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金鳳 整理人:凈0325
「金鳳,你這是要煮早餐嗎?你不用煮了,我早上起來煮了麵條,你帶著小萱過去跟我們一起吃吧。」
我洗漱完畢,正要煮早餐,婆婆卻突然來了,還破天荒地叫我們母女一起過她那吃早餐,真是少見。
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心想:婆婆肯定是又想讓我幫她做點什麼了,不過現在我才不吃她這一套,吃虧吃多了,我也學聰明了。
我直接拒絕了她:「不用了,小萱不喜歡吃麵條,我等會兒熬點粥,炒個青菜就可以吃了。」
「哎呀,就她嘴挑,你可不能這樣慣著她,小孩子在長身體,應該啥都吃,營養才會均衡,才能長高。」
婆婆說完,也不管我的拒絕,上前拉住我女兒就要往外走,女兒抗拒地推開婆婆,猛地搖頭,急得都哭了。
女兒哭了,婆婆依然不鬆手,我的火氣瞬間就來了,我提高了音量說道:「媽,你這是幹什麼,孩子反抗、不樂意,你感覺不到嗎?你怎麼還硬扯呢,你否嚇著孩子了,你回去吧,我們不去。」
婆婆看我態度堅決,就放開了我女兒,然後看了看我,說道:「金鳳,你大姐後天上班了,因為她怕堵車,所以提前一天返程。」
「奧,好的,那等會兒我和小萱吃了早飯,再過去送送大姐吧。」
婆婆看我說完,就沒了下文,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問道:「媽,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你大姐回來一趟不容易,咱們要給她準備點東西帶回去。」
我攤開手,無奈地說:「你也看到了,我們家除了我媽給的米、面,還有冰箱里昨天我買的一斤多的豬肉,大姐日子過得比我們好多了,什麼都有,我不知道我可以送她什麼。」
「你大姐去年拿的那20斤花生油回去,她公婆都說自家打的花生油香,炒菜好吃,而且也沒有色拉油那麼上火。」
提到去年那花生油,我不禁在心裡冷哼。
我叫黃金鳳,今年33歲,我和老公雖然結婚10年了,但是我們的女兒才3歲多。
我和老公孫大根是在浙江打工時相識的,我們都在浙江縣城的一個五金廠打工,我去工作的時候,老公已經在那家廠打工了兩年多,是老員工了,他還是我們的組長。
因為我和孫大根是老鄉,而且我們是同一個縣的,我們所在的兩個鄉相差的距離也不遠,所以進廠以後,孫大根對我挺照顧。
我原來是在廣東打工的,廠里包食宿,來到浙江打工以後,才發現我們廠只提供一餐中餐,晚飯得自己解決,雖然有集體宿舍,但廠里很多人都在外面自己租房子。
我沒有在外面租房,住在集體宿舍,晚飯我基本就去外面隨便吃一點,我們廠在工貿區,不在市裡,雖然也有小吃攤,飯店,但選擇的種類不是很多,我有時候實在不想出去吃,就泡碗速食麵。
大根知道後,就約我去他那裡吃飯,他和廠子里的3個同事合租了一套2室1廳,可以做飯,看我吃的這麼沒有營養,就讓我去他那裡吃飯。
沒想到大根一個男人,炒菜的手藝挺不錯,刀功不錯,色香味也俱全;人家請我,我也不能太失禮,有時我就會買好菜去他那裡做飯,接觸多彼此有了好感,自然而然我們就談起了戀愛。
兩個人在一起兩年多以後,我們有了結婚的打算,大根有一個雙胞胎的姐姐,比起他,姐姐比他會讀書多,大根初中畢業以後就出來打工供姐姐讀書,他 姐姐考了一個不錯的大學。
大根這些年掙的錢,很大一部分都寄回家,我們也沒想去縣城買房,大根說他家老屋只蓋了一層,但打了兩層的地基,到時候加蓋一層就行。
戀愛期間我們也見過雙方的父母,大根的父親對我挺滿意,他母親對我印象一般,時不時要在我面前說起她那考上大學的女兒。
我父母對大根挺滿意的。
房子加蓋的時候,大根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積蓄,但還不夠,我也不吝嗇,拿出自己打工這些年的積蓄給他蓋房子。
結婚的時候,婆家給了我48000元的彩禮,雖然我娘家條件很一般,家裡還有個在上學的弟弟,但父母沒有留在一分錢彩禮,全部給我置辦成了嫁妝,新房裡的家電傢具大部分都是我家買的,父母自己還貼了一些錢給我置辦了棉被,皮箱,給夫家所有親戚的鞋子,給公婆的衣服。
結婚以後,我們繼續出去打工,老公對我父母很好,每次回老家,都會塞錢給我父母,也會給我父母和弟弟買禮物,還會把浙江的一些練習冊寄回給弟弟。
結婚幾年,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婆婆的話已經說的很難聽,我就和老公去醫院檢查,一查我沒有任何問題,可老公得了弱精症。
老公一度很沮喪,和我提的離 婚,說不能耽誤我做母親的權利,婚後老公跟婚前一樣對我好,我可不願意跟老公離 婚,我對他說:「這病又不是治不好,醫生也沒有說100%就沒有孩子,孩子也講個緣分,真沒孩子我也認,那就我們倆自己過日子。」
老公聽了我的話,也慢慢振作起來,開始吃藥治病,結婚第 5年,我們選擇做試 管 嬰 兒,受了很多罪,可第 1次沒有成功,做了第 2次才成功。
老公有弱精症這個病,起初婆婆一直不知道,她看到我結婚幾年了,肚子依然沒動靜,對我各種挑剔,各種難聽的話都說,一直催著讓老公和我離 婚。
迫不得已,老公說出實情,可大字不識一個的婆婆並不相信她人高馬大的兒子會得這樣的病,她認為老公是為了保護我,才故意把病攬到自己身上。
實在沒辦法老公威脅婆婆,如果她繼續鬧,他會帶著我遠走高飛,永遠不回來,婆婆才閉上了嘴。
做了試 管 嬰 兒成功後,婆婆她還是很高興的,讓我們不要在外面打工了,回老家來找份工作,這樣以便於她照顧懷孕的我,對我的態度也溫和了一些,偶爾也會給我買點好吃的。
我跟老公辭去工作,回到了老家,老公在外面打工這麼多年,也有了一些經驗,自己買了一台機器,在家做起了小五金配件,有活就做,供給我們原來打工過的廠,沒活就在家裡種地,這樣既有錢賺,也可以照顧到我。
女兒生下後,又惹婆婆不開心了,因為她是個丫頭,所以在婆婆的眼裡,是長大了要嫁出的,是給別人生的。
婆婆跟人家說:「花了幾萬塊錢,到頭來卻生了個賠錢的。」我知道這些,心裡很難過,對婆婆也有些惱怒,這也讓我們之間有了隔閡。
婆婆抱孫的希望落空了,兒子指望不上,她就把希望寄托在她的女兒身上。
大姑姐大學畢業以後,去了臨市工作,又交了當地的一個男朋友,嫁到了臨市,離我們家大概4個鐘的車程,平時大小節日,大姑姐都會回來住上一兩天。
老公25歲和我就結婚了,和老公同歲的大姑姐卻28歲才結婚,大姑姐生孩子也比我晚,我懷孕7個月的時候,大姑姐才懷孕。
大姑姐生了一對雙胞胎男孩,姐 夫是獨生子,姑姐的公婆很喜愛這對孫子,連著也很待見姑姐。
姑姐生下雙胞胎兒子的時候,她做生意經濟條件很不錯的公婆,獎勵了50萬元給她。
也就是那一年,姑姐拿了10萬塊錢,回來給婆婆在我們村村口建了一層獨 立 房,還給婆婆開起了小商店,婆婆逢人就說大姑姐孝順,說她靠不到兒子、兒媳,只能靠姑娘。
大姑姐給婆婆蓋小賣部的時候,公公已經去世了,自從姑姐把房子建好並開起了小商店後,婆婆就搬到村口住了,吃住都在那邊。
村裡原本是有小賣部的,可幾年前開小賣部的王叔王嬸去給兒子帶孫後,村裡就沒了小賣部,婆婆這麼一開店,倒是也有點生意。
姑姐生了兩個男孩,而我不僅花了幾萬元才生下孩子,還是個女兒,對此婆婆意見很大,她以店裡忙,不樂意幫我帶女兒,哪怕有時我和老公要趕工忙,照顧不到女兒,她也不願意幫我們照顧
其實,店裡不是忙到看不了一個孩子的地步,她只是不想管,女兒在那裡,她打不了牌,扭不了秧歌。
平時我們一家住在自己家,婆婆住在小賣部,因為不住一起,平時倒也相互不打擾,也沒什麼大矛盾。
因為女兒還小,我不捨得帶著她下地幹活,再說了老公也不讓,所以我們家裡的田地謊了一大半,我就在離家不遠的一塊地種了點玉米,在自家門前的菜園種點菜。
平時帶著女兒,偶爾下地干點農活,天太熱、或者下雨,我都不出門。
我父母心疼我,常常往我們家送米、面、送花生油。
我父母今年已經58歲了,是地地道道的泥腿子,因為讀書少,文化低,沒有什麼手藝,所以一輩子只跟田地打交道。
我父母很勤勞,不僅種了玉米、水稻,花生,還種有一些黑甘蔗,他們一年 365天,天天都在地里,忙得很。
我們家也是兩姐弟,弟弟生得晚,我比他大了整整10歲,他是我母親38歲那年生下的,弟弟今年還在讀大學。
因為我父母靠著種地供一個大學生,很不容易,所以他們平時很節省,賣米、賣花生、賣甘蔗的錢都存了起來,留給弟弟做學費。
媽媽還說,弟弟將來娶妻生子,他們都老了,幫不上忙咯,所以趁 現 在還幹得動,能存就多存點留給他。
知道我父母辛苦,他們平時給我送米、花生油,我都拒絕,推辭,可是爸爸說,兒子是他們孩子,女兒也是他們的心頭肉,只有我們姐弟倆都過得舒心了,他們兩老才開心。
去年中秋前夕,爸爸騎著三輪車給我送來了50斤大米,50斤花生油,滿滿的一大桶,那是我父親滿滿的愛。
大姑姐去年帶著她的兩個兒子回來過中秋,她臨回去的時候,我拿了一個20斤的油桶,給她裝滿帶了回去。
我跟她說,那是我爸爸自己種的花生,自己拿花生到街上炸的油,用她們城裡人的話來說比較環保,讓她拿回去炒菜用。
雖然我這麼說了,但當時我還是看到大姑姐一臉的嫌棄,沒有說謝謝,也沒有說其他客氣的話。
本來她當時的表現就讓我有些不舒服,可過後,她說的一番話,更讓我氣得火冒三丈。
當時我把油提到大姑姐的車上後,就轉身回去尋女兒了,可誰知我回到家,卻沒看到女兒,我著急地到處找,到處喊,還是隔壁的嬸嬸告訴我說,我女兒在我出門不久就跟著我出門了,應該是去奶奶的小賣部了。
我聽完直接就往村口跑,等我走近小賣部的時候,我聽到大姑姐跟我婆婆說:「金鳳拿來的那個是花生油嗎?看起來怎麼那麼不純,暗暗的,能不能吃呀,還有她那個裝油的桶,看起來怎麼那麼臟,好噁心。」
婆婆聽完冷哼一聲:「哼,大概就是因為不好,所以她才拿來給你,那些好的花生油她會給你?你還是拿回去吧,到家了換個桶來裝,然後送給你公婆。」
「眼看只有這樣了,免得我公婆說我回一趟家,娘家人都不表示表示。」
我聽完這些真的很想衝進去,把那桶花生油給搶回來,可最終理智告訴我,不能這麼做,反正該有的禮數我有了,我問心無愧就好。
我告訴自己,吃一見長一智,沒有下次了。
所以當聽到婆婆提到那20斤花生油,我瞬間就想到了去年的情景,我知道婆婆這麼說,肯定想等我接話,今年再給大姑姐拿花生油,可我偏不。
我只是笑笑,什麼都不說。
婆婆終於按耐不住說道:「你回娘家拿一百斤花生油回來,分做兩桶裝,每桶50斤,一桶給你姐,一桶讓她拿去給她公婆。」
聽完婆婆的話,我直接氣得回懟:「我父母的花生油不是大風刮來的,那都是他們自己辛辛苦苦種的花生榨的油,只要給錢,別說100斤,1000斤都可以。」
婆婆不可置信地看著我,臉已經被氣得紅一陣白一陣,我沒有理會她,繼續忙我手中的活。
她站了一會兒,邊離開我家邊說:「眼睛鑽到錢堆里,沒有丁點人情味了,太冷漠無情了。」
我在心裡想:我以前可不是這樣的,都是派你們所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