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年進城搶糞，半路從糞坑裡救下一個老頭，一月後他成了我老丈人

文：王叔 素材來源：高紅兵

我是個苦命的孩子，母親在生下我不久之後就撒手人寰，父親在把我養到六歲那年也跟隨母親而去。從那時候起，我就成了孤兒。

鄰居王大娘是個寡婦，和我母親年紀不相上下。見我孤苦可憐無人照料，便把我當兒子養了起來。

要知道，在那個缺衣少穿的年代，不要說王大娘一個寡婦了，就是一個壯勞力要養活一家都很難，但她卻硬是靠著一雙手把她的孩子大柱和我撫養成人。

眼看我倆長成了大小夥子，王大娘緊皺了十幾年的眉頭也一天比一天舒展了。但令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在我十六歲那年，王大娘唯一的親生兒子大柱卻意外遭遇橫禍早早離世。

早年喪夫，中年喪子，人世間最悲慘的事情彷彿像長了眼睛一樣專挑王大娘砸落。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之下，再加上撫養我和大柱太過勞累，這件事情過後，王大娘的身子大不如從前，就連神情都有點恍惚了。

記得那是在把大柱安葬後的當天夜裡，躺在病床上的王大娘死死地拉著我的手哭個不停。我哪能不明白她的意思，隨即跪在她面前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媽，你養了十年，這份恩情比天還高。你放心，一定會像親兒子一樣對你。」

從此之後，我和王大娘就成了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子二人。

時間已經來到了10年之後，那時的我已經26歲了。

因為家窮，再加上母親常年卧病在床需要有人照料，給我提親的人倒是不少，但一聽說我家的情況後都沒了下文，直到26歲我依舊是光棍一個。

母親覺得是她拖累了我，成天吵著嚷著要尋死覓活，我只能好言相勸。

其實，在我看來，結不結婚倒也無所謂，大不了打一輩子光棍，可要是讓我為了結婚扔下母親不管不顧，那絕對辦不到！

世上光棍漢多了去了，還沒見人家就怎麼樣了？大不了我這輩子就不結婚！

就在我對婚姻大事不抱有任何希望之時，一次偶然的機會，我遇到了未來的老丈人！

1974年秋收完後，生產隊給我安排了一個進城積肥的差事。

現在的年輕絕大多數都不知道積肥是怎麼一回事，但對於那個年代來說，積肥可是一項非常重要的工作。

上世紀六七十年代還是生產隊的時候，因為糧食產量低，很多人是吃不飽肚子的，因此，解決溫飽問題就成了生產隊的頭等大事。

俗話說「莊稼一枝花全靠糞當家」，要想高產，就必須保證土地肥沃。要想土地肥沃就必須想方設法往地里多施肥。

那時候像尿素複合肥之類的無機肥料非常少，對於北方來說，肥料的主要來源無非就是三個：雞糞、豬糞、羊糞等天然肥料；人糞尿；還有一個就是人工堆肥。

農村的人糞尿畢竟少之又少，因此，那時的生產隊經常安排社員進城「搶糞」。

進城「搶糞」雖然是和屎尿打交道，臭氣熏人，但因為活計輕鬆，在加上還能進城開開眼，況且掙得工分還多，因此，進城「搶糞」就成了社員們眼中的美差。

因為我幹活勤快不偷懶，生產隊長對我的印象還算不錯，於是就把這份美差派給了我。

準備好架子車、糞桶、糞勺等搶糞用的工具之後，我便回到了家中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母親。

我回到家時，母親正和同村的王嬸閑聊著。

見我回來了，王嬸又坐了一會就走了。

「媽，王嬸來咱家幹啥？」我問母親。

母親嘆了口氣說道：「還能幹啥？還不是因為你的事情嗎？前幾天我托她給你說媒，今天人家過來給我回話來了。哎，女方家對你的印象倒是不錯，就是嫌咱們家窮！都是我害了你呀！」說完，母親又哭了起來。

我趕緊笑著安慰起了她：「媽，別哭了。告訴你吧，隊長給我安排了一個好差事，明天我要進城搶糞。聽說城裡的漂亮女子多了去了，保不准我還要給你帶回來一個城裡的媳婦呢。」

我說這話的時候純粹就是逗母親瞎開心，可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句玩笑話竟然成了真！

第二天凌晨三點，我就起了床，安頓好母親後，我便拉著平車朝著城裡去了。

大約一個多小時後，我拉著平車來到了一個名叫「城關二小」的地方。學校人多，那裡的糞肯定少不了，我想在這裡碰碰運氣。

我來到學校時天還沒亮，因為學校大門緊閉，時間又早，我只好蹲在學校門口等了起來。

大約半個多小時之後，眼看街道上的人逐漸多了起來，我不敢再等了，隨即上前就朝著門房大喊了起來。

喊了好幾聲後，看門大爺睡眼朦朧的走了出來：「喊什麼喊？幹什麼的？」

這年頭，每個生產隊都在忙著搶糞，糞成了當時僅次於糧食的緊俏物資。為了順順利利地搶到糞，臨出門時，大隊長特意給了我一毛八分錢一盒的百花牌香煙。

見看門大爺出來了，我趕緊掏出香煙遞了過去：「大爺，和你說個事。」

看到香煙後，大爺的臉色好了不少，接過香煙，大爺並沒有抽，而是別在了耳朵上。

「什麼事？」大爺斜著眼問道。

「大爺，我是前進公社柳溝村第一生產隊的，隊長派我進城弄點糞，我就想著到學校里看看。你看......」我陪著笑臉說道。

「又是要糞的！年輕人，昨天已經有人來過了，沒糞了！」說完，大爺轉身就走。

「大爺，求求你了，你就讓我進去看看吧。」我一邊哀求大爺一邊將那盒煙塞進了大爺的口袋中。

大爺停下腳步嘆了口氣對我說道：「真不知道你們這些村裡人是怎麼想的？成天吵著嚷著要糞，昨天已經有人來過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了，看在你小子實誠勤快的份上，我就讓你進去看看。不過咱可得說好了，要是還有糞，你麻利點，必須在學生們上學之前弄完，弄完後再給我打掃乾淨！」

「行行行！沒問題！」我趕緊點頭答應。

為了趕在學生們上學之前弄到糞，我不敢耽擱，隨即拉著架子車來到了廁所。

令我高興的是，廁所裡面還有半坑糞！

忙活了不到一個小時，十個糞桶就全部裝滿了，把糞坑周邊清理乾淨之後我便趕緊拉著裝滿糞桶的架子車離開了學校。

就在我拉著車往回走的時候，在路過一個小院的時候，路邊的三個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三個人和我一樣也都是進城「搶糞」的，兩個和我歲數差不多的人看來是一起來的，此時，兩個人正和一個五十多歲的大叔在路邊爭吵著。

「年輕人，這做什麼事都得講道理，這個地方是我先來的，你們怎麼能不顧先來後到呢？」大叔扯著嗓子說道。

「什麼先來後到？誰先弄到就是誰的？」一個年輕男子說道。

年輕男子剛說完，就將大叔拉在一旁，趁著這個功夫，另外一個年輕男子拉起裝著糞桶的架子車就往院子里走去。

看到這裡，我頓時明白了過來。為了一點糞，打架吵嘴的事情屢見不鮮，現在聽起來可能有點好笑，但在那個年代卻是真真切切發生的事。

看到幾人在那裡因為糞吵個不停，我不由得暗自慶幸起來。

見兩人要對大叔動手，我看不下去了，隨即停下車朝三人走了過去。

見我來了，大叔連忙沖著我說道：「年輕人，你來評評理，這地方是我先來的，可他們卻非要硬闖，你說還有沒有王法了？」

因為不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不敢妄下斷語，只是一個勁地勸他們不要打架。

大概是被老頭吵得煩了，一個年輕人忍不住了，對著大叔就狠狠地給了一拳頭。猝不及防之下，大叔被打倒在地。

見大叔倒在地上，我便伸手去扶。趁著這個工夫，那兩人迅速拉著架子車走到了院里的廁所跟前。

大叔那能吃的了這個虧，起身就朝兩人追去。我怕大叔吃虧，連忙也跟了上去。

那兩個年輕人也不是省油的燈，見大叔追了過來，拿起糞勺就朝大叔打去。我生怕出了大事，連忙替大叔擋了一下，那兩人見我幫忙，頓時就把矛頭對準了我。

一瞬間，四個人就在糞坑邊扭打了起來。

打著打著，大叔竟然被推進了糞坑。

兩個年輕人一看不妙，連糞也顧不得搶了，趕緊拉起架子車就跑出了院子。

糞坑有一人多深，只不過因為糞只裝了半坑大叔才逃過一劫。因為上了年紀，再加上剛才那一番搏鬥，大叔已經有些氣喘吁吁了，試了好半天都沒能從糞坑中爬上來。

我見他的身子越來越虛弱，隨即趕緊跳下糞坑，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救了上來。

在糞坑邊休息了一會之後，大叔這才緩了過來，見我為了救他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糞，大叔有點不好意思了：「小夥子，都是因為我，害得你也受了累，真是對不住呀。你是哪個村的？」

說實話，要說我心裡沒有一點埋怨那是撒謊，衣服身上都臭烘烘的，誰能高興得起來？儘管如此，但我還是耐著性子回答了大叔的問話。

「大叔，這糞你還要嗎？」休息了一會之後，我問大叔。

「要，怎麼不要？要是不要，我這糞坑不就白跳了嗎？」說罷，大叔就忙活了起來。

我本想一走了之，可見大叔干起活來甚是吃力，於是就好事做到了底 ，幫著大叔裝起了糞。

一個多小時之後，糞終於裝完了。隨後，我和大叔便相跟著離開了。

因為我小時候就失去了父母，是好心的王大娘收留了我，再加上村裡的鄉親們對我都特別好，從小我就記著鄉親們的好。長大有了力氣之後，鄉親們誰家有個大事小情我總是第一個到場。說心裡話，我並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覺得它不過是生活當中的一件小事罷了。

但令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就是這個舉動，我意外收穫了一樁姻緣！

一個月後的一天，我剛上工回到家，王嬸就跟著我走了進來。

「嬸子，有什麼事？」我問王嬸。

王嬸並沒有直接和我說，而是先進了屋子和母親聊了起來：「大姐，你的病好些了嗎？」

「哎，就是那樣，半死不活的，真不知道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母親嘆著氣說道。

王嬸笑著說道：「大姐，我今天來是給你報喜來了，聽了這個消息我保准你的病能去了一大半！」

「你就別拿我窮開心了，哎......」

「我騙你幹嘛？嫂子，鄰庄有個人看上你家紅兵了，後天就過來相親。」

聽王嬸這樣說，母親頓時來了精神，連忙眉開眼笑地追問了起來：「哪個莊子的？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有什麼條件？我們家這麼窮，人家能看上我家紅兵嗎？」

在母親的追問下，王嬸有點招架不住了：「大姐，你就放心吧，人家說了，她啥也不要，就是看上紅兵這個人了！人家雖然這樣說，可咱們也不能太寒酸了，紅兵，你趕緊準備準備，後天人家可要上門來了！」說完，王嬸就走了。

王嬸的話把我說得雲里霧裡，女子姓甚名誰，是瘸子還是拐子，有什麼條件她什麼都沒說，只是讓我準備相親的事，難道真的有這麼好的事嗎？

不過，心裡雖說有些疑惑，可我也不敢有絲毫怠慢。

我要相親的消息很快就被鄉親們知道了，在王嬸走後的當天夜裡我家就來了不少熱心的鄉親。

因為以前我也相過幾次親，但女方一來到我家就被家裡的窮樣嚇住了。有了之前的教訓，鄉親們紛紛給我出起了點子。

「紅兵，我剛結婚不久，新衣服就穿了一次，明天我就給你拿過來。」同村一位名叫世孝的小夥子說道。

「紅兵，我家院里還有些磚，明天咱們就搬到你家來。等相親的人一看，你們家要準備蓋新房了，這門親事說不定就成了呢？」

「我家還有一根大梁 ，明天也一塊抬過來！」

桌子凳子、衣服料子、就連蓋房用的磚瓦椽子鄉親們都替我準備好了。

「這......這不是弄虛作假嗎？這樣能行嗎？」我心虛地問道。

「這有什麼呀？等相完親再說！」聽鄉親們這樣說，我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在緊張與不安的等待中，相親的日子到了。

來相親的姑娘名叫翠娥，是隔壁村的，和她同來的還有她的嫂子和媒人王嬸。

因為家裡面的東西不少都是借來的，儘管擺在家裡看上去滿滿噹噹的，但卻有一種格格不入的感覺。

我生怕女子看出端倪，心裏面像是裝了十五個吊桶死的七上八下。

但最令我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女子一看就瞧出了不對勁。

「高紅兵，我爹一直說你老實巴交，人挺實誠的，沒想到你心裏面也裝著不少花花腸子。說實話吧，你這身衣服是不是借來的？」

因為家裡窮，我實在買不起衣服，僅有的一件藍褂子也是縫了又縫補了又補，為了不至於在女孩跟前出洋相，我就問世孝把他結婚的衣服借了過來。

但世孝比我身寬體胖，我穿上他的衣服就像是個大馬猴似的，一看就是借別人的衣服。

聽女孩這樣說，我不由得羞紅了臉。

我本沒有將這樁婚事看得太重，聽女孩這樣說，我一時頭腦發熱，索性就來了個破罐子破摔：「實話告訴你吧，我這身衣服是借別人的，還有院子里的木料和磚頭，包括這屋子裡的桌子凳子都是借別人的。我現在就是個窮光蛋，你要是能看上咱們就繼續往下談，要是看不上那就就此打住。」

聽我這樣說，女孩不由得笑了：「吆，看不出來，你的脾氣還挺大的嗎？要我說呀，你們其實不窮，有一樣最值錢的東西別人沒有。」

「什麼東西？」

「傻小子，最值錢的就是你！我爹說了，你這人實誠，能靠得住！」

「你爹？你爹是誰？」

「傻小子，就是那天你從糞坑裡救上來的那個人！」

聽女孩這樣說，我才明白了過來！

一個多月後，我和翠娥結了婚。和當初承諾的那樣，結婚後，翠娥並沒有嫌棄家裡窮，而是和我一起打拚了起來。

隨著翠娥的到來，母親的病也好了許多，我們家的日子也慢慢地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