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我叫王芳,今年50歲。有一個兒子,今年27歲,研究生畢業後,如今在深圳工作。
在兒子六歲那年,我和孩子爸爸就離婚了。沒什麼狗血的劇情。就是兩個人互相看不順眼,實在過不下去了,然後決定放過彼此。
離婚後,我一直一個人帶著兒子。
單親媽媽的日子的確不好過,我一個人賺錢養家,這些年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罪。但我都咬牙堅持了過來。
最讓我欣慰的是兒子很懂事,從小到大沒怎麼讓我操過心。一直順風順水,考上了大學,考上了研究生。
我之前一直自己經營著一家服裝店,早年時,生意一直挺好的,但後來,網購的衝擊下,生意越來越難做。
不過好在最難過的日子都過去了。
兒子考上研究生後,我乾脆關了店。在家附近的超市找了一份工作。收入不高,就為了有點事干。混到退休,有了退休金,我就不再去上班了。
②
自從兒子上大學離開家後,除了放假的時候,家裡都是我一個人。日子久了,不免寂寞。
兩年前的一天早上,起床時,我突然覺得頭暈眼花。緩了半天,才慢慢爬起來。那天,我才突然意思到,自己真的是老了。
我覺得人上了年紀後,一個重要的標誌,就是希望身邊能有個人陪著。我有了想要找個老伴兒的想法。
我和兒子一直關係很好。很快,我就把我的想法告訴了兒子。兒子表示支持。他對我說:「媽,你早就應該找個伴了。」
在別人的介紹下,我認識了老吳。
老吳比我大5歲,在事業單位工作。有過兩次婚姻。第一任妻子婚後第三年因為一場意外去世了。第二任妻子整天對他疑神疑鬼,他實在受不了了,7年前和妻子離了婚。兩個人有個正在上大學的女兒。離婚後一直跟著她媽媽一起生活。
我和老吳對彼此雙方都還算是滿意。接觸了幾個月後,便搬到了一起。我們心照不宣地沒有去登記。
到了我們這個年紀,在一起不過就是為了有個伴。有個人陪著。有個人能陪你一起吃飯散步,能有個人對你噓寒問暖,如此而已。
③
我和老吳在一起的時候就說好了,雙方的子女由各自去負責。
之前我們各自有自己的房子。老吳的房子在市中心的黃金地段,70多平,房齡有點老了,五樓,沒有電梯。
我的房子在新區,是我三年新換的電梯房,120多平。雖然大一點,但老吳的房子因為有雙學區,所以如果算房價的話,他的房子會稍微值錢一點。
我們在一起後,老吳就搬到了我家,他的那套房子租了出去。租金用來貼補我們倆的日常開銷。
我不知道老吳以前是個什麼樣的人。但起碼跟我在一起,他各方面做得都挺不錯的。懂得體貼人,會主動幫我一起做家務。
他能在周末的早晨陪著我走兩站地去早市搶購點便宜的菜。也願意帶著我一起去出席他的同學聚會。
除了每個月給自己的女兒2000塊錢生活費外,其他的所有收入全數都交給我來支配。每個月只要600塊錢的零花錢,用來加油,交話費等等。
知道我不喜歡煙味,他把煙也戒了。
雖然喜歡喝點小酒,但很有節制,每天晚上一瓶啤酒的那種。
他上班必須穿單位的統一著裝,也很少買衣服。我給他買什麼他就穿什麼,從不挑剔。
對於我的興趣愛好,比如,跳舞,瑜伽等等。他從不阻止。但也願意拉著我,沒事陪他一起下棋。
對於這樣的生活,反正我是挺滿意的。
我和老吳在一起快2年了,日子雖然免不了有點小小的磕磕絆絆。但總的來說,我們過得很開心。我們倆都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但沒想到,我們這樣平靜的生活,隨著老吳前妻的再婚而打破了。
④
老吳的女兒即將大學畢業了。他的前妻決定再婚,嫁給了一個丹麥人。而且要跟那個人一起去丹麥生活了。
老吳的女兒不願意跟著媽媽去丹麥。照顧女兒的責任自然落到了老吳的身上。
我本想著,這也沒什麼,他女兒馬上大學畢業了,以後還不知道在哪裡工作呢。就算在身邊工作也不要緊,那麼大的孩子,也不需要我費什麼心事,無非多一個人吃飯罷了。
更何況,她也未必願意住過來。
只能說,我的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老吳的女兒剛畢業的時候,老吳托關係幫她安排了一份工作。因為工作地點就在我家附近,所以老吳便跟我商量,能否讓女兒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
我想著她畢竟是老吳的女兒,看著老吳對我不錯的份上,我自然不能拒絕。更何況那孩子都那麼大了,早就懂事了。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矛盾的。
可他女兒搬進來的第一天起,我就有點後悔了。
⑤
我這個人比較愛乾淨,稍微有一點輕微的潔癖。之前買這個房子的時候,因為兒子大了,我為了避免尷尬,特意選的三室兩衛的房子。
因為我兒子洗澡一向都是五分鐘解決戰鬥的那種。所以我當時就只安了一個浴缸,在主卧的那個衛生間里。
老吳的女兒搬來的那天,說自己收拾東西出了很多的汗,有點累了,想泡個澡。我便讓她去了主卧的衛生間。
她泡了半個多小時,神清氣爽的出來後就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我晚上想洗澡的時候,走進衛生間,頓時就傻了眼。浴缸里到處都是她的長頭髮還有她用的泡泡浴沒有被衝掉的泡沫。滿地滿牆都是水漬,她完全沒有清理。吹風機就隨手放在了洗手台上,連電源都沒有拔下來。
梳子上也掛的都是她的頭髮沒有清理。
說實話,如果我自己的兒子這樣,我早就訓他了。可她是老吳的女兒,還是來的第一天,我沒法多說什麼。
於是我只能強迫自己,深吸了幾口氣,然後戴上手套,開始收拾。
等我好不容易收拾好後,已經很晚了。只能簡單地沖了個澡,然後趕緊睡覺了。
⑥
第一天晚上的不愉快,我什麼也沒對老吳說。
接下來幾天倒還算是平靜,她雖然什麼活也不幹的,但話卻不多,更多的時候,她都是呆在自己的房間里也不怎麼出來。吃飯也不挑剔,我做什麼她就吃什麼。
沒過幾天,她開始去上班了。第一天下班回來就跟老吳抱怨,說單位太偏僻了,也不通車。打車都打不到。她跟老吳要求,讓老吳給她買個車。老吳頓時皺了眉頭。他們父女兩個人的事,我不好過多參與。於是我什麼也沒說。
老吳到底還是心疼女兒,雖然沒有答應給她買車,但第二天,他就讓女兒開著自己的車去上班了。然後自己早起半個小時去擠公交車上班。
我雖然什麼都沒說,但心裡還是挺不舒服的。
她女兒上班那個地方確實是有點偏僻。但離我家還是挺近的,就算是步行,用不了半個小時也就到了。
我不由得想,如果換做是我兒子,這樣的距離,他最多也就是提出買個電動車。當然,更多的,我是心疼老吳。
⑦
老吳的女兒自從上班後,幾乎每天回家都會和老吳抱怨,不是說單位的午餐飯菜難吃還訂不到外賣,就是說單位同事欺負她是新人,讓她滿廠區跑腿等等。在么就是抱怨工作沒前途。
她沒來之前,我和老吳每天都是開開心心的,各忙各的。
現在聽著她每天各種抱怨,我覺得整個家裡的氣壓都變低了。
以前我每天晚上吃完飯後,都會在家裡練一會瑜伽。自從她來了之後,為了避免尷尬,吃完飯後,我便會出去,在小區里散步。給他父女倆留一點空間。讓他們說點私房話。
老吳說,他女兒還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所以有點矯情,有點懶,讓我多多包涵。
我其實挺能理解的,這麼大的孩子,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媽媽照顧的,自然會嬌氣一點,也正常。我無非多收拾一下就是了。
不管怎麼說,那孩子雖然有點懶,不怎麼愛乾淨。但對我一直都是挺有禮貌的。嘴也挺甜的。偶爾還會對我撒撒嬌。這讓我很受用。
男孩和女孩最大的區別應該就在這裡了吧。我兒子從10歲就連讓我抱一下都不肯了。就更別提跟我撒嬌了。
小學畢業以後,除了給他買衣服,他就再也沒有跟我出去過了。
雖然從小到大,他有什麼話都願意和我說。
但從初中開始,他就不肯再讓我幫他洗內褲了。偶爾他晾的內褲幹了,我幫他收一下他都會老大的不願意。
⑧
老吳幫女兒找的那份工作,她只上了兩個月的班,就不肯再去了。
理由是,每天自己就好像是一個坐在電腦前的打字機器人一樣,實在沒什麼前途。
隨著她的辭職,我和老吳的生活才徹底翻了天。
這孩子自從辭了職後,也不張羅出去找工作。老吳跟她說,你不想上班,那你就在家學學習,考個公務員,或者再考個研也行。
她嘴上答應著,可書買回來,卻一頁也沒不看。每天就躺在床上玩手機,三更半夜的不睡覺,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
自從她搬來之後,我為了避免尷尬,特意買了一個新的洗衣機給她自己單獨用。她也覺得挺好。
她有髒的衣服倒是會主動扔進自己的洗衣機里。但她卻是會把髒的襪子,內褲連同外衣外褲,甚至於自己的帆布包都扔進洗衣機里一起洗。
有時候洗完衣服還不及時拿出來晾曬。有一次等我發現的時候,洗好的衣服都已經在洗衣機桶呆了3天了。我打開洗衣機的時候,一股霉味撲面而來,我差點沒窒息。
⑨
這些也就算了,反正都是她自己穿的,她願意怎麼洗就怎麼洗把。我忍了。我能忍。最多,我多提醒一下,讓她別忘記晾衣服就好。
我喜歡家裡乾淨整潔,一塵不染。之前她白天去上班,我會趁她上班的時候,給她打掃一下房間。但僅限於簡單打掃,絕不會動她的任何物品。只是擦擦灰塵,拖拖地。
可自從她辭職在家後,每天都窩在自己的房間里。我不好意思進去給她打掃衛生。她自己也從來不打掃。
我偶爾實在忍不了,會在拖地的時候去給她的房間也拖一下,她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連自己的拖鞋都不會挪一下。
我不好直接說她,讓老吳去跟她說,讓她自己把窗檯和柜子擦一下。她卻一臉天真的說,這一點也不臟啊,為什麼要擦。
沒別的辦法,最後我只能讓老吳去給她打掃房間。
⑩
對於衛生問題,我一忍再忍。控制自己,不去她的房間就好了。
她自從不上班後,便三天兩頭的大晚上出去玩,各種同學聚會。每次還都回來的特別晚,有好幾次甚至玩到凌晨三四點才回來。
她一個女孩子,大晚上出去,老吳這個當爹的人怎麼能放心呢。肯定要給她等門的。實在看她太晚還沒回來,老吳就會給她打電話,可每次只要一給她打電話,她就不耐煩。
每次她回來時,看著老吳窩在客廳的沙發里給她等門,她不但絲毫沒有歉意,還會覺得老吳太煩了。
我一向淺眠,每次老吳在客廳給她等門時,其實我也睡不好。看著老吳第二天沒精打採的樣子,我更是心疼不已。
⑪
活不幹,可錢卻沒少花。
老吳的女兒自從辭了職後,就沒了收入。所有的開銷只能由我們負責。
以前上學的時候,老吳每個月給她2000塊錢生活費。
我本以為,她現在吃住都在家裡,也不上班了,開銷應該沒那麼大了。一個月再給她2000塊的零花錢,怎麼也夠了。
可沒想到,2000塊錢,她不到半個月就花光了。沒錢了,她就會伸手和她媽媽要,和老吳要。
每次她找她媽媽要錢,老吳的前妻就會打電話來對老吳發一頓脾氣,她覺得一定是我小氣,苛待了她的女兒。
她覺得,我一定是把錢都補貼給我自己的兒子了。天地良心,我兒子從大四開始就沒再要過我給他的生活費了。不僅不需要我補貼他。每年過年時,他還會塞紅包給我。
老吳的女兒每個月的開銷,給我們倆的生活帶來了不小的經濟壓力。
老吳到了這個年紀,眼看就要退休了。在工作上已經沒有任何上升的空間了。事業單位的工作雖說收入穩定,但每個月的收入是固定的。我雖然退了休,但退休工資也不多。再加上老吳房子的租金,每個月可支配的錢只有這麼多。原本這些錢,應付我和老吳的開銷是措措有餘的。但自從他女兒來了之後,每個月我們都得算計著花。
我的手上的確是有一些積蓄,兒子對我也很孝順。可兒子如今在深圳工作,將來要結婚,要買房子,需要用錢的地方還有很多。雖說他爸爸能給他出一些,但我這個當媽的,肯定也要為他準備著。
⑫
老吳的女兒搬來和我們一起生活已經半年。
很多事情上,我看不順眼,但那畢竟不是我的女兒,我說深了不是,說淺了也不是。為了老吳的顏面,我一忍再忍。實在看不過去,就找老吳吐槽幾句,讓他去說說自己的女兒。
我看得出來,老吳對她的女兒也是幾乎容忍到了極點。
他女兒沒來之前,老吳的日子過得舒心又愜意。以前他也偶爾會幫我做點家務,但大多數時候,家裡都是我在打掃的。我有點輕微潔癖。老吳也喜歡看著家裡一塵不染的樣子。
可自從他女兒來了之後,他女兒每天洗完澡後,老吳都要跟著去幫她收拾殘局。去收拾衛生間里到處可見的長頭髮和滿地的水漬。老吳說過她好幾次,可她卻怎麼都不改。
老吳為了怕我不舒服,只能自己去收拾乾淨。除此之外,還要去幫她打掃房間。
我和老吳都喜歡家裡乾淨整潔,可自從他女兒來了之後,到處亂扔東西。東西用完就隨手到處亂放,從來不會放回原處去。
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在幾分鐘之內,就讓家裡變得亂糟糟的。
原本,我有一個小小的衣帽間。我的衣服都是整整齊齊的掛在裡面。
可自從他女兒來了以後,她的衣服太多,房間里放不下,我便在衣帽間里給她騰了一個柜子出來。
可她就是有本事,在半年內陸陸續續的霸佔了我半個衣帽間,還把衣帽間里弄得亂七八糟。找不到衣服就胡亂翻找一氣。然後弄得越來越亂也不收拾。
都是她的東西,我也不好去給她收拾。
最後沒辦法,我只能弄了個帘子,把她放東西的那一面和我的這一面隔開,眼不見,心為凈。
但每次看到那個帘子,都讓我心裡不舒服。
⑬
說實話,這半年裡,我的日子過的特別煎熬。
原本我和老吳這種就是半路夫妻老來伴,我當初和老吳在一起。圖的不過就是能互相有個伴,從此不再寂寞。
可如今,卻被這麼個20多歲的女孩把自己的生活攪的天翻地覆。
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就好像打遊戲,自己剛練成了一個大號,然後又突然被系統強行塞過來一個半廢沒廢的小號,要求你幫著練,這個小號雖然看著有點廢,但這還是遊戲公司高層塞給你的,你輕不得重不得。怎麼樣都覺得難受。
說實話,我不是沒想過要和老吳分手。可我和老吳之間的感情一直都是挺好的,而且他對我真的挺不錯的。一個人單身了這麼多人,特別渴望身邊能有一個向老吳這樣知冷知熱的人。
但他的這個女兒,實在讓我頭疼。
我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你們說,我到底應該怎麼辦?我該拿他的女兒怎麼辦?
難道真的要和老吳分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