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結)多年未見的前男友成了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2023年10月08日22:35:07 情感 1003


(完結)多年未見的前男友成了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 天天要聞

我爸再婚的第三年,我終於見到了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只是我做夢都想不到,那個人會是聞一白。

  幾天後,他帶回家一個女生讓我叫嫂子,故意在我面前秀恩愛。

  他笑著問我,「杜萌萌你痛嗎?痛就對了!當年我媽跟著你爸走的時候我也很痛。」

  在我最痛苦煎熬的時候,程銘恩適時的出現。

  我原以為他會是我的救贖,怎料卻不過又是一場戲,一場把我當做小丑的戲。

  1

  我無數次許願讓我和聞一白的名字被寫在同一戶口本上。可能是太過虔誠,願望成真。聞一白成了我哥。

  怪我,許願的時候沒有明確地告訴神明把他的名字填在配偶欄里。

  2

  我爸和周阿姨再婚的第三年,我終於見到了我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

  只是我做夢都想不到,那個人會是聞一白。以至於在餐廳見到一身正裝的他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聞一白攪拌著面前的咖啡杯,只微微挑了挑眉,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萌萌,這個就是我兒子。」周阿姨拉著我,幫我們介紹,「慕慕,這是萌萌,你杜叔叔的女兒。」

  聞一白停下手裡的動作,嘴角噙著笑,搶在我之前接過話:「你好,聞一白。」

  溫和禮貌,端的是謙謙貴公子的做派。一如他平時對待陌生人時的客氣。

  我竟然一直不知道,他有兩個名字。一個叫周慕,周阿姨常常掛在嘴邊的,我的哥哥。一個叫聞一白,我談了一年的男朋友。

  可是周阿姨明明說過,她兒子讀的是個二本。

  我打了個踉蹌,還好手被拉著才沒有摔倒。

  「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周阿姨語氣溫柔,和聞一白如出一轍的眸子滿是關切和擔憂。

  我第一次見聞一白,便覺得他的眼睛很熟悉,眼尾微微上揚,黑眼仁又大又亮,像只漂亮的小狐狸。原來是長得像媽媽。

  也怪自己蠢,沒有往這方面想。

  「阿……阿姨沒事的,可能是生理期。我去個廁所就好。」我顫著唇道。

  我得離開,要不我不敢保證下一秒會不會綳不住哭出來。

  這算什麼,造化弄人嗎?

  3

  從廁所出來,聞一白正等在門口。

  他叫住我。在我看向他後,他卻將頭扭到了一旁不肯與我對視。

  「對不起,我希望我媽能幸福。」

  雖然沒說分手,可我清楚地知道,我們結束了。

  我扯了下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啞聲回應他:「我知道了,哥。」

  回到餐桌,我機械地賠著笑,機械地往嘴裡塞著飯。

  忽然,胳膊被人拽住。

  他的聲音除了沙啞了一些,還是我熟悉的樣子,責備裡帶著寵溺:「吃東西也不看著點,等下又得過敏。」

  一句話成功地把長輩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周阿姨眼睛瞪大,驚詫地問:「慕慕你怎麼知道萌萌吃雞蛋過敏。」

  聞一白垂下眸,長長的睫毛遮擋住了眼裡情緒。

  「剛去洗手間遇到聊了兩句,她告訴我的。」

  4

  B 大論壇「尋找最美情侶」的帖子里,有張照片的熱度居高不下。

  扎著馬尾的女生趴在桌上睡得香甜,身上披著一件男士外套。旁邊筆直坐著一個長相帥氣的男生。男生在認真地寫著筆記,上翹的嘴角、微彎的眉眼泄露了他的好心情。

  陽光從窗戶穿過灑在兩人身上,微風不燥,歲月靜好。

  趴著睡覺的是我,旁邊的是聞一白。

  在今天之前,我和聞一白還是一對人人艷羨的情侶。今天之後,我們卻只能是兄妹。

  那頓飯我最終還是沒能吃完,借口不舒服便匆匆離場。

  我爸和他媽不放心,讓聞一白陪我回家。

  我在前面走,他在後面不遠不近地跟著,一路無言。

  昨天我們還手牽手一起逛街,他把我護在右側,溫柔地提醒我注意來往的車輛。

  我記得我還仰著頭滿臉甜蜜地問他,為什麼會突然來找我。他擰了下我的鼻子,笑著說想我。

  眼前的視線開始模糊,我抬起胳膊擦掉,馬上又有新的淚水湧出。

  聞一白從後面拽住我的胳膊。

  「小心。」

  一輛白色的小汽車從面前疾馳而過,司機伸出頭罵了我一句。

  我扁了扁嘴,終於承受不住,轉頭抱住聞一白,縮在他懷裡放聲大哭。

  我真的好喜歡聞一白啊,好喜歡好喜歡的那種。

  聞一白身子僵硬,過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我的後背輕拍。

  他嘆了口氣,輕聲哄我:「好了,別哭了。」

  我抽噎著問他:「真的沒可能了嗎?」

  沉默了幾分鐘,他輕輕將我推開,在我看向他時搖了搖頭:「對不起。」

  其實,他不用道歉的。

  我賴在他懷裡,手緊緊攥著他的衣服下擺。

  「法律沒有規定重組家庭的孩子不能結婚,我們沒有血緣關係的。」

  「你想嫁給我嗎?」他問。

  我忙不迭地點頭。浸滿淚水的眸子不夠清明,以至於沒看清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譏諷。

  「可是……」他略微一頓,聲音又沉了幾分,「我不想娶你。」

  5

  我病了一場,反反覆復地高燒。

  迷迷糊糊中,全是聞一白那句:「你就沒想過為什麼那麼多倒貼我的我不要,偏偏要追你嗎?」

  想過啊,怎麼可能沒想過。我甚至還問過他為什麼會喜歡我。

  他怎麼回我的來著,好像是笑著說因為我笨。

  當初剛陷入他編製的愛情巨網的我以為是情侶之間的調情,現在回想一下,還真是笨。

  周阿姨是個極好極溫柔的人。這幾天都是她在一旁忙進忙出地照顧我。

  到第五天,燒終於退了。

  我洗了個澡,換好衣服下樓吃飯。走到樓梯拐角處,一眼就看到了聞一白。

  他穿了一件薑黃色上衣,襯得皮膚比平日更加白皙。旁邊坐著一個扎著兩條魚骨辮的女生,和他穿著同款同色的衣服。

  這套情侶裝是我前段時間看中的,當時還問過他的意見。沒想到他竟然買了,卻不是和我穿的。

  可是,是什麼時候的事呢?他是什麼時候和別人在一起的?

  胸口像是被人用力打了一拳。

  聽到聲音,在說笑的兩人同時轉頭看了過來。

  聞一白眸子微微眯起,唇角上揚。他沖我招了招手,一如往日般溫柔。

  「萌萌,來,叫嫂子。」

  6

  他慣是溫和好脾氣的,見人三分笑。但從沒有一刻,讓我覺得他的笑這麼刺眼。

  我緊緊抓著樓梯扶手,可能是大病初癒,嗓子幹得厲害。那句嫂子怎樣都叫不出口。

  我想上去撕碎他虛偽的嘴臉,想大聲質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在廚房忙著的周阿姨聽到聲音探出頭,開心得連眼角細微的小干紋都向上微揚著。

  「萌萌下來了?今天沒有不舒服了吧。臉色怎麼還這麼難看?」

  毫不掩飾的關心把我想要質問出口的話生生地堵了回去,剛衝上頭的怒火被澆滅。

  周阿姨和我爸感情很好,對我也是毫無保留地付出。

  為了她,為了我們這個家,我不能和聞一白撕破臉。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自然,輕聲說了句:「阿姨我沒事,已經不燒了。」

  聞一白帶回來的女生長得極甜美,柳葉彎眉,櫻唇杏眸,標準的鵝蛋臉。

  我一走下樓梯就熱情地站起身迎了過來。

  「你好,我叫林蕎。」她回頭望了眼還坐在原地的聞一白,略帶羞澀道,「是阿慕的女朋友。」

  她叫他阿慕,親昵熟稔。

  「老早就聽他說有個妹妹,今天終於見到了。」她漂亮的杏眼彎著,眼裡全然不見歡喜,「當初他都答應跟我上同一所大學了,結果還是為了你去了 B 大,都不管我這個女朋友能不能考得上。」

  「你說他是不是很過分。」

  我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我以為我被綠了,結果到頭來我才是那個小三!

  林蕎身子靠近,在我耳邊輕輕耳語:「你知道什麼叫殺人誅心嗎?」

  7

  我確信,我和聞一白的糾葛她定是知情的,所以才這樣故意刺激我。

  可是,我又有什麼錯呢?

  雙手握拳,攥緊再鬆開。

  我擠出一個並不好看的笑,也跟她耳語:「知道啊,你男朋友不顧你的感受,拋棄你來泡我不就是嗎?」

  林蕎妍麗的小臉變得有些許扭曲,她咬牙切齒道:「你別自以為是了,你們的事阿慕全程跟我報備的!他根本不屑於碰你!」

  原來是不屑啊,我之前還以為,他是紳士,是對我小心翼翼的珍重。

  指甲掐進手心的軟肉。

  我維持著臉上的表情,淡淡道:「哦,你不知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嗎?」

  我和聞一白確實僅限於牽手、擁抱。可是我就是不想看到林蕎囂張炫耀的樣子。

  縱容著自己的男朋友玩弄我的感情,最後還以此來奚落我。

  看著林蕎迅速褪去血色的小臉,我只感覺到悲哀,為她,也為自己。

  究竟得多喜歡,才能忍受著自己的男朋友和別的女生在一起。不管出於什麼目的。

  8

  為了招待林蕎,周阿姨做了一大桌子的菜。

  吃飯時,聞一白夾過一個蝦,剝得乾乾淨淨的,笑著放到旁邊林蕎的

   碗里,寵溺地說了句:「快吃吧,小饞貓。」

  一句話說完,我們三個都怔住了。我喜歡吃魚蝦,之前一起出去吃飯都是他幫我剝好,每次也都會笑著罵我小饞貓。

  林蕎的杏眼蒙上水霧,她怨恨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側過頭和聞一白撒嬌說她不想吃。

  聞一白輕聲哄著她,把蝦肉夾回來自己吃了。

  吃完飯,我主動提出洗碗。

  我承認我沒用,再繼續看兩人膩歪下去我覺得我會窒息。

  多慘啊,哪怕知道聞一白是帶著目的地接近我,我還是做不到立馬抽身讓自己心如止水。

  林蕎和聞一白在外面陪著周阿姨聊天,一派歡聲笑語。

  看得出來,周阿姨對於聞一白能帶女朋友來見她,是打心眼裡高興的。這些年,聞一白對她的離開一直抱有怨氣。

  只是我不知他會把氣發泄在我身上。

  9

  愣神間,手裡的碗沒拿住,啪的一聲掉到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聞一白第一個衝進來,緊張地抓住我的手來回看,嘴裡還不停地問:「有沒有傷到哪?有沒有傷到哪?」

  我木然抬頭,視線略過他,定格在他身後紅著眼眶,緊咬著下唇,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林蕎身上。

  周阿姨擰著眉,怪異地看了一眼聞一白。

  「你們出去玩吧,我來打掃。」她將我們往外推,「毛手毛腳的,別再扎到。」

  他這才反應過來,訕訕地收回手,攬著林蕎的肩膀離開。

  如果他不表現出對我的在意,我反而還不會這麼難受。

  胸口像是哽著一根刺,上不去,下不來。

  我決定,去找他問清楚。

  聞一白被安排在了我對面的房間。門沒關嚴,留著一條縫隙。

  我舉著手剛準備敲門,聽到裡面林蕎的啜泣。

  「你是不是喜歡上杜萌萌了?」

  聞一白柔聲哄著她:「怎麼可能,我不是跟你說了嗎,只是讓她也嘗嘗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

  「那……那你剛才為什麼那麼緊張?」她繼續責問。

  「這不都是演戲嘛。」聞一白聲音又軟了幾分,「好了寶寶,彆氣了,都不漂亮了。」

  演戲?就這演技,不去當演員還真可惜了!

  我渾身顫抖,推開門衝進去沖著聞一白那張曾經讓我痴迷的臉狠狠甩了一巴掌。

  聞一白可能被我打蒙了,過了兩分鐘才緩緩站起身。

  他攥著我打過他的那隻手的手腕,微微彎下腰,說出的話像是惡魔的低喃。

  「杜萌萌你痛嗎?痛就對了!當年我媽跟著你爸走的時候,我也很痛。」

  終於,他撕去了包裹在溫潤外殼下的偽善。

  10

  掙脫他的手,我跑下樓衝進屋外漫天的雨簾中。

  雨水很快打濕了我的衣服,貼在身上黏黏膩膩的。淚水混在雨水裡,順著臉頰往下淌。

  聞一白的話一遍遍在我腦海里輪迴播放,撕扯著我的神經。

  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我甚至惡毒地想要捅他一刀!

  可我知道,我不能。

  蜷著身子蹲在角落裡,無聲地哭了好久。

  可能因為母愛的缺失,我對感情很敏感。別人對我三分好,我都會回報十分,更遑論聞一白接近我時掏心掏肺地對待。

  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絲毫沒注意到有人靠近。直到一把傘遮擋住了落下的雨滴。

  我仰頭看去,一張極好看的臉正俯身注視著我。

  視線對上,他擰了下眉,不過很快便笑了,漏出右側尖尖的小虎牙。

  「喂,你幹嗎呢。」他問我。

  我抿著唇不作答。總不能說我在想如何捅渣男一刀吧。

  我的沉默激起了他的興趣。他索性舉著傘坐到我旁邊。

  雨越下越大,雨滴砸到地上濺起一朵朵水花。

  「看你這樣是失戀了?」他直視前方,聲音裡帶上淡淡的失落,「我喜歡的女生,和我最好的哥們在一起了。」

  他呵呵一笑。

  「想開點,沒什麼大不了。」

  對於陌生人,我防備心一直很重。而且我現在並不想坐在這裡和他探討失戀心得。

  往旁邊挪了一下,起身準備離開。

  他也跟著站起來,把傘強塞進我手裡。

  「你拿著吧。」

  他後退幾步沖我揮揮手,小虎牙若隱若現。

  「我叫程銘恩。」他邊往後退邊喊,「記住,我叫程銘恩。」

  喊完不等我回應,拔腿消失在滂沱的暴雨中。

  11

  不想繼續和聞一白待在一個屋檐下。我讓朋友幫我找了個工作。

  在燒烤店當服務員,剛好能幹完這個暑假。

  晚上吃飯時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爸和周阿姨,並提出想搬出去住。

   一旁的聞一白放下筷子,神情拘謹。

  「是因為我嗎?」他依舊錶現得像個謙謙君子,「女孩子住外面不安全,要不我還是回去吧。也打擾叔叔很久了。」

  虛偽得讓人作嘔。

  最噁心的是,看著周阿姨進退兩難,我還不得不配合他演戲。

  「沒,就是想鍛煉一下自己。」我戳著碗里的白米飯,想像那是聞一白的臉,手上的力道加重,「哥你別亂想。」

  我可能也有演戲的天賦,還能擠出一個真誠的笑。

  最終搬出去住的提議被駁回,好在工作可以去。

  12

  在燒烤店打工的第三天,我又見到了程銘恩。他穿著跟我一樣的圍裙,老遠就沖著我笑。

  「真巧,這麼快就又見面了!」

  我頷首,也沖他禮貌一笑:「是挺巧的。」

  他歪著頭看我,俏皮的小虎牙為滿滿少年氣的俊臉添了幾分稚氣。

  「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多笑笑的。」

  我回他一個淡笑:「明天把傘還你,上次謝謝你。」

  下班後程銘恩以取傘為借口,執意要送我回家。

  酷夏的夜晚,撲面而來的風都帶著熱氣。

  聞一白給我開門時看到程銘恩呆怔片刻,兩條英挺的眉毛緊緊蹙著。

  在他開口前,程銘恩搶先一步沖他伸出右手。

  「你好,我叫程銘恩,是杜萌萌的同事。」

  又過了幾秒,聞一白才虛握了一下身在面前的手,語氣冷淡:「聞一白。」

  此時看著他們互動的我並不知,他們是相交多年的好友。

  13

  送走程銘恩,聞一白陰沉著臉譏諷我:「還挺能招蜂引蝶。

  「不過勸你有點自知之明,人家那一身行頭加起來能頂你爸一年的收入了。小心別再被人玩了!」

  我氣得咬緊牙根,再?他倒是玩我玩得理直氣壯的!

  克制住想揮手狠狠扇他一巴掌的衝動,我怒視著他:「聞一白你還是個人嗎?

  「父母的恩怨不該由我來埋單,你應該知道,我是無辜的!」

  聞一白眸子微閃,我沒再搭理他,從他身邊錯過上了樓。

  程銘恩幽默健談,很快我們便混熟了。

  他確實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連最基本的洗盤子都不會。

  好在那張臉能用來充門面,要不估計在他打碎第三個盤子的時候就被辭退了。

  他站在一地的碎渣中可憐巴巴的樣子,莫名戳中了我的萌點。

  我笑他:「程小仙男是下凡來體驗民間疾苦的嗎?」

  他眨巴眨巴眼,也笑了,小虎牙若隱若現。

  「有沒有那麼一種可能,我是為你而來。」

  心被小小地撩動了一下,就像平靜的湖面落入一根羽毛,泛起細微的漣漪,很快又恢復平靜。

  見我不搭理他,他又道:「哎,杜萌萌,你看你單身,我也單身,要不咱倆湊合湊合得了。」

  我直視著他的眼睛,極其認真地回他:「我清楚忘記一段感情的最好方式可能是開始下一段感情,可是我覺得這是對愛情的褻瀆。我不想湊合,也不想將就。」

  程銘恩移開視線,臉色有些潮紅。

  他囁嚅著:「我就開個玩笑,你那麼認真幹嗎。」

  是啊,那麼認真幹嗎,要不是太認真,怎麼能讓聞一白玩弄得那般難堪。

  14

  那次之後,程銘恩再也沒提過湊合,但對我愈發好了。

  好到連燒烤店老闆都打趣問我們什麼時候在一起。

  程銘恩只笑著說我們是朋友。強撐的笑顏下是微不可見的落寞。

  他跟我表白過,在微信上。措辭謹慎地問我能不能給他一次機會。

  我問他,這麼快就走出失戀的陰影了?

  我還記得那場暴雨里,他跟我說他喜歡的女生和他最好的朋友在一起了這件事。

  過了好久,他才回我。

  「那都是瞎編的,這不是為了和你有話題聊嘛。」

  「我看你那天挺慘的,就想把自己描述得更慘一點,這樣你可能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我想,他真的是個極體貼的人。

  15

  變故發生在幾天後。

  那天我照舊去包廂送菜,放桌上後卻被坐在門口的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拉住了胳膊。

  「小妹妹,陪哥幾個喝一杯?」

  邊說邊用力一拽,我跌坐進他懷裡。他另一隻空閑的大肉掌趁機在我身上摸來摸去。

  在座的幾人鬨笑,卻無人出面制止。

  我渾身汗毛炸起,感覺成千上萬隻蛆蟲在我皮膚表面蠕動。

  我尖叫一聲想掙脫他的鉗制,卻讓他抓得更緊。

  「死三八,讓你陪我喝酒是給你面子,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罵罵

   咧咧地拿過桌上的酒杯就想往我嘴裡灌。

  我使出渾身力氣掙扎,嘶喊。

  有人說過,當遇到危險時你想起的第一個人就是你最依賴的。

  而此刻,我大腦里浮現出來的第一個人,是程銘恩。

  可能真的有心靈感應的存在。下一秒,門被人用力踹開。

  程銘恩像只被激怒的豹子,上前把我拽了出來,握緊的拳頭毫不猶豫地砸到了那男人臉上。

  男人被打蒙了,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操,你竟然敢打老子!」

  罵了句髒話,他抄起就近的酒瓶衝程銘恩砸過來。

  我心一緊,轉身用力將程銘恩往後一推,酒瓶正中我的後腦勺。

  意識模糊時,矇矓地看著他那張慌亂的臉,我想,我是時候開始一段新感情了。

  16

  再醒來,是在醫院。

  程銘恩坐在床邊攥著我的手,眼睛濕漉漉的,眼眶通紅。

  見我醒過來,他忙不迭地往外跑,大聲喊著醫生。

  冒冒失失地,毫不遮掩地關心。

  醫生來給我做了個檢查,說只是輕微腦震蕩,沒什麼事下午就可以出院了。

  好在事不大,沒有驚動我爸。

  我靠著床頭坐著,看程銘恩給我削蘋果。好好的一個蘋果被他削得像被五馬分屍。

  我接過刀,讓他給我重新拿個蘋果,跟他開玩笑:「程銘恩,要是蘋果皮不斷,我們就在一起吧。」

  「怎麼可能不斷!」

  「你就是不想跟我在一起!」

  隨著我嫻熟的動作,咋呼著表達不滿的程銘恩自動消音。

  薄薄的果皮繞著果肉,一圈又一圈。直到收刀,都完好無比。

  程銘恩眼睛瞪大,不可置信道:「你這也太厲害了吧。」

  我沖他眨眨眼:「開心嗎,男朋友。」

  他薄薄的耳垂迅速充血,臉上也蔓延上妍麗的紅色。

  「開……開心,女……女朋友。」

  還挺純情。

  17

  下午出院後我們去了遊樂園,因為在工作的時候受的傷,燒烤店也怕事鬧大,特意給我們倆帶薪休了三天假。

  我和程銘恩一人抱著一個冰激凌啃。

  「托你的福,我們有三天假,有沒有想好去哪玩。」

  他說話時,嘴唇上粘上的奶油一顫一顫的,像是老爺爺的鬍子。

  我抽出紙巾,仔細地給擦乾淨。

  程銘恩身體有些僵硬,我把紙扔進垃圾桶里後才後知後覺地給我來了句:「你好像我媽哦。」

  我笑:「你要想叫,我也不介意。」

  他臉又紅了,嚷著不可能。忽然音色一轉,帶著點曖昧地對我低語:「就怕你以後會求饒叫我爸爸~」

  我踢了他一腳,氣鼓鼓地跑開,心卻好像泡在了蜜罐里。

  這一個多月以來,程銘恩一直陪著我,他對我的好,我不是感受不到。

  我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人。

  可是……我萬萬沒想到,會被咬兩次。

  18

  回家時聞一白正坐在客廳等我。

  我早已經習慣了。

  從我上班第一天起,他每天都會等我回家後再去睡覺,在我爸和他媽面前樹立了一副好哥哥人設。

  只是在沒有長輩在的情況下,我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說過話了。

  像往常一樣,我打算略過他直接上樓,卻被他喊住了。

  「杜萌萌,」他叫我,聲音嘶啞,「你去哪了。」

  我停頓一下,沒有回他話的慾望,抬腿繼續爬樓梯。

  「杜萌萌!」

  他聲音加大。

  我怕吵醒我爸或者周阿姨,不得不理他。

  「和我男朋友去遊樂園了,」我皺著眉,語氣帶著明顯的抗拒,「哥你還有事嗎,沒有事我上去睡覺了。」

  「男朋友?呵……」

  他嗤笑一聲,帶著隱忍的怒意:「你了解他嗎?就和他交往!」

  「了解?怎麼算是了解!當初我自以為了解你,結果還不是被你當成傻子一樣嗎!」

  19

  程銘恩是外地人。據他自己說他是出來旅遊的,想趁著假期好好享受一下慢節奏的生活。

  我笑他旅遊旅到燒烤店刷盤子,他還義正辭嚴地和我據理力爭,說我不懂窮游。

  一場腳踩 AJ,腕帶綠水鬼的窮游。

  三天的時間,我帶他走遍了我們這邊出名的景點。

  平時大大咧咧的人真正談起戀愛來竟然超容易臉紅。

  牽手會臉紅,人多的地方為了保護我把我半擁入懷會臉紅,就連我讓他嘗一下剛叉起來的臭豆腐好不好吃都會臉紅。

  我問他:「我該不會是你的初戀吧。」

  他支支吾吾的,紅著臉猶豫了半天,最後點頭

   說是。

  我沒細細思量他的猶豫,只以為是他害羞。直到後來,真相被撕開,我才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謊言。

  20

  聞一白的臉,一天臭過一天。

  我著實想不明白,是什麼支撐著他賴在我們家一整個暑假。

  聞一白不走,林蕎自然也不會走。畢竟她對我和聞一白的過往還是介意的。

  聞一白在我家附近給她租了兩個月的小公寓,她時常到我家串門,只不過我晚上下班晚,沒有遇到過。

  再次見到林蕎,是我和程銘恩在一起的一個星期後。

  她隱在我家樓道暗處,待送我回家的程銘恩離開後才出聲喚我。

  「杜萌萌。」

  就著月光,我在她一雙漂亮的杏眼裡看到了明晃晃的嫉妒。

  我和聞一白早就沒有瓜葛了,我想不通她還在嫉妒什麼。

  不過很快,她就給出了答案。

  她塞給我一根輕巧的錄音筆,笑得像引誘白雪公主吃毒蘋果的惡毒皇后。

  「好好聽聽吧,算我送給你的禮物!」

  21

  錄音有兩段,一段是聞一白和程銘恩的對話。

  聞一白問他來湊什麼熱鬧,他說聞一白不夠兄弟,有好玩的不帶他玩。

  另一段是程銘恩的醉酒獨白。

  他哽咽著聲聲喊著蕎蕎,問為什麼選阿慕不選他。最後低喃,只要是蕎蕎想要的,他都會去滿足。

  三伏天,我在沒開空調的屋子裡,遍體生寒。

  和程銘恩在一起的這段日子確實很輕鬆,輕鬆到可能連他自己都忘了這不過是一場戲。

  要不,他怎麼能演得那麼逼真呢。

  原來,還真是為我而來的。

  我木然地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大腦不停地轉,卻什麼思緒都抓不住。

  難怪,難怪聞一白要說再,原來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並沒有做錯什麼不是嗎?我已經原諒他一次了不是嗎?

  還有程銘恩,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只為了親手再狠狠紮上一刀嗎?

  手機響了一聲,屏幕在黑暗的房間里亮起,散發出刺眼的白光。

  是一個陌生的微信好友給我發的信息:「查一下銘恩的微信聊天記錄吧,你會發現更多精彩的內容。」

  「他手機密碼是我生日,010413。」

  再上面是兩年前添加好友的提示。

  林蕎竟然在我好友里蟄伏了兩年!那時候我好像也才剛認識聞一白。

  所以這兩年我活在她的視奸下!

  我雖然噁心她,卻也不得不佩服。

  我很少會秀,但是和聞一白在一起後偶爾也會發點甜蜜日常,甚至還轉發了最美情侶的那個帖子。

  沒想到她這都能忍得下。

  我分析了一下,事情無非就是,聞一白的舔狗派她的舔狗來撩我。

  呵……

  22

  我想了整整一晚,應該怎麼報復回去。

  想來想去,也只想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既然想玩弄感情,那我就陪他們玩好了。

  我知道林蕎給我錄音的目的,無非是讓我和程銘恩分手。畢竟就算是舔狗,對別的女生好也是會吃醋的。

  她也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我鬧開了,她可以說看不慣程銘恩的行為。趁機在聞一白面前營造一波心軟善良的人設。作為她的舔狗,程銘恩不會不幫她背這個鍋。

  至於程銘恩,她更是不用擔心的。

  可我,偏不如她意。

  我翻遍所有 APP,加了幾個反 PUA 的群。

  只為了看別人描述的被 PUA 經歷,然後從字裡行間提取信息進行學習。

  又從網上截了些茶言茶語,不是說男人都拒絕不了一個小意溫柔的綠茶嗎?

  最後關注了幾個美妝和穿搭博主。

  我長得不醜,雖然沒有林蕎那般明眸善睞,小家碧玉還是有的。身材不說魔鬼,那也是該瘦的地方瘦,該有肉的地方有肉,但常年包裹在寬鬆的休閑裝里。

  女人要麼做天使,要麼做妖精。那我就做聞一白的天使,程銘恩的妖精好了。

  23

  第二天我盯著雞窩頭和兩個碩大的黑眼圈下樓吃飯,主動和聞一白打了個招呼。

  「早啊~哥~」

  聞一白錯愕地看了我一眼,也回了我一句早。在家長面前裝模作樣,他比我熟。

  吃完飯,趁著周阿姨在收拾桌子,我雙手托著腮問聞一白。

  「哥,我今天請假了,想去買些東西,你陪我好不好嘛~」

  我知道自己現在形象可能欠佳,但顧不上那麼多了。金字塔也不是一天堆成的,我現在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和聞一白搞好兄妹情。

  我能感受到他的抗拒,但是在周阿姨視線看向他時,他還是點頭答應了。

  畢竟好哥哥的人設不能崩。

  我臉上揚起明媚的燦笑。

  24

  一出門,聞一白的臉就拉了下來,他冷冰冰地問我:「杜萌萌你搞什麼鬼!」

  我能搞什麼鬼,陪你演戲啊,你們不都愛演嗎?

  我抿著唇,回想著這段時間他們對我的所作所為,眼裡迅速漫延上水汽。

  哀怨地瞪了他一眼,我扭頭就走。

  不出我所料,他果然追了上來,拽著我的胳膊問我什麼意思。

  我抬起頭,讓他能清楚看到我在眼裡打轉的淚水,哽咽道:「我能搞什麼鬼,我爸和你媽是合法夫妻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我們總不能一直僵著吧!」

  說完我抽回胳膊撲進他懷裡,怕他推開我,先叫了聲哥。

  「哥,讓我再抱你最後一次,以後我會本本分分地做好一個妹妹,不會再對你有兄妹之外的其他感情。」

  隔著薄薄的衣衫,我能感受到聞一白輕微的顫慄。

  他的聲音也有些微顫抖:「你還喜歡我?」

  我抽出身,用手抹了抹眼淚,沖他露齒一笑:「我昨晚想了一夜,放下了。」

  我賭林蕎不敢主動告訴聞一白錄音的事,畢竟她舔了那麼久,不會讓自己形象受損。

  「你還喜歡我對不對?」

  聞一白對這個問題格外執著。

  我嘆了口氣,目光放空,狀似遊離般喃喃低語:「不重要了,我現在已經和程銘恩在一起了。我會好好對他的。」

  聞一白聲音揚高:「如果他也是騙你的呢!」

  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傷感一些:「我還有什麼值得騙的呢?

  「好了哥,不說這些了。」

  剛好有計程車駛來,我招手叫停,鑽了進去。

  我真怕繼續說下去,他突然良心發現和盤托出了,這樣我的計劃不就全盤打亂了嗎!

  他的良心,是我現在最不需要的東西!

  25

  之前和聞一白戀愛時我們也經常一起牽著手逛街,只是那時候大多數光顧的都是小吃店。

  我拉著他的胳膊,興沖沖地鑽進一家美妝店,讓她們給我化了個美美的妝。

  本就立體的五官經過修飾愈發明艷,臨了化妝師小姐姐還在我眼角下側點了一顆小小的淚痣。

  冶艷中頓時多了一絲勾人的清純無辜。

  透過鏡子,我沒錯過聞一白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驚艷。

  原來,我化了妝竟然能這麼好看!

  迫不及待地打開手機拍了張自拍,不忘把聞一白戴著手錶的胳膊拍進去。

  「化了個妝,感覺還不錯哎。開啟瘋狂買買買模式~」

  編輯發表。

  下面隔了幾條,是林蕎發的朋友圈。

  「我就知道,我要的你都會給我。」

  配圖是程銘恩站在周六福珠寶櫃檯前的背影。

  程銘恩請假的消息,我還是從燒烤店老闆的口中得知的。

  老闆調侃我,說小兩口蜜裡調油的,前後腳請假去約會啊。

  是約會,只不過各約各的罷了。

  也難怪。平時挺黏人的一人,半天了都沒找我,原來是在陪他的女神。

  26

  化妝師小姐姐幫我選了些日常化妝用品。

  結賬時前台下意識地說道:「一共八百一十六,男朋友這邊掃碼結賬。」

  聞一白抿著唇,掏出手機準備掃碼時被我攔住了。

  「我自己來我自己來,這是我哥,不是男朋友。」

  掃碼支付成功,我的心都在滴血。

  付完我就後悔了。

  我男朋友能給她買幾千幾萬的金貨,我讓她男朋友幫我買八百來塊錢的化妝品好像也很合理。

  嗐,算了,我那又能算是哪門子男朋友呢!

  從美妝店出來,我又拽著聞一白去了附近的服裝店。

  剛準備換衣服,程銘恩的電話打了過來。

  他的聲音綳得很直,像是在責問:「你和誰在一起?」

  「我哥啊。聽說你今天也請假了?是今天有什麼事嗎?」

  我坦蕩蕩地把問題拋了回去。

  「我……我……我有一個朋友,」可能太突然,他還沒編好,支吾了半天才繼續,「讓我給他帶點伴手禮回去,這不馬上暑假要結束了嘛。」

  我裝作不知,熱心地幫他推薦了幾款性價比高的。

  可能因為心虛,他沒再繼續追問我聞一白的事。

  我之所以篤定林蕎沒有告訴程銘恩我已經知情,開始是因為我還沒看到他手機里的聊天記錄,她覺得折磨我折磨得還不夠到位。現在是因為她怕我萬一分手,會和聞一白舊情復燃。

  吃著碗里的,還想霸著鍋里的,哪有那麼好的事。

  27

  在一水的仙女裙、蓬蓬裙里,我特意摻了幾件凸顯身材

   的性感連身短裙。

  換了幾身後,我把那件衩都快開到腰上了的改良旗袍穿上,推開門走了出去。

  本來懶懶地靠在沙發上的聞一白立馬坐直了身體,黝黑的眸子微暗。

  他在我白生生的大腿上掃了一眼,兩道眉毛擰成了麻花。

  「去換了。」語氣有些暴躁。

  我故意在他面前拽了拽下擺,裝出一副很害羞的樣子。

  「我也覺得挺怪的,掛著的時候感覺還好,沒想到穿上會這麼短。」

  聞一白沒再說話,視線定在我的腰部,火辣辣的。

  我也沒再磨蹭,快步走進更衣室,換上了一件純白色飄飄裊裊的長款紗裙。

  清純的女生不經意間流露的風情往往更為致命。

  28

  第二天上班,程銘恩送給我一個周六福的項鏈,吊墜是只憨態可掬的胖兔子。

  比起他的良心發現,我更傾向於相信是他的女神不希望他和我分手。

  我強忍著噁心裝出很高興的樣子在他臉上吧唧嘬了一口,「我好喜歡,愛你~」

  周圍有同事起鬨說我們膩死人。

  程銘恩的臉又紅了,甚至連脖子都染上了淡粉色。

  我研究了一晚上的 PUA,大多是如何貶低對方,打擊對方自信心,從而讓對方覺得他確實很差勁,進而離不開你。

  可是程銘恩和聞一白都屬於軟體硬體都很優質的天之驕子,這招對他們怕是沒用。

  所以我準備反過來試試,把他們捧得高高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程銘恩提供給我的個人信息,除了名字,都是假的。我只能從林蕎這邊入手。

  作為林蕎的資深舔狗,他百分之八九十會和她報考同一所大學。

  成功加到林蕎所在大學的表白牆後,果然找到了程銘恩的名字。

  佯裝小迷妹,我讓牆牆幫我發了個求程銘恩的個人喜好。

  底下答案統一得像是排隊列陣。喜好,林蕎。

  原來,在我未知的空間里,程銘恩對林蕎的喜歡那般聲勢浩大。

  不知道在她面前,他是不是也那麼愛臉紅。

  29

  我開始學著化妝,學著撒嬌,學著怎麼撩人。更學著,怎麼去觀摩人的神情。

  暑假馬上結束了,意味著我和程銘恩要異地。我得抓緊時間。

  情竇初開寬衣解帶,閱人無數爐邊灶台。

  我不是他的情竇初開,但我能斷定他的純情。

  晚上下班,程銘恩照常送我回家。走到一半,我蹲在地上不肯走了,伸著胳膊讓他背。

  他紅著臉有些躊躇,我便開始嘟著嘴撒嬌:「作為男朋友,不是應該寵著女朋友嗎?我腳疼哎。」

  他撓了撓頭,倒是乖乖地蹲到了我面前。

  「穿不了高跟鞋,以後就別穿了。」連聲音都帶著幾分嬌羞。

  我趴在他的背上,臉貼著他白色的襯衫,聞著上面清淡的洋甘菊香味。心想,這要不是一場戲該有多好。

  可就算演戲,多少也需要投放進真感情吧。

  我決定試探一下。

  「前兩天逛街,我哥陪我去買的,不好看嗎?」

  程銘恩腳步一頓,背部的肌肉線條緊繃。

  過了幾秒,他才帶著酸意地嘟囔:「不好看,以後別穿了。改天我陪你去買新的。」

  這是醋了嗎?我勾起唇角,心裡有了底氣。

  「好~」我故意壓低聲音在他耳邊吹氣,「我真的好喜歡好喜歡你哦。」

  他打了個激靈,白嫩的耳朵整個變成紅色。我覺得好玩,伸出舌尖在他耳垂上輕輕舔了一下。

  下一秒,他好像被按住了暫停鍵,整個人都不動了,裸露在外的皮膚通紅一片。

  過了好久,他才結結巴巴地輕聲斥責我。

  「別,別鬧了。」

  30

  回到家打開房門時,聞一白正站在窗前。聽到聲音,他緩緩轉過身子,人前溫和帶笑的眸子此刻滿是陰鷙。

  他應該是看到了吧。

  看到程銘恩背我回家,看到我拽著程銘恩的衣領讓他俯身,然後踮腳印在他額頭的那個吻。

  「你對他動心了?」他嘶啞著問我。

  我咬了下唇,裝出楚楚可憐的樣子。

  「應該是依賴和感激吧,那段時間……是他一直陪著我,要是沒有他,我不知道能不能挺過第二次。

  「哥,真的挺痛的。」

  一番話成功地堵住了聞一白的嘴。

  知情的時候不制止,到現在了,想出來喊停?那我受過的玩弄又算什麼!

  他高大的身體踉蹌了兩下,斯文的俊臉上隱隱可見悔意。

  我在心底嗤笑,聞一白,這才哪到哪啊,我們來日方長。

  31

  上樓後我洗了個澡,換了件領口很大的睡衣,窩在床上給程銘恩發

   信息。

  「你到家了嗎?我有一點點想你哎。」

  那邊秒回:「剛上樓,準備去洗澡。」

  我轉了下眼珠,發出去三個字。

  「我、要、看!」

  過了一會,程銘恩發過一條語音條,聲音裡帶著些許無奈的寵溺:「乖啦,等我洗完彈你。」

  幾分鐘後,他的視頻彈了過來。

  吹得半乾的頭髮帶著濕意凌亂地散在額頭上,眼睛被蒸騰得也濕漉漉,看起來乖得要命。

  我笑著問他:「怎麼這麼快啊。」

  「怕你等急了。」

  原來,裹著砒霜的糖也是甜的。

  將手機拉近,我不著痕迹地拽了下睡衣衣擺,領口移動,漏出半邊白嫩的肩膀和若隱若現的深溝。

  看到他喉結蠕動、吞咽了一口口水後,我若無其事地把衣服拉好。繼續跟他撒嬌說想他,哼哼唧唧地跟他抱怨說我腳疼。

  剛開始他還會哄著我,我嘟著嘴繼續哼唧。到後來,他紅著臉求我讓我別叫了。

  換了個跪坐的姿勢,手機拿遠,上身前傾,領口的風光從手機視頻的小窗口看,恰到好處地展現。

  牙齒咬住右側下唇,再一點一點放開,我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妖嬈魅惑。

  「那應該叫什麼?叫、老、公、嗎?」

  後面四個字我故意咬重,一字一頓道。

  對面手機晃動,掛斷了。

  掛斷前,我聽到他低聲罵了一句:「操!」

  他第一時間給我發了條信息:「我再去沖個涼,你等我。」

  我沒問他為什麼又要去沖涼,都是成年人,懂的都懂。

  我也沒想等他,手機關了靜音,充上電,扔一旁睡覺了。

  被男朋友掛斷視頻,作一下,耍個小脾氣不過分吧。

  32

  第二天睡醒,一百多個未接電話,全是程銘恩的。微信他的好友對話框中信息也是 99+。

  從開始的疑惑到後來的哀求。

  我翻看了一下,沒理會。他現在的緊張,情和欲之間,更偏向於後者。還摻雜著我前後表現落差太大的不甘心。

  今天見到他之前,我不想演和他的對手戲。

  洗漱完下樓,聞一白正坐在餐桌前吃飯。

  因為燒烤店工作時間的關係,我已經很長時間沒在家裡看到過我爸了。我起床的時候他上班去了,我下班的時候他已經睡覺了。

  周阿姨抬手招呼我:「萌萌快來吃飯了,發什麼呆呢。」

  我回過神,揚起一個單純真誠的笑靨。

  「我哥是越來越帥了,差點把我給迷住呢!」

  聞一白手上的動作停頓,抬起頭看我,眸色深沉,我看不懂的情緒浮動。

  我緊接著又跟了句:「跟我嫂子真是般配,簡直郎才女貌。」

  當初怎麼都喊不出的那句嫂子現在張嘴就能來。

  周阿姨被我哄得笑逐顏開:「就你會說,快點過來吃飯了。」

  聞一白在聽到我說他和林蕎般配後,臉色冷凝了幾分。礙於周阿姨在場,不得不對我笑臉相迎。

  男人心,海底針,誇他跟他對象般配還不樂意。

  也真是夠累的。

  33

  出家門時被靠在牆上的程銘恩嚇了一跳。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頭髮已經汗濕,衣服也皺了。可憐巴巴的,像只被遺棄的小狗。

  「萌萌……」他喊我。

  我驚訝道:「你怎麼在這裡?」

  「我……昨晚你沒理我,」他垂著頭,「我怕……」

  怕什麼?怕還沒傷害到我,先被我踹了嗎?

  我掩下泛起的怒意,嘟著嘴嬌嗔:「那你以後還掛我視頻嗎?」

  他看我一眼,又低下頭,囁嚅道:「不了。」

  一隻手牽起他的手,我踮腳用另一隻手摸了摸他的頭髮,收回手時順勢在他唇邊啄了一下。

  這是我的初吻,不過也無所謂了。就當平時親小貓小狗了。

  程銘恩的臉又紅了,他可能是我遇到過最容易臉紅的男孩子了。

  如果他的出現不是為了傷害我,該有多好啊。

  34

  我還穿著聞一白陪我去買的那雙高跟鞋。

  程銘恩皺著眉,索性班也不上了,請假拉著我去逛街。

  不同於和聞一白出門,這次選衣服時我挑選的基本都是誘惑的辣妹裝。

  穿第一身出來的時候,他紅著臉讓我去換掉。

  我直接光著腳走過去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攬著他的脖子撒嬌。

  「可是人家覺得很好看啊,只穿給你一個人看好不好~」

  程銘恩身子後傾,手足無措地慌亂。我索性拉著他的手直接環在我的腰上。

  露臍短裝,我的整個腰身都是裸露在空氣中的,他的手毫無阻塞地貼在我的皮膚上,滾燙。

  獃滯片刻,他才顫著說了聲:「好。」

  最後我把試過的衣服全都買了,當然,程銘恩付賬。

  35

  我每天撒著嬌和程銘恩說無數次我好愛你,我離不開你,一有時間就黏著聞一白哥哥哥哥地喊著,積極增進我們兄妹的感情。

  林蕎找過我好幾次,看我油鹽不進,最後開始罵我不知檢點,被人玩了還上趕著往上貼。

  我摳著新做的美甲笑得輕蔑。

  「你大可以和他們去講啊,講我知道我就是被你們玩弄的一個小丑,之所以配合你們演戲,只是太愛銘恩,太捨不得他罷了。」

  話我是故意這樣講的,我怕她錄音。

  林蕎漂亮的小臉扭曲,撲上來就想打我。我抓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掄圓,在馬上就要抽到她臉上時理智幫我叫了停。

  我現在打了她是爽了,可是很容易造成聞一白和程銘恩跟我鬧崩。

  程銘恩手機里的聊天記錄我還沒來得及看,得不償失。

  收回手,拿出她之前給我的錄音筆點開。

  「你還要打嗎?我開錄音了,你要打就繼續。」

  林蕎臉色一變,哭啼啼地問我為什麼要冤枉她。

  我懶得看她表演,拿出手機先給聞一白打了個電話,讓他來接林蕎,又給程銘恩打了個電話來接我。

  36

  包廂里就我們兩個。為避免她繼續作妖,打完電話撈過錄音筆我直接走到門口站著等。

  過了一會,林蕎也跟了出來。

  程銘恩先到,見到林蕎,臉上的笑僵住。

  我假裝不知,熱情地走上前抱著他的胳膊撒嬌:「你來了,正好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嫂子林蕎。」

  程銘恩尷尬地笑了笑,把胳膊抽了出來。光潔的額頭沁出一層薄汗。

  我又從包里拿出紙巾,像個熱戀中的小女生一樣踮著腳想為心愛的男友擦汗。

  他往後退了一步,接過我手裡的紙巾,緊張道:「我……我自己來就好。」

  那張臉非但沒紅,還有點病態的白。

  旁邊的林蕎發出幾聲譏笑,我也權當沒聽到,繼續假裝關心地問他:「你今天是不是不舒服,臉怎麼這麼白?」

  不待他說話,身後傳來聞一白的聲音。

  「你們在幹嗎?」

  我觀摩著程銘恩的神情,彷彿聽到他極小聲地鬆了一口氣。

  這場戲,主角、配角終於湊齊了。

  我再次挽上程銘恩的胳膊,這次他沒再掙脫。聞一白和林蕎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射到我身上。

  唔,好像除了我,他們都不是很開心啊。

  37

  程銘恩對我的態度開始變得躲躲閃閃的。有好幾次我都能感受到他的掙扎和欲言又止。

  我猜是林蕎親眼見到我和他親昵,受不了了。

  就她暗搓搓地在朋友圈僅我可見地秀程銘恩對她的言聽計從,就不知道多少次了。

  這男人吧,在感情上的賤無外乎兩種,一是得不到的往往是最好的,二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沒得到過林蕎,所以林蕎是窗外的白月光,也沒失去我,所以我是牆上的蚊子血。

  我哄了他一個多月,誇了他一個多月。除了他掛斷我視頻我小作了一下,這一個多月都快被我搞成個人崇拜了。

  我不認為被他供奉了這麼多年的林蕎能做到這一步。

  不是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嗎?

  織了這麼久的網,終於可以收了。

  38

  作為善解人意的知心女友,我自然不忍心看到自己的男朋友這麼糾結。

  我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地跟他說晚上有話要跟他講,然後去找老闆講了辭職。

  本來也就打個暑期工,現在暑假馬上要結束了。

  下班後,我們去了附近的 KTV 開了個包間。不清楚他的酒量,我豪氣地點了二十瓶啤的,一瓶白的。

  酒一拿進來,我先倒上豪氣地幹了一杯。

  程銘恩想過來搶我的杯子,被我躲過去了。

  我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溫聲道:「銘恩,我們結束吧。」

  程銘恩有一瞬間的慌亂,可能他想說的話我先說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其實,我都知道。林蕎什麼都告訴我了。」

  慌亂變成震驚:「那你……為什麼……」

  我擠出一個苦澀的笑:「因為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本來想賭一把的,結果賭輸了。

  「銘恩,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吧,我們好聚好散,我不怨你,真的。」

  說完,我把酒杯倒滿,又仰頭幹了。眼淚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程銘恩奪過酒瓶,眼眶也紅了。

  他哽咽著跟我道歉:「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一句句一聲聲,可是我不稀罕

   。

  我今晚的目的一是讓他對我抱有歉意,二是把他灌醉查他手機。

  我又開開一瓶放到他面前:「我原諒你了,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39

  喝了十多瓶啤的,他就趴在桌子上不動了。

  我推了推他,他哼唧了兩聲,迷迷糊糊喊了聲:「喝。」

  下一秒傳來細微的鼾聲。

  我這才放心地從他口袋裡摸出手機,輸入密碼。

  打開微信,唯一一個置頂的是林蕎。他備註的蕎寶。

  手沒控制住點了進去。裡面的內容無外乎林蕎各種鬧、他各種哄,再就是一遍又一遍地保證沒有對我動心。

  我仔細看了一下,開始他會事無巨細地描述和我的互動,到後來就純粹是瞎編哄騙了。

  呵,沒有動心倒是老實交代啊。

  我先找了下我自己,沒有備註。聊天信息今早之前的全部刪除了。

  我眯著眼想了想,大概是因為林蕎查他手機了。

  呵,不給情侶的身份偏生坐著情侶愛乾的事。

  接下來是聞一白。

  出乎意料地,在認識我之後,他們兩人的聊天內容並不多。

  大多可以總結為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讓他別摻和,第二階段是讓他適可而止,第三階段的聞一白比較暴躁,問他怎樣才肯放過我。

  最近的聊天記錄,也是在今天,他問聞一白是不是對我動心了,聞一白說,是。

  阻止我吃雞蛋,給海鮮過敏的林蕎剝蝦,每天晚上的等待,我和程銘恩在一起後一天黑過一天的臉,執著地追問我是不是還喜歡他,不准我穿暴露的衣服。

  一樁樁一件件,我又不是傻子,怎麼可能不知道聞一白對我的感情。

  他想裝傻,我也不想挑明,所以讓他先在哥哥的位置上坐著,眼睜睜地看著我和別人戀愛。

  什麼叫殺人誅心,不知道這算不算。

  我又翻了一下他的賬單,除了給林蕎的,還有一筆五千塊錢的轉賬。

  好奇心的驅使下,我去找了一下這個人,結果還真翻出點東西來。

  讓我下定決心答應他的那場英雄救美竟然也是他自導自演的!只是他和他請的演員都沒想到,我會在關鍵時候衝上前把他護在身後。

  看著看著,眼淚啪嗒一下掉到了手機屏幕上。

  還真……挺捨得。

  40

  用酒打濕紙巾在身上擦了擦,我出門去找了他們大堂經理。

  他們家大堂經理正好是給我找工作的那個,算我一起玩到大的發小。

  畢竟是我的地盤,糊弄他們幾個外地人還是簡單的。

  宋春明用手扇了下鼻子前面的空氣,有些責備地問我:「喝多了?」

  「沒,倒出來抹到身上的。」

  他這才放心接過手機,按照我們之前寫好的劇本給聞一白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

  宋春明開了免提小心翼翼地問:「你好,請問是這個手機機主的男朋友嗎?」

  那端沉默了幾秒,低聲說是。

  和我交換了個眼神,他繼續道:「是這樣的先生,您女朋友在我們這邊和一個男生喝醉了,您看下……要不要來捉個奸?」

  「地址給我。」

  報完地址,宋春明掛斷電話,把手機還給我,咂吧了咂吧嘴,不屑道:「還挺不要臉。」

  我們的事我都告訴過他,他聽到後氣得咬牙切齒問我要不要找幾個人把這倆畜生揍一頓。我沒讓。

  我自己能解決的事,不想牽扯別人,再說,皮肉疼哪有心疼持久。

  聞一白趕到時我和程銘恩一人霸著沙發的一端躺屍。

  他上前搖了搖我,我睜開眼,迷迷瞪瞪地看了他一會,然後撲到他懷裡嚎啕大哭。

  「聞一白,聞一白,我又被騙了。

  「為什麼你們都可著我一個人欺負,嗚嗚嗚……我好難受!

  「為什麼為什麼都騙我……」

  拍了拍我的後背,他的聲音有些乾澀,他說:「乖。不哭了,以後不會再騙你了。」

  41

  那天之後,我沒再去燒烤店上班,也閉口不再提和程銘恩的事,只是一天比一天沉默。

  沒隔幾天,聞一白和林蕎也分了。

  對彼此的感情,我們很有默契地沒有詢問。

  有幾次,我從窗口往下望,看到程銘恩在徘徊。我甚至惡趣味地想要不要拍照發給林蕎,讓她自己看下她在朋友圈秀的恩愛有多打臉。

  跟我所預料的一樣,和聞一白分手的當天晚上她就在朋友圈曬出了和程銘恩牽手的照片。

  當時我看了好久,在想程銘恩有沒有臉紅。

  九月初,開學了。

  就好像這個暑假不曾經歷過,我和聞一白還是別人眼裡的艷羨的情侶。

  我問過他,要不要解釋。

  他

   反問我:「你現在想談戀愛嗎?」

  我思考了一下,搖搖頭說不想。

  「那就別解釋了,這樣也好清凈。等你什麼時候想戀愛了再說吧。」

  我說:「好,聽哥的。」

  我還是固執地叫他哥,也會和他撒嬌,甚至還會偶爾表現出吃醋,卻從不會過界。我能感受到他很難受,可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很好地把持著和他的曖昧,清醒地看他沉淪。

  看得到希望往往比沒有希望,更折磨人。

  42

  開學後,我開始著手準備出國留學的事宜。白天沒課的時候就泡圖書館,周末去雅思培訓班上課。

  日子充實而忙碌。

  我想,我的世界裡,不應該只有情情愛愛。

  一個多星期後,有人手機號碼搜索添加我微信好友。

  我同意了,打了個問號過去。

  「你好,我是從表白牆看到你的號碼的,想和你交個朋友。」

  這理由真夠拙劣的。要知道,我和聞一白在 B 大的名氣不亞於程銘恩在他們學校對林蕎那場聲勢浩大的喜歡。

  根本不會有人泄露我的聯繫方式。

  「那牆上有沒有說我有男朋友啊。」我問道。

  隔了十幾分鐘,那邊才回過來。

  「沒注意,就看到照片很漂亮。所以……你有嗎?」

  我避過問題,選了張身著米色長裙的照片發了過去。

  「是這張嗎?我也覺得我穿這條裙子挺漂亮的,剛還準備穿著和我室友一起去逛街呢。」

  這條裙子也是程銘恩給我買的。正面看特別端莊,卻是件露背裝,隱隱能看到蝴蝶骨和腰窩。

  那邊秒回了信息,下一秒立馬撤回。視線一直沒離開屏幕的我,親眼看著「不要穿出去」幾個字消失。

  斟酌了好一會,他重新發了條。

  「天已經有點涼了,穿這麼少出門應該會冷吧。你可以在外面加個薄外套。」

  我沒繼續回他。

  43

  臨睡前,我發了個朋友圈:「清晨睡醒能收到一束帶著朝露的向日葵應該是件很幸福的事吧。」

  第二天一早,有騎手給我打電話,說我的花到了,讓我下去簽收一下。

  我披了件外套下樓,就見女生宿舍門外,抱著一大束向日葵的聞一白和同樣抱著一大束向日葵的騎手大眼瞪小眼。

  我故意問騎手花是誰送的,當然,他肯定不知道。

  聞一白沉著臉把花塞我懷裡,轉身就走。

  回宿舍後,我把從騎手那裡取來的花拍照,發了個僅兩人可見的朋友圈。

  「不知名的浪漫,很感動。謝謝你,雖然不知道你是誰。」

  那兩個人,一個是林蕎,一個是昨天加我的。

  44

  朋友圈成了我特別靈驗的許願池,只要我說想要什麼,第二天肯定會送到我面前。

  一式兩份。

  聞一白有了危機意識,對我愈發地好了。宿舍的姐妹開玩笑,說他是忠犬式男友。

  關於我那個從未露過面的神秘追求者,她們八卦了好幾天。

  我只笑著說,應該很快就能見到了吧。

  那個人是誰,我和聞一白都心知肚明。

  其實,我見過程銘恩好幾次,就在我們學校。也辛苦他了,兩地奔波,還得躲躲藏藏。

  說實話,我還是很好奇他和林蕎的後續的。

  再又一次看到他偷拍我之後,我終於還是沒忍住,假裝崴了腳摔倒了。

  很快,一個高大的身影飛奔到我面前。

  他蹲下小心翼翼地揉著我的腳踝,清瘦了不少的俊臉上滿是擔心:「疼不疼,試試看能不能起來。」

  我搖搖頭,輕聲問:「你怎麼來了。」

  他依舊在幫我揉著腳踝,從我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柔軟蓬鬆的黑髮和紅彤彤的耳朵。

  「我……我就是想看看你。」

  我伸手推他:「有什麼好看的。因為虧欠?程銘恩,我不需要。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

  他固執地蹲在我面前,聲音低沉沙啞。

  「不是,我……我很想你。」

  「呵……一次不夠還想玩我第二次?我不記得我有得罪過你啊!」

  說著說著,我的聲音帶上些哽咽。

  「別哭,」他手忙腳亂地幫我擦眼淚,眼眶也漸漸紅了,「別哭好不好,都是我的錯。」

  「林蕎知道你來找我嗎?」

  他捧著我的臉,手指擦過我流下的淚,眼裡全都是疼惜。

  「我……我和她沒有在一起。」

  「騙人,我都看到朋友圈了。」

  他眉毛皺了皺,疑惑道:「什麼朋友圈?」

  我拿出手機舉到他面前給他看。

  一條條翻下去,他的眉毛越皺越深。

   「牽手這張,是她那天突然拉我的手說要拍下我的表給她朋友看下。」他一張張給我解釋,「這一張是我鬧肚子去醫務室拿葯,她非要陪我。」

  我定定地看著他,問道:「程銘恩,你喜歡我嗎?」

  他臉上又爬上一抹紅,眼睛亮亮的。

  「喜歡!」他說得異常堅定。

  「可是……」我勾著唇笑,「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他臉上紅潮褪去,不可置信地望著我。

  我繼續道:「幫我謝謝林蕎。在我剛要對你動心的時候她告訴了我真相。」

  「後來說的那麼多遍愛你,也全都是我裝的。」

  他抖著唇,眼淚大滴地落下。

  45

  兩個月後,林蕎約我見面。

  她臉色差得好幾層粉都遮擋不住,完全沒有了初見時的精緻。

  一見到我,她便跪了下去。

  她求我再給程銘恩一次機會,說錯的都是她,我打她罵她都可以,只要能接受程銘恩。

  我聽得一頭霧水。程銘恩不是她的舔狗嗎?這怎麼地位還調轉了?

  我拽了她幾次,都沒能把她拽起來。

  她就那麼直挺挺地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讓我原諒她、原諒程銘恩。

  神志看起來有些癲狂。

  嚇得我掉頭就往學校跑。

  她找了個人影都見不著的犄角旮旯,萬一她發瘋把我弄死,那我多冤。

  回學校後,我給聞一白打了個電話說了這件事。

  聞一白沉默了會,有些沉重地說道:「銘恩病了,抑鬱症。」

  我心裡咯噔一下,慌慌的,伴著絲絲疼。

  「那……嚴重嗎?」

  那個暴雨里把傘塞給我,笑起來有顆小虎牙的清俊少年,竟然得了抑鬱症。

  「已經在治療了,」他嘆了口氣,「萌萌,你知道銘恩名字的由來嗎?」

  「林蕎的爸爸是因為救程叔叔去世的。銘恩是後來改的名字,就為了能銘記林家的恩情。

  「林蕎從小在程家長大,過的是錦衣玉食的大小姐生活。銘恩出事後,老爺子和老太太就把林蕎掃地出門了。」

  我啞著嗓子問:「他家裡人為什麼沒來找過我?」

  「銘恩不讓,說他們要是敢騷擾你,他就自殺。」

  手指無意識地摳著手機後殼,眼淚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我……我能給他打個電話嗎?」

  聞一白沉默了許久,才壓抑道:「現在連我都聯繫不上他。這事還是我聽圈子裡一個朋友講的。」

  46

  我給程銘恩打了好多電話,發了好多信息,可是全都石沉大海。

  他好像樹上的鳴蟬,在初夏時闖入我的世界,熱鬧了一整個夏天后,然後悄無聲息地消失在秋天的涼風裡。

  大四那年,我和聞一白的出國申請通過了。

  他英國,我法國。

  他紅著眼眶喃喃自語:「騙我,杜萌萌你騙我……」

  是,我騙了他。

  知道我準備出國後他問我想去哪,我說英國,他說他陪我。但我一開始的目標就是法國。

  他騙我一年,我還他一年,我們扯平了。

  出國後,我給那個說是從許願牆加我的微信好友發了我現在居住的位置。

  照舊還是石沉大海。

  在法國的第一個中國年,我守著一室的寂寞,忍不住發了條動態。

  「想吃餃子了。」

  十幾分鐘後,有人敲響了我的門。

  門外,是個高大清瘦的男生,穿著厚厚的衝鋒衣,包得嚴嚴實實的。

  見到我後,他取下包裹在臉上的圍巾,靦腆地笑了。

  「我……我來給你包餃子。」

  紅彤彤的俊臉上,右側的小虎牙若隱若現。

  聞一白番外

  杜萌萌說她想吃餃子。

  我買了最近的航班從英國飛回國內,央著我媽多包點,我給她送過去。

  我媽問我和她到底怎麼回事。我坦白了。

  聽完後,我媽把我一頓罵。

  她說我糊塗。說她和我爸其實早就離婚了,怕影響到我,一直沒說。

  直到我高考結束她才和杜叔叔離開。但她沒想到我會去復讀,就為了和杜萌萌考同一所學校。

  更沒想到我會把怨氣發泄在一個無辜的小女生身上。

  只是為了發泄怨氣嗎?

  想想好像也不是。

  我關注了她一年,追了她一年。她答應和我在一起的那天晚上我興奮得一整晚沒睡。

  但我誤以為那是因為魚兒上鉤的原因。

  和林蕎在一起是在那年暑假的時候。在一起第二天,我就讓她到那座南方小城找我,帶她去了我媽現在的家。那個有杜萌萌的家。

  看到她難受,我的心也跟著疼,還有些隱隱的

   開心。

  她越難受不就表示越喜歡我嗎?

  我想,我的心理應該是有些問題的。

  我沒想到銘恩會跟著過來,知道他的計劃我是反對的,也沒太過反對。因為我想看看,他能不能成功。那麼喜歡我的杜萌萌應該不會那麼快就接受別人吧。

  可是,杜萌萌讓我失望了。我追了她整整一年她才答應。而程銘恩只用了不到半個月就搞定了。

  我憤憤地想,讓她吃點虧也好,省得以後有人追她的話再跟別人跑了。

  結果,她沒有跟別人跑,我也追不回。

  我媽包了三種餡兒,說都是杜萌萌愛吃的。

  我又定了最早的航班飛法國。

  到了她的住址,還沒等敲門,就聽裡面傳來笑鬧聲。

  我移步到窗前往里望,竟然看到了消失了好久的程銘恩。他正笨拙地揉著麵糰,眼裡滿是化不開的深情和滿足。一旁攪拌著餃子餡的杜萌萌正笑著罵他笨,說都三天了還沒吃上他包的餃子。

  好久沒看到她這麼笑了。

  我沒有打擾他們。把餃子放到門口的台階上後轉身離開了。

  今年的里昂真冷啊。

  程銘恩番外

  第一次見她,是在一場暴雨里。雖然她已經被雨水澆透了,但我知道她在哭。

  我撐著傘為她擋雨,跟他說我喜歡的女生和我最好的兄弟在一起了。

  我喜歡的女生叫林蕎。從小身邊的人都告訴我,我得保護她,照顧她,什麼都得依著她,因為我們家欠她的。

  後來長大了,朋友都說這是喜歡,那我就認定了這是喜歡。

  直到和杜萌萌在一起後,我才知道,這不是。

  喜歡是她一碰觸就會臉紅,會心跳加速。

  我對林蕎沒有這種感覺。知道她和阿慕處對象我確實很失落,但那種失落是納悶我到底哪裡比不上阿慕,是一種男人的好勝心在作祟。

  不洗白,我開始確實是抱著目的接近她的。是很渣,所以後來的苦和痛我全都認。

  阿慕說她很難追,我又沒有那麼多時間耗,所以不得已才想出英雄救美這一招。

  但我沒想到,她會擋在我前面。

  就是在她推開我的那一剎那心動的吧。

  她很喜歡逗我,像個小狐狸。撩我的時候眼裡會有狡黠的光,好看得緊。

  越接觸,越害怕她知道真相。

  我也怕林蕎告訴她,所以我還要在林蕎面前表現出毫不在意她的樣子。

  我想爭取點時間,想想怎麼把這件事隱瞞過去。可是欺騙就是欺騙,這是場死局。

  後來,林蕎要我手機說查個東西,我把和她的聊天記錄都清除了。我怕林蕎截圖用來傷害她。

  我的小狐狸,連聊天有時候都不正經。

  我猶豫了好幾次,在想要不要坦白。如果坦白了,她不要我了怎麼辦。我掛她一次視頻,她都能一晚上不理我,要知道我騙了她……

  我不敢。

  可能看出了我的猶豫,她先跟我坦白了。她說她都知道。看到她邊灌酒邊哭,我真的好心疼。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跟他道歉。她說原諒我了,我就真以為原諒了。

  可是後來我再去找她,她不見。阿慕說她不想見到我,讓我不要再打擾她了。

  可是,真是控制不住,是真的控制不住啊!好想她,發了瘋地想。

  我重新申請了個微信加她好友,能跟她說兩句話也是好的。然而她好像並不是很想理我。

  好在可以零星窺探到她在幹嗎,想要什麼。

  可這遠遠不夠。

  於是每個周末我都會偷偷地跑去看她,拍好多好多照片,哪怕是模糊的,也夠我解一個星期的相思苦。

  後來,還是被她發現了。

  她親口說,不愛我,說過往的種種全都是裝的。

  我知道,我有錯,我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怎麼回的家,回家之後便把自己關了起來,不吃不喝。

  原來,她不愛我啊。

  還真是個小狐狸。

  我病了,病到一度覺得這世界沒什麼可留戀的。爺爺奶奶給我到處請醫生,我吃了好多葯。

  吃藥也沒什麼不好,吃了就想睡覺,夢裡她還會嬌聲笑著說愛我。

  她給我發的信息我都有看,可我不敢回。我怕我的狀態會嚇到她。

  她去法國了,那個浪漫的國度。

  我偷偷地跑去看過她好幾次,只是我學會了隱藏,她沒有發現我。

  臨近年根,我又準備飛法國了。

  媽媽嘆了口氣,說在家過完年再過去吧。

  我說不了,我想去陪著她一起過年。

  哪怕只是遠遠地陪著。

  年三十晚上,她發了個朋友圈,說想吃餃子了。我知道,這是想家了。我的小狐狸一個人孤零零地在異國他鄉,應該很寂

   寞吧。

  猶豫了十幾分鐘,我鼓足勇氣敲響了她的門。

  寫在最後

  你看玩弄感情的,又有幾個能全身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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