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明,34歲,出生在河北一個小縣城。
家裡兄妹三個,我是老大,下面還有一個妹妹和一個弟弟。
學歷不高,高中畢業後就跟著鄰居去南方打工了。
後來,在工地上認識了現在的老婆小梅。
她是湖南人,個子不高,但很精明能幹。
我們結婚已經六年了,孩子五歲,剛上幼兒園。
婚後,我和老婆一直留在深圳打拚,現在在一家物流公司做司機,每個月能賺八九千塊錢。
老婆在一家服裝廠做管理,收入比我還高一些。
我們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也過得去。
可每到過年,我就覺得自己像被扯成了兩半。
一邊是老家的爸媽,一邊是深圳的家。
爸媽盼著我回去團圓,但老婆卻總是因為錢和面子的問題跟我鬧得不可開交。
這件事,已經成了我們每年冬天都要上演的一場「家庭大戲」。
今年臘月二十二,離過年還有一個星期,我又被夾在了中間。
我出生在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小時候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爸媽都是地地道道的農民,靠種地和打零工養活我們兄妹三個。
因為我是老大,爸媽對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有出息,將來能帶著全家過上好日子。可惜,我不是讀書的那塊料,高中勉勉強強讀完就沒再繼續上學了。
18歲那年,我跟著村裡的鄰居去了深圳,在工地上做小工。
剛開始的日子特別苦,天不亮就得起床幹活,白天搬磚,晚上還得幫著監工。
可再苦也得咬牙堅持,因為我知道,家裡指望著我。
妹妹那會兒正在讀高中,弟弟還在念初中,爸媽連買化肥的錢都要精打細算。
我每個月掙的兩千多塊錢,幾乎一分不留全都寄回了家。
後來,妹妹考上了師範學校,弟弟也進了技校。
爸媽逢人就說:「我們家明兒是大功臣,要不是他,這兩個孩子哪有今天!」聽著這些話,我心裡又高興又苦澀。
高興的是家裡日子好了,苦澀的是,我自己卻像一顆被掏空的甘蔗,幹得再多,自己卻沒剩下什麼。
再後來,我遇到了小梅。
她比我小兩歲,初中畢業後就出來打工了。
我們倆在工地附近的一個小餐館認識,她是服務員,我是常客。
她性格活潑,眼裡總帶著光,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追了半年,我們在一起了。
結婚那年,我帶著她回老家,爸媽對她挺滿意,覺得她勤快又會說話。
可結婚後,我才慢慢發現,她並不喜歡我的家庭。
今年臘月二十二,天剛蒙蒙亮,我的手機就響了。
是我媽打來的。
「明兒啊,快過年了,你們什麼時候回來呀?」我媽的聲音透著期待,「今年你爸想殺頭豬,咱家熱熱鬧鬧地過個好年!」我沒敢直接答應,只說:「媽,我得和小梅商量一下,回頭告訴您。」
掛了電話,我轉身看了看還在睡覺的老婆,心裡有些發愁。去年因為回老家過年的事,我們吵得很厲害。今年如果再提,她肯定又不高興。
果然,等她醒來,我試探著問她:「小梅,今年過年咱回老家看看吧?
爸媽年紀大了,盼著咱們呢。」她一邊穿衣服一邊冷笑了一聲:「回去可以啊,那壓歲錢準備好了嗎?你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還有村裡的親戚孩子,去年咱封了一萬五,今年怎麼也得兩萬吧?」
她的語氣像刀子一樣戳在我心上。我知道她是心疼錢,可爸媽那邊也是親人啊。「小梅,咱們回去過年,不一定非得給那麼多壓歲錢,意思意思就行。」我小心翼翼地跟她解釋。
她卻不依不饒:「意思意思?去年你說意思意思,結果封了多少?你家親戚太多,2萬壓歲錢都不夠,實在是伺候不動。今年要麼你一個人回去,要麼咱們誰都不去!」
聽到這話,我心裡很不是滋味。這些年,我的確把大部分錢都花在了老家,可那是我的責任啊。爸媽含辛茹苦把我拉扯大,我不能不管他們。
我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低聲說:「小梅,爸媽年紀大了,也不容易,你就別跟我計較了。今年咱們回去一趟,壓歲錢的事,我盡量控制。」她看了我一眼,沒再說話。
其實,這樣的爭執每年都會發生。
記得前年臘月二十八,我帶著老婆和孩子回老家過年。
剛到家,我媽就熱情地招呼我們吃飯,還把攢了好幾個月的錢給孫子買了新衣服。
可小梅卻一直冷著臉。
晚飯的時候,鄰居家的幾個孩子來拜年,我爸隨手拿了幾張紅包遞過去。
小梅當時就不高興了,私下跟我說:「你爸真大方,咱們辛辛苦苦掙的錢,全讓他送人情了!」
那年的年夜飯,小梅吃得不歡而散。我爸媽也看出了什麼,後來偷偷問我:「是不是小梅嫌我們花錢多了?」我當時不知怎麼回答,只能說:「沒事,她就是不太習慣咱家這邊的規矩。」
去年,我索性沒帶小梅回去,自己一個人回了老家。
可剛到家,我媽就拉著我絮叨:「怎麼沒帶小梅一起來?
是不是嫌我們家窮?」我聽著這話,心裡五味雜陳。
爸媽一輩子省吃儉用,從來沒虧待過我們,可他們哪裡知道,小梅並不是嫌棄家窮,而是心疼我們掙的錢用得太快。
今年,我不知道該怎麼抉擇。掛了我媽的電話後,我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發獃。孩子跑過來問:「爸爸,過年了,咱們去哪裡呀?」我摸了摸他的頭,嘆了口氣。
晚上吃飯的時候,我試著跟小梅溝通:「小梅,爸媽年紀大了,盼著咱們回去看看。
壓歲錢的事,我盡量少給,你看行不行?」她放下筷子,冷冷地說:「明兒,我不是不講理的人。
你要回去可以,但我早就說了,你家那些親戚的紅包錢,我一分也不會出。」
她的態度讓我心裡很難過,可我也知道,她並不是壞人。她只是覺得,這些年我一直在為老家付出,可我們的生活卻過得緊巴巴的。
我想了很久,最後對她說:「小梅,今年過年,我們不回去了。你在家陪孩子,我給爸媽打個電話,把他們接過來一起過年,行嗎?」她愣了一下,沒說話。
這個決定讓我心裡輕鬆了一些,但也帶著一絲遺憾。爸媽這一輩子都沒來過深圳,我希望他們能來看看,也希望小梅能體會到,他們並沒有她想的那麼「貪得無厭」。或許,這能讓我們的家庭關係緩和一些。
臘月二十二的夜晚,我撥通了爸媽的電話,告訴他們我的想法。電話那頭,我媽有些猶豫:「明兒,咱們農村人,哪有過年往外跑的……」可我聽得出,她的聲音裡帶著一絲欣喜。
而我,也在等待一個新的開始。
今年的年夜飯,不知道會不會比以往更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