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2月11日21:08:03 美文 1829

文/李英俊

陽光微熏著大地，從窗外投射進來，照在八十六歲的古稀老人身上，把老人照射成一尊簡單的浮雕，平靜地勾勒出老人從青絲窈窕到耄耋遲暮的一生。

雖然老人鼻子上插著呼吸機，床頭掛著輸液瓶，手指上還夾著一個血氧儀，可是可憐的老人還是一動不動地挺在床上，誰都認為在上帝面前這個可憐的老人也許只差一張通行證了。

兩個中年的女兒一邊一個坐在床邊，就像楔在那裡一樣守候著苟延殘喘的母親，小心翼翼地看護著，觀察著母親的細微變化。

赤裸著雙腳坐在地上，依偎在母親身邊，不停地撫摸著母親的頭，不停地揉搓著母親的胳膊和手臂的，是老人的長子。

因抽煙太多，那手指和指甲至少有兩根是土黃色的。我臆測著他那雙沒有穿襪子的雙腳，這赤裸的雙足至少今年冬天沒有刻意的洗過一次。

瘦骨嶙峋的老人，露骨的瘦，胳膊大腿皺褶的如同用斧頭劈開的乾柴，如果點燃一根火柴，就能夠迅速燃燒起來。老人那黑黢黢的臉，就和二維碼一樣，皺褶里凝聚著一生的五味雜陳和苦辣辛酸的平淡。那臉的顏色，手臂，胳膊，腿骨，總之所有的皮膚都那麼一至的黑，或者說是褐，就和那裝馬鈴薯的麻袋是一個顏色。誰說每一個人都是上帝創造的獨立的原創，也許幾千年來，這就是中國女人不允許沖洗的底片吧！

老人的上身穿著一件紅色黑花的絨衣，下身什麼都沒有穿，腳上也沒穿襪子，女兒在母親的小腹蓋了一塊綠色的頭巾，這讓我想起了耶穌受難時，瑪麗雅給他圍上的遮羞布。

兩天後昏沉沉的母親在兒女們精心的護理下，從奄奄一息中睜開眼睛，那聲音過於細弱，我沒聽清說啥，只見兒子把臉移向母親的臉，壓低了聲音說:「媽，放心吧！既然來醫院了，兒子咋地也得把你的病看好。」

我瞠目結舌地望了一眼老人問:「這老太太咋這麼瘦啊？平時和誰在一起生活？」兒子爭著回答:「你別看我媽這麼瘦，在沒有感染肺炎之前，什麼病都沒有，什麼都能幹，完全能夠獨立生活。」唯恐我不相信，女兒們補充著說:「我媽不光能自理，還養活了那麼多雞，鴨，鵝，自己還能種點小菜。」老人聽到兒女們在誇獎自己，睜開眼睛眯成了一道縫，自豪地笑了。

又住了一周後，在兒女們極度的關懷和溫暖下，醫生建議老人可以出院了。在主治醫師的推薦下，二女兒又不惜重金，花五千多元給母親買了一台吸氧機。

有人說一個家庭就是一個島嶼，二號病床上抬進來一個神志不清的鄉下女人，一起跟隨進來的一共有七個陪護，丈夫，兒子，兩個女兒，兩個女婿，一個孫子。

女人緊閉著雙眼，側卧在病床上，掛著好幾個吊瓶，插著呼吸機，因為氣管呼吸衰竭，全家人守候在那裡，說是守候，其實就是等待著最後的生死離死呢！

他們七個陪護，見縫插針地擁擠在病房裡。有人不滿意地說，你們沒必要這麼多人都在這，輪流著護理就行了。女人的丈夫望著妻子搖搖頭說:「不行，她挺重。」

兩個女兒格外精心的看護著母親，時時刻刻一步也不離開，就像釘在那裡的兩顆釘子，其他的幾個人只是襯托。

第二天女人醒來了，給一家人帶來了無限的喜悅。

到了下午這個女人竟然能坐起來進食了。兩個女兒一會給母親點飲水，一會飲點奶，一會剝個橘子放到嘴裡……，一會摸摸母親的紙尿褲看看濕了沒濕。

大女兒把一塊蘋果放到沒有牙的父親嘴裡，笑著說:「爸，要不是我把我媽強硬地從個人診所拉醫院來，我媽早就沒有了。」乾癟瘦小一直沉默寡言的父親，僵立在床前，一幅頹廢的樣子。那手有些抖，擺弄著一盒高價買來的新冠病毒特效藥，嘆息著。這幾天除了嘆息，還是嘆息，那可不是一般的嘆息。別看兩個女兒那樣精心地照料母親，其實他心中早就做好了生離死別的準備了。父親瞅著大夥自豪地說:「要不是女兒把她媽拉進醫院來，今天頭期都燒完了。」

四號病床上一個五十多歲的小夥子，說是小夥子，其實也是當爺爺的人了。他一個人照顧著兩個老人，左邊是丈母娘，右邊是自己的母親。丈母娘出院後，母親也急著要出院，可兒子就是不同意，怕母親落下後遺症，哥哥不答應，必須要確定完全康復了才能出院。醫生笑著調侃說:「你得了神經官能症了吧！實在不放心，再給你老媽做個CT。」

下午CT結果出來後，兒子才放心的同意母親出院了。

解封后醫院呼吸科的病房裡，幾乎所有的重症患者都是奧密克戎的感染者，因為有基礎病，陽了之後才使病情加重的。

這些個重症患者當中，哪一個不是被自己的兒女們背著，推著，抬著，抱著進病房後，得到了醫護人員的精心救治。又有哪一個不是在兒女們精心的照料下，才重新站立起來走出病房。然而有些不幸的靈魂，卻在顫慄中灰飛煙滅，可憐了那些鰥寡孤獨，無人問津的老人。

你沒有兒女，就是一塊任憑風浪擊打的礁石。沒有人疼愛你，關心你，在大災大難面前你只能自生自滅。

幾家歡喜，幾家愁。2022年的臘月，伴隨著除夕過於喧囂炸響的鞭炮，使我們深思感慨，並莫名的振奮，萌生著新的希望。那沖向雲霄的絢麗煙花，給活著的人帶來了新一年的美好。

經歷了2022年的臘月之後，使每個人的生命都變得更加深沉凝重，有些問題可以重新思考了。那些個獨善其身的完美主義者，主張二人世界的丁克家庭，在都市裡晃蕩多年，苛求婚姻完美的大齡青年們，江湖已老，你還年輕。真應該重新梳理人生了。

人生只不過是一段短暫而漫長的旅程，為什麼一定要苛求自己的婚姻呢？為什麼一定要毫不妥協呢？為什麼一定要信誓旦旦的不生兒育女呢？其實生活很簡單，別用自己的腳丈量別人的鞋子。人生那麼短暫，過於苛求自己，就不是真正的疼愛自己。

年輕人，穿越人海，找到一份真愛，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就是在最美好的時間裡，遇見最合適的人結婚生子。只有結了婚才能擁有自己的親人，只有生兒育女才有最親的血緣，只有結了婚才有相依為命的真情。在你孤單時有人陪伴，落淚時有人心疼，出門時有人叮嚀。遍地綻放陽光，在生命的荒原中，只有兒女才是你唯一的花朵，掌心中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