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要到一個月後
我才會整理你的房間
拖沓而遲疑
我打開房間
凌亂的床鋪被蓋撲面而來的樣子
溫馨而熟悉
我會聽見自己的聲音
起床了,吃飯了
滿足而歡愉
還有我的催促
遲了遲了,快點收拾行李
慌張而不舍
我把頭埋在枕頭裡
時間過去了許久,終於嗅不出來
你的氣味
(二)
我拆了枕頭換了床單
一切還原到你不在家時的樣子
彷彿你沒有回來過
我洗了你的臭襪子
以前總是洗不完,我埋怨
你問:想不想洗嘛
在五道口的宿舍
我看見你的臭襪子想要幫你洗
你說不用
在San Francisco 的那一天
我客人一般參觀你的住處
你說,媽,幫我鋪床吧
(三)
書櫃里塞滿了書與課本
還是十年前的樣子
凌亂而有序
取出一本書
上面寫滿了你的注釋
我小心地放回
你的隱私
我終於不再以監護人之名
好奇地窺視
十年前關於偷窺的爭執
你說忘記了
雲淡風輕
毛姆的《月亮與六便士》歪斜地露著頭
彷彿把月亮揉碎了,掰成
一個個六便士
附:
《我們保住了綠碼,順利地離別,開心而酸楚》
這兩年,我們都生活得戰戰兢兢,也還好,一路跌跌撞撞,還算安然。
這一回與H相聚,送別了兩次,稀里嘩啦地哭了兩次,浪費了好多好多的眼淚。
寫這一會字的功夫,眼裡又噙滿了淚水。
原來,流淚這件事是無法左右與控制的。
索性就讓眼淚流一會兒吧!
想起年初母親生病住院出院後,總是一次一次地阻止我們去看她,她說每一次見我們都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那時候,我總是對母親說她的心態不好,調整心態比調整身子更重要。
現在終於明白,感覺這種事是無法調整的。
所幸,母親在身體逐步康復後,又開始接納我們去看她了。
這一次,H一路轉輾,真的是太難了。
因為一些原因,也使得我們的相處變得很純粹。
會做的拿手菜都複習了一遍,一切都那麼美好溫馨。
他總是不緊不慢,我總是不停催促,明明有太多的不舍,卻催促他趕快上路。
生怕哪個環節出了問題,他就走不成了。
走不成了不好嗎?於我的內心是有些希望如此的,但是不能。
因為,好好地離別,才是我的目的。
那一日,我們去某個地方遊玩回來的路上,手機上翻看著消息,突然驚覺疫情又來了。
並且風險區離家只有幾百米的距離,從來沒想過會與疫情如此地近距離。
那一天起,保住綠碼就是我們最宏大的目標。
好在,我們保住了綠碼。
如此,得以順利地離別。
開心而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