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學同學魏琪琪,全家是個熱心腸。
爸媽當年在我們小鎮子的學校門口擺攤。
小吃攤,五點準時賣雞柳。
便宜,而且巨好吃。
我從小最愛吃炸雞柳了,後來,她媽媽不賣雞柳了。
後來,我好多年,沒吃過比那個更好吃的雞柳。
魏琪琪是個胖胖的女孩子,很可愛,性格也很大方。
後來聽說,她家在菜市場上賣水果。
同學都知道,也沒什麼人會去在意,或者嘲笑。有時候,還會跟著她去攤上玩。
直到有一次,一個別的班級老師給我們看自習,大家慢慢的就開始吵鬧起來了。
然後,那個老師坐在講台上,突然點了她的名字說,你不要把你媽媽在菜場里的風氣帶到班裡來。
當時,整個班瞬間鴉雀無聲。
我剛好轉身,在和她說話。
看著魏琪琪的笑容突然僵在臉上。
這一幕,我一直記了好多年。
我始終不明白,那天說話的人很多。
那個老師為什麼偏偏只點她一個人的名字。
也不明白,老師為什麼講這麼難聽的話。
沒多久,魏琪琪就不念書了。
後來,魏琪琪我多年沒見。
聽說,她和一個我們當地的小混混結婚了。
她老公在菜市場和一個兒不講理的老頭動手,進去踩縫紉機了。
雖然和魏琪琪和我是發小,由於很多年不聯繫,見面很陌生,也沒啥話題。
之後,我們沒有什麼來往。
一次同學會。
魏琪琪也來了,把她自己賣剩下的水果拿來給我們吃。
雖然是賣剩下的,還是很新鮮。
她和女同學嘮嗑說,她老公出來了。
現在要給兒子買學區房,正四處借錢呢。
那天晚上,我回家一直睡不著。
後來,我和一個同學商量,要不要給魏琪琪張羅張羅一些錢。
畢竟是發小,幫她度過難關。
我的幾個同學跟我說,她做小買賣,幾乎不掙錢。
這幾年,她老公在裡面家裡也沒啥積蓄,別借錢給她。
但我不忍,還是主動把家裡的積蓄10多萬,留下零頭,剩下的都借給了她。
魏琪琪當時看著我很驚恐。
感動的眼淚下來了。
為什麼我要幫助她。
我小時候很自卑,就是心裡嫌棄媽媽是個農民,覺得很丟人。
一直不讓她來學校給我送飯。
即使送飯了,我也是快快吃了,生怕同學看見。
後來,我媽媽不種地了,來鎮子里打工。
我媽是個環衛工人。
我一直覺得好丟臉,從來不敢跟別人說我媽是做這個的。
每次有人問到我,我就說不知道。
每次回家,我媽都會穿著環衛工人的衣服來學校門口,接我回去。
我覺得好丟人。
有一次,媽媽來接我。
那天下大暴雨,我媽媽的本來衣服就很臟,大雨一澆就更狼狽了。
我不敢出去見媽媽。
媽媽以為我回家了,就走了。
之後,我出去,魏琪琪媽媽正在收攤子。
看我被大雨澆的呱呱的,就把我領到她家。
我連凍帶餓,渾身直哆嗦。
魏琪琪媽媽就給我包餃子吃。
我說,有你這樣的媽媽該多好啊。
那時候,魏琪琪媽媽就告訴我,窮沒啥可怕的。
可怕的是,窮讓你自己莫名其妙的自卑。
那時候,我還聽不懂。
之後,我發現,魏琪琪每次路過她父母的攤位前,都主動和爸媽媽打招呼,從來沒有不好意思。
之後,我已經不再在乎別人的眼光了。
可以說,是她讓我走出了窮人的自卑感。
在我最窘迫的時候,魏琪琪硬拽我去她家吃飯。
我記住了好多年。
而當年,魏琪琪媽媽和魏琪琪當年擺攤位,照顧了我們班上很多的窮學生。
幾十年後,同學會上,魏琪琪說 她老公出來了,想買房,沒有一個人搭話。
都避而遠之。
還有,當年說魏琪琪的那個老師,那天聚會,後半段也來了。
魏琪琪把幾個榴槤放下,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我分析應該是,她攢了好多年的信心,被那個老師不經意的一句話,瞬間給擊潰了。
她很傷心。
要不然,她也一定會和我們一樣上211,上985,去省城工作,買房,給孩子更好的環境。
而今天,她只能擺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