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以後,全是離別

作家白先勇講過自己的經歷。

中年之際,他相繼經歷了父親去世、摯友離去等種種苦厄無常,為此一度悲痛欲絕。

直到多年後,他才漸漸懂得,離別便是人生常態。

走過半場,才發現人與人的關係,沒有永遠。

縱使你再不舍、再不願,也無法阻止命運的安排。

人活著,就要學會接受離別。

01

  • 父母的離開,是我們一生的潮濕。

前幾天,春節結束,我回合肥臨行之際,父母忙翻了天。

一遍遍清點我的行李,後備箱更是塞得滿滿當當。

他們捨不得吃的東西,卻在我離開時,一股腦都塞給了我。

父親一直沒說話,而一旁的母親抹著眼淚問我能不能再待幾天。

我想了想身上背著的房貸,只能無奈搖搖頭。

可看著他們花白的頭髮,佝僂的背影,我還是忍不住紅了眼。

人到中年,跟父母見一面少一面。

我們常說來日方長,可時光如指縫流沙般,不知不覺就見了底。

父母也在日復一日的等待中,白了頭髮,彎了腰。

等到一切都無法彌補時,才發現父母的離開,成了我們一生的潮濕。

去年,我去參加一位朋友父親的葬禮。

一向穩重的朋友,蹲在角落裡哭得像個孩子。

我嘴上說著節哀順變,自己的眼淚卻也抑制不住掉下來。

還記得國學大師季羨林,自小離家求學,與父母聚少離多。

後來,母親忽然去世,他從北京趕回老家,卻只看到一口黑魆魆的棺材。

他在自己的散文《永久的悔》中寫道:

「看到了母親的棺材,看到那簡陋的屋子,我真想一頭撞死在棺材上,隨母親於地下。

我後悔,我真後悔,我千不該萬不該離開了母親。

世界上無論什麼名譽、什麼地位、什麼幸福、什麼尊榮,都比不上待在母親身邊。」

年少時,我們牽著父母的手,慢慢回家;

長大後,我們鬆開父母的手,去奔赴遠方。

都說父母在人生尚有來處,父母去人生只剩歸途。

中年以後,才知道這人生路,最後只剩孤身一人。

02

  • 朋友的離開,是心照不宣的退場。

豐子愷先生說:

小時候總以為,成為朋友就永遠是朋友。

長大後才明白,人與人之間,哪來什麼永遠,能陪伴彼此走上一段路,就已經是溫暖。

成年人的世界,從沒有永遠一說。

作家張小嫻上大學時,有一個關係要好的同學。

兩人很聊得來,做什麼事都要約在一起,幾乎形影不離。

可隨著大學畢業,同學去了英國學設計,成了著名的首飾設計師;

她則留在了國內繼續攻讀文學,幾年後,也成了知名的暢銷書作家。

儘管兩人的事業各有成就,但也漸漸失去了聯繫。

後來有次偶然的機會,她在香港遇見了那位朋友。

她在原地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叫住對方,隻眼睜睜地看著那個身影再次消失在了人海。

張小嫻笑著說,和對方已經生疏了,再次寒暄,只會給彼此徒增尷尬,不如就這樣沉默著告別。

年歲越長,就越認同一句話:

人間枝頭,各自乘流;各有渡口,各有歸舟。

距離的改變、境遇的不同,都會導致原本相熟的兩個人逐漸失去交集。

相伴是幸運,散夥也是常態。

即使關係再好,也逃不掉分道揚鑣的結局。

吳孟達和周星馳搭檔過十二年,是當之無愧的最佳拍檔。

但自從《少林足球》以後,兩人就再也沒有合作過。

一次,在《十三邀》中,吳孟達被問及與周星馳的昔日友情時,他說:

「我跟他很熟,互相了解很深。我們超有默契,一個眼神就知道對方想的是什麼。」

主持人許知遠問他,失去了這段友情,會不會感到遺憾。

吳孟達嘆了口氣,說:

「不管怎麼樣,相識一場,緣分都不容易。」

兩人明明熬過了彼此最艱難的時期,卻在功成名就之後,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電影《重慶森林》中,有這樣一段台詞: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什麼東西上面都有日期。

秋刀魚會過期,肉罐頭也會過期,連保鮮紙都會過期。

食物有保質期,而人與人的感情,也有保質期。

並不是說當初的情分不夠真,而是有些人,註定只能陪你走一程。

緣起時滿心歡喜,緣盡時體面結束,不動聲色地靜靜退場,故事便是圓滿。

03

  • 子女的離開,是父母心甘情願地放手。

演員黃磊,一直是出了名的女兒奴。

黃多多12歲那年,第一次站上舞台,飾演話劇《水中之書》中的女主角。

演出時,黃磊卻一反常態地沒有給女兒捧場。

後來,他在網上發文:

「我怕看到站在不遠處舞檯燈光下的她,突然想到她已長大,想到她即將漸行漸遠,想到她已經是一個獨立而勇敢的小姑娘,我怕這份驚喜來得太快太突然,我還沒有準備好。

我擺脫不了對孩子那種特殊的依戀式的柔軟的愛,但父母對孩子的愛總歸是要割捨、放棄、離開。」

這世間,所有的愛都指向團聚,唯獨父母的愛指向別離。

孩子總有長大的一天,遲早會跟我們分別。

作為父母,只能遠遠地目送一程又一程。

不挽留、不拖累,便是我們送給孩子最好的禮物。

余光中作為知名學者,常常在各地講學,與家人也是聚少離多。

後來,他和妻子回到台灣定居,四個女兒卻已各奔東西。

大女兒在美國學習藝術史,畢業後留在國外成家立業。

二女兒去了英國攻讀詩歌,一去便是多年。

三女兒先回台灣任教,後去比利時做市場研究。

四女兒在法國學了五年法文和廣告設計,最後在溫哥華長住。

過去親密無間的一家人,卻分居五地,連思念都有了時差。

每天吃完晚飯,他跟妻子就會守在電視機前緊盯著天氣預報。

聽見播報:溫哥華還在零下,暴風雪襲擊了紐約,曼徹斯特比倫敦更冷……

老兩口牽掛不已,只能拿起電話噓寒問暖。

即使心裡再挂念,他們也絕口不提要女兒們回到身邊。

聽過一句話:

「所謂父女母子一場,只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

無論多不舍,都請微笑著放手,並在心裡默默祈禱和祝福。

這種離別,或許就是中年人最心甘情願的一次放手。

年輕時不知什麼叫離別,總以為見面很容易,不懂得珍惜。

人過中年,回頭一看,才發現與親朋,早已漸行漸遠。

哪有誰可以永遠陪著誰,朋友一場、父母子女一場,最後都會散場。

親密無間的好友,也有了各自的圈子,成為兩條不相交的平行線;

兩鬢斑白的父母,離人生的終點越來越近;

日漸長大的孩子,也離開懷抱,奔向自己剛開始的新人生,一如我們當初那樣。

到了一定年紀,終於意識到相逢不易,相守太難,離別是常態。

坦然接受生命里的離別,便是對所有關係最好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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