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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小米大學畢業後東拼西湊開了一家畫廊。
畫廊很小,只有三十多平,被她設計成成前後兩個房間,前面用作展覽,後面用來休息與存放作品。
這天剛開門,就有一位打扮時髦的年輕女人走進畫廊,小米忙上前打招呼,
「您好,需要我幫忙介紹嗎?」
年輕女人擺擺手,表示自己並不需要。
藝術品有別於其它商品,每個客人的品味都不一樣,喜歡的會瘋狂喜歡,不喜歡的看一眼都會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小米曾親眼看到一位顧客在自己並不滿意的某幅作品前哭得稀里嘩啦,也曾被自稱大家的人批判得體無完膚。
所以,問清顧客需求後,小米就安靜的站在對方身側。
轉了一圈後,年輕女人突然轉身看向小米,「沒看出你的畫有什麼特別,真不知道媽媽為什麼經常來你這買畫。」
由於對方戴著墨鏡與口罩,小米根本看不到對方樣貌,腦子裡迅速回想著幾個上年紀的顧客。
年輕女人順勢坐在窗前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她姓吳。」
聽到對方姓吳,小米立刻想起吳阿姨。
吳阿姨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客戶,從開業以來即便是自己在低谷期也會經常光顧,並且出手非常闊綽,定價一千的畫只要老人家喜歡,幾乎從來不講價。
「原來是吳阿姨。」小米站在對方身前,儘管心裡有些討厭眼前的女人,還是禮貌問道,「阿姨好久沒來,她最近身體好嗎?」
「她病了。」年輕女子人嘆口氣,「躺在病床上也總是念叨你那些稀奇古怪的破畫。」
破畫?
小米冷下臉。
從一進門開始,女人就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從她浮誇打扮以及身上散發出濃烈的香水味,小米就已經知道對方審美不可能與自己有交叉,但沒想到會這樣粗魯。
要知道畫家會把自己創作的每幅作品都當作孩子一樣珍惜,現在有人當面侮辱孩子,小米自然很生氣。
年輕女子似乎根本不在意這些,從隨身攜帶皮包里拿出一封信扔在桌上,「老太太讓我交給你的。」
說完起身徑直離去。
小米從前窗看到她上了一輛跑車後,這才頹然坐下,想不到大清早就會遇到無比討厭的人。
隨即又對桌上的信封充滿好奇。
儘管女兒很討厭,但吳阿姨平日里還是沒少照顧小米生意。
小米拿起信打開。
出人意料,裡面除了信還有一張銀行卡,銀行卡背面用碳素筆寫著一串數字,不用猜也知道是密碼。
這是什麼意思?
小米帶著疑惑將信展開,
「很唐突寫這封信,因為突然到來的疾病也只能以這種方式與你溝通,雖然我們有微信,但像阿姨這樣的年齡,總覺得寫信才顯得更有誠意。
可能你不會相信,第一次進到畫廊,立刻就被吸引住,從未想過能與一幅畫產生共鳴,那感覺就像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出現在眼前般。
可惜的是,我應該再也沒機會去了,也許早一點遇到,人生就不會這樣苦澀。
」
讓小米沒想到的是吳阿姨對自己作品評價這樣高,想來吳阿姨也是個有故事的人,她接著看下去,
「人老了總是很念舊,阿姨老家在山裡,是個破舊的村子,因為家裡窮,一年四季都吃不到肉,小時候就跟著哥哥經常去河溝里抓蛤蟆,那種乳白色巨大的傢伙。
哥哥會把抓到的蛤蟆攔腰斬斷,上半身扔掉,兩條粗壯的後腿扒皮後放到飯盒裡,用鹽水泡上,等攢夠滿滿一飯盒蛤蟆腿,哥哥就會帶我躲進山洞裡,升起火烤到外焦里嫩,咬上一口脂香四益,現在想來都會忍不住咽口水。
可能因為生病原因,最近總是會夢到,卻又因為年老體衰再也回不去。
所以,阿姨有個不情之請,想請你去阿姨老家,將那裡的山,那裡的水,那裡的老屋,還有河裡白色青蛙都畫出來,畢竟只有你的畫能讓我產生共鳴。
如果滿足阿姨最後的心愿,我即便死了也再無遺憾。
銀行卡里有二十萬是預付的酬金。
對了,我的老家叫蛤蟆村!」
信的背面是吳阿姨手繪簡略地圖,小米放下信重新拿起銀行卡感嘆,二十萬啊!
自己一年,不,兩年的營業額也沒有二十萬。
接下來的一整天,小米都心神不寧,給男友大林發微信對方都沒回復,自從出差回來後大林就很反常,白天在家裡也要拉上窗帘,晚上睡覺總會無緣無故消失,在清晨重新出現。
小米覺得大林一定遇到什麼困難,卻又不想讓自己跟著擔心。
回到家大林已經做好飯,小米將吳阿姨委託自己去蛤蟆村的告訴大林,沒想到一直對自己百依百順的大林卻堅決不同意,
「畢竟是吳阿姨最後的心愿。」小米低下頭,用筷子扒拉著碗里的飯粒小聲說。
她的確想幫吳阿姨完成心愿,也想賺那二十萬。
每次看到大林穿著已經發白的運動鞋,小米都會莫名心酸,當一個很窮時,錢能治癒一切。
大林賭氣的回到卧室,小米默默收拾餐桌。
剛刷過碗,大林打開房門伸出手,「地圖呢,拿來看看!」
小米的委屈瞬間煙消雲散,掏出地圖交給男友,小兩擠在一起研究起地圖。
第二天,兩人清早出發,先是是坐三個半小時火車,又轉乘小巴,最後坐著三蹦子來到一處山腳下。
望著眼前幾乎沒有路的大山與樹林,小米掏出手機查看地圖,手機卻顯示無信號,只能掏出吳阿姨手工地圖。
「大林,你沒事吧?」小米突然看到大林臉色很白,白得有些嚇人。
大林搖搖頭,「沒事,剛才三蹦子顛得胃裡翻江倒海,一會就好。」
小米聽他說沒事也就沒在意,皺起眉頭指著地圖說,
「東面山腳下有條通向村裡小路。」
說完抬起頭看向天空,
「現在是上午十點零九,太陽在東南偏南方向,我們應該向所在位置左側走,」
說完扭頭看向身後,卻發現空無一人,哪還有男友大林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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