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月淺
老公是醫生,有重度潔癖。
婚後就連擁抱、接吻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我以為他性格本就如此,直到親眼看見他為另一個女人擦拭腳上的淤泥,和她親密接吻。
我才知道,原來他只是對我有潔癖。
就連我們唯一的兒子,也會主動親吻她的臉龐,卻抗拒我的觸碰。
「晚晚阿姨身上香香的,不像你一身的油煙味兒,要是她是我的媽媽就好了!」
那一刻我突然覺得很累。
當晚我買了回家的車票。
從醫院出來後,我看見了停靠在馬路邊那輛熟悉的車。
還來不及高興,就看見車上下來兩個人。
高大的男人撐著傘小心翼翼地扶著身穿白裙子的女人下車,女人身上披著的西裝外套正是我一大早親自為自己的丈夫搭配的。
大雨滂沱,路面有了積水。
泥水濺到了她的鞋子上,男人毫不嫌棄地彎腰蹲下,用絲帕替她擦拭乾凈。
等他剛起身,女人就踮起腳親密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看見這一幕,我只覺得渾身發冷。
只因為這兩人我都認識。
一個是我結婚五年的丈夫,一個是他新來的助理,剛回國的白月光。
這時,女人突然轉過身彎腰將車上的一個小男孩兒給抱了起來。
又親昵地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小男孩兒同樣笑眯眯地親了她一口。
三人其樂融融地說了些話後才道別。
從始至終我都像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的丈夫、兒子和另一個女人溫馨地相處,心臟像被一隻大手狠狠攥住,喘不過氣來。
渾渾噩噩地回到家裡時,我身上的衣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濕透了。
可客廳里的父子倆看見後卻沒有露出絲毫的關心。
江祁只是抬頭看了一眼,隨即皺了皺眉。
「把鞋脫在外面。」
我低頭一看,鞋子上沾了不少泥點。
江祁是醫生,又有潔癖。
這些年我一直按照他的生活習慣將家裡收拾得井井有條,一塵不染。
就連每次進門都要消毒。
可此刻我卻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剛才親眼看見的那一幕。
向來有重度潔癖的江祁竟然也會那麼溫柔地替另一個女人擦拭髒了的鞋子。
就連那絲帕他都沒捨得扔。
但對我他卻沒有一句關心的話。
沒有關心我為什麼淋雨,沒有關心我的傷口怎麼樣。
他在意的只是我會不會弄髒地板。
我上樓洗了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後再下樓。
五歲的兒子江奕辰正在擺弄一款新的樂高。
我很清楚這是誰送的。
可看著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我微痛的心口還是浮上幾分柔軟。
「辰辰,水已經放好了,我們先去洗完澡再來玩好不好?」
他玩得似乎很入迷,我接連喊了幾聲都沒聽到。
正當我準備伸出手去將他抱起來時,他卻用力拍開我的手。
「別碰我!
「晚晚阿姨身上香香的,不像你一身的油煙味兒,要是她是我的媽媽就好了!」
說完他就往樓上跑。
我心口陣痛,一把拉住了他。
「站住!」
2
「江奕辰,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鮮少對他發怒,他明顯有些害怕,卻還是倔強地甩開我的手。
「我又沒說錯,晚晚阿姨跟爸爸一樣都是醫生,很乾凈,身上也是香香的,不像你每天都只知道圍著鍋碗瓢盆轉,你為什麼就不能像晚晚阿姨一樣做一些有意義的事呢!」
「你……」
我一動卻牽扯到腿上的傷口,疼得我額頭冒冷汗。
再抬頭他已經跑上樓去了。
穩坐在沙發上的江祁皺著眉有些不耐。
「童言無忌,你對一個孩子發什麼火。」
我轉過身:「童言無忌,那這些話究竟是誰教他的?」
江祁面無表情的臉更冷了幾分。
「沈諾,你什麼意思?」
正在這時,一條白色的狗突然躥到我的腳邊。
「汪汪汪!!」
我瞳孔驟然一縮,下意識後退。
反應過來後看向依舊一臉淡然疏離的江祁。
「你不是說要將它送回去嗎?」
「辰辰喜歡,所以就留下了。」
他漫不經心地說完後伸手將那條狗抱了起來,摸了摸它的頭,眼神都溫柔了幾分。
「可是它咬了我,有第一次或許就有第二次,你還非要將它留下嗎?」
江祁這時候似乎才想起來我腿上的傷口,輕飄飄掃了一眼後開口:
「這不是沒事嗎?」
這一刻,我只覺得心臟如針扎般刺痛。
江祁有潔癖,不允許家裡出現任何其他動物。
就連曾經我撿到的一隻受傷的流浪貓,他也不允許我養。
可今天他卻將林晚養的一條狗帶了回來。
就連同樣不喜歡小動物的江奕辰也對它愛不釋手。
從前我想養那隻貓,哪怕我已經帶它治好了傷口,洗乾淨了打結的毛髮。
江奕辰也會跟江祁一樣嫌棄。
「這些帶毛的動物最髒了,身上不知道有多少細菌,媽媽你就不能跟爸爸一樣愛乾淨一點嗎?」
可後來我被林晚的狗咬傷了,兩人卻反過來指責我。
「只是一條狗而已,它又不是故意的。」
「媽媽你不討人喜歡就算了,怎麼連狗都不喜歡你。」
被狗咬了要去醫院打疫苗,江祁卻說有事不能送我。
江奕辰也說我不要矯情。
「爸爸每天工作這麼忙,只是打個疫苗而已,媽媽你都這麼大的人了,還不敢一個人去醫院嗎?」
腿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我突然生出一種疲憊感。
這麼多年了,我好像真的有些累了。
3
其實仔細算下來,我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八年了。
八年前,我在我的那個世界出了意外成了植物人。
系統告訴我,只要來到這裡完成攻略江祁的任務就可以讓我恢復健康。
可江祁並不是那麼好靠近的。
受悲慘的原生家庭影響,江祁性情涼薄疏冷,對誰都一個樣。
哪怕我死纏爛打地追了他整整三年,也不過是從陌生人變成認識的人。
其實我也一直知道江祁有一個白月光。
江祁的母親在他幼年時就去世了。
他的父親家暴、酗酒、賭博。
最嚴重的那次甚至瘋了般將他綁起來送給那些追債的人。
江祁逃了,所以他父親被人毆打致死。
事後十歲的江祁就被送到了當地的福利院。
他也是在那裡認識的林晚。
三年後一對富豪夫婦看中了江祁想要收養他。
可江祁卻故意惹怒夫婦二人,將這個機會讓給了林晚。
長大後兩人再續前緣,可最後林晚還是選擇拋下他出國,跟一個門當戶對的男人在一起了。
在得知林晚結婚的那天,江祁因為分神出了重大的醫療事故。
手術失敗,他害死了那個病人。
危急關頭,是我和系統做了交易。
用我跳舞的雙腿換手術成功。
系統答應了。
它安排了一場車禍,讓我的雙腿再也無法跳舞。
當時的我是獲得無數金獎的首席舞者,本該前途一片光明,卻親手斷送了自己的職業生涯。
康復期間,江祁每天都守在我的病床前。
好幾次我都能清楚地感受到他握著我的雙手都在隱隱顫抖。
後來經過多番治療,我的雙腿除了下雨天無法正常行走外,其他時候都和正常人無異。
而江祁也因為攻克了那個病例而成功升職。
出院那天,江祁正式向我求婚了。
我以為這座冰山終於被我暖化了,可結婚後才知道是我太天真了。
我一直知道江祁有潔癖,可婚後我才知道他的潔癖有多嚴重。
嚴重到哪怕碰我一下都恨不得進行全面消毒。
結婚這五年來,夫妻生活少得可憐。
更別提擁抱接吻這種精神層面的觸碰。
可對於這些江祁的解釋就是這些行為都不太衛生,他不喜歡。
我一直以為或許是幼年的遭遇讓他不知道怎麼處理親密關係。
所以雖然心中失落,卻一直理解他、包容他。
直到林晚離婚回國後我才知道。
原來江祁不是有潔癖,而是對我有潔癖。
就連我們唯一的兒子都格外喜歡林晚。
每次和林晚出去玩後回來他就會興高采烈地講述他有多麼開心。
林晚會送他各種手辦、飛機模型、玩具,還會帶他去吃好吃的。
可分明那些東西我也送過給他。
他總埋怨我不讓他吃冰淇淋,不像林晚會滿足他的一切要求。
可那也是因為他從小腸胃就不好,稍微受點涼就會肚子疼,嚴重點甚至感冒發燒。
他甚至開始嫌棄我不像林晚一樣有自己的工作,每天都待在家裡無所事事。
卻忽略了我為這個家庭所有的付出。
4
第二天,因為昨天淋了一場雨,我還是感冒了。
可一大早江奕辰就重重地推開門大聲喊道。
「媽媽,你明知道今天我和同學們約好了去野炊,為什麼沒有準備出去吃的食物!
「你每天待在家裡什麼事都不幹,現在還在睡懶覺,這點小事都做不好,難怪爸爸都不喜歡你!
「還是說因為昨天我誇了晚晚阿姨,所以你今天才故意不做飯,對不對?」
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此刻看向我的眼神里卻充滿敵意和不屑,讓我本就眩暈的頭更加頭痛欲裂。
我頭一次用冷漠的態度對他。
「既然你這麼想讓晚晚阿姨當你的媽媽,那還來找我做什麼?讓她給你準備便當吧。」
「讓就讓,晚晚阿姨做的比你做的好吃一百倍
「這次野炊我也準備讓晚晚阿姨和爸爸一起陪我去!」
分明是五歲大點的孩子,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把尖刀刺進我的心口,疼得我臉色發白。
一大一小兩個人準備離開前,江奕辰還順帶將那條狗抱在了懷中。
沖我做了個鬼臉。
「媽媽這麼小氣,說不定等我們走後就欺負糖糖。爸爸,我們還是帶糖糖一起出去玩兒吧!」
江祁縱容地摸了摸他的頭,笑著說「好」。
再回頭看向我時又恢復了冷漠。
「既然受傷了就好好在家養傷,我和晚晚會照顧好辰辰。」
說完兩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突然有些恍惚。
其實小時候的江奕辰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
和現在相反,那個時候的他最喜歡我,依賴我。
每天晚上都聽我講故事入睡,每天早上出門都要一個早安吻。
那個時候江祁總是藉由工作忙不願意出席任何江奕辰幼兒園的活動。
以至於其他同學的家長都以為江奕辰是單親家庭。
每次看到那些孩子的父母可以陪他們一起做遊戲的時候,江奕辰眼裡都會流露出深深的羨慕。
可他轉頭又會給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沒關係的,我有媽媽就夠了!媽媽是全世界最好的媽媽!」
他甚至還會安慰我。
「媽媽也不要傷心,爸爸工作忙,可是我可以一直陪著你呀!」
那個時候我也以為,就算得不到江祁的愛,可這個和我血脈相連的孩子始終都會是我的孩子。
可後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
江奕辰不再想聽我講故事,他會覺得很吵。
排斥我的早安吻,毫不掩飾對我的嫌棄。
「爸爸說了,人的唾液中有很多細菌,媽媽你以後能不能別親我了!」
就連學校的活動他都不想讓我參加。
「媽媽除了做飯什麼都不會,我要爸爸陪我去!」
可是他卻忘了,我會的東西很多。
學校里每次親子活動我都能帶他拿第一。
漸漸地,江奕辰長成了江祁的翻版。
其實我隱約能看出來。
江奕辰想要通過排斥我、疏遠我來靠近江祁。
他渴望得到父親的關注、認可。
所以自動地將他和江祁劃分成一隊,而我則成了外人。
5
通過林晚的朋友圈,我知道江祁他們這次野炊玩得很開心。
照片中,林晚和江祁就像一對恩愛夫妻,將江奕辰抱在中間並拍下了如此和諧溫馨的照片。
除了照片,還有一個視頻。
視頻中江奕辰拿著一個冰淇淋笑著撲進林晚的懷中。
喊了一聲:「媽媽。」
甜膩乖巧的一聲「媽媽」,讓我頓時心如刀絞。
心中湧起的不是憤怒,而是苦澀。
江奕辰很久沒有這樣乖巧地叫過我「媽媽」了,大多數時候都是不耐煩地大聲嚷嚷。
原來他真的很想要林晚當他的媽媽。
當天晚上回來後,江奕辰卻突然不停地拉肚子,隨即開始發高燒。
江祁回來後就去了書房,將孩子扔給我一個人。
到底是自己生的孩子,我也不可能真的不管。
我給他餵了葯,又換了一整晚的毛巾,守了一夜才終於讓他溫度降了下來。
可他剛醒過來便用力將我推醒。
「誰讓你趴在我床上睡的!知不知道這很不衛生,你給我滾開!」
我本就是帶病守了一夜,精疲力盡,被他推得差點跌在地上。
內心積壓許久的憤怒涌了上來。
「江奕辰,我早就告訴你不要吃冰淇淋,現在生病了是我守了你一夜,你就這麼對我的嗎?!」
「誰稀罕你管我,要不是你故意不給我做便當我也不會生病,都是你的錯!
「你滾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他用力地將枕頭砸在我身上,有恃無恐地發脾氣。
聽到動靜的江祁推門進來,無視我的狼狽,開口就是訓斥。
「沈諾,多大的人了還跟兒子計較。」
看見江祁,江奕辰的底氣更足了。
他冷哼一聲。
「看在你照顧了我一晚上的份上,只要你現在給我道歉認錯,我就原諒你了,否則以後我就再也不叫你『媽媽』了,以後晚晚阿姨就是我媽媽!」
他篤定我會道歉,仰著下巴一臉高傲。
就連江祁也不說話了,似乎也認為我會和以前一樣馬上低頭認錯,好聲好氣地哄著這個我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兒子。
可我看著面前這個從裡到外都越來越像江祁的兒子,一顆心漸漸涼了下來。
「好啊,從今以後我不再是你的媽媽。」
我又轉過身看向江祁。
「我們離婚吧。」
6
「沈諾。」
江祁冷冰冰的臉上難得地多出幾分煩躁。
「辰辰還生著病,不就是讓你道個歉嗎?你胡言亂語什麼?」
「道歉?」我冷笑一聲。
「我有什麼錯呢?
「江祁,離婚吧,也算是成全你們。」
「是因為林晚?」江祁似乎找到了原因。
「如果是因為林晚,我可以告訴你,我和她沒什麼,就算有什麼那也是過去的事了,你沒必要斤斤計較。」
我沒有浪費時間和他解釋。
「離婚協議書待會兒我會給你。」
「你要和爸爸離婚!」
江奕辰突然從床上跳了下來跑到江祁身邊。
「你想清楚了,如果你和爸爸離婚,我是絕對不會跟著你的!」
他牽著江祁的手,用他自己威脅我。
多可笑。
我淡然點頭。
「放心,我本來就沒打算要你。」
離婚手續辦理得很快。
除了錢我什麼都沒要。
在離婚協議書上簽字的那一刻,江祁又恢復了以往的疏離淡漠,彷彿除了林晚沒有什麼能真正讓他有情緒波動。
「沈諾,你會後悔的。」
或許是這八年來我對他的無條件順從,讓他覺得我不過是在鬧脾氣,過段時間肯定就會乖乖地回來認錯。
因為我愛他,捨不得他,也捨不得自己辛苦生下來的兒子。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不會。
7
本來我以為五年里屬於我的東西會很多,卻沒想到少到一個行李箱就可以裝下。
拖著行李箱離開時,江祁坐在沙發上淡然地看著電腦。
江奕辰抱著那條狗沖我冷哼。
「要走就快點走,有本事以後別回來求我們!」
看著他那任性囂張的模樣,我心裡是半點不舍也沒有了。
我沒有再多看他一眼,大踏步離開。
我買了機票回到了老家。
院子里給花澆水的爺爺奶奶看見我時以為看花了眼,接連確認好幾遍後高興得手舞足蹈。
「老頭子,諾諾回來了!真的是諾諾回來了!」
看著激動不已的兩個老人,我也不由得濕了眼眶。
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已經失去了父母,是由爺爺奶奶撫養長大的。
起初我還能經常回來看他們,可自從生了江奕辰,回來的機會便少了。
我大部分的時間和精力都花在了他身上。
也就逢年過節能回來幾次。
江祁很少陪我回來,大多數時候都是我帶著江奕辰一起回家。
剛開始三年江奕辰每次回來都像撒了歡的小狗,玩得不亦樂乎。
他喜歡纏著爺爺一起下棋,一起釣魚,一起種菜。
喜歡陪奶奶一起趕雞趕鴨,晚上一起看星星。
可後來他卻開始抗拒,甚至是嫌棄回來。
「老家有什麼好的,那些雞鴨鵝臭死了,也很吵!」
「看什麼星星,還不如爸爸給我買的天文望遠鏡,可以看到浩瀚的宇宙!」
我沒有隱瞞離婚的消息。
本以為爺爺奶奶會勸我為了孩子忍一忍,可是並沒有。
奶奶抱著我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腦袋。
「離了也好,我和你爺爺看得出來,江祁那孩子的心思不在你身上,與其委曲求全,還不如離婚了自由自在。
「是他不值得,諾諾別傷心。
「你如今回來了也好,以後就留下來,我和你爺爺也養得起你!」
8
我當然不可能讓爺爺奶奶養著。
哪怕我再也不能跳舞了,可我還會畫畫,還會彈鋼琴……
我到附近一所學校擔任鋼琴老師。
日子過得悠閑愜意,甚至已經很少會想起那對父子。
可有一天我的身後突然多出來一個小尾巴。
小女孩兒約莫六歲的樣子,有些瘦,但那雙大大的眼睛卻十分漂亮,彷彿裡面有一片耀眼的星空。
她每天都會乖巧地跟在我身後,我上課的時候就安靜地站在門外聽我彈鋼琴。
後來通過了解才知道她叫月月,是因為家裡重男輕女被遺棄的。
剛開始見到她的時候她就孤零零地埋頭坐在垃圾桶旁邊,渾身凍得青紫。
校方見她可憐才給她提供一個吃飯、睡覺、學習的地方,這段時間也已經在儘力給她找領養。
可惜小姑娘有說話障礙,到現在為止沒有說過一句話。
帶她去醫院檢查發現聲帶並沒有問題,很有可能是心理問題。
這樣的情況找領養更加不易。
了解過後我並未說什麼,但每次遇見她都會給她帶點小禮物。
一個小蛋糕,一個布娃娃,或一支筆……
上鋼琴課的時候我也會讓她端著凳子到教室里來聽課。
可我沒想到月月竟然將這些都記在了心裡。
母親節那天,我收到了第一束康乃馨,還有一封手寫信。
月月年紀還小,字寫得歪歪扭扭,但每一個字都足夠認真。
信里滿是她對我的感謝和誇獎。
她說我彈的鋼琴曲和我人一樣美好。
這讓我在感動的同時又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
以前家裡也有一架鋼琴,我幾乎每天都會練兩個小時。
江奕辰那時候總跟在我身邊,拍著手一頓誇讚。
「媽媽彈得真好聽!
「媽媽是最厲害、最漂亮的媽媽!」
可後來嫌我吵的也是他。
「那破鋼琴有什麼好彈的,有那時間還不如出去找個工作。
「每天在家裡吃爸爸的住爸爸的,什麼都不做還不知道好好打扮,醜死了,難怪爸爸不喜歡你!」
可他不知道的是,讓我留在家裡的就是江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