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教師,抑鬱之後和領導打交道,我究竟經歷了什麼

點擊網友私信:牧遙,這些年還好嗎?一種久違的溫暖瞬間融化最柔軟的內心,我無比感謝未曾謀面的你,讓我覺得周圍總有一米陽光。回你一句「挺好的」,長嘆一聲,思緒拉回現實。

事實是,這些年因為抑鬱,我已經不適合再上講台,而是管理圖書。致命的是,原本喜歡看書的我在偌大的圖書室始終找不到活著的必要性,因而更加自卑。放棄了講台,彷彿我被全世界拋棄了。


一. 領導總想害我

抑鬱以後,我知道抑鬱症的可怕,有時候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所以一直在默默地努力強大自己內心,下決心一定要走出來。2018年,我勉強可以一個人去學校上班。但是與同事交流極其有限,在心裡用好人壞人把同事領導分了等級,認為大多數領導是壞人,都想害我,都想置我於死地。

話說有一天下午,我剛到學校門口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工會主席打來的,他說:我看到你已經到了學校門口,請你來我辦公室一趟……我一句話都不敢說,放下電話,我整個人獃滯了,絕望和痛苦將我緊緊包裹著,無窮無盡的恐懼兇猛地向我襲來,眼裡盈滿了淚水,我痛苦地思索:原來他一直在跟蹤監視我!我走哪他都知道!今天肯定就死在他手裡了,他肯定會弄死我的。


學校大門離行政大樓不過幾分鐘路程,工會就在二樓,我吃力地一點點挪動著腳步,我想在告別這個世界的時間上盡量拖延。突然發現左邊的體育室開著門,我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走進體育室,我不知道我跟體育老師說了什麼,因為這個體育老師也不算我認為的「好人」,就記得說了一句「我很不願跟領導打交道」,她表示了同感。我無望地走出體育室,繼續朝著死亡之路挪動,短短几分鐘的路程,我硬是走出了一個世紀。

終於到了,我無力地站在門口,等著工會主席弄死我,死就死吧,反正活著太累了。只見他從抽屜里拿出一個大信封,從信封里摸出一張卡片,說:中秋節到了,每個老師一個蛋糕卡。哦,我慢慢地鬆了一口氣,但還是不敢靠近他。他遞給我,叫我簽個名,我接過卡沒有說話,迅速地寫上名字,轉個背立馬逃走。下樓算是逃離了生死,才發現手心都是濕漉漉的啊。

很久以後,我把這事講給一個好同事聽,同事說,既然那麼痛苦你可以不去的呀。是啊,如果放到今天,我也這麼說,可是,鬼使神差的當時我就不會這麼想,更不會這麼做。他的電話就是「指令」,魔怔似的,刀山火海也好你必須按指令辦。


二. 副校長辦公室,再歷生死

有一年為均衡發展做迎檢工作,我需要去副校長辦公室列印一些資料。那個辦公室也在二樓,裡面有四個領導,有兩個「壞的」,一個「好的」,還有一個新調來的我暫時琢磨不透。我進去準備列印的時候,「好的」「壞的」都在,過了一會兒,「好的」有事離開了。

就在那一剎那,我感覺如臨大敵,全身發抖,大汗淋漓,他們就像一個個惡魔隨時取我性命,我就是一隻待宰的羔羊,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我感覺我快要崩潰了發作了,我努力地控制著情緒,緊緊抓住列印資料,汗如雨下。我又一次強烈地感到活著太難了,不如一死了之。正在崩潰的邊緣,突然進來一個同事,是個「好人」,我立馬拉住她,就像拉住一根救命稻草。她詫異地望著我:天啦,有這麼熱嗎?你衣服都濕透了……我跟著她走出了副校長辦公室,感覺又一次死裡逃生。



這是人生最黑暗的時光,我把一切深埋在一個沒人知曉的陰暗角落,時不時把四周種些漂亮的花草,掩飾得不露半點痕迹。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我家先生私底下帶著我們校長掀開了陰暗一角。在校長不露聲色的包容和關心下,我在一天一天平靜下來,並且試著開始接納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