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輪椅上的樂樂滿臉笑容,目不轉睛地盯著逐漸變大的「雲朵」。
杭州市兒童福利院生活著約300名孤殘的孩子,他們被稱為「折翼天使」。每天與他們為伴的是一群孤殘兒童護理員。孤殘兒童護理員是孤殘兒童的特教老師、康復治療師,被稱為「愛心媽媽」。
今年,民政部與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首次聯合發文,要培養民政領域高技能人才,孤殘兒童護理員在列。他們,是直接服務基層群眾和特殊群體的重要工作力量。
「沒有同學想做這一行」
施燕迎大學讀的是成人護理專業,畢業後,許多同班同學都去了醫院。只有她,陰差陽錯地考進了當時「沒有同學想做」的行業,成了一名孤殘兒童護理員。
那時的她也沒想到,在福利院一待就是11年。
1993年出生的施燕迎至今單身,卻做了11年的「愛心媽媽」。11年來,她把一個又一個孩子「送」出了福利院。
兒童福利院有點像幼兒園,但和普通幼兒園又很不一樣。
「孩子們的殘障程度不同,每個孩子都有不同的護理需求。有的孩子基礎疾病多、養育護理難度較大,就算是對口專業畢業的,一下子也很難應對。」儘管剛入職時經過了兩個月的護理工培訓,但正式上崗時,施燕迎還是覺得「無從下手」。
「有的十來歲的孩子,智力停留在兩三歲,換尿不濕時,如果動作不夠輕柔,沒有配合安撫的語言,他們不會配合的。」施燕迎說,一開始,換了幾次尿不濕就滿頭大汗。
「不能做逃兵」
「既然選擇幹這一行,就不能做逃兵。」施燕迎對自己說。
面對病情複雜多變的孤殘兒童,需要護理員有專業的護理技能、職業經驗與社會責任。
「每一種疾病都有不同的觀察點。有些孩子,需要記錄他們的吃、睡、哭鬧次數;術後的孩子,不能讓他們大哭和大笑,防止傷口裂開。」在施燕迎看來,照顧孤殘兒童,不僅需要愛心和耐心,還要有專業的知識。
做康復工作,她堅持「一人一策」,為每個孩子都建立了專屬的「成長檔案」。
兩年前,福利院來了一個患心智障礙的嬰兒。剛來時,「瘦得跟小貓一樣」。後來才發現,她不會說話,也不會哭鬧、不會喝奶。
於是,施燕迎和護理團隊開始輪班照顧這個小生命——
所有用具都要消毒;不會喝奶,就用針管一點點喂;不能洗澡,就用溫熱的毛巾慢慢地擦;輔助寶寶做運動……
懂「嬰語」,還要懂護理技巧,還要會做早教遊戲,這些「帶娃技巧」看起來簡單,實則蘊含專業的育嬰經驗。
現在,當初那個瘦得跟小貓一樣的寶寶,已經長得很圓潤了,「也越來越有勁了」。
施燕迎希望,能通過自己的專業知識,給予這些孩子更多家庭般的溫暖。
浙江需要更多孤殘兒童護理員
在很多人看來,孤殘兒童護理員是一份很小眾的職業。
2022年,施燕迎獲得杭州市孤殘兒童護理員職業技能競賽二等獎、浙江省孤殘兒童護理員職業技能競賽一等獎;2024年,她又獲得了浙江省技能大賽育嬰賽項冠軍。

施燕迎在這條小眾的路上取得的成績,也讓更多人認識了這份小眾的職業。
「都是麻老師手把手教我的。」施燕迎口中的麻老師,是有著20多年實操經驗的高技能人才麻培均,曾在2010年代表浙江參加全國女職工崗位創新技能大賽,拿下育嬰項目冠軍,成為全國孤殘兒童護理領域的「標杆」。
麻培均在杭州市兒童福利院工作了20多年,組織編寫《護理員應知應會手冊》《孤殘兒童護理情景題庫》《腦癱兒童進食操作規範》等,建立完善了護理員帶教系統。
從幾個人堅持到一群人共同前行,麻培均的「徒弟」遍布全國各個福利機構。
根據民政部相關規定,福利機構中孤殘兒童護理員和孤殘兒童的比例一般為1∶2。以此計算,浙江省福利機構所需孤殘兒童護理員數量在3400名左右。不過,根據2024年民政廳統計的數據,浙江省福利機構的持證孤殘兒童護理員僅有408人,存在很大的缺口。
「這個職業正在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可。」施燕迎希望,能有越來越多的年輕人加入這支隊伍,為「折翼的天使」們插上「隱形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