曉萱則推遲了去省城工作的計劃,準備先打工賺錢。

就這樣,兩個人開始了共同照顧母親的日子。

母親被轉到了市裡的康復醫院。這裡的環境比較好,有專門的護理人員,但費用也相對較高,每月需要5000多塊。

陳志遠在醫院附近租了個小房間,暫時放下深圳的工作,專心照顧母親。王曉萱則在當地找了份臨時工作,是在一家網吧做夜班管理員,工資不高,但時間相對自由,白天可以來醫院。

兩個人的相處逐漸自然起來。陳志遠發現,王曉萱雖然年輕,但很成熟懂事。她對母親的照顧非常細心,會買一些母親愛吃的水果打成汁,定時給母親按摩,防止肌肉萎縮。

「你怎麼知道這些護理知識的?」陳志遠問。

「網上學的,還買了幾本書。」王曉萱說,「醫生說植物人也是有感覺的,多和她說話,多按摩,可能會有幫助。」

陳志遠看著她認真地給母親按摩手臂,心裡湧起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曉萱,你為什麼對我媽這麼好?」陳志遠忍不住問,「就算是收養關係,但你們又不住在一起。」

王曉萱停下手中的動作,眼神有些飄遠:「我從小就沒有安全感,總覺得自己是個沒人要的孩子。是王奶奶給了我家的感覺。她雖然不能親自照顧我,但從來沒有忘記過我。每個月按時給生活費,每年都會來看我好幾次,給我買衣服、買學慣用品。」

她的聲音有些哽咽:「劉叔叔一家對我也不錯,但我知道,那是因為王奶奶給錢。只有王奶奶,是真心對我好。她總說,要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用的人。」

陳志遠沉默了。他想起母親每次電話里的「夠花,夠花」,原來背後有這樣的故事。

「那你知道你的親生父母是誰嗎?」

「王奶奶說他們很早就去世了,讓我不要總想這些事,要往前看。」王曉萱搖搖頭,「我也試過查找,但沒有什麼線索。王奶奶說,既然選擇了收養我,就是我們的緣分。」

陳志遠越聽越困惑。母親的行為很反常。如果真的要收養孩子,為什麼不告訴他?為什麼要偷偷地進行?而且,那些轉賬時間和他匯款的時間幾乎重合,這絕不是巧合。

06

幾天後,陳志遠決定回老家一趟,想找一些線索。

在母親的房間里,他更仔細地翻找了一遍。在衣櫃的最底層,他發現了一個小盒子,裡面有一些照片和文件。

照片中有王曉萱小時候的模樣,從兩三歲到十幾歲,每個年齡段都有。背面寫著時間和簡單的文字:「曉萱3歲生日」、「曉萱第一天上學」、「曉萱小學畢業」等等。

還有一些是王曉萱的成績單和獎狀的複印件,從小學到大學,每一份都保存得很完整。

看著這些照片和證書,陳志遠能想像母親對這個女孩的用心。但更讓他困惑的是,為什麼要隱瞞?

他去找了鄰居李嬸,想了解更多情況。

「李嬸,您知道我媽收養過一個孩子嗎?」

李嬸想了想:「你說的是不是曉萱那孩子?」

「您知道?」陳志遠很驚訝。

「知道啊,不過你媽讓我們不要亂說。她說這孩子的身世比較複雜,不想讓太多人知道。」李嬸說,「那孩子很懂事,經常來看你媽,每次來都會幫忙做家務。」

「那您知道這孩子的父母是誰嗎?」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你媽從來不提。只說是個可憐的孩子,需要幫助。」李嬸看著他,「志遠,你是不是因為這事和你媽鬧矛盾了?」

「沒有,我只是想了解情況。」

「你媽這人心善,總是願意幫助別人。可能是看那孩子可憐,就收養了吧。」李嬸說,「你可別因為這事埋怨你媽,她這輩子不容易。」

從李嬸家出來,陳志遠心情更加複雜。看起來鄰居們對王曉萱的存在並不意外,但對她的身世同樣不清楚。

他又去了一趟民政局,想查查收養記錄,但工作人員告訴他,沒有王桂花的收養記錄。

「會不會是私下收養,沒有辦正式手續?」陳志遠問。

「這種情況很常見,特別是十幾年前。」工作人員說,「不過這樣的收養在法律上是不被認可的。」

回到醫院,陳志遠把自己的發現告訴了王曉萱。

「原來王奶奶保存了我這麼多照片。」王曉萱看著手機里的照片,眼淚再次流下來,「她真的把我當親孫女一樣對待。」

「曉萱,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媽要隱瞞收養你的事?」陳志遠問。

「我也想不明白。」王曉萱搖搖頭,「也許她是怕您不同意吧?畢竟多養一個孩子,負擔會很重。」

又過了一個月,母親的情況依然沒有好轉。醫生說,這種狀態可能會持續很久,建議家屬做好長期護理的準備。

一天晚上,陳志遠和王曉萱坐在醫院的花園裡聊天。

「志遠哥,您覺得王奶奶會醒過來嗎?」王曉萱問。

「我不知道。」陳志遠看著夜空,「但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好好照顧她。」

「嗯。」王曉萱點點頭,「如果王奶奶醒不過來,我會一直照顧她的。我在省城的工作可以推掉,在這裡找工作也行。」

陳志遠看著這個堅強的女孩,心裡湧起敬佩之情。22歲的年紀,正是應該為自己前途奮鬥的時候,但她卻願意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老人放棄一切。

「曉萱,你不用這樣。」陳志遠說,「你還年輕,應該有自己的生活。媽的事情,我來負責。」

「不行,我不能丟下王奶奶。」王曉萱很堅決,「這些年她為我付出了那麼多,現在是我報答的時候了。」

看著她堅定的眼神,陳志遠忽然明白了什麼。也許母親隱瞞這件事,正是因為知道這個女孩的品格。母親用心栽培了20年,培養出了一個這樣善良、有責任心的孩子。

就在他們談話的時候,醫院裡傳來了急促的呼叫聲。

07

「患者家屬!王桂花的家屬在哪裡?」

陳志遠和王曉萱立刻沖向病房。醫生和護士正在忙碌著,各種監控設備發出急促的報警聲。

「怎麼回事?」陳志遠緊張地問。

「患者的生命體征突然下降,我們正在搶救。」醫生說,「請家屬做好心理準備。」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對於陳志遠和王曉萱來說就像幾個世紀那麼長。他們在病房外等待,看著醫生護士進進出出,心都懸在嗓子眼裡。

凌晨3點,搶救結束了。醫生走出來,摘下口罩,神情嚴肅。

「搶救過來了,但情況不太樂觀。患者的腦功能在繼續退化,可能...」醫生停頓了一下,「可能支撐不了太久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兩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接下來的一個月,母親的情況時好時壞。有時候血壓會突然升高,有時候體溫會異常波動。陳志遠和王曉萱的關係在這段時間裡也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從最初的互相懷疑,到現在的相互理解和支持,他們已經像真正的親人一樣。

「志遠哥,我有時候會想,如果王奶奶真的走了,我該怎麼辦?」一天晚上,王曉萱忽然說。

「別胡思亂想,媽會好起來的。」陳志遠安慰她。

「不,我有預感,王奶奶可能真的要離開了。」王曉萱的眼中含著淚水,「這些天她的狀態越來越差。」

陳志遠沉默了。他心裡也有同樣的感覺,但不願意承認。

又過了兩個月,母親王桂花在睡夢中平靜地離開了人世。沒有痛苦,沒有掙扎,就像睡著了一樣。

陳志遠和王曉萱在病房裡靜靜地坐了一個小時,沒有人說話。最後,還是陳志遠先開口:「我們給媽辦後事吧。」

回到老家,準備喪事的過程中,兩個人都顯得很沉默。鄰居們都來幫忙,對王桂花的去世表示哀悼。

「桂花是個好人,心善。」

「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走了呢?」

「曉萱這孩子也可憐,沒了王奶奶,以後可怎麼辦?」

鄰居們的話讓陳志遠更加內疚。他忽然意識到,在這個小縣城裡,大家都知道王曉萱,都知道她和母親的關係,只有他這個親生兒子,對此一無所知。

喪事辦完後,陳志遠和王曉萱開始整理母親的遺物。

「這些衣服可以捐給需要的人。」王曉萱說。 「嗯,媽生前就喜歡幫助別人。」陳志遠點頭。

整理到卧室時,陳志遠想起之前發現的那個小盒子。現在重新打開,除了照片和證書,他還發現了一個用布包著的東西。

打開布包,裡面是一本厚厚的日記本,封面已經有些破舊。

「這是什麼?」王曉萱好奇地問。

陳志遠翻開第一頁,看到了母親熟悉的字跡:「2005年3月15日,建軍走了...」

「是媽的日記。」陳志遠說,「從爸爸去世那年開始寫的。」

兩個人坐在床邊,一起翻看這本日記。

第一頁寫著:

「2005年3月15日,建軍走了,走得那麼突然。臨死前他拉著我的手說,老張家的曉萱沒人管了。老張是建軍最好的工友,上個月工地事故走了,張嫂也在車禍中去世,留下2歲的女兒曉萱在福利院。建軍說,老張生前救過他的命,我們得管這孩子。我答應了他。」

看到這裡,陳志遠和王曉萱都愣住了。

繼續往下看:

「但是我不能告訴志遠,他剛失去父親,又要出門打工賺錢,再告訴他要承擔這樣的負擔,太重了。我決定自己來承擔這個責任。」

「2005年4月10日,志遠開始給我寄錢了,每月1500。我不能動這些錢,這是他的孝心。但是曉萱的撫養費也需要1500,我該怎麼辦?」

「2005年4月20日,想了很久,我決定把志遠寄來的錢轉給曉萱。這樣既能完成建軍的託付,又能讓志遠盡孝。雖然他不知道,但這錢確實是用在了需要幫助的孩子身上。」

「2005年5月1日,找了老劉家幫忙寄養曉萱,給她改姓王,對外說是我們家收養的孤兒。每月給老劉家1500塊撫養費。這是建軍的承諾,我得替他完成。老張救過建軍的命,現在輪到我們報恩了。」

看到這裡,陳志遠徹底明白了。原來王曉萱是父親工友的女兒,父親臨終前託付母親照顧這個孩子。而母親為了不增加他的負擔,選擇了隱瞞這件事。

繼續翻看,日記記錄了這20年來的點點滴滴:

「2008年9月1日,曉萱要上小學了,很聰明的孩子。老劉說她學習很認真,從來不讓人操心。」

「2010年春節,志遠回來了,我提前安排老劉把曉萱帶到外地'走親戚'。不能讓志遠發現,他工作已經夠辛苦了。」

「2015年6月,曉萱考上了重點高中,成績很好。她總說以後要報答王奶奶,我心裡既欣慰又愧疚。」

「2020年9月,曉萱考上了省師範大學,我很高興。建軍,你看到了嗎?老張的女兒很爭氣。」

最後一頁是今年春天寫的:

「2025年3月,曉萱大學要畢業了,找到了不錯的工作。20年了,我對得起建軍的託付。但是我對不起志遠和曉萱,一直隱瞞著真相。也許等我死後,讓他們自己知道真相吧。建軍,老張,我完成了你們的託付。」

讀完整本日記,陳志遠和王曉萱都沉默了很久。

「原來是這樣。」王曉萱的眼淚流下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孤兒,原來我是有父母的。」

「張師傅...」陳志遠想起了一些模糊的回憶,「我記得爸爸確實有個工友叫老張,他們關係很好。」

「王奶奶為了我,承受了這麼多。」王曉萱哽咽著說,「20年來,她從來沒有享受過您寄的錢,全部都給了我。」

陳志遠也紅了眼眶:「媽這20年,真的不容易。既要完成爸爸的託付,又要讓我安心工作,還要照顧你。」

兩個人相視而坐,都被這個隱藏了20年的秘密所震撼。

08

「志遠哥,現在我明白了,為什麼王奶奶總是不讓我多來看她,原來是怕您發現。」王曉萱說。

他們開始重新審視這20年的所有細節。母親的每一個安排,每一句話,背後都有深層的考慮。她用自己的方式,承擔起了丈夫的承諾,保護了兒子的安心工作,也成全了一個孤兒的成長。

「志遠哥,對不起。」王曉萱忽然說。

「你道什麼歉?」

「我用了您20年的錢,您本來可以過更好的生活。」

「別這麼說。」陳志遠搖搖頭,「這是爸爸的承諾,也是媽媽的選擇。現在我明白了,這20年的錢,花得值得。」

他看著王曉萱:「曉萱,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算是一家人了。你的父親救過我父親,我父親託付我母親照顧你,現在這個責任傳到了我這裡。」

「志遠哥...」王曉萱的眼中含著淚水。

「媽已經替我們做了決定。既然這樣,那就按照她的意思來。」陳志遠說,「房子賣了,錢我們平分。你拿著那份錢去省城好好工作,這是你應得的。」

「不,我不能要。」王曉萱堅決搖頭,「王奶奶已經為我付出太多了,我不能再要什麼。」

「這不是要,這是媽留給我們的。」陳志遠說,「而且,我希望你能把我當成真正的親人。」

最終,在陳志遠的堅持下,王曉萱接受了這個安排。母親的房子賣了還債後還剩下12萬,兩人平分。王曉萱拿著6萬塊錢,準備去省城開始新生活。

臨別前,兩人一起去了墓地。

「爸,媽,你們的託付,我已經明白了。」陳志遠在墓前說,「曉萱會好好生活的,我也會照顧好自己。你們放心吧。」

王曉萱在墓前深深鞠躬:「王爺爺,王奶奶,謝謝你們給了我家的溫暖。我會好好工作,好好生活,不辜負你們的期望。」

一周後,陳志遠回到深圳繼續工作。王曉萱在省城安頓下來。兩人偶爾會通過微信聯繫,分享各自的工作和生活。

他們都知道,這份因為承諾而建立的親情,會一直延續下去。不是因為血緣,而是因為愛,因為責任,因為那些在平凡生活中閃閃發光的人性光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