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談談那些鳥事兒——像鳥一樣簡單快樂地生活



小坐長亭聽鳥語,

慣看江湖遇鳥人。

莫管鹹淡皆是菜,

無關痛癢何鳥事?

我以鳥語、鳥人、鳥事入手,寫的這首定場詩,並不是說明我有多麼厭世,僅僅表達自己的一種心態,遠離世事紛爭,以平和的心態去看待世事起伏人間冷暖。人生有高潮低潮,潮起潮落,起起伏伏,這很正常。如果是一條直線,那就如同心電圖,人也快掛了。人到中年,人總要調整好自己的心態,讓自己放輕鬆。要適時地降低自己的慾望,降低自己對生活,對人生的期待了。有時沒有那麼多的慾望,沒有那麼多的期待,一旦有一丁點的收穫,就會驚喜得尖叫起來。這樣的幸福感也會很強烈。

疫情期間,獨居陋室久了,突然發現自己有了點變化。

變化之一,就是我越來越寫不出詩了。以前總有寫詩的衝動,信筆寫幾句話,過段時間看卻很有味道。然而,現在是只有衝動,卻寫不出來了。寫詩有很多條件,其中就是要有詩情畫意,要有詩的意境。而生活中種種不如意,刻意地迴避,卻是徒勞。我想,這也許自己的學習和修行還不夠吧。

變化之二,上了年紀,突然發現自己越來越不願與人打交道了。太累了。要察顏觀色,要賠著小心,說話前要反覆思考說話的內容,說時,還要注意自己的語氣和方法,不時要觀察對方的態度。如果發現對方不耐煩,或是慍怒,就趕緊打住。現在的人,是很少能聽出反對意見的。有時好心好意的勸誡,反過來卻是冷若冰霜。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也就少說,或是不說了。

我突然理解竹林七賢了。他們都很有才華。看到世道不對,就歸隱山林。這不妨也是一種處世態度,一種人生哲學。

不願意與人打交道,遠離那些鳥人吧。但與鳥打交道吧,也真的很難。

不知不覺間多了一個愛好,拍攝鳥兒。這就是疫情後我的第三個變化了。我常常扛著相機,四處找鳥。

與聰明機警的小鳥兒相比,寵物狗兒更通人性。我在拍攝狗時,它們見到我立刻會正襟危坐擺出個一本正經的造型來,等我給它們拍照。從那氣場派頭上看,彷彿它們就是網紅明星。

但鳥卻是越來越來越不願意見我了,它們煩我打擾了它們的生活,儘管每次我都躡手躡腳地走近,輕輕地端起相機。而鳥的脾氣很大,也是不好惹的。它們彷彿也會知道怎麼對付你,躲避你,讓你越來越難找到它。

我與鳥的關係,就是我想見到它,它卻不想見到我。彷彿愛上一個並愛你的人,這註定是一種痛苦。

它們會在你不遠的前方,落在地上,或是飛到枝頭,等你靠近就再飛遠些。就這樣一站站往前飛遠。它與我的距離,始終遠到200MM鏡頭視距之外。拍攝的效果總是不是理想。

拍鳥是能上癮的,越拍不到就越想拍。但擺在我面前的一個事實是:能拍到的鳥越來越少了。一個夏陽湖的環衛工工人說,以前這裡有很多鳥,現在少了很多,不知那些鳥都去哪兒了。他說的時候,很是遺憾。



我在夏陽湖的湖邊發現了黑水雞,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樣子。我盡量屏住呼吸,放慢腳步,悄悄地躲在草叢中拍攝。黑油油的羽毛,紅紅的尖嘴,懶懶地伸著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黑水雞一家壘窩安家後,幸福地生活著。個頭大,很強壯的,是黑水雞爸爸;相對小巧玲瓏的,是黑水雞媽媽;小小的,黑絨絨如線團的,是黑水雞寶寶。爸爸是相當負責人的,它負責任家庭的保衛及所有壘窩重體力活兒。如果它發現有有危險,會挺身而出,撲稜稜翅膀,前遠處游,以吸引人注意。同時,也向黑水雞媽媽和寶寶預警。當你的目光隨著它遠去,黑水雞媽媽與寶寶已經躲到安全的地方去了。

我曾經拍攝過黑水雞。黑水雞一家都已經安家,日子很幸福。不過,它們對我越來越敵意了。它們認為我躡手躡腳地拍攝打擾了它們的生活。它們會遠遠地在對岸玩耍。等我繞了一大圈兒到了對岸,發現它們早已經離開,又到我的對岸了。

我在夏陽湖曾見過黑水雞一家沖我游來,我端著相機等它們過來。但是他們發現我了,就改變路線往回遊。等我無可奈何地離去時,它們又返過來游。看來,它們就是刻意想遠離我,不想見到我,它們已經對我有了某種敵意。這讓我很痛苦。

我想,最高的境界,就是一定不能讓它們發現我,那麼,最好的辦法,應該是讓自己變成一隻鳥。



夏陽湖的白鷺是我一跟蹤拍攝的目標。

白鷺也知道我在找它,它一直在刻意地躲避著我。在它的眼中,我一定是只難纏的鳥兒,死纏爛打地擺脫不掉。它彷彿遠遠地看見我的身影,就提高了警惕了好幾次遠遠地見它落在對岸,我就繞到對岸去找它,結果還是讓它跑了。。

有一次我在河邊發現它,立刻停住腳步,端起相機要拍攝,但是我的動作太急太猛,引起了它的注意,它箭一樣射出去,撲棱著雪白翅膀飛走了。這次經歷告訴我,一定要動作輕緩,一定要注意它的感受。

沒辦法,我就到周邊的小河去找它,終於發現它,它正在河畔捕食,看著它粗大的喉節,看來它的收穫很豐富。我屏住呼吸拍攝,這是兩隻麻雀尖叫著從對白鷺的身後箭一樣穿出飛過河面。我想,這兩隻麻雀發現了我,要給白鷺報警。白鷺還沒有發現我,依然在捕食,但它的運作明顯放緩了。我在它轉身時,向前移動了幾步,換了個拍攝角度。它突然發現我了,縱身一躍,飛到了對岸的高樹上。我想,待我走後,它還會回到原來捕食的地方。我還是不打擾它吃早餐了。只好戀戀不捨地走了。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每隻鳥都有自己的世界,都有自己的預警防禦方式。

喜鵲、烏鴉、白鶺鴒這些鳥兒,有著自己一整套預警防禦系統。當你走進它們的世界,會有一隻站崗放哨的鳥兒先撲稜稜飛起,盤旋一周飛遠,然後接連會有幾隻鳥都飛起來,飛遠。那隻站崗放哨的鳥,就是哨兵,它們會先把警報告訴其它鳥兒。有時,這個哨兵還會飛到你的不遠處,待你走近,又飛稍遠一些,這個距離它掌握得很好,絕對安全,讓你無法接觸到它。

當我走出小樹林時,會傳來幾聲鳥叫。那是哨兵鳥兒說,解除警戒!

白鶺鴒是小巧玲瓏的鳥兒,是鳥中的小黃蓉。初見它時,我是發現它在白鷺的旁邊。一蹦一跳的,樣子很可愛。它與白鷺在一起,一庄一諧,很象一對說相聲的。哈哈。

我曾在夏陽湖邊拍白鶺鴒。有一隻白鶺鴒站在樹枝上,正在悠閑地享受著晨光。我端著相機,正一步步靠近它,希望有個更清晰的畫面。一隻哨兵白鶺鴒突然尖叫衝過來,彷彿在向著享受日光浴的白鶺鴒報警。那隻白鶺鴒接到警報後,立刻飛走了,飛得很匆忙,感覺是在倉皇出逃。





說說烏鴉。烏鴉通常被稱作不吉祥的的鳥兒,它的肉又酸又硬,沒人吃它,所以它總能夠繁衍下來。小時候曾學過烏鴉喝水、烏鴉與狐狸的故事,可見它的智商還很高,但比狐狸還差點兒。

在瀋陽,烏鴉常常會盤旋在故宮的上空。我並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有人說烏鴉曾救過奴爾哈赤,烏鴉救主的事迹讓滿清對烏鴉充滿敬意。

烏鴉是有固定的飛行軌跡的。早晨,它們結伴而行,從東陵的樹林里起飛,然後飛到故宮的上空盤旋。有時會停在金碧輝煌的宮殿屋檐上。晚上,它們會結伴飛回東陵。而在上海青浦。我發現在博物館的小樹林里,有幾隻烏鴉。它們會在這裡找吃的,有時會飛到林蔭路上。晚上,它們會結伴飛往上達河方向。我想那邊一定有它們自己的樂園。



第一次在北箐園的小樹林中拍到喜鵲。當時它站在一個大樹叉上。它並不會理會我,彷彿故意地扭過頭別過臉去。另一隻喜鵲飛來,是報警的,翅膀扇動的頻率很快,動靜很大,驚到它了。它那隻發獃的喜鵲一下子飛起。當它展開翅膀時,黑白相間的羽毛,修長的身材,感覺真的很美。很可惜,我的相機沒有跟上,沒有拍到它起飛的瞬間。

喜鵲還是很警惕的,它彷彿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總是躲在樹的最高處,遠遠地望著。當它發現有人來過,就再也不來了。在那片小樹林,我再也沒有拍到。我想,它一定會躲在遠處,看著我。它會用各種鳥語來預警我的來到,以及我的離去。

我曾經拍攝一隻夜鷺在大雨中久久地站著。我也在雨中,端著相機拍攝了一個多小時。在它的眼中,我一定是只傻鳥兒,圍著它轉圈,衣服都淋濕了,不為別的,只為看它。世上也許再沒有象我這樣的傻鳥了。

走進鳥的世界,通過它鳥語,鳥的肢體語言,想像著鳥的思想,想想它們的鳥事兒,簡單快樂。這就是觀鳥的樂趣。不為世事煩擾,只為簡單快樂。也許,我也正在變成一隻傻鳥,快樂的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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