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秋凝霜
"你太糊塗了,周大勇!那房子是你大半輩子的心血,怎麼能說過戶就過戶?"李秋霞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那目光讓我不敢直視。
她的話像一把刀,直戳我心窩子。
我嘆了口氣,六十五歲的人了,居然還被說糊塗。
這事說來話長,得從十年前說起。
那是個白楊葉飄零的深秋,醫院的走廊冷得刺骨。
那年我愛人走得突然,肝癌晚期,從確診到離世才三個月。
記得最後那天,病房裡消毒水的味道嗆得人眼睛發酸,窗外的梧桐樹已經掉光了葉子,光禿禿地像我即將孤獨的餘生。
小雨那時剛工作沒兩年,還沒成家,捧著她媽的遺像哭得撕心裂肺。
我和孩子娘省吃儉用攢下的這套房子,是我倆大半輩子的積蓄,也是她留給小雨的唯一財產。
記得我們買這房子那會兒,是九十年代初,改革開放的春風剛剛吹遍大江南北。
那時候單位分房子困難,我和她琢磨著湊錢買。
工廠里的同事都說我們傻,那會兒月收入才兩百來塊,買房子簡直是天方夜譚。
兩人工資加起來不到四百,每月省吃儉用,還接些設計圖紙的活兒。
她是中學老師,晚上批作業到深夜,常常趴在桌子上睡著,我給她披上毛毯,心疼得直嘆氣。
我在機械廠當工程師,下了班就在家畫圖紙。
那時候沒電腦,全靠手工,一張圖紙畫下來,手都是顫的,眼睛熬得通紅。
每到發工資那天,我倆第一件事就是把錢分成三份:一份日常開銷,一份給老人的贍養費,一份就是攢房錢。
為了多賺點,我連春節都不休息,接私活兒畫圖紙,手上的繭子厚得像塊牛皮。
她也不閑著,寒暑假帶補習班,一站就是一天,常常腿腫得像根柱子。
好不容易攢夠了首付,剩下的貸款每月還得掐著指頭過日子。
那時我倆連肉都捨不得吃,頓頓白菜蘿蔔就著饅頭,卻從沒叫過苦。
。
十幾年的貸款,我們硬是提前還完了,拿到房產證那天,她高興得一晚上睡不著覺。
她走後,我一個人住這兩居室,顯得空蕩蕩的。
廚房裡她貼的花貓貼紙還在,客廳的照片牆上全是我們一家三口的合影,每天看一次,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
有時半夜醒來,恍惚間還以為她在身邊,摸到冰冷的被褥,才想起自己已經形單影隻。
小雨工作調到南方,成家後也不常回來,每次打電話都問我:"爸,您一個人行嗎?"
我總是硬撐著說:"行啊,好著呢,你安心工作。"
掛了電話,常常淚流滿面。
我呢,一個人過,倒也習慣了。
早上起來跟院子里的老頭兒們打套太極拳,摸爬滾打幾十年的老胳膊老腿,活動開了才不那麼僵硬。
中午在家對付一頓,從速凍水餃到泡麵,樣樣都吃膩了,可也懶得張羅。
下午去棋牌室跟老戰友劉鐵生他們殺幾盤象棋,一輸就急,一急就咳嗽,他們都說我這脾氣像老倔驢。
劉鐵生常笑我:"老周啊,你這日子過得跟和尚似的,也不找個伴兒?"
我總是擺擺手:"得了吧,我這把年紀了,誰還能看上?"
晚上看看新聞聯播就睡了,睡前總要看看床頭她的照片,念叨一句:"老伴兒,我這一天又過去了。"
日子就這麼不緊不慢地過,四季更替,年頭交換,一晃就是十年。
直到去年冬天,我在小區花園遇見了李秋霞。
那天下了場小雪,院子里白茫茫一片,安靜得像棉被蓋住了世界。
我正在掃門前的雪,腰酸得直不起來,卻還是一點點清理,生怕有人滑倒。
忽然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在花壇邊徘徊,踽踽獨行的背影在雪地里顯得格外孤單。
定睛一看,是隔壁學校退休的李老師。
聽說她丈夫前年走了,一直獨居。
我和她原先只是點頭之交,那天不知怎的,就多聊了幾句。
"周工,一個人住還習慣嗎?"她問得直接,眼睛裡滿是理解的光芒。
"習慣了,都十年了。"我笑笑,"您呢?"
"唉,一個人住房子再大也是冷清。"她嘆了口氣,眼裡有些濕潤,"前幾天電視機壞了,我搬都搬不動,只好求鄰居幫忙,真是老了,不中用了。"
我不知怎的,就脫口而出:"有啥事您儘管說,我雖然也老胳膊老腿,但搭把手還是行的。"
她笑了,那笑容在蒼白的冬日裡格外溫暖:"那改天我燉點排骨湯,您來嘗嘗?"
就這麼一來二去,我們開始常在一起吃飯、看戲。
秋霞心靈手巧,做一手好菜,蔥姜蒜爆鍋的香味,蒸魚清淡的鮮美,都讓我這個老光棍胃口開了不少。
有次她燉了排骨藕湯,那味道和我老伴兒做的一模一樣,我眼眶一熱,差點落淚。
"怎麼了?不合胃口?"她擔憂地問。
"不是,太好喝了,想起一些事兒。"我搪塞過去。
她似乎明白了什麼,輕聲說:"人這輩子啊,回憶是寶貝,但不能只活在回憶里。"
我點點頭,心裡卻像打翻了五味瓶,說不出是啥滋味。
半年後,我們商量著再婚的事。
那是個春暖花開的日子,小區里的玉蘭花開得正盛,白花花一片,像是為我們的決定撒歡似的。
"大勇,咱們這年紀了,圖的就是個相互有個照應。"秋霞是個實在人,眼角的皺紋里都是歲月的痕迹,"我那房子是單位的,將來得還給學校。要不咱就住你這?"
這話讓我思量了好幾天,夜裡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
住是沒問題,可我心裡總有個坎兒。
月光從窗帘縫隙漏進來,照在床頭她的照片上,我彷彿聽見她在耳邊輕語。
我愛人走時,拉著我的手說:"大勇,你要把房子留給小雨,這是咱倆給她的保障。"
她的手冰涼冰涼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要把我的樣子永遠刻在心裡。
這話我一直記在心裡,像是刻在了骨子裡,無法抹去。
我琢磨來琢磨去,夜不能寐,白天也心神不寧。
劉鐵生看我這樣,拍著我的肩膀說:"老周啊,人活一輩子,最難的不是面對苦難,而是做選擇。"
最後我決定把房子過戶給小雨,然後和秋霞再找個小點的地方住。
"我這人沒啥本事,就這套房子值點錢。小雨雖說現在工作不錯,可誰知道以後會咋樣?這房子過戶給她,我也算對得起她媽了。"我對秋霞說出這番話時,心跳如擂鼓。
沒想到她會這麼大反應,臉一下子就白了。
"你這不是糊塗是啥?再婚前就把財產給了孩子,這不是明擺著不信任我嗎?"秋霞紅了眼圈,聲音有些發抖,"我李秋霞這輩子清清白白,從沒打過你這房子的主意!"
她轉身就走,背影像是被傷透了心。
我一時語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實說,我真沒想那麼多,只是想兌現對亡妻的承諾。
這下好了,弄得秋霞傷心,我自己也難受,心裡亂成一團麻。
樓下的孩子們在打鬧,歡聲笑語傳到樓上,襯得我的屋子更加冷清。
沒辦法,我只好去找老哥們商量。
劉鐵生聽了我的煩惱,搖搖頭,把煙灰彈在煙灰缸里:"老周啊,你這不是找不自在嗎?老伴都氣成那樣了,你還想娶人家?"
"我這不是想對小雨媽媽有個交代嘛。"我嘆了口氣,眼前浮現出她臨終的樣子。
"你這交代方式不對。"張明德接過話茬,喝了口茶水,悠悠地說,"你想想,你把房子給了閨女,你和秋霞住哪?租房子?那多沒保障。再說了,你閨女現在日子過得不錯,她需要你這房子嗎?"
他們的話讓我陷入沉思,心裡的天平開始搖擺。
"這麼說吧,"劉鐵生壓低聲音,"當年我媳婦去世,我也是這麼想的,一心要把東西留給兒子。結果再婚後,問題一大堆。人心不是一塊豆腐,捏捏就能知道軟硬。"
"那你說我該咋辦?"我抓了抓日漸稀疏的頭髮。
"你得問問小雨的意見!"兩人異口同聲,鏗鏘有力。
窗外的銀杏樹葉子黃了,像一把把小扇子,隨風搖曳。
當晚我就給小雨打了電話,沒想到她的反應比秋霞還大。
"爸,你糊塗啦?那房子是您和媽的心血,憑啥給我啊?"電話那頭,小雨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我和浩天現在工作都不錯,有自己的房子,不用您操這心。"
"可你媽臨走時囑咐我..."我的聲音哽咽了。
"媽是怕您一個人沒著落。"小雨的聲音溫柔下來,"現在您有了秋霞阿姨,正好有個伴兒,這不正是我和媽在天上都盼著的嗎?"
她頓了頓,又說:"爸,我都三十多的人了,您還把我當小孩子看。我最大的心愿就是您能開開心心的。"
放下電話,我心裡更亂了。
小雨不要房子,秋霞覺得我不信任她,我自己呢,感覺對不起孩子她媽。
我坐在沙發上,望著牆上一家三口的照片,不知該如何是好。
窗外電線杆上的喜鵲叫了幾聲,像是在嘲笑我的猶豫不決。
正在我糾結的時候,突然胸口一陣絞痛,像是被鐵鉗子鉗住了心臟。
我這人從不喊疼,可這次疼得我直冒冷汗,連牆上的鬧鐘都看不清了。
額頭上的汗珠大顆大顆往下掉,我顫抖著手去夠茶几上的速效救心丸,卻怎麼也夠不著。
隱約中,我好像撥了急救電話,然後就昏過去了,眼前一片漆黑。
醒來時,消毒水的味道告訴我,我已經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白花花的天花板刺得我眼睛發疼,嘴裡苦澀難忍。
小雨和秋霞站在床邊,兩人表情都很焦急,眼圈紅紅的,像是剛哭過。
"爸,您可嚇死我了!"小雨握著我的手,聲音哽咽,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大勇,你怎麼樣?疼不疼?"秋霞的聲音充滿了擔憂,眼睛裡全是心疼。
"沒啥大事,就是有點兒心絞痛。"我強撐著笑了笑,不想讓她們擔心。
醫生說我是冠心病急性發作,需要住院觀察幾天。
"你這病不輕,要是晚發現一會兒,後果不堪設想。"醫生推了推眼鏡,嚴肅地說,"以後要按時吃藥,不能太勞累,更不能大喜大悲,情緒波動太大。"
小雨和秋霞輪流照顧我,我心裡暖烘烘的,卻也更加糾結了。
住院的日子,我看到了她們的付出。
小雨請了假,每天給我端水送飯,晚上睡在陪護床上,一有動靜就驚醒。
秋霞每天帶來新鮮燉的湯,喂我吃藥,幫我擦身子,動作輕柔得像對待易碎的玻璃。
那天晚上,我假裝睡著了,聽見小雨和秋霞在病房外小聲說話。
"秋霞阿姨,我爸他就這脾氣,認準的事九頭牛都拉不回來。您別往心裡去。"小雨的聲音充滿了歉意。
"我不是為那房子,我是怕你爸心裡始終放不下你媽媽。"秋霞的聲音有些哽咽,"這樣的話,我們再好,他也不會全心投入的。我不想做替代品,也做不了替代品。"
"我媽走的時候,爸爸內疚得很。"小雨嘆了口氣,"他總覺得當年工作太忙,沒照顧好媽媽。。"
"我明白。你放心,不管房子給誰,我都會好好陪著他的。"秋霞的聲音堅定而溫柔。
"秋霞阿姨,謝謝您願意照顧我爸。"小雨的聲音有些哽咽,"這麼多年,我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心裡特別難受,可我又不能經常回來陪他。"
"你爸爸是個好人,就是太死心眼。"秋霞笑了笑,"好在我這人也倔,跟他杠上了。"
兩人的笑聲輕輕傳來,像春風拂過心田。
聽到這兒,我眼眶濕了。
原來大家的擔心是這個,而我卻鑽牛角尖,還為此把自己弄進了醫院。
我躺在病床上,望著窗外的月亮,思緒萬千。
月光灑在病房的地板上,像是給我指明了方向。
我想起了和老伴兒一起奮鬥的歲月,想起了她臨終的囑託,也想起了秋霞溫暖的笑容。
我這輩子沒做過啥大事,就這一套房子,卻差點把自己的幸福和健康都搭進去了。
出院那天,陽光明媚,小區的楊樹發出嫩綠的新芽,像是生命的希望。
小雨非要我和秋霞先回家,她去取葯。
我和秋霞坐在沙發上,氣氛有些尷尬,誰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秋霞,對不起,我這人不會說話,讓你受委屈了。"我憋了半天才說出這句,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大勇,咱們都這把年紀了,還磨嘰個啥?"秋霞看著我,眼裡滿是理解,"過日子最重要的是啥?不就是說話算話、心裡敞亮嗎?我不在乎那房子,我在乎的是你心裡有沒有我的位置。"
她的手輕輕搭在我的手上,溫暖而有力。
"有!當然有!"我急忙說,雙手握住她的手,"要不是有你,我這老頭子還不知道咋過呢!這次住院,要不是你和小雨,我可能撐不過去。"
"那房子的事..."
"咱不提那事了,聽醫生的,別大喜大悲。"秋霞眼裡閃著光,"房子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人在,啥都好說。"
秋霞笑了,眼角的皺紋格外好看:"那咱們還結不結婚了?"
"結!必須結!"我脫口而出,兩人都笑了。
笑完,我又認真地說:"秋霞,我想通了。那房子是我和老伴兒的心血,但她希望我好,你也希望我好,小雨更希望我好。我不能辜負了這麼多人的心意。"
窗外的鳥兒嘰嘰喳喳,像是在為我們的決定喝彩。
婚禮我們沒大操大辦,就請了幾個老朋友和小雨一家吃了頓飯。
飯店不大,但溫馨,菜也不多,但每道都是我們愛吃的。
小雨特意從南方帶來了當地的特產,笑眯眯地看著我和秋霞。
酒過三巡,劉鐵生端起酒杯,臉漲得通紅:"來,祝老周老來有伴,祝兩位相互扶持,白頭到老!"
張明德也舉杯:"老周啊,你小子有福氣,又找了個好伴兒。秋霞啊,這老頭雖然倔,但心眼實在,你可得好好待他!"
我端起杯子,看著秋霞慈祥的面容,又看看小雨欣慰的笑容,心裡滿是感動。
那一刻,我彷彿看到了愛人在天上沖我微笑,祝福著我們。
婚後的生活比我想像的還要好。
秋霞把家收拾得井井有條,陽台上養了一排花草,廚房裡總飄著香味。
她喜歡聽戲,常常哼著幾句,那婉轉的調子讓我的心也跟著舒展開來。
我也學著做些家務,雖說笨手笨腳,但秋霞從不嫌棄,還誇我是"進步最快的學生"。
早上,我們一起去公園鍛煉,她打太極,我練八段錦,然後去菜市場買菜,路上遇到熟人,都會笑著打招呼:"瞧瞧,這倆老人家,跟過年似的,天天笑呵呵的。"
至於房子的事,我們商量後決定:現在兩人共同居住,將來再做安排。
小雨聽了很高興:"爸,你要是再對我好,我就不孝順你了!"
這丫頭,都當媽的人了,說話還是那麼直,跟她媽年輕時一模一樣。
小區里的老鄰居都說我有福氣,能找到秋霞這麼好的伴兒。
劉鐵生每次見了我,都豎起大拇指:"老周,看把你養得,紅光滿面的,跟換了個人似的!"
我笑著回他:"那是,現在有人管著,不敢亂來了!"
去年秋天,我和秋霞整理老照片時,在一本相冊夾層里發現了一封信。
信封已經泛黃,卻保存完好,上面是老伴兒的字跡:"給大勇,請在我走後閱讀。"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拆開信封的動作小心翼翼,像是怕驚擾了什麼。
拆開一看,是愛人的筆跡,熟悉的字體讓我眼眶濕潤。
"大勇,如果你看到這封信,我可能已經不在了。這些年,謝謝你的陪伴。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和小雨都能過得好。如果有緣分,希望你能找個好伴侶,不要因為我而耽誤了自己的後半生。記住,活著的人才最重要。不要執著於過去,那套房子是我們共同的心血,但它只是物質的東西,你的幸福才是我最大的心愿。大勇,答應我,好好活下去,開開心心地活下去。"
字跡到最後有些潦草,像是寫信時已經很吃力了。
我拿著信,淚流滿面,心裡的結終於徹底解開了。
秋霞輕輕抱住我:"她是個好人,放心吧,我會替她好好照顧你的。"
那一刻,我明白了:愛的延續不是守著過去不放,而是珍惜現在所有。
房子不過是幾堵牆,真正的家是有愛的地方。
生活在繼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一起下棋,一起去超市買東西,一起給小雨視頻。
我開始學做菜,雖然手藝不精,但秋霞總是吃得津津有味,還誇我有天賦。
她教我用智能手機,我笨手笨腳地擺弄,常常把她逗得直笑。
我們一起去旅行,看外面的世界。
在黃山的雲海前,在西湖的小舟上,在南方的熱帶雨林里,我們手拉著手,像年輕人一樣驚嘆、歡笑。
秋霞常說:"咱們這把年紀了,該享受的就享受,該看的就看,別給自己留遺憾。"
昨天,小雨一家來看我們,帶來了她剛出生不久的二寶。
小傢伙才三個月,胖乎乎的,睡著的樣子像極了小時候的小雨。
一家人圍坐在餐桌前,吃著秋霞做的可口飯菜,說說笑笑,屋子裡充滿了溫暖。
看著滿屋子的歡笑聲,我突然覺得,這輩子值了。
年輕時的奮鬥,中年時的付出,晚年時的選擇,都在這一刻得到了回報。
"外公,你為啥老笑呀?"小外孫仰著小臉問我,大眼睛裡滿是好奇。
我摸摸他的頭,溫柔地說:"因為外公很幸福啊。"
夕陽西下,餘暉透過窗戶灑進來,映照著我們的笑臉。
我和秋霞坐在陽台上,看著樓下孩子們追逐打鬧,年輕人匆匆歸家的背影,滿是生活的氣息。
她的手搭在我的手上,溫暖而踏實,像是冬日的陽光,驅散了所有的寒冷。
我知道,在人生的晚秋,我們都不再孤單。
這不是故事的結束,而是新生活的開始。
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懂得放下、學會珍惜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