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15日 星期四
農曆己亥年【豬年】七月十五
【原文之一】
論者多謂儒生不及彼文吏,見文吏利便而儒生陸落,則詆訾儒生以為淺短,稱譽文吏謂之深長。是不知儒生,亦不知文吏也。
儒生、文吏皆有材智,非文吏材高而儒生智下也,文吏更事,儒生不習也。謂文吏更事,儒生不習,可也;謂文吏深長,儒生淺短,知妄矣。世俗共短儒生,儒生之徒亦自相少。何則?並好仕學宦,用吏為繩表也。儒生有闕,俗共短之;文吏有過,俗不敢訾。歸非於儒生,付是於文吏也。夫儒生材非下於文吏,又非所習之業非所當為也,然世俗共短之者,見將不好用也。將之不好用之者,事多,己不能理,順文吏以領之也。夫論善謀材,施用累能,期於有益。文吏理煩,身役於職,職判功立,將尊其能。儒生慄慄,不能當劇,將有煩疑,不能效力,力無益於時,則官不及其身也。將以官課材,材以官為驗,是故世俗常高文吏,賤下儒生。儒生之下,文吏之高,本由不能之將。世俗之論,緣將好惡。
【字詞】
1、訾:(zǐ)詆毀;(zī)姓
2、栗:(lì lì)眾多
【拙解】
評論者多稱儒生不及文吏,看見文吏仕途順利而儒生失意,便詆毀儒生認為他們才淺智少,稱讚文吏認為他們才高智多。這是不了解儒生,亦不了解文吏。
儒生、文吏皆有才智,並非文吏才高而儒生智低,只是文吏經歷事多,儒生缺少歷練。稱文吏經歷事多,儒生缺少歷練,是可以的;認為文吏才高智多,儒生才淺智少,則是妄議。世俗皆輕視儒生,而儒生們亦自相貶低。為何?他們都追求仕途學做官吏,並以文吏為標準。儒生有了缺失,世俗同予詆毀;文吏有了過錯,世俗不敢詆毀。將錯歸於儒生,將對歸於文吏。儒生之才並非低於文吏,並非其所學無所應用,而是世俗之人皆輕視他們,並看見地方官吏不喜歡用他們。地方官吏不喜歡用他們,是因為事務很多,自己不能處理,需文吏主持處理。衡量選擇人材,區分才能大小,希望做事有益。文吏處理理煩雜事務,身履其職,完成本職工作建立功績,地方官吏敬重他們的能國。儒生小心翼翼,卻不能承擔複雜工作,地方官吏中若有人提出質疑,不能效力,儒生之力無益於當時,那麼官位便不會至其身。官員用做官的標準考核人的才能,而才能卻又以官為證,因此世俗間常尊重文吏,卻看不起儒生。儒生被輕視,文吏被抬高,源自無能之將。世俗間言論,是常順從官吏的好惡的。
【小議】
這裡所稱的「儒生」,是指信奉儒家學說、研習五經的讀書人。所謂「論者多謂儒生不及文吏」的說法,並不準確。讀五經及聖賢書者,有很多人知禮重義、仁德守信且有智慧,當然亦不乏愚腐無能之輩。儒生中也有做大官小吏的,得高官厚祿者並不少,他們怎就不如「文吏」了呢?文吏,系指能熟練完成事務處理程序的普通官吏,也就是今日世人常說的「業務簍子」。文吏確有其聰慧之處,那便是可以將自己業務範圍內所能做的事做到極致,而這恰恰是其上級管理者未必能行的。儒有儒學,吏有吏道,當在遵規、守道、重節操等方面論高下,無需泛泛而論孰更高。
王充(公元27年-97年),字仲任,東漢時期思想家,唯物主義者。
《論衡》共三十卷,八十五篇,其中《招致》篇僅存篇目,實存八十四篇,是東漢思想家王充重要的唯物主義著作,展示了一定的唯物主義思想,但也包含了一些重「命」思想。《論衡》的出現,在中華歷史文化發展進程中的地位是不可忽視的。由於作者身處的時代使其世界觀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並不影響其著作的歷史重要性。
取其精華,去其糟粕,是研究和對待歷史經典和思想文化的科學態度。中華文化博大精深,諸子百家各有千秋。品讀國學經典,從中汲取有益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