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夜辰·河南鄭州
編輯/渝夫·天津河東
【渝言不止】
刷存在感也好,偷著樂也罷,在渝夫看來,都是熱愛生活、珍愛生命的表現。
倒不是說那些講城府、玩深沉、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的朋友不熱愛生活、不珍愛生命,也不是說這種生活或生存方式有什麼不妥,只是人生很苦短、生活已夠苦累,何必過於苛求自己?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既然我們逃離不了存在感的誘惑,何不大大方方地刷刷存在感呢?
與友聊天,他說:「人活著,有三個層次的束縛,第一層是名利,第二層是親情,第三層是存在。掙脫第一層、第二層的人,古今還比較常見,可是能夠掙脫存在的人,實在是鳳毛麟角。」
想來也是,五千年中華文明至今,人們始終不懈地追求死而不朽,最後提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算是給世人一個積極的正方向。可那德也好、功也罷、言也是,看似說得清,又實說不出,啥德才算立德,啥功才算立功,啥言才算立言,這個標準真不好把握。沒辦法,只有用歲月洗禮、歷史沉澱,如仍被人們所銘記,那就是不朽了。
不朽的德、功、言,自是不朽,卻與那立的人自不甚相干了。被歷史淘洗的人,早已面目全非,或者面目還不至全非,他立的那些東西估計不全非也半非了。今日我們所知的老子、孔子,除了名字算能對上,其他的就真不敢確定了。該朽的,自會朽去。
現代人生活的快節奏,加上信息技術的日新月異,人們可等不來那死後不朽,慢慢發明了一種「活不朽」的方式,也就是常講的刷存在感,微博、微信曬美食、曬美景、曬學習、曬運動、曬孩子、曬恩愛的,還有我這種酸腐氣重曬讀書的。不管曬什麼,以什麼方式曬,其實都想積攢點存在感,要不怎麼證明自己活著呢?
我每更新篇文章,看手機的次數就明顯增多,別人點贊多了好像這一天都神清氣爽,別人關注得少了就平添了幾分失落。其實我自己也知道,真正能從頭到尾把文章看完的沒幾個人,可就是掙不脫、逃不掉這個感覺。
存在這個東西,用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解釋,就是「尊重和認同的需要」。按照西方唯心主義理論,「人是萬物的尺度,是存在者存在的尺度,也是不存在者不存在的尺度」,也就是說我見花、花即在,我不見花、花即不在,那我的存在是除我之外的別人說了算的。
這樣一來的話,人們刷存在感就有理論基礎了。各國政要活躍在世界政治中心,可謂舉世矚目,那他被地球上60多億人看到的概率就多,存在感就強烈;商界大佬、影星明星等也是一樣,張愛玲不就說「出名要趁早呀,來的太晚,快樂也不那麼痛快。」至於我們尋常百姓,那就在自己的朋友圈裡相互刷一刷,平時就相濡以沫,千萬別相忘於江湖。
這段時間在想,假如地球上只剩下一個人了會怎樣?那時還會不會再刷什麼存在感?沒有觀眾的舞台,這個人還會翩翩起舞嗎?我想還是會的。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做兩件事:一是相信還有另一個人的存在,踏上尋找他的征程;二是與自己玩耍。試想,為什麼人們會沉迷於虛擬遊戲,不就是在享受自我挑戰、自我升級的樂趣嗎?把只剩下自己的世界當作一個遊戲,在尋找另一個人的目標里,不斷的挑戰自我、戰勝自我,一個人打遊戲不也是這樣,把自己當成主角就行了。
孤獨是一個人的狂歡。雖然超越存在感很難,但也要找到自己存在的價值,如果事事把別人的評價作為標準,那一個人會永遠陷入欣喜與失落的夾縫中。當欣賞不了鑽石的美,而為了別人的誇耀戴鑽石的話,有一天自己會把磚頭戴在脖子上。誇耀和讚美猶如無形的繩索,會令人自願套在脖子上受其擺布。
王安石詩云:「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一個「獨自開」,真是妙不可言。人是社會性動物,離不開集體和他人。對於我們凡夫俗子,更是生來要在世俗紅塵里摸爬滾打,那不免隨眾之喜而喜、眾之悲而悲。我想的是,士為知己者死的時候,也能為自己死;女為悅己者容的時候,更多的是為自己容。
記得有個講女兵的故事,說一個女兵到部隊後每天早上提前20分鐘起床,認認真真畫好妝,然後對著鏡子欣賞一番,再卸了妝出操集合訓練。這個可愛的女兵,真是活出了「女為己容」的境界。
古人講「仁智之樂,豈徒語哉」,是說有智慧的人的樂趣,是無法說出來的。我倒覺得,仁智不仁智暫且不說,咱首先得捫心自問一下,這個樂到底是不是發自真心的?只要發自真心的,即便是如傻子之樂,也樂得直率盡性,有何不可?發自真心的樂,曬一下,獨樂樂變眾樂樂,眾不樂,自己獨樂也好。
這麼一想,「偷著樂」還真是一種獨立自由的仁智境界。人生,不妨多一點「偷著樂」。
【作者簡介】夜辰,本名張燁琛,「80後」,生於鹿城,軍裝在身,奔走四方;以勞作礪志,以讀書修行,以文章會友,涵養心智,求索人生,現已出版多部個人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