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大姐，你說我該怎麼辦啊？」
我握著茶杯，眼眶泛紅，手指微微顫抖。
「他媽媽帶著三個妹妹和兩個外甥住進來，我家就那麼大，錢也不夠花，可我丈夫就是不明白。我們的積蓄快見底了，我真的堅持不下去了。」
茶館裡飄散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劉大姐是我多年的閨蜜，也是我最信任的人。
她嘆了口氣，輕聲說：「婚姻啊，最怕的就是沒有邊界，你得讓他知道，家不是所有親戚的避風港。孫雅芝，你這次必須站出來，否則這種狀況只會越來越糟。」
我抿了一口茶，苦澀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就像我現在的生活。
01
我叫孫雅芝，今年二十八歲，是一家中型服裝店的銷售主管。
我性格溫和，做事勤懇，在店裡業績一直名列前茅。
兩年前，經同事介紹，我認識了趙建國，一個老實本分的男人。
他比我大三歲，在城東的一家機械製造廠做技術員，身高一米七八，長相普通但眼神真誠，說話做事都踏實可靠。
我們戀愛半年後結婚，婚禮很簡單，只邀請了幾位親朋好友。
婚後的日子簡單而幸福，我們都在努力工作，計劃攢夠錢就要一個可愛的寶寶。
趙建國在廠里表現優秀，去年底漲了工資，月薪到了5200元，我的收入稍低一些，月入4800元左右。
兩個人的日子雖不富裕，但也算舒適。
我們租住在城東的一個普通小區，兩室一廳的戶型不大，但整潔溫馨。
客廳擺放著我們結婚時買的灰色布藝沙發，牆上掛著我們蜜月旅行時拍的照片。
卧室里有一張1.8米的大床和一個實木衣櫃，次卧暫時用作書房兼儲物間，為將來的寶寶做準備。
每天晚上，我和趙建國會一起做飯、看電視，分享彼此的工作趣事，生活平淡卻充滿甜蜜。
周末我們有時會去附近的公園散步，或者去電影院看場電影，偶爾也會邀請幾個好友來家裡聚餐。
我們的積蓄也在穩步增長，賬戶里已經有了接近五萬元，為將來的首付和孩子做準備。
「建國，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要寶寶啊？」一個周末的晚上，我們躺在床上，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問道。
趙建國摸了摸我的頭髮，笑著說：「再等等吧，等我們的積蓄到十萬，就可以考慮了。有了這個基礎，孩子出生後我們才不會手忙腳亂。」
「嗯，你說得對。」我點點頭，「那我們繼續努力存錢，爭取明年底前湊夠十萬。」
趙建國親了親我的額頭：「一定能行的。你最近工作這麼辛苦，公司年底應該會給你加薪吧？」
「應該會有希望，店長已經暗示過了。」我開心地說，「如果能加到5500，我們的存錢速度就更快了。」
就這樣，我們懷揣著簡單而美好的夢想，日復一日地生活著。
變故發生在上個月的一個周六早晨。
陽光正好，我起得很早，哼著小曲在廚房準備早餐。
趙建國還在卧室收拾衣服，我們計劃吃完早餐去超市採購一周的食材。
突然，門鈴聲響起。
「誰啊，這麼早？」我擦了擦手，走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群人，為首的是趙建國的母親趙劉氏，一位六十齣頭的婦女，身材微胖，頭髮花白，臉上布滿歲月的痕迹。
在她身後，站著趙建國的三個妹妹——趙雨婷、趙雨晴和趙雨菲，還有兩個小男孩，是趙雨婷的孩子。
趙雨婷是趙家的大女兒，今年三十二歲，前年離婚，帶著兩個兒子，分別是十歲的趙小明和七歲的趙小強。
趙雨晴二十八歲，和我同齡，據說在一家小公司做文員，但經常換工作。
最小的趙雨菲才二十三歲，剛從職業學校畢業不久，據說在找工作，但至今沒有著落。
我站在門口，一時愣住了，看著他們身後堆積如山的行李箱和大包小包，心裡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
「媽？你們怎麼來了？」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心裡卻忐忑不安。
趙劉氏笑著說：「雅芝啊，我們來看看你們。最近怎麼樣？看你氣色不錯嘛！」她邊說邊往裡張望，似乎在評估我們的住處。
「我們挺好的，就是...」我的話還沒說完，趙劉氏已經自顧自地走了進來，其他人也跟著湧入，大包小包地往客廳里放。
「媽？你們這是...」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趙劉氏環顧四周，點點頭：「這房子雖小，但住我們幾個應該沒問題。雅芝啊，我們的房子租期到了，房東要漲價，實在太貴了。我想著你們這兒房子寬敞，我們暫時住一段時間，也好有個照應。」
我心裡「咯噔」一下。
趙建國這時從卧室出來，看到家人們，臉上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媽！你們怎麼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臨時決定的。」趙劉氏環顧四周，「建國，你這房子不錯，收拾收拾，住我們幾個綽綽有餘。」
「當然沒問題！」趙建國爽快地答應，完全沒有徵詢我的意見。
我站在一旁，心跳加速，想說什麼又不敢開口。
趙建國忙著幫家人們安頓，我只能默默地回到廚房，準備更多的早餐。
手中的雞蛋不小心掉在地上，碎了一地，就像我此刻的心情。
「雅芝，怎麼這麼不小心？」趙雨晴走進廚房，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蛋液。
「不好意思，我手滑了。」我趕緊蹲下來收拾。
「算了，我來幫你吧。」趙雨晴說著，拿起抹布隨意地擦了兩下，「對了，我和小菲睡哪個房間？」
我一時語塞，抬頭看著她：「這個...我們只有兩個卧室，一個是我和你哥的，一個是暫時的書房...」
「書房？那能睡人嗎？」趙雨晴挑了挑眉。
「可以收拾出來，但是...」
「那就這麼定了，我和小菲睡書房，媽和雨婷帶孩子睡客廳。」說完，她就轉身離開了廚房。
我站在原地，感覺自己像個局外人，完全失去了對自己家的控制權。
那天下午，我們的家徹底變了樣。
次卧里的書桌和健身器材被搬到了陽台上，床上用品被塞進了衣櫃深處，取而代之的是趙雨晴和趙雨菲的兩張摺疊床和大包小包的行李。
主卧也沒能倖免，婆婆強行要求和我們擠一個房間，理由是她年紀大了，需要好好休息。
最終，我和趙建國讓出了主卧給婆婆，自己搬到了客廳的沙發床上，而趙雨婷和她的兩個孩子則佔據了次卧。
晚上，當我們好不容易安頓下來，趙建國在衛生間洗澡時，我輕聲問他：「建國，你媽和妹妹們打算住多久啊？」
趙建國關掉花灑，擦著頭髮說：「也不會太久，就幾個星期吧，等她們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走。雅芝，你多擔待一下，她們現在確實遇到了困難。」
「我明白，家人有困難應該互相幫助。」我點點頭，「但是我們的房子這麼小，住這麼多人確實挺擁擠的。」
趙建國摟住我的肩膀：「乖，就幾周時間，很快就過去了。我媽年紀大了，妹妹們也不容易，雨婷離婚帶兩個孩子，雨晴工作不穩定，雨菲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我們能幫就幫一把。」
看著趙建國懇切的眼神，我勉強點了點頭。
畢竟，這是他的親人，我作為媳婦，理應體諒和支持。
02
第一周的生活簡直是一場噩夢。
八個人擠在一個兩室一廳的小房子里，每天早上都要排隊用衛生間。
我不得不提前一個小時起床，才能保證自己能準時上班。
家裡的水電費飆升，原本一周的食材兩天就消耗殆盡，我不得不頻繁地跑超市補貨。
更令我煩惱的是，家裡突然多了這麼多人，但幾乎沒有人主動承擔家務。
趙雨婷整天忙著照顧孩子，趙雨晴聲稱自己要找工作，整天抱著手機刷求職信息，趙雨菲則宣稱自己在複習考試，需要安靜的環境。
至於婆婆，她雖然偶爾會下廚，但更多時候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或者打麻將。
一天下班回家，我發現家裡一片狼藉，餐桌上堆滿了臟碗筷，地上滿是孩子們玩耍留下的玩具和零食包裝，衛生間更是濕漉漉的，洗手台上到處是頭髮和水漬。
「媽，家裡怎麼這麼亂？」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生怕惹惱婆婆。
趙劉氏正在看她最愛的電視劇，頭也不抬地回答：「哎呀，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啊。雨婷帶孩子已經很辛苦了，雨晴和雨菲都出去找工作了。你回來了正好，收拾一下吧。」
我咬了咬嘴唇，默默地放下包，開始清理家裡的混亂。
趙建國比我晚一個小時下班，回來看到我正在拖地，他放下公文包，過來幫忙：「怎麼這麼亂？我媽她們沒收拾嗎？」
「她們各有各的事。」我不想在他面前抱怨他的家人。
趙建國皺了皺眉：「我跟她們說說，大家住在一起，家務活應該分擔。」
「算了吧，我能應付。」我勉強笑了笑，心裡卻很不是滋味。
晚餐時，趙建國果然提出了家務分工的問題，但效果微乎其微。
婆婆表示自己年紀大了，身體不好；趙雨婷說帶兩個孩子已經累得夠嗆；趙雨晴承諾會幫忙但總有各種理由推脫；只有趙雨菲勉強答應負責晾衣服和收拾自己的房間。
更令我擔憂的是家庭開支。
原本我和趙建國兩個人的生活費用在每月6000元左右，有富餘還能存錢。
但現在家裡突然多了六口人，每天的食材費用就要三四百元，更不用說水電費、日用品等其他開銷。
第一周結束時，我發現我們當月的生活費已經超支了近3000元。
一天晚上，我看著幾乎空空如也的冰箱，忍不住向趙建國表達了我的擔憂：「建國，這樣下去不行啊，我們的積蓄都快用完了。你媽和妹妹們有沒有表示要分擔一些家用？」
趙建國嘆了口氣，搖搖頭：「我問過了，媽說她的退休金剛夠自己的醫藥費，雨婷離婚後經濟困難，雨晴最近換工作收入不穩定，雨菲還沒工作。」
「那怎麼辦？我們兩個人的工資根本養不起八口人啊。」我焦慮地說。
「我知道你擔心，但是他們畢竟是我的家人，我不能見死不救。」趙建國的語氣有些強硬，「再說了，這只是暫時的，等她們情況好轉就會搬走的。」
我默默地點頭，心裡卻充滿了懷疑。以趙雨晴和趙雨菲這種慵懶的生活態度，她們真的會主動搬走嗎？
第二周的一天，我準備購物清單時，發現家裡的洗髮水和沐浴露用得特別快。
我剛買的一瓶進口洗髮水，本來可以用兩個月，現在不到一周就見底了。
我的一些化妝品和護膚品也莫名其妙地減少了。
晚上，我試探性地問趙建國：「建國，你有沒有發現家裡的東西消耗得特別快？我的洗髮水和護膚品好像少了不少。」
趙建國正在看手機，頭也不抬地回答：「可能是大家都在用吧，家裡人多了，東西肯定用得快。」
「可是那些是我專門從專櫃買的，價格不便宜...」
「雅芝，」趙建國放下手機，看著我，「我們是一家人，這些小事就別計較了。雨晴和雨菲年輕愛美，用一點你的護膚品怎麼了？大不了我再給你買新的。」
我想說的是，問題不在於東西本身，而在於她們從來不徵求我的意見就擅自使用我的私人物品。
但看到趙建國維護妹妹們的態度，我選擇了沉默。
周末，趙雨晴突然穿著一條嶄新的連衣裙從卧室里走出來，那條裙子看起來很眼熟。
「雨晴，這裙子真漂亮，在哪買的？」我問道。
「哥哥給我買的呀！」趙雨晴得意地轉了個圈，展示著那條高檔連衣裙，「我明天有個重要面試，需要一套體面的衣服。」
我心裡一沉。
那條裙子價值近千元，就是我上個月在商場看中但因價格太貴而沒有購買的那款。
沒想到趙建國居然瞞著我給妹妹買了這麼貴的衣服，而我為了省錢，連必要的衣物都捨不得添置。
晚上，趙建國下班回來，我把他拉到陽台上，壓低聲音問道：「你給雨晴買了那條連衣裙？」
趙建國有些尷尬：「是啊，她說有重要面試，需要一套像樣的衣服。」
「那條裙子要九百多，我們的存款不是說好要留著買房子和要孩子用的嗎？」我努力控制著情緒。
「就一條裙子而已，不會影響大局的。再說了，雨晴如果能找到好工作，以後經濟獨立了，不也能減輕我們的負擔嗎？」趙建國辯解道。
「那她的面試怎麼樣了？」
「還沒去，明天才面試。」
我深吸一口氣：「建國，這不僅僅是一條裙子的問題。我們的積蓄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減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別說買房子，連基本的生活都會成問題。」
趙建國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嘆了口氣：「雅芝，我明白你的擔憂，但她們是我的家人，我不能看著她們有需要而不管。再說了，雨晴這次面試如果成功，工資至少有六千，到時候她可以分擔家用。」
「希望如此吧。」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但心裡的擔憂絲毫沒有減輕。
第二天晚上，趙雨晴興高采烈地回來，宣布面試非常成功，公司很欣賞她，讓她下周一去上班。
我們一家人圍坐在餐桌旁，為她慶祝，我也真心希望她能夠儘快工作，減輕家裡的經濟壓力。
「雨晴，太好了！」婆婆高興地說，「公司給你開多少工資啊？」
「底薪五千，加上提成可能有七八千吧。」趙雨晴得意地說，「不過我需要添置一些職業裝和化妝品，總不能穿得邋裡邋遢的去上班吧？」
「當然，當然！」婆婆立刻附和，「建國，雨晴需要添置一些職業裝，你得支持一下啊。」
趙建國連忙點頭：「沒問題，雨晴，明天我下班後陪你去商場看看。」
我坐在一旁，感到一陣無力。
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但我實在不忍心在全家人歡慶的時刻潑冷水。
第二天趙建國果然陪趙雨晴去了商場，回來時兩人提著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都是各種名牌服裝和化妝品。
看著趙雨晴手上拎著的那些奢侈品牌，我的心如刀絞。
那些都是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奢侈品，而趙建國卻毫不猶豫地為妹妹購買。
晚上，我再次向趙建國表示擔憂：「建國，你給雨晴買了這麼多東西，花了不少錢吧？」
趙建國避開我的目光：「也就四五千吧，雨晴說這些都是工作必需品。」
「四五千？」我震驚地重複道，「這都快趕上你一個月的工資了！」
「投資嘛，她工作了能拿高薪，以後也能幫襯家裡。」趙建國辯解道。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趙建國似乎完全忘記了我們的存款計劃，也忘記了我們的房子和孩子的夢想。
接下來的日子裡，家裡的開銷越來越大。趙雨婷的兩個孩子要交學費和補習班費用，趙雨菲聲稱要參加培訓班提升技能，需要交學費和買電腦，而趙劉氏則經常抱怨身體不適，要買各種保健品和看中醫。
我們的積蓄正以驚人的速度減少，而趙建國似乎對此視而不見。他總是說：「家人之間就是要互相幫助，錢沒了可以再賺。」
03
第三周的一天，我決定查看我們的聯名賬戶，結果發現裡面的錢少了將近兩萬元！
我顫抖著手指，立刻打電話給趙建國：「建國，我們賬戶里的錢怎麼少了這麼多？」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趙建國才回答：「雅芝，別生氣，雨婷的孩子要交學費，雨菲的培訓班費用也到期了......」
「你用我們的錢給她們交費用？」我的聲音提高了，「這是我們辛苦攢下來的錢啊！你怎麼能不和我商量就擅自做決定？」
「她們是我的家人，有困難我不能不管。」趙建國的聲音聽起來很堅定。
「那我呢？我不是你的家人嗎？」我哽咽了，「我們的未來，我們的房子，我們的孩子，這些都不重要了嗎？」
「當然重要，但是現在她們更需要幫助。雅芝，你別這樣，大家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我冷笑道，「如果真是一家人，為什麼只有我們付出，而他們從不考慮我們的感受和需求？」
電話那頭沉默了。
下班回家後，我和趙建國進行了一次長談。
我告訴他，我理解家人之間互相幫助的重要性，但這種幫助應該是相互的，而不是單方面的索取。我們的積蓄來之不易，不能這樣毫無計劃地揮霍。
趙建國表示理解，承諾會和家人們談一談，讓她們分擔一些家用，並且控制開支。
但事實證明，這些承諾都是空談。
趙雨晴雖然去上班了，但每月只給家裡三百元的生活費，理由是自己剛工作，需要攢錢；趙雨菲的培訓班遲遲沒有結束，反而又要交新一期的學費；趙雨婷聲稱帶孩子已經很辛苦，沒有多餘的錢貢獻給家用。
我的生日那天，是我們婚後的第二個生日，往年趙建國都會精心準備禮物和晚餐。
但今年，他不僅沒有任何表示，晚上回家還告訴我，他又借給趙雨菲五千元，因為她要去見男朋友的父母，需要買些體面的衣服和禮物。
「等等，你說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僅沒有準備任何驚喜，反而告訴我你又給雨菲錢買衣服？」
趙建國一拍腦門：「天啊，我完全忘記了！雅芝，對不起，我今天太忙了，還要處理雨菲的事情......」
「所以雨菲的事情比我的生日重要？」我的眼淚奪眶而出，「建國，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當然有，你是我的妻子，我愛你。」趙建國試圖擁抱我，但我躲開了。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不會這樣對待我，把我們的積蓄都給了你的家人，卻連我的生日都記不住。」我的聲音因為哭泣而顫抖。
趙建國無言以對，只能呆站在那裡。
那一刻，我的心徹底冷了。
我默默地回到卧室，開始收拾行李。
趙建國看到我的動作，慌張地問：「雅芝，你要幹什麼？」
「我需要冷靜一下，我要回娘家住幾天。」我平靜地說。
「你不能走！」趙建國急了，拉住我的手臂，「明天媽要做一頓豐盛的晚餐，全家人聚一聚，你不能缺席。」
「豐盛的晚餐？用我們的錢？」我冷笑著反問，手臂用力掙脫了他的束縛，「建國，你看看我們的生活變成什麼樣了？我們的積蓄幾乎耗盡，生活空間被擠占，而你卻視而不見，還繼續往外送錢！」
「你怎麼這麼小氣？」婆婆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語氣責備，「雅芝，你嫁給建國，就是嫁給了我們趙家，家人有困難，互相幫助是應該的。」
「幫助？」我忍不住提高了聲音，「自從你們搬進來，我們家的積蓄已經少了兩萬多，這都可以付一輛小車的首付了！而你們呢？有誰想過要分擔家用？有誰考慮過我們的感受？」
「你這是什麼話？」婆婆的臉色變得難看，「我們都是建國的親人，你這是嫌棄我們了？」
「不是嫌棄，是因為你們的行為讓我無法接受。」我強忍著怒氣，「嬸娘，我尊重您是長輩，但尊重是相互的。您和三個小姑子搬進來，說是暫住，可一個月過去了，沒有人提出要搬走的打算。家裡的開銷翻了好幾倍，但沒有人主動分擔。我和建國的積蓄都快用完了，這樣下去我們怎麼買房子？怎麼要孩子？」
「買房子？要孩子？」婆婆冷笑道，「你們年輕人就知道為自己打算。建國是我兒子，他有責任照顧我們全家。你嫁給他，就應該支持他盡孝道！」
「孝道不是讓他傾家蕩產來養活全家人。」我堅定地說，「我和建國的月收入加起來也就一萬出頭，養活八口人根本不現實。」
「是啊，大嫂，你這就不懂事了。」趙雨晴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哥哥供我們是應該的，我們都是一家人。再說了，我這不是已經工作了嗎？以後肯定會幫襯家裡的。」
「幫襯家裡？」我冷笑一聲，「你已經工作半個月了，每個月只給家裡三百塊錢，這叫幫襯？你自己花在衣服和化妝品上的錢都有上千了。」
「大嫂，我剛開始工作，需要置辦很多東西！」趙雨晴提高了聲音，「你怎麼能這麼斤斤計較呢？」
這時，趙雨菲也走了過來，撇著嘴說：「嫂子，我們沒想到你是這種人。我們還以為你大度，願意幫助家裡人，沒想到你這麼小氣。」
趙建國站在中間，顯得很為難：「雅芝，別這樣，我們再想想辦法......」
「有什麼好想的？」婆婆打斷了他，「你妻子明顯不願意幫助你的家人，你還護著她？趙建國，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姓什麼了？」
隨後趙建國說的話，讓我徹底崩潰。
「媽，不是這樣的......」趙建國試圖解釋，但被婆婆厲聲打斷。
「不是這樣是哪樣？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你現在有點出息了，就忘了自己的根本，被一個外人挑唆得連自己親媽親妹妹都不管了？」
我看著這一幕，心裡萬分悲涼。
我收拾好行李，對趙建國說：「我需要時間思考我們的婚姻和未來。我會去娘家住一段時間，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我們的家庭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
「雅芝，你不能走！」趙建國急了，拉住我的手，「我們可以再商量，不要這樣。」
我輕輕掙脫了他的手：「建國，我愛你，但我無法接受這樣的生活。你需要明白，我們的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不是養活你全家的工具。」
趙雨婷這時也加入了勸阻：「嫂子，你這是要和哥哥鬧離婚嗎？為了這點小事至於嗎？」
「小事？」我反問道，「我們的積蓄已經被消耗了大半，這叫小事？如果換作是你們，錢被別人隨意花用，會覺得是小事嗎？」
趙雨婷語塞，一時無言以對。
「雅芝，你冷靜一下。」趙建國的語氣軟了下來，「我承認我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一定能找到解決辦法的。」
「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我搖搖頭，「我需要時間和空間好好思考，你也是。」
說完，我拖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身後，我聽到婆婆責罵趙建國沒有管好自己的妻子，聽到小姑子們的抱怨聲，也聽到趙建國無力的辯解。
坐在計程車上，望著窗外飛逝的街景，我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我一眼，善解人意地遞過一包紙巾：「姑娘，別哭了，沒什麼事解決不了的。」
「謝謝。」我接過紙巾，擦拭著眼淚。
04
回到娘家，父母見我拖著行李箱回來，臉上還掛著淚痕，立刻緊張起來。
「雅芝，怎麼了？和建國吵架了？」媽媽關切地問道，幫我把行李箱放到一邊。
「不只是吵架那麼簡單。」我搖搖頭，淚水又涌了出來，「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把這一個月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父母。
爸爸聽完，氣得直拍桌子：「這趙家人也太過分了！把你們當提款機啊？」
「雅芝，你沒做錯什麼。」媽媽抱著我安慰道，「你願意幫助婆家已經很不容易了，但他們這樣毫無節制地索取，確實太過分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愛建國，但我不知道我們的婚姻還能不能繼續下去。」我靠在媽媽肩上，心裡像打翻了五味瓶。
「孩子，先冷靜幾天，好好想想。」爸爸語重心長地說，「婚姻大事，不能衝動決定。如果趙建國真心想挽回這段婚姻，他會想辦法解決的。」
接下來的幾天，趙建國不斷地給我打電話、發簡訊，甚至親自到我娘家門口，但我都沒有見他。我需要時間整理思緒，也需要看看他是否能真正理解我的感受，是否能做出改變。
第五天，趙建國再次來到我家門口，這次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眼睛裡布滿血絲，鬍子也沒刮。
「雅芝，求你見我一面，就一面。」他在電話里懇求道。
經過幾天的冷靜思考，我決定見他一面，聽聽他要說什麼。
我們約在家附近的一家咖啡館。
趙建國比約定時間提前半小時到了，當我走進咖啡館時，他立刻站起來，眼睛裡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雅芝，你來了。」他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默默地坐下，點了一杯美式咖啡：「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趙建國深吸一口氣，然後開始說話：「雅芝，這幾天我一直在反思。你說的對，我太偏向我的原生家庭了，忽視了你的感受和我們共同的未來。我和媽媽他們談了，告訴他們必須尊重你，尊重我們的家庭。」
「他們怎麼說？」我平靜地問道。
趙建國有些尷尬：「老實說，一開始他們很生氣，媽媽甚至說要和你斷絕關係。但後來我堅持己見，告訴他們如果不尊重你，我們就不可能和睦相處。」
「然後呢？」
「我幫雨晴找了一個合租的房子，她已經搬出去了。雨菲也去了她男朋友家住。媽媽和雨婷帶著孩子還在我們家，但我已經和他們說清楚了，最多再住兩周，一定要搬出去。」
我抿了一口咖啡，味道比我想像的更苦：「僅僅是搬出去就夠了嗎？我們的積蓄已經損失了大半，這些錢誰來負責？」
趙建國嘆了口氣：「我知道這個問題很難解決。雨晴承諾會每月返還一部分錢，雨菲也說等她找到工作就會慢慢還給我們。至於雨婷和媽媽，他們確實沒有能力歸還。」
「所以這筆錢基本是打水漂了？」我苦笑道。
「我會想辦法多賺錢，彌補這些損失。」趙建國緊握雙拳，「我已經申請了廠里的加班，周末也接了一些零活。雅芝，我知道我辜負了你的信任，但請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證明我可以做一個好丈夫，可以保護我們的家。」
我看著趙建國真誠的眼神，心裡的冰塊有些融化，但仍然保持理智：「建國，問題不僅僅是錢的事。更重要的是，你沒有在家人和我之間設立清晰的界限，沒有保護我們自己的小家。如果這次我妥協了，下次你的家人再有所求，你會不會又一次不顧我的感受？」
「不會了，絕對不會了。」趙建國堅定地說，「這次事件讓我認識到了家庭邊界的重要性。我愛我的母親和姐妹，但你是我的妻子，是我一生的伴侶，我們的小家庭應該是第一位的。我已經向他們表明了態度，以後任何涉及到我們家庭的重大決定，都必須我們兩個人商量後才能做。」
「你真的想明白了？」我有些動搖。
「真的想明白了。」趙建國握住我的手，「雅芝，請你回家吧。我保證，不會再讓類似的事情發生。如果我的家人再提出過分的要求，我一定會堅決拒絕。」
看著趙建國懇切的眼神，我沉思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我可以回去，但有幾個條件。」
「你說，什麼條件我都答應。」趙建國迫不及待地說。
「第一，你媽和雨婷必須在兩周內搬出去，不能再拖。第二，我們的積蓄必須重新開始存，不能再隨意動用。第三，以後有關家裡的任何重大決定，都必須我們兩個人一起商量。」
「我答應你，一定做到。」趙建國鄭重地承諾。
兩天後，我回到了家。
出乎我的意料，婆婆和小姑子們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婆婆主動承擔了家務，不再對我指手畫腳；趙雨婷也開始分擔一些家用，並且積極尋找工作。
趙建國告訴我，他和家人進行了一次嚴肅的談話，讓他們明白了尊重我的重要性。
兩周後，婆婆和趙雨婷果然如約搬出了我們的家。
臨走時，婆婆還有些不情願，但在趙建國的堅持下，她最終接受了現實。
趙雨晴和趙雨菲雖然偶爾會來訪，但不再理所當然地索要錢財，甚至會帶些小禮物表示心意。
我們的生活逐漸恢復了正軌。
趙建國比以前更加勤奮工作，努力彌補家庭的經濟損失。
我們重新開始存錢，為未來的房子和孩子做準備。
更重要的是，這次風波讓我們兩個人都成長了許多。
趙建國學會了在原生家庭和我們的小家之間設立清晰的界限，而我也明白了溝通和堅持的重要性。
半年後的一個周末，趙建國突然神秘地告訴我，要帶我去一個地方。
「去哪裡啊？這麼神秘。」我好奇地問。
「到了你就知道了。」趙建國笑著說，眼裡閃爍著興奮的光芒。
他開車帶我來到城東的一個新樓盤前，掏出一把鑰匙：「雅芝，這是我們的新家。首付已經付了，以後每個月還貸款壓力不大，我已經計算過了。」
我驚訝地看著他：「你什麼時候...怎麼...我們的積蓄不是才剛開始重新存嗎？」
趙建國笑著解釋：「我瞞著你做了一些兼職，積攢了一部分錢。再加上我爸生前留給我的一些股票，前段時間漲了不少，剛好湊夠了首付。」
「建國...」我眼眶濕潤，一時語塞。
「雅芝，謝謝你給了我改過的機會。」趙建國深情地看著我，「這是我們的家，只屬於我們兩個人的家。以後，我會用實際行動證明，你永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撲進他的懷裡，淚水奪眶而出。經歷了那麼多風波，我們的婚姻不僅沒有破裂，反而變得更加堅固。
走進新家，陽光透過寬大的窗戶灑落在地板上，溫暖而明亮。我環顧四周，心中充滿了幸福和期待。這裡將是我們愛的港灣，是我們共同守護的家。
一個月後，我發現自己懷孕了。當我把這個喜訊告訴趙建國時，他激動得淚流滿面，小心翼翼地抱著我，生怕傷到我和肚子里的寶寶。
「雅芝，謝謝你。」他吻著我的額頭，「謝謝你給了我一個家，還要給我一個孩子。我保證，會用一生的時間好好愛你們。」
婆婆和小姑子們得知這個消息後，也都前來祝賀。經過上次的風波，他們似乎也明白了界限的重要性，不再隨意干涉我們的生活。婆婆甚至主動提出要幫我們照顧孩子，但強調自己只是幫忙，不會常住在我們家。
看著所有人和睦相處的樣子，我心裡充滿了感激。人生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但只要有愛和尊重，沒有什麼困難是我們無法克服的。
如今，我們的小寶寶已經四個月大了，粉嘟嘟的小臉蛋像極了趙建國。每天晚上，我們三口人依偎在一起，享受著這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回首那段艱難的日子，我慶幸自己當初做出了正確的決定，勇敢地為自己和家庭的界限而戰。也慶幸趙建國最終能夠明白我的感受，做出了改變。
婚姻就像一條小船，需要兩個人共同掌舵，才能在風浪中前行。而我們，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平衡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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