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六閃婚後（10）——假裝賢惠

打了14年的工，突然停下來，在家帶孩子，老六依然像個快樂的單身漢，他打麻將熬夜回來了，我就一頭的火氣，難聽的話也說過不少，但一點用都沒有。

有天小萬教我，「他今晚上再打麻將回來晚了，你把大門從裡面反鎖著，就別讓他進來。治他兩次就好了。你問王建軍現在還敢半夜12點以後再回來不？」

果然那天晚上老六又出去玩兒了，等到10點還不回來，我就把大門從裡面反鎖上。

可能有半夜12點，聽到外面有開門的聲音。我假裝沒聽到，也不開燈。

老六嘗試了兩下，大門沒打開，就輕輕的喊，「六毛，六毛，」語氣又加重，「你確定不開門？」

我僵持著，雖然心裡發慌，這一局必須得搬過來，還不到5秒鐘，我正準備妥協，就聽到老六轉身下樓的聲音了，「你以為不開門我就沒地方去是吧？你看我一星期不回來，餓得死不？」

小六從出生起，就一直用舊衣服剪的尿片，從來不用尿不濕，一個是太貴用不起，我又想著女人來例假了，用個衛生巾都不舒坦，何況那麼小的孩子，那麼小的腿，夾一個大大的尿不濕也著實難受。

每天夜裡都要給小六換好多次尿片，偶爾我睡著了，小六就會尿床，要說我那時候最缺的可真不是錢也不是愛，我就缺瞌睡。

我一天到晚不出門也不花錢。小六的輔食就是熬的小米油，下的麵條湯。我媽又隔三差五給我雞蛋。

小六每天早上都會和我一塊醒，給他洗個臉，喂點飯，一會兒他又能睡一覺，我就可以做早飯幹家務了。

那天6點，我正在給小六穿衣服，外面有人敲門。

我以為是老六。

敲了三下，對方就開始喊，「六毛，開門 。」

我一聽聲音，是老六的同事王老師，一個和我父親年齡差不多的老師，平時對老六也挺關照的，也是因為他，我和老六差點沒結成婚，所以我對他的印象不是太好。

當年王老師聽說老六在和我搞對象，就以一個過來人和長輩的身份勸老六，「你好容易從農村考出來了，家裡的負擔也重，小李啥都沒有，你倆要結婚了，將來的日子可夠難的，你最好考慮一下。」

這話是我們結婚後，老六有天心情好說出來的，從此我對那個王老師就恨得牙齒直癢。

不過話說回來，我和老六當年要換一下身份，恐怕我的身邊熟人也會這樣勸我呢。

我不知道老六當年為啥沒聽王老師的話不和我結婚。我想著還是大亮的功勞多一些，大亮除了是高幹子弟，見多識廣，和老六又鐵的一條心。

以前人家給老六也介紹過好幾個有單位有學歷的女孩，大亮總是見過一兩次之後，就以各種理由說她不適合老六。

所以後來我和老六都認識快一個月了，我才第一次見到大亮。

老六的解釋是，「我有好幾件親事都被大亮攪黃了，這次不能讓他知道。」

那時候住在老六他們學校的家屬院，我的虛榮心也很強，我怕吵架被院里的老師們聽到，對我的名聲不好。

我忙放下小六，跑過去開門，還笑著對王老師說，「早啊，王老師，吃飯了不？」

王老師沒有進來，就站在門口說，「老六昨天沒回來呀？」

我臉紅，我想著我把老六鎖在門外，他辦公室里的同事也知道了。

我說，「他昨天走沒帶鑰匙，敲門的時候我可能睡著了。」

王老師說老六昨天睡在他家，說完王老師轉身下樓，再過一會兒，老六上來了。

我說老六，「你咋啥事都和同事說呀？剛才王老師都找到家裡來了，知道我把你堵在門外了。」

老六說，他昨天晚上就是和王老師打牌。

我本來還想繼續再發牢騷，好好的和老六算一次賬。扭頭看到小六一個人還坐在床上玩呢。

我把咬牙切齒的恨轉化成虛偽的笑，我想來個正話反說，刺激一下老六。吵架雖然我能吵贏，但結果還是老六說了算。

我笑著說老六，「你上床去躺一會兒，我給你做點飯吃。」

說完我就進卧室把小六抱出來，「別吵爸爸睡覺。」然後經過老六面前去廚房。

沒想到老六一下子從我手裡接過小六，「今天三八節，路邊開了一家黃金店，我帶你倆去逛街，可熱鬧了，還有節目，今天想買啥我都給你們買。」

老六剛進門還黑著臉，這會兒360度的大轉彎，小六本來也沒哭沒鬧，他還在懷裡哦哦哦的哄著他。

我堅持說讓老六先補個覺，「熬夜傷身體。咱下午再去逛。」我善於表演的天分，可能就是那天發掘出來的吧，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老六說他不困。

隨後老六高興的抱著小六，我在後面跟著，去了那家金店，剛開業，三八節，又趕上周末，外面的氣球彩帶可多呢，小六好開心。

老六讓我選一個戒指，我倆結婚時，老六花24塊錢給我買了兩個鋁合金鑲玻璃的鑽戒，我以前一直戴著，生小六的時候才把那些東西去掉，害怕那些鐵扎住小孩的皮膚。

真金白銀我是一克都沒有。

在金店裡轉了一圈，我選了一個最小最細的金戒指，400多塊錢。

老六抱著小六，說太小。

女店員一看老六的態度像個大款，趕忙附和說，「要買就買最新款，那都是老款，戴一年就過時了。」

然後美女給我挑了一個帶蓮花的新款，三根花蕊還伸出來了，大大的花瓣栩栩如生。

我看一眼價格，得1800多。我說太粗了，戴著不秀氣。

店員把那個戒指套到我的左手無名指上，「你看看，你的指頭長得長又勻稱又好看，戴上這朵蓮花才美呢。」

我還想討價還價，老六就讓人家開發票了。那時候黃金好像280一克，再加上打85折，便宜了幾十塊錢。

那是我第一次戴金戒指，感覺到手上的皮膚都蹭白亮了。買完戒指，老六又主動提出回我娘家玩一天。

大嫂看到我手上的戒指，就羨慕的說，「老六真大方。再看看你大哥，從來都不捨得給我買個好的。」

到現在我唯一的首飾還是那個金戒指，當年害怕弄丟了，還把活扣讓人家焊接成死扣，這兩年手指頭長粗了，根本都戴不進去了。

大嫂再也不羨慕我了，因為她左手一個大金鐲，右手一個大銀鐲，脖子上還有一個用我大哥的話說：拴條狼狗都跑不了的金鏈子，金戒指戴了兩個，耳環三天兩頭換花樣。

我看著大嫂穿金戴銀，穿著環衛工人的黃馬甲，手裡拿著掃把，全年無休，起早貪黑地掃馬路，一個月就2000塊錢，我就覺得不搭調。

我每次從外面窮游回來，母親總是嘆氣，「你老出去跑啥呀你？一年萬把塊錢，不知道也買個大金鐲子，你瞧瞧你姐你嫂，哪個人手上沒東西啊，就你光禿禿的。」

我就這麼光禿禿的不穿金不帶銀，上次在醫院陪二叔，還被同病房的老人認為我是一個低調的有錢人呢。

以前我對老六不滿，直接都是真槍實刀的和他干，說話又狠又啄人，那天我是氣迷糊了，我是個家庭觀念很強的人，我很討厭家醜外揚。通常我倆上一秒吵的面紅耳赤，下一秒如果見到外人，我不但笑得花枝爛燦，還故意挎著老六的胳膊。

等別人一走，老六就會甩開我，「你沒當演員真是可惜了。」

無意中正話反說，沒想到收穫到這麼大的效果。

以後遇到我對老六不滿意的地方，或者是想吵架的時候，我就假裝無所謂，假裝很開心，他如果是天亮才回來，我趕忙放下手裡的活給他做飯，讓他上床休息，還故意再加兩個好菜，弄一瓶啤酒，又抱著小六齣去，「別吵爸爸休息。」

這一招，裝著裝著，招招致命，剛開始裝也很難受，後來就成習慣性的表演了。

次次我都贏得大滿貫，老六齣去打牌的次數雖然沒有減少，但夜不歸宿的次數減少了，脾氣也變得越來越好了，我的要求沒有通不過的了。

他回來後也不會直接上床睡覺或者和我解釋咋又回來晚了，我也不問。他還幫忙帶孩子，陪我們一塊逛街。

如果贏了錢，也都是給我們買東西了。

這我倒不理解了，推脫不要，「老六，你辛苦一夜，別贏的錢都給我呀，你也留點。」

老六隻要說給我的錢，他從來不收回，不管手頭多緊張，還歡喜得像個哈巴狗得到了主人的誇獎，搖著尾巴，下次贏了錢不等我說，他就主動分我一點，「你也去買件好衣服穿。」

逢到娘家人聚會，用我這一招來勸我大姐，二姐和我侄女嫂子們。

但她們都是女中豪傑，寧屈不彎，「我寧願累死餓死，憑自己的本事掙錢！也不像你那樣，低眉順眼的哄他，門兒都沒有！」

我還自鳴得意，「沒有門兒，有窗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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