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未曾提筆,不知覺間竟也生疏了。花了幾天的時間平復心情,又在綠意盎然的田間小路里走了幾遭,終是有了些感慨,索性便寫下些文字。
我是造物者在最溫婉時光里遺失的孩子,遺落在這荒野山間,化作這溪流上的木橋,我聽到過路人沉重的腳步聲,也聽見久久的嘆息,卻惟獨不見歡愉之聲,他們遺棄了山野,是浪子,是他們以為璀璨繁華城市的棄子。我也曾化作路牌,是這曲折的羊腸小徑上唯一向標,我是已死枯木最好的枝幹,被亞麻繩子綁縛,曾有智者在我身體上篆刻,我應是這世間最美的工藝品。他們並不抬頭,也不見我,只是匆匆的邁開步子,他們去哪? 他們去那,去那個他們以為正確的目的地。
我也曾化作沉重的石碾,在這荒野部落的村口,吱呀吱呀的緩緩轉動,這驢子沒能走出去,它和祖輩一樣,它們將這泥土的路踩實,甚至將石板也要深深的嵌入這裡。 古老的歲月之鐘,是老去年輪厚重的吐息。 無法逾越的死亡,這悲哀的生靈甚至也要將骨血與肉留下。在口舌與涎水津液里,化為虛無。不,或許它們也還存在,存在於另個生靈的血液和身體里。這殘酷的現實竟也有個響亮的名字,我隱約的記得那叫:傳承
老榕樹下,在濃密的枝葉間,孩子瞪開雙目,哪怕被陽光刺痛也要看清太陽。 大人們,卻在晴朗,清涼的夜裡看月亮和星星。他們說明知受傷害卻還堅持的孩子們是傻孩子。後來,那些努力看清太陽的傻孩子們膽怯了,他們做回了常人,聽從勸誡,活成了大人們想要的樣子。
被光明刺痛的人們,只有短暫的黑暗。在黑暗裡生活的人卻要用漫長的等待祈禱光明。他們同樣的活著,活在同樣的一個世界裡,只是他們瞳孔綻開的是迥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我是遺失的孩子,造物者不會拋棄我。那他久久的沉默與不尋找是為了什麼?還是他以為,我本應該活在這裡。活在這遙遠天空和深沉土地之中。我想是的,我該活在這裡。與高山流水,魚蟲花鳥,與這萬事萬物相依。
我該成為一個詩人,一個歌頌世界的詩人。 我不去繁華之中,只生於荒野。 我要用最樸實和純凈的雙眼去記錄整個世界。
我就是一個詩人,一個簡單的詩人,我不要紙與筆。 我只帶著心和眼睛,我可以把詩寫上高山,寫入流水,寫在柔軟的沙灘上, 寫進沁人的花香里。如若有幸,最美的莫過於寫入人心。
造物者放開我,是要我成為這世界的孩子。
我是風雨雪,是世界的一雙眼,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