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婆都已離世,丈夫也無兄和弟,只有一個姐姐,大姑姐家在縣城住,姐夫在一家機器製造廠工作,大姑姐在一家服裝廠上班,家裡有一個婆婆,雖然他們家庭條件也不多富裕,但是比起農村已經好太多了。
我們家以前沒少得他們兩囗子的照顧,丈夫是他們家的單傳,那時公婆要種地養家,比丈夫大了3歲的大姑姐常常像小大人似的帶著他玩,有什麼好吃的,她總是盡著她小弟吃。
時間如白駒過隙,常言說得好,女大十八變,19歲的大姑姐出落得美麗大方,經親戚介紹和家在縣城的姐夫相識結婚。
姐夫在一家製造廠上班,大姑姐結婚後,他們家把她安排進了一家服裝廠工作,大姑姐先後生下一兒一女,比我們家的孩子要大幾歲。
我和丈夫結婚後的這些年裡,和大姑姐的關係特別好,不知道的人都誤以為我倆是一母同胞的姐妹倆。
那些年,我常把地里種的新鮮蔬菜,家裡散養雞下的蛋,還有現榨的菜籽油、花生油還有自家種的小麥磨的白面送給大姑姐家。
大姑姐每到休息日,總是帶著她買的香腸、牛奶、蛋糕、水果回來和我們團聚,還帶有一大包她孩子穿小了的衣服。每年春節前,她都會給我們女兒和兒子買一身新衣服和鞋襪,臨走還硬塞給我些錢,讓我們置辦年貨。
我知道她們在城裡生活也不容易,拒絕接受那些錢,大姑姐就佯裝生氣道:那我們是不是也不要你送給我們的那些東西啊!
丈夫的突然離世,猶如五雷轟頂,瞬間把我擊垮。我身體本來就弱,地里的重活以前都是丈夫乾的,我跟在他後面只幹些比較輕的活,那些拉車、拉糞、追肥、犁地、砍農作物秸桿、澆地、扛糧食、曬糧食的活都是丈夫乾的,我幹家務,洗衣服做飯,打掃衛生,養豬養雞鴨。
丈夫是我們家的頂樑柱,頂樑柱一倒,我們家塌了。五六畝土地要種,兩個孩子需要養,我徹底崩潰了。
唯一的弟弟突然離去,大姑姐悲痛欲絕,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丈夫下葬一個月後,大姑姐和姐夫做出了一個決定,他們要把我們娘兒仨接到城裡他們家去。
我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聲說道:那怎麼能行。我一個女人,啥都不會,還帶兩個孩子,離開了土地,吃什麼?喝什麼啊!
姐夫見我一囗一個不行,便寬慰我道:這些我和你姐都考慮好了,你們只管去就是。
大姑姐補充道:小建(丈夫)走了,幫你照顧好我侄女和侄子,我義不容辭,跟我們去城裡吧,讓孩子能接受好的教育,使他們長大成人成材。
姐夫家住的是自建房,有四間平房,他們夫妻一間,大姑姐婆婆一間,十五歲的外甥一間,12歲的外甥女和她奶奶一間,剩下的一間讓給了我們,10歲的女兒跟我一張床,在我床旁邊又鋪了一張單人床給兒子。
住的問題解決了,吃飯他們是這樣安排的,姐夫家兒子上初三,女兒剛上初一,早飯和晚飯在家吃,中午在學校吃。我女兒和兒子上小學,一日三餐都在大姑姐家吃,學校離大姑姐家走路也就十幾分鐘的路程,他們兩個結伴上下學,不需要接送。
我則跟著大姑姐進了服裝廠,在廠里當臨時工,幹些雜活。我每天早上都趕在大姑姐婆婆前起床做飯,中午和晚上都是大姑姐婆婆做的。我叫她嬸子,嬸子是一位心底善良,勤勞樸實的人,對我和孩子們都很關心。
我和大姑姐中午都在廠子里吃食堂,姐夫也在廠里吃,所以,每天中午只有嬸子和我兩個孩子在家吃飯。嬸子常常按時按點做好午飯後,她還往學校的方向去接女兒和兒子。
兩個月後,我從工友們的閑聊中發現,許多城市裡的女人,都為做幾個月大幼兒穿的那種棉衣棉褲上愁,帶過孩子的人都知道,幾個月大的孩子穿的都是那種保暖的花斜紋棉襖棉褲,小孩子了一吃奶就尿尿,那時候還沒有尿不濕,一天之中要尿棉褲上好幾次,那就要即時拆洗重做。但是有許多人壓根兒就不會做,有的會做的又沒時間。
我說我會呀,如果你們不嫌棄的話,我可以利用晚上的時間幫忙做。身邊的幾個人都知道我是從農村來的,就試著讓我做兩件看看。
當她們第二天拿到我做的棉衣後,讚不絕口,紛紛誇我做的棉衣針角均勻細密且直,棉花套的厚薄恰到好處,特別是那兩隻腳做得每個角都支支稜稜的。
這一傳十,十傳百的,找我做棉衣,棉鞋的人絡繹不絕,有時為了趕活兒,我往往要熬到凌晨。
大姑姐看我在這方面有「絕技」,她靈機一動對我說:秋芳啊,不如你乾脆辭職在家專接這活兒干,按件收費,裁剪、做、一條龍服務,多勞多得,那肯定比上班要掙得多得多啊!
姐夫和嬸子都支持我干,就這樣,我在家單幹起來。這一干不當緊,生意紅紅火火起來。
三個月後,大姑姐和姐夫替我租下了一間門面房,房子是姐夫同事的,他們要去外地幫兒子看孩子,所以房子就空了下來,當房東得知我的事後,便宜了一半房租。
我用我存的一百多塊錢買了一台二手的縫紉機,又添置了做針線活的各種工具,等把房間打掃乾淨後,瞅了個雙日子便開張了。
又是三個月過去,我掙了點兒錢,就和大姑姐和姐夫商量好後,租了間房子,帶一個小廚房的那種,然後我和兩個孩子就從大姑姐家搬了出來,因為我實在不想再麻煩大姑姐婆婆天天為孩子們做飯了,畢竟她也六十多歲的人了。
這次大姑姐同意了,她也明白我內心的想法,看著我有能力獨立生活了,她和姐夫打心眼裡替我高興。
女兒和兒子都很爭氣要強,在城裡上學,從不和同齡人比吃穿,只跟他們比誰更努力,誰成績好。
雖然我們不在一起住了,但是大姑姐一家對我和孩子們的關心照顧一點也沒減少。
每逢星期天,大姑姐家是包餃子、燉排骨、煮大骨頭,蒸魚、她就來叫我們去她們家吃飯,不去還不行,她說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我平時忙著趕活兒,一天只休息三四個小時,沒時間也不捨得花錢給孩子們改善生活。
每到換季節需要添衣服時,大姑姐總是拿來兩套還沒撕去標籤的新衣服給兩個孩子穿,她說是給我外甥和外甥女買的衣服小了,瘦了,商家又不調退,所以只好讓她侄子和侄女穿了。
我又咋能不明白,這是大姑姐怕我不肯接受,而是在暗中幫我呢!兩個孩子很懂事,大姑姐偷偷給他們零花錢時,他們倆都不要,他們一邊大姑大姑喊著,一邊說著在大姑和姑父的關懷下,既吃得飽吃得好,又穿的暖,啥都不缺,根本用不著零花錢。
星期天在大姑姐家吃飯,兩個孩子爭著給大姑姐婆婆(他們倆叫她奶奶)姐夫、和大姑姐夾菜添湯,他們表哥和表姐愛吃的菜,他倆都有意識地少吃或者不吃,吃完飯就幫著收拾碗筷和盤子,還搶著去涮洗。
因此姐夫常常對大姑姐說:哎,要是咱家那倆孩子,能有他們倆這樣懂事明白事理該多好啊!
孩子聽話懂事明道理,學習成績優異,我干起活來更有勁頭了,對未來充滿了期待。
女兒初中畢業,她沒有聽老師和同學們的建議,報考縣重點高中,而是報考了當時的小師範,她想早點工作掙錢,供弟弟上高中考大學,好讓我減輕些經濟上的負擔。
皇天不負有心人,女兒順利拿到了師範院校的通知書,跳出了農門,吃上了商品糧,三年畢業後,成了一名光榮的人民教師。
兒子初中畢業後,考上了市裡的重點高中,高中三年,他依然是名列前矛,成了學校重點培養的對象。高中畢業,他不負重望,順利拿到了全國重點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消息傳來,我激動得熱淚盈眶。
大姑姐家兒子高中畢業後,參軍了,女兒考上了一所大專院校。
在丈夫走後的這些年裡,大姑姐曾勸我,如果遇到合適滿意的人時,就把自己嫁了,說我還年輕,後面的人生路還很長,要為自己好好打算一下。
還說雖然孩子們都很孝順,可將來他們要工作,也要成家生兒育女,難免有個不得已的時候,要是年老時身邊有個伴兒陪著,彼此之間有個照應,這樣既能豐富自己的晚年生活,又能解除孩子們的後顧之憂。
我拒絕了大姑姐的好意,說那些最苦最難的日子,我都熬過來了,我還怕啥!
兒子大學四年,除了進校時給他交了一年的學習和生活費外,餘下三年的費用都是他通過勤工儉學掙來的,每年寒暑假回來,他們姐弟倆都會買大包小包的禮品去看望他們的奶奶、姑父和姑母,大姑姐婆婆去世時,兒子還坐飛機回來參加她的葬禮,在她老人家的欞前痛哭流涕,不知道的都以為兒子是她的親孫子呢!
兒子本科畢業後,放棄了讀研的機會,在上海做軟體工程師。拿到薪水後,就往家寄東西,他聽我說大姑姐頸椎和腰椎都有毛病時,就特意花了近萬元買了一張按摩椅,姐夫體檢時,查出早期腸癌,兒子了解到上海有看這病最好的專家時,提前預約掛了號,付了手術費藥費和住院費,讓姐夫和大姑姐去上海做了手術。
如今十多年過去,姐夫身體安然無恙,心情開朗,生活幸福,一切安好!
大姑姐和姐夫常常誇獎我女兒和兒子對他們太好了,可兒子女兒則說,姑媽和姑父為他們辛苦了那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當初如果沒有姑父和姑媽對他們的不離不棄,就不會有他們倆的今天!現在他們長大了,該換他們照顧他們了。
這話直聽得大姑姐和姐夫淚流滿面,大姑姐擦著眼淚說,她對侄女和侄子的好,從未想過要讓他們回報什麼,只是想幫弟媳婦和侄子侄女能擺脫困境,對未來充滿信心!堅強生活下去,沒想到他們卻因此而多了一雙兒女!
如今女兒兒子都已成人、成材、成家,有了自己的孩子,還能這樣知恩回報,我可以向九泉下的丈夫說:小建,你泉下有知,當年我在你欞前發誓要好好撫養兒女們長大有出息,我做到了!你安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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